上回说到渔侠明天就要动身去救人。

  小蛟儿说:“大婶,我们也跟随你同去。”

  甘凤凤一听,很是高兴。她初时还担心小蛟儿不理会这件事,要赶去雁荡山哩!现在她欢笑了:“是呵!我们一块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呀!”

  渔侠大喜:“有你们同去就更好了!”

  老樵夫说:“老伴,你怎么带他们去的?”

  “不能带?”

  “老伴,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更不是去少林寺参禅拜佛,说不定有一场凶险的厮杀,带他们不危险?”

  甘凤凤说:“大伯!我们不怕危险,更喜欢看凶险的事,那才兴奋哩!”

  老樵夫说:“小妹子,这不是什么好看好玩的事,说不定会将你们也牵连进去,我不想你们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

  渔侠含笑的问:“老杀才,你知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打扮,恐怕是一对江湖郎中。”

  甘凤凤说:“是呀!正因为我们是郎中,听说有人中毒病倒了,不去看行吗?横坚我们也是在江湖上行医,去哪里也是一样,现在路上有个伴不更好?”

  小蛟儿说:“大伯,或许我们能化解少林寺僧人所中的毒,将他们医治好。”

  老樵夫摇摇头:“小兄弟,就算是你的医术很高明,恐怕也化解不了他们所中的毒。”

  渔侠说:“老杀才,人家还没去医,你怎能武断人家不能化解了?”

  “老伴,你行走江湖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各家独门的毒药,没他们本门的解药,其他人是不能化解的么?”

  “徐神仙三不医能不能化解?”

  “徐神仙三不医或许可以化解。”

  “你知不知小兄弟是徐神仙的什么人?”

  樵侠一时愕然:“什么人?”

  “他就是徐神仙的弟子。”

  樵侠意外了:“徐神仙的弟子!?真的?”

  小蛟儿说:“老前辈,在下的确是徐神仙的弟子!”

  “你能化解各家各派的毒?”

  “在下不敢断言能化解,却想试试,但起码可以阻止毒性的蔓延。”

  “这就太好了,那我们一块去吧。”

  渔侠又说:“老杀才,小兄弟何止是徐神仙的弟子,他更是一位令武林中人变色的英雄人物。”

  樵侠更是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令武林人变色?”

  “老杀才,别瞪大眼睛了!你说说,最近能惊震江湖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老杀才,你是不是吃懵了?你前几天从外面回来,不是曾向我提过么?怎么就忘记了?”

  “老伴!那是在武林中不见经传的什么小蛟儿和什么红衣女魔的,总不会就是他们吧?”

  “眼前的小兄弟和这位妹子,正是他们。”

  樵侠一下怔住:“真的!?”

  “还蒸的煲的呀!不信你问他们。”

  “不可能!小蛟儿是位英俊的青年,而红衣女魔,更是一位俏丽的少女,而他们……”

  “老杀才,难道你还看不出他们两位,都戴上了一副精制的人皮面具么?”

  樵侠说:“我眼不花,怎么能不看出的?人家戴面具,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甘凤凤不由望了小蛟儿一眼,小蛟儿说:“凤凤,将面具除下来吧!刚才,我已将我们自己的身份都对渔侠说了!”

  凤凤一听,只好将面具除了下来,小蛟儿同时也除下了自己的面具。樵侠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在自己眼前,现出了一双玉人似的青年男女。女的秀丽无比,男的俊逸洒脱。两人都神蕴异常。樵侠惊讶得半晌出不得声,就是渔侠,看见了甘凤凤那天然风姿,也惊喜了:“小妹子,你真美呵!眉眼梢角之间,更似你姑姑甘玲。”

  樵侠更是一怔:“什么!?她姑姑甘玲?”

  “老杀才,这下你明白了吧!她就是湖广甘家甘骐的千金。”

  樵侠说:“我明白了,武林中除了西门剑法外,就数甘氏三煞的剑法独步武林,怪不得一出而惊震武林了!”

  小蛟儿向樵侠一揖说:“前辈请原谅,在下为避神风教的耳目,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如此。”

  樵侠慌忙还礼说:“不,不,小兄弟这样做,理所当然,我怎会怪你们的?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嘛!我看过不少人,这一次算走了眼。看来云老哥介绍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小蛟儿说:“前辈过奖了!”

  “哎!我可从来不给人乱戴高帽子。”

  甘凤凤问:“云叔叔介绍什么人给前辈认识了?”

  “介绍的不多,都是些武林俊彦:有诸葛莹女侠,小琴女侠,沧州醉剑双花等等,我都有幸认识。”

  小蛟儿说:“前辈,这些的确是武林的俊彦。”

  渔侠问:“老杀才,有他们同我们去,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简直是求之不得。”

  “那我们快弄饭吃,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启程。”

  小蛟儿说:“那我给前辈煮菜去。”

  渔侠说:“小兄弟,你来我家,我要你去捉鱼,已是不大好了,现在怎能要小兄弟为我们煮饭弄菜的?我那老杀才有甲鱼吃就心满意足了,别再去弄什么鱼了。你和小妹子休息一下吧,一切由我来弄。”

  甘凤凤笑着说:“大婶,你是不是将载们当外人了?”

  “我怎么将你们当外人啦?要是外人,我早就将你们扔进溪水里了,还能容你们踏入我家门来吗?”

  “那大婶将我们当自己人啦?”

  “当然是自己人啦!”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应分你我了!我们一块煮饭弄菜吃不更热闹?不更有味?”

  渔侠笑起来:“好好,小妹子,我说不过你,那我们一块去弄吃的吧。”

  甘凤凤又说:“大婶,你想不想大伯今后喜欢吃鱼的?”

  “当然想了!”“想!就更得让我蛟哥弄鱼去才是。”

  渔侠笑着问小蛟儿:“你真的有那么大本事,使我那杀才今后喜欢吃鱼?”

  小蛟儿说:“大婶,不妨试试看。”

  “好,小兄弟,我就看你的啦!”

  于是,渔侠、甘凤凤和小蛟儿一块到厨房里。渔侠说:“小兄弟,小妹子,你们还是将面具戴起来,这里虽然没有人来,但也要以防万一,别让人看见了你们的真面目。”

  甘凤凤说:“看见就看见嘛!怕什么?”

  “不,不,不!神风教的人看见了,就引起他们的警惕了,他们就会向莆田的和尚早下手。”

  “这里也有神风教的人来吗?”

  “很难说,神风教的人额头上没有凿宇,三教九流,樵渔士商,什么人都有。最近两三天来,是有这么一些人物从这里经过。”

  小蛟儿说:“凤凤,既然大婶这么说,我们就戴上面具吧。”

  甘凤凤一边戴上面具一边问:“神风教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妹子,你和小兄弟在湖广一带将神风教闹翻了天。最近怪影又在江西出现,毁了他们各处的堂口,他们能不追踪不注意么?不四处派出一些精明能干的耳目来打探么?”

  “大婶,他们有没有注意你们了?”

  “我们只是打柴、捕鱼,极少到外面出头露面的,他们注意我们干什么呵!要不是智慧禅师托那和尚捎口信来,我们也不会离开这百丈崖。”

  樵侠也跟了进来,渔侠瞪眼问:“你跟来干什么!?”

  樵侠笑笑:“我看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嗨!出去!出去!你能帮什么的?你是越帮越忙,你到门口帮我搬草劈柴去,这厨房里没有你干的事。”

  在厨房里,小蛟儿几乎拿出了他看家的弄菜本事,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来:山猪肉炖甲鱼、姜葱红焖大鲤鱼、豉汁肉丝蒸盘龙蟮、冬菇丝姜丝葱丝清蒸白鲶。当这些菜摆上桌时,樵侠看得食欲大增,忍不住把各样菜都夹了一口尝试。白蟮肉真是又鲜又滑又嫩,原汁原味;大鲤鱼肉味道可口,又甜又香;甲鱼汤更是清甜。樵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不由大赞起来:“好吃,好吃!有这样的鱼吃,我吃一世都吃不厌。小兄弟,你不应该去做什么郎中,开一间酒店饭铺,包你生意兴隆,宾客满堂。”

  小蛟儿说:“前辈喜欢吃,我就高兴了!”

  樵侠又看看自己的老伴:“老伴,你看看,小兄弟是怎样弄鱼的?你是怎么弄鱼的?只会用水煮熟,除了咸味,什么味也没有,还溶溶烂烂,不成色形,你叫我见了怎能不跑呢?要是像小兄弟这样,我在十里八里闻到鱼香,也会飞快的跑回来了!不用你去捉我。”

  渔侠笑着:“好啦!你快吃吧!”

  小蛟儿说:“大伯,你放心,大婶已学会怎么弄鱼了!”

  樵侠似乎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学会了?”

  “大伯!这是眼见功夫,一看就会,只要会下各种配料就行。”

  他们正高兴地吃着,小蛟儿突然间停下筷子,甘凤凤问:“咦!?你怎么了?不会是骨鲠着了吧?”

  “不!是有人朝我们这个方向奔来了!”

  樵侠不由凝神倾听一下:“不错,是有人来了!谁在这个时候奔来百丈崖的?”小蛟儿说:“似乎有一个人先奔来,他身后有四个人追着。”

  樵侠望了小蛟儿一眼,不由得赞叹道:“小兄弟好深厚的内力,我有愧不如,我只听出有人奔来,却听不出有几个人。”

  渔侠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说时,人已飞身出去。

  樵侠说:“老伴,你别给我去闯祸。”人也跟着追出去了。

  这一对怪夫妇,连家中的客人也不顾了。一个是急于去看看,—个却担心老伴有危险。

  小蛟儿说:“凤凤,我也去看一下,我听出前面奔跑的,是那位少林寺无本僧人。”

  甘凤凤说:“那么说,追她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了!蛟哥!你别这样去。”

  “那怎么去?”

  “扮成怪影去呀!不能露出我们江湖郎中的面目。”

  “不错!应该这样。”

  “那我们还不快打扮?”

  其实他们也用不了什么时间打扮,只将连头到脚,只露出两只限睛和鼻子嘴巴的大黑袍一穿上就行了。他们赶到出事地点,隐藏在树林中的树梢浓叶当中。只见渔侠肥胖而结实的身躯,似座石山般的立在四个黑衣劲装汉子的面前,她身后是受了伤的无本僧人,樵侠在为无本医治伤口。渔侠腰悬绳索,双手叉腰,凶恶的喝问:“你们是哪—路上的混蛋,竟敢跑到姑奶奶的地盘上行凶杀人!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个黑衣汉子上下打量了渔侠一眼,又瞧瞧樵侠,嘿嘿冷笑:“你这肥胖的丑妇,大概是赚命长了,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另一黑衣汉子说:“常四爷,何必跟这丑妇多说,放倒她算了!”说时,便提鞭而上,“啪”地一声,一鞭抽来。

  渔侠直竖双眉,身形不功,一伸粗臂,一下将这汉子抽来的鞭梢抓住,手法不但怪异,也迅若火花,黑衣汉子想不到这胖妇竟有这样的身手,略微吃了一惊,用力想把软鞭拉回,渔侠手腕劲一抖,喝声:“你算什么东西,敢向姑奶奶出手?”话没说完,这黑衣汉子连人带鞭,给摔了出去。

  三位黑衣汉子瞪大了眼,看不出肥胖丑妇竟然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这才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常四爷身后两位黑衣汉子双双提刀跃出,一个说:“好好,看你不出,还是一位练家子,我们来领教领教。”

  无本僧人说:“女施主,小心了!他们是顺昌徘徊岭的双魔,是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二使者,刀中有刀,出奇不意伤人,小僧就是伤在他们的飞刀之下。”

  渔侠说:“原来是徘徊岭上的双魔钟离魂、钟离魄,你们几时成了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使者了?失敬,失敬!看来这位常四爷,是福建总堂的常护法常无命了!”

  常无命说:“好说,好说!请问夫人是哪一处的高手?”常无命见渔侠出手不凡,口气变得尊敬多了,同时也阻止徘徊双魔出手。

  “我可不是什么高人矮人,只是百丈崖下蓝溪畔上打柴捕鱼为生的人。”

  常无命不由一怔:“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闽西樵渔双侠?”

  “江湖上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却不敢称侠,自认是樵夫渔妇。”

  常无命拱手说:“原来是两位前辈,我常某失敬。”

  樵侠这时走过来说:“别客气,不知常护法为何要为难这位出家和尚?”

  “这和尚与常某有些过节。”

  “哦!?什么过节?能不能化解?”

  “不是不能化解,只要这和尚跟常某走一趟,常某保证不会伤他性命。”

  “那么说,你们一定要带走他了?”

  “请两位前辈千万别插手这件事?”

  渔侠问:“我们干吗不插手?”

  常无命皱皱眉:“这事恐怕不是两位前辈所能化解的。”

  “姑奶奶才不想化解你们的事,这和尚我也看上了,你们不能带走。”

  “前辈似乎不给常某面子了!”

  “你在我地盘上伤人,给我面子吗?”

  “前辈在逼常某出手了!”

  “你别假惺惺,你们不是早已向我出手了吗?”

  “常某不知是前辈驾临,一时误会。”

  “那么说,要是别人,你们可以任意杀害了?”

  “前辈,你要明白,招惹了神风教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神风教算什么东西?姑奶奶偏去招惹又怎么样?”

  常无命对樵渔双侠已是一忍再忍,现见渔侠步步逼人,再无可忍了,便冷冷说:“常某只好得罪!”便一掌拍出。

  徘徊双魔更是忍耐不住,早已想动手。他们见常护法巳出手,在渔侠闪避时,双刀齐上,同时向渔侠砍去。

  徘徊双魔,原来就是闽中一霸,不知怎样,为神风教收了去,成了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二使者,代总堂主摘天星巡狩福建各处分堂口,他们的双刀,得自一位异人传授,凶猛刚烈,刀中藏刀。可飞刀杀人,乃是武林中一绝技。

  徘徊双魔双刀一挥出,樵渔双侠顿时只见满天尽是刀光闪闪,饬佛是一下冬天降临,雪花飞舞,满天飘洒,银光刺日。一般武林高手,的确是难以招架这种凶猛剧烈的双刀。

  渔侠身形虽然肥胖近乎臃肿,却有出人意外的敏捷灵活;而樵侠更是身轻如猿,纵跳自如。他们两人在刀光如雪中来闯穿梭,令双魔砍出的双刀,刀刀落空。虽然这样,但他们都给徘徊双魔缠住不能脱身。

  常无命早已跃身退出圈子,纵身来到无本僧人跟前,目露杀机:“和尚!你认命吧!”

  无本僧人身受刀伤,虽经樵侠敷药医治,已失去了战斗力,但仍凝神应敌,聚集一身真气,以搏一战。问:“常施主,你何苦逼小僧入绝路?”

  “说!你跑来福建干什么?”

  “出家人四方化缘,来福建有何奇怪?”

  “和尚,你不说我也知道。怨不得常某心狠,你留在世上,对敝教十分不利,只好杀了你灭口。”

  “阿弥陀佛!你杀了小僧,也遮不了天,你们教所干的事,还有人不知道吗?起码樵渔双侠,知道常施主杀害了小僧。”

  常无命冷冷扫了那边交锋激烈的双方一眼:“樵渔双侠?哼!他们也走不了!会与你同归西天。”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们连他们也要杀害?”

  “常某不想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

  “阿弥陀佛!常施主不怕上天报应吗?”

  “你向你们的佛祖去说吧!”

  常无命说时,一掌就朝无本的光脑袋拍来,蓦然间,他一下看见了一支寒气逼人的剑尖正对准了自己的掌心,吓得急忙收回掌,跃退几步,定神一看,是一位罩头蒙面的黑袍人,不知几时而来,犹如平空冒出来似的,无声无息。不但是常无命惊震,连无本也惊愕了。

  常无命惊骇问:“你是什么人?”

  “怪影!”

  来人声音清脆,动听,更含一股冷气和杀意,显然是位女子。

  常无命顿时心头大震:“什么!?你就是怪影?”

  “是呀!”

  常无命定了定神:“胡说!你分明是位女子,骗我是什么怪影?”

  “你难道没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两个怪影么?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江西赣州堂是你挑了?”

  “不错!”

  常无命骤然一掌拍来:“别说你不是真正的怪影,就是真正的怪影,我也不惧!”

  甘凤凤身如鬼魅似的,轻巧地闪开常无命扪来的劲掌,剑尖直挑常无命身上的要穴,剑法奇诡,逼得常无命又跃了开去,问:“你到底是谁?”

  “哎!我不是说我是怪影么?你还不相信呀!”

  常无命又猝然欺近甘凤凤,改掌为抓,这是鹰爪门的鹰爪功,分筋错骨的招式,凌厉凶狠,人一给爪中,不但被抓住筋断骨裂,而且会造成终身残废。

  甘凤凤说了一声:“好心狠的贼子,我要是今日不杀了你,那黄岐士不啻多一条凶恶的走狗。”她抖出了甘家祖传的精湛剑法,顿时剑尖闪耀,人似黑飞蝶。四五招剑式连环抖出,便逼得常无命上跳下窜,凌空飞跃,一面惊叫:“你,你,你这是甘氏三煞剑法,你是甘家的子女?”

  甘凤凤双目射出了慑人的杀意:“贼子,用你刚才的话说,你认命吧!你看出了本姑娘的招式,容不得你再活下去了!”甘凤凤手中之剑,更是一招紧随一招,招招奇诡无比。

  这时,那一边的樵渔双侠,已将徘徊双魔打发上了西天之路。—个死在樵侠的木棍之下,一个给渔侠的飞索环吊在大树上,还有一个同伴,一开始就给渔侠手掌劲力摔飞跌死了。樵渔双侠在静观甘凤凤的剑法,同时也防常无命逃走,常无命要是逃了出去,那就破坏了他们去莆田的行动计划,所以绝不能让常无命活着逃出去,就是不取常无命的性命,也要把他幽禁到莆田之事了结,才能放走他。

  常无命见此情景,别说自己不是这怪影的对手,就是能战胜,也无心战下去了。鹰爪功要与轻功相配合,才能凌空扑杀对手,所以会鹰爪功的人,轻功必然极俊、敏捷、灵活。常无命也全靠了自己极俊的轻功,才能闪避了甘凤凤奇诡莫测的剑法,现在他见情况不妙,早已生逃命之心,所以他一声怒吼,人似隼鹰,凌空扑来,甘凤凤正举剑迎上,谁知常无命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纵到—株大树上去,狞笑一下:“对不起,常某失陪了!后会有期。”

  甘凤凤叫着:“贼子!你别走!”

  常无命正想从树上往山峰跃去,谁知他身形刚跃起,骤然见一条如电闪似的黑影向自己迎面扑来,想闪身已来不及了,狠狠举掌拍去,吼声:“闪开!”

  来人也是一个蒙头罩面的怪影,伸手相逼,“啵”地一声闷响,双双震飞,这一怪影飘落下来时,犹如一片落叶,轻而无声,一尘不扬,迎风而立。而常无命翻落下来时,却是四脚朝天,口喷鲜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用说,后来出现的怪影,便是小蛟儿,他只用二成的内力,就将常无命震伤了内腑。

  樵渔双侠初时惊讶怪影不知是谁,不久,他们从甘凤凤的剑法中已看出来,何况还从常无命的口中听了出来,既然第—个怪影是甘凤凤,那第二个怪影便是小蛟儿了。只有无本僧人不知道这前后出现的怪影是谁,惊奇不解的望着。

  甘凤凤见常无命摔了下来,盘龙宝剑剑尖早已贴在常无命的心胸处,说:“你逃呀!怎么不逃了?”

  常无命这时已是心血翻滚,哪里回答出话来。甘凤凤又问:“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你以为我不敢挑了你吗?”

  樵侠走过来说:“姑娘,他已受了重伤,恐怕没法回答你的问话。”

  渔侠说:“杀了他算了,何必再问他。”

  无本僧人慌忙说:“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施主们且饶他一条性命。”

  甘凤凤瞪了他一眼:“你这和尚好心得太过分了!刚才他还想杀你灭口哩!”

  “阿弥陀佛!善战!善哉!常施主虽然对小僧不仁,但他已无反抗之力,又何必杀他?”

  甘凤凤还想说,小蛟儿拉了她一下:“我们走吧!”便双双纵身离去。

  无本僧人惊讶,问樵渔双侠:“那两位蒙面施主是谁?”

  樵渔双侠知道小蛟儿、甘凤凤的用意,不想无本知道其面目,当然就更不想神风教的常无命知道了!便说:“我也不知道呵!他们不是来救你的么?你不认识?”

  无本说:“小僧实不认识,他说他们是怪影,好像不是?”

  渔侠问:“你认识怪影?”

  无本摇摇头:“小僧无缘拜识这等高人。”

  樵侠突然在这时叫丁一声:“这姓常的死了!”

  渔侠和无本同时一怔:“他怎么死了?”

  “恐怕是服毒而死,你们看看,他面上,手上的皮肤都呈现红色的小斑点,一定是嘴里早含了毒药,咬碎毒药中毒而亡。”

  渔侠看了一下:“好厉害的巨毒,这是腥血斑毒药。”

  无本僧人说:“阿弥陀佛!看来神风教教主手段太过阴毒了!”

  渔侠说:“你别念啊弥陀佛了!这姓常的不死,我也不会放过他。老杀才,我们就地埋了他们,以免弄脏了这一带山林。”

  他们草草埋葬了四个贼子之后,渔侠说:“小和尚,你伤势未好,不如随我们回去,等伤好后再走如何?”

  “多谢施主。”

  “老杀才,你扶着小和尚走吧。”

  “不用!小僧还可以走得。”“好!那我们走。”

  他们回到蓝溪畔茅舍,小蛟儿和甘凤凤早已恢复江湖郎中面目,出门相迎。甘凤凤故意惊讶地问无本僧人:“小和尚,你怎么受伤了?”

  渔侠说:“他碰上神风教的人了!”

  “哦!?你招惹了他们?”

  无本说:“小僧并没有去招惹他们,是他们要小僧随他们去神风教总堂。”

  “你不答应?”

  “小僧身负师命,怎能随他们去总堂?他们不怀善意,是想活擒小僧。”

  “所以,他们就伤了你?”

  “是!小僧武功不济,与他们交手,不幸为他们飞刀所伤,只得负伤而逃,他们便一直从顺昌县追杀小僧到这里,幸得樵渔双侠前辈赶来,才使小僧免遭这—劫难。”

  小蛟儿说:“小师父,伤势可否让在下看看?”

  渔侠说:“对了!小和尚,这位江湖郎中,是三不医徐神仙的高徒,他或许能将你的伤势马上医治好。”

  无本僧人惊讶:“徐神仙的高徒!?”

  “你以为我骗你吗?”

  “小僧怎敢说施主骗小僧的?”

  “那你就让他看看呀!?”

  无本僧人身上的刀伤虽重,但在小蛟儿看来,仍然是一些皮肉之伤,这种刀伤,根本不用动什么手术。所以小蛟儿看了之后说:“小师父,你这刀伤有樵侠特制的刀伤药敷上,已无大碍,在下只需略扎几针,再运用气功医治,小师父明天一早,便可行动如常了!”

  樵渔双伙—听,几乎不敢相信。无本僧人身上的两处刀伤,几乎见骨,没有七八天的医治疗养,而在一夜之间,就能恢复吗?渔侠问:“小兄弟,这是真的吗?”

  小蛟儿笑了笑:“要是小师父明天—早不能复原,大婶尽可拆在下的招牌好了!”

  “小兄弟,话不可说绝了!”

  “大婶明天一早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就看小兄弟的啦!”

  小蛟儿不再说话,从行囊中取出三根银针,以迅速而又准确的手法,用徐神仙“三针度危”医治刀伤的飞穴针法,两针插入三焦经的两腮之下的天牖穴中,一针插经外的奇穴。

  这三针的插入,不但调动了人体内潜在的抗伤本能,发挥出极大的功力,同时也推动了樵侠的刀伤药的功能。无本僧人顿时感到自己体内血气流畅,劳累顿失,也隐隐感到两处刀伤肌肉在蠕动,三针度危医法虽然能迅速医治伤口,但对人体的真气消耗颇重,就是医好了刀伤,事后也会感到软弱无力。小蛟儿弥补这一不足,对无本僧人说:“小师父,在下用真气为你治伤了,望师父心平气静,千万莫运气相抵。”说时,便双掌按在无本身背的两处穴位上,徐徐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体内。

  小蛟儿本身练的,是星宿海的邪派内功,而无本僧人所练的内功,却是少林寺极为正派的内功,一正一邪,本来势不相容。可是事物往往有这么奇妙的变化,从量变到质变,负负而正,正正则负。由于小蛟儿首先获得天圣老人毕生的功力,一身真气奇厚,再加上小蛟儿后来与人交手,春阳溶雪之功又不知不觉吸取对手的真气,一身的真气可以说是举世无比,已超过了天圣老人原有的功力,而达到巅峰之状。—股奇厚无比的邪派的真气,竟与正派异途同归,变成了极为刚烈而又驯和的真气了。正如武林上乘高手所说,正邪武功,已达上乘,浑然一体,已无正邪之分了。

  武功之所以有正邪之分,尤其是内功,只不过各人的修练方法不同,各有各的途径。邪派往往不按正规行事,另辟奇径,速成而凶险。正派按一定程序渐进,迟慢而平稳,不易走火入魔,一旦各达上乘佳境,便同归一途,已无区别。就像当今各家各派的学说一样,都在探讨人生,走什么样的道路和如何走法,才能达到人类最为美好和理想出天地。在武学方面,也是这样。

  小蛟儿一身无比奇厚的真气,正是达到了这一佳境,所以他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僧人体内,很快的粳融汇一体,为无本体内所吸收。小蛟儿这一股真气的输入,顿时使无本感到畅舒无比,精神大增,痛苦全消,伤势也就很快的痊愈了。其实主要是小蛟儿以真气为无本治伤,针灸、药物为辅。

  第二天,无本僧人一早起来,果然是伤处痛苦全无,行动自如,除了伤处已结成一道伤痕之外,其他与往常无异,并且还感到自己的内力增添,大喜而拜谢小蛟儿:“施主真神医也,小僧感激不浅。”

  小蛟儿慌忙扶起他来:“小师父别这样,医治病伤,是在下行医的天职,师父又何必言谢?”

  樵渔双侠也惊喜万分,樵侠说:“小兄弟,你真行呵!江湖上有了小兄弟,那真是江湖之幸。”

  渔侠更是高兴的说:“小兄弟,我今后不但不拆你的招牌,更广为宣扬小兄弟的医术,是当今的华陀。”

  小蛟儿说:“大婶过奖了!在下也是侥幸医好小师父的刀伤而已。”

  “这是真材实料的医术,能说侥幸吗?看不出小兄弟人好、武功俊、医术更俊。”

  樵侠说:“小兄弟烹调鱼的手艺,也是一流。”

  “老杀才,你只知道吃,还有没有别的了?”

  大家都欢笑起来。

  小蛟儿说:“大伯、大师、小师父,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赶快去莆田吧!”

  无本又是惊喜:“两位施主也去莆田吗?”

  渔侠说:“他听说莆田老和尚中了毒,想去看看,不好吗?”

  无本大喜而拜:“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去,小僧代师伯、师叔们拜谢了!小僧给各位施主带路。”

  渔侠说:“我们要你带什么路的?我们不会去吗?”

  “那小僧……”

  甘凤凤说:“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

  “小僧怎能不去的?”

  “小和尚,不是我说你,你已经为神风教的人注意,只要你往莆田的路上出现,必然为神风教的人拦截,并且便会引起神风教的人向莆田少林寺下手,所以你还是不去为妙。”

  “那,那小僧去哪里?”

  “离开福建,转回嵩山少林寺呀!”

  小蛟儿说:“小师父要是信得过我们四人,你只管回嵩山,莆田少林寺之事,就交给我们去办。”

  “小僧怎会信不过施主的?”

  甘凤凤说:“信得过,你就回去好了!”

  樵侠说:“小和尚,你不想给莆田少林寺再添麻烦,最好是离开福建,一切事交由我们办,要是你师父问起,你说是我们的主意好了!你师父不会责怪你的。”

  渔侠说:“智慧那老和尚敢责怪你,我找他算帐去!”

  无本僧人一想也是,便拜谢说:“既然这样,小僧先拜谢各位施主,赶回少林向师父禀明今日之事。”

  小蛟儿突然问:“小师父,在下想问一句,你来福建,有没有人知道?”

  “除了主持和小僧几位师伯师叔之外,没人知道小僧前来福建。”

  “一路上也没人盯踪你?”

  “小僧似乎没发觉。”

  “奇怪,怎么徘徊双魔和那姓常的知道小师父要赶去莆田了?”

  无本一怔:“施主的意思……”

  小蛟儿说:“我只是猜测,神风教人野心勃勃,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恐怕在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卧底,不是派进来,就是拉出去。要不,小师父的行踪怎么会为神风教的人知道了?而且莆田少林寺的几位大师,也莫明其妙的中了毒,要不是寺内有他们的人,别的人怎能轻易下毒呢!”

  樵渔双侠一听,拍案说:“不错,这次我们去莆田,不能不格外小心了!”

  甘凤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没有他们卧底,他们也起码在两处少林寺的四周,布下了耳目,监视少林寺僧人的一举一动。”

  小蛟儿问:“那几位大师中毒之事又怎么解释?”

  “哎!蛟哥!江湖上下毒的高手多的是哩!他们在暗中暗算一个人,那还不易吗?当然,最大的可疑,是少林寺中有他们卧底的奸细,他们下毒,比任何人都来得方便和容易得多。”

  无本听后不禁悚然:“那小僧怎么办?”

  小蛟儿说:“小师父最好是路上多加小心,回到少林寺后,注意寺内寺外,有没有可疑的人物。不过,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或许我多心了。”

  “不!小僧要立刻赶回嵩山。”

  渔侠说:“嗨!就是赶路,你也要吃些东西,带上些干粮上路呵!”

  饭后,他们分手上路,由无本僧人先离开,赶回嵩山,樵渔双侠朝东南方向而去,小蛟儿和甘凤凤依然是一对江湖郎中夫妇打扮,尾随樵渔双侠,相距不到半里,—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前后互相照应。他们走将乐,下沙县,最后各自在龙溪投店住宿,将乐、沙县、龙溪三县,都是福建延平府所管辖的县城,这一天,他们走了三四百里,作为一般人来说,一天走三四百里路,已是相当惊人了,但作为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闲庭信步,徐步而行,只有在无人的山野之中,他们才各自施展轻功,翻山越岭赶路。

  夜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们又继续上路,黄昏时候,他们便进入兴化府所在地的莆田县城,小蛟儿和甘凤凤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目,樵渔双侠却不同了,一个瘦骨如柴,身形似鹤;一个肥胖如猪,宛如寺庙的大肚罗汉笑弥陀佛,但笑罗汉一脸是笑,渔侠却粗眉大眼,神态凶恶。他们两人身形这样悬殊,鲜明对比,又怎么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身后远处不但引来一群嘻嘻哈哈好奇的孩子们,更引起街上来往行人的注意,自然也就逃不过武林中人和官府中眼明手快的捕快们的目光了。

  樵渔双侠的出现,很快便传到了兴化府捕头石中柔的耳朵,石中柔不禁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捕快们说:“你们快跟我准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拜访这两位前辈。”

  兴化府捕头石中柔,不但在公门中颇有身份,就是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声望。武功不但一流,为人也极机智能干。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在兴化府作恶犯科,都给他一一追拿归案,该正法的正法,该坐牢的坐牢,几乎没一个能漏网。所以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往往避开兴化府,不敢在兴化府境内杀人放火,拦路抢劫。

  当樵渔双侠投店住宿后,他便带着两名捕快登门拜访了,樵渔双侠感到愕然,尤其是渔侠问:“你来找我们干吗?我们可没犯法呵!”

  石中柔慌忙说:“两位前辈别误会,在下是仰慕两位前辈的英名,特来谒见。”

  樵侠说:“石捕头认错了人吧?我们夫妇两人,只是一般的草民山妇,哪来的什么英名了?”

  石中柔一笑:“前辈别客气,江湖上谁不知道闽西樵渔双侠的英名?一向行侠仗义,伸张人间的正义。”

  渔侠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了?”

  石中柔微笑:“前辈请原谅,在下吃公门之饭,不得不注意江湖上一些来往兴化府的人物,尤其是一些高人,在下可得罪不起。”

  “你不会防盗贼般的防范我们吧?”

  “前辈说笑了,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如此放肆。”

  “那你来干什么?”

  “在下特备一份薄礼,请前辈笑纳。”

  “哎!我们跟你可没有什么交情,更不是朋友,你送礼给我们干吗?”

  “请前辈先收下再说。”

  樵侠说:“礼物免了!石捕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的?”

  “在下有话,正想向前辈请教。”

  “请教不敢当。石捕头请坐,有话就直说好了!”

  “多谢前辈。”石中柔坐了下来,两位捕快站在他身后。

  渔侠说:“你有什么话,说呀!”

  “在下不敢问前辈因何事而来到兴化府,却有些事想告诉两位前辈知道。”

  樵侠说:“请说!”

  “两位前辈知不知道这两天来,兴化府发生了两单命案?”

  “这关我们什么事了?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在下怎会怀疑前辈?我知道两位前辈今天一早从龙溪县赶来兴化,与这两单命案沾不上边。”

  “那你告诉我们干什么?想我们为你追捕凶手?”

  “在下不敢麻烦前辈,但两位死者,恐怕前辈认识。”

  “哦!?是谁?”

  “一个是武夷剑派黑侠门下的弟子;一个是少林寺的僧人智灵大师。”

  樵渔双侠不由一怔,黑侠门下的弟子他们不认识,但智灵大师却是认识的,是莆田少林寺第二代中武功极好的一位大师,一手龙擒手,在福建武林中无敌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谁能杀得了他的?

  智灵大师在南北少林寺中,论辈分,与智慧禅师是同一辈分的人。

  南北少林目前的辈分是“慈、智、无、门”四辈,嵩山少林寺是“智”字辈当家,也是北少林最高辈分之人。而莆田少林寺是“慈”字辈为主持,比北少林高一辈分,所以白须飘飘。在武林中极有声望的智慧禅师,仍称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南少林寺主持慈云禅师为师叔,称三十多岁的智灵大师为师弟。当然,目前南北少林辈分最高的是三不医徐神仙。要是小蛟儿与少林寺众僧论资排辈,他应该是慈云禅师的小师弟,智慧禅师的小师叔,无本僧人的小师叔公了!但小蛟儿是俗家弟子,不在少林寺的排辈之列。而且三不医徐神仙早已跳出少林寺的门墙,无字辈的弟子,已忘了徐神仙是少林寺的前辈,只当他是位世外高人,江湖上的奇人。

  樵侠惊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石中柔说:“武夷剑派的弟子死于重掌之下,尸横城北的荒坡之上,智灵大师是昨夜里断命,先中了毒器,再死于重掌,横尸城外西北角一座破庙中。”

  “凶手是谁?”

  石中柔摇摇头:“不清楚。”

  “官府对这事怎么处理?”

  “江湖仇杀,暂列为无头公案,在下负责侦查凶手。”

  “石捕头来此只是告诉我们这件事?”

  “在下恳请两位前辈,别卷入这场江湖恩怨仇杀中去,免令在下难做人。”

  渔侠问:“你是怕我们在这里闹事?”

  “在下只恳求前辈别插手去管这两单命案,由在下负责捉拿凶手好了。”

  “你不想我们为你捉拿凶手吗?”

  “不敢相劳前辈,要是前辈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在下将感恩不尽。”

  “嗨!说来说去,你是来赶我们走的。”

  “在下不敢,只担心前辈侠义过人,一旦发现了杀人凶手,会杀了他泄恨。”

  “我们杀了凶手不好?”

  石中柔不由正色说:“前辈明白,这里是王法之地,不同江湖,不可以随便杀人的。”

  “凶手也不能杀?”

  “不能!只能交由我们处置。”

  “要是我们杀了呢?”

  “在下也只好秉公办理,捉拿你们归案了!所以在下恳请两位别令我难做人,别打烂了在下的饭碗。”

  “你这不是在保护杀人凶犯吗?”

  “前辈别误会,在下捉到杀人凶手,该正法的正法,应判刑的判刑,不敢枉法徇私。在下不管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凶手归案。”

  “等到你们去捉,凶手又不知要杀害多少人了!”

  樵侠说:“老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又转对石中柔说,“石捕头放心,我们绝不会在兴化府闹事,只是想去少林寺进香拜佛,拜访一下慈云禅师。”

  “前辈,我看你们不用去了!”

  “哦!?为什么?”

  “听说慈云禅师身患重病,不能见客,少林寺这几天也紧闭山门,不让人进去烧香。”

  “这样,我们更要去看看了!”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相劝,望前辈千万别在兴化府闹事才好。”

  渔侠火了:“你这算什么?警告我们吗?”

  樵夫慌忙说:“嗨!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呵!石捕头,我们不会在兴化府闹事,令你为难。”

  石中柔大喜:“有樵侠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渔侠嚷起来:“老杀才,难道有人要杀我们,我们不自卫?等他来杀,还是等石捕头来救?”

  石中柔说:“渔侠放心,正当的自卫还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在下只求前辈在还手交锋时别杀人,将元凶捉到,交由官府处理。”

  樵侠说:“对对!我们活捉了,就交给石捕头好了。”

  石中柔拱手说:“多谢前辈照顾。”便留下礼物,告辞而去。

  石中柔走后不久,甘凤凤和小蛟儿便闪身进来,甘凤凤首先问:“这个石捕头是什么人?不会是神风教的人吧?”

  樵渔双侠微怔:“他怎么是神风教的人了?”

  “他要不是神风教的人,干吗为神风教说话?”

  “他几时为神风教说话了?”

  “显然智灵大师和武夷剑派弟子之死,就是神风教人的所为,他叫你们别插手,也别去管,这不是为神风教说话吗?”

  樵侠说:“甘姑娘误会了,石中柔不是这样的人,据我所知,石中柔为人颇为正直无私,精明能干,说起来,他与武夷剑派极有渊源,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授业的师父,就是武当掌门人常怀玉,他怎会为神风教说话?”

  “那他怎么不准你们插手?”

  “甘姑娘,他身为公门中人,自然站在官家方面说话,不希望我们在兴化府闹事,为私恨而互相仇杀,出了人命,他是要负责的。”

  “他难道看不出这两单命案,是神风教的人所作所为?”

  “一是看不出,二是看出了也不能去捉人。”

  “为什么!?”

  “官府捉人,要讲真凭实据,有人证物证,不能随便捉人,万一捉错了杀错了,他们就要丢乌纱帽,不同江湖,一怀疑就去找人算帐,也往往因此而杀错了人,结下的冤仇不能化解。”樵侠虽不大在江湖走动,但久阅人生,洞察事物,尤其对官府中的事,他比甘凤凤和小蛟儿了解。

  樵侠继续说:“现在两单命案,一无苦主报案;二无任何人目睹作证;三没留下物证,石捕头就算明知是神风教的人所为,也不知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总不能将神风教所有的人都捉了吧?”

  小蛟儿问:“奇了!莆田少林寺的僧人怎不去官府报案?”

  樵侠含笑反问:“要是我们之中,不幸有人丧在神风教人的掌下刀下,小兄弟,你会不会去官府报案?那县太爷就会首先问你,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你为何与他们打斗?别说杀人的凶手跑掉了,官府没办法去捉,就算是捉到,凶手不会是哑巴,更不会老实承认,反而说人是你杀的。到时,小兄弟,你看怎么回答?”

  小蛟儿呆住了!想不到事情闹到官府去,会是这样的复杂和繁琐,说不定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

  樵侠又说:“看来武夷剑派和少林寺的人知道这样,所以不报官了。其实江湖上的恩怨仇杀。谁是谁非,官府也审不了,没办法去审,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这就需要正直仗义之人,出来打抱不平,除强扶弱、维护人间的正义,不能让狡猾凶残之徒得逞,恶势力逍遥法外。”

  渔侠说:“小兄弟,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武林中人不愿与公门中人来往和打交道。黑道上的人,是忌畏公门中的精明捕快捉拿自己,白道上的人是害怕官府没完没了的左盘右问,明明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弄得复杂起来,有时叫人莫明其妙,越弄越糊涂,就算是最终弄明白了,快的也一拖十天半个月,慢的一年两年也说不定,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官司吗?”

  小蛟儿不出声了。甘凤凤问:“蛟哥,你不会那么糊涂去和神风教的人打官司吧?”

  樵侠说:“小兄弟,要是你和神风教的人打官司,那是孔夫子搬家,全是输(书)。”

  “怎会全是输了?”

  “先不说神风教的教主会不会陪你上公堂,就是陪你,他财雄势大,人多势众,他要诬告你滥杀无辜,是个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凶徒,真是易如反掌。没有人证物证,他可以制造出许多的人证物证来,这些人证物证,可用车载斗量,就算是小兄弟有苏秦般的利口,也分辩不清。到时,准将你推上法场斩首。”

  “那官府中不是没有王法了吗?”

  “有呵!怎么没王法呵!就算是再好的县太爷,他也不会去听你单方面的分辩,看重的是人证物证,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他也会判你的罪。这世上,有几个是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刚直不阿和不畏生死的包青天?何况大多数的官家,首先想到是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有的屈服于恶势力之下,有的是贪赃枉法,有的昏庸糊涂,要不,世上怎么有那么多的冤狱假案?那么多人含冤负屈而死?就是最英明的皇帝统冶天下,也会有冤假错案产生。天下之大,他一个人怎能事事亲理和过问?”

  小蛟儿问:“大伯!要怎么样才能天下太平,没有冤假错案?”

  “那恐怕要尧舜时代,以天下为公了!就是尧舜时代,也要人人奉公守法,人无贪念,官府廉明,爱民如子,严惩一切贪官污吏和违法乱纪的凶恶之徒,那就会天下太平,没什么冤假错案。在一户一姓的天下,恐怕永远办不到。”

  甘凤凤扬扬眉问:“什么是尧舜时代?”

  樵侠说:“我也不大清楚,听人说是两个贤明的皇帝,不将天下占为已有,有贤能者,便将天下让给他。尧皇帝让位给舜皇帝,舜皇帝又让位给禹皇帝,而且当时的皇帝不是靠武力打来的,是由天下百姓推举而做的,那时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更没有什么监牢。”

  “那有人犯法怎么办?”

  “因为人人都奉公守法,有什么人犯法?要监牢来干什么?偶然有人犯法,那也是划地为牢,关他坐几个时辰就算了。”

  小蛟儿神往地说:“真的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那就太好了!”

  樵侠说:“是不是曾经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天地,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听人说而已。”

  小蛟儿说:“我希望今后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天地,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姐妹,没有贪念,没有奸诈,没有邪恶,没有仇杀,没有痛苦和眼泪。有的只是欢乐和幸福,那多好!”

  渔侠说:“你们一老一少也真是,尽在白天说梦话,世上哪里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天地?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在一条村子和—个山寨里或许还能办到。在人员复杂,权欲利欲熏心的州府、市集中,根本不可能办到。先不说朱家的龙子龙孙,他们为了争权夺位,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甚至不惜兵戎相见,祸及百姓。朱家王朝是这样,下面的百官更是这样了!就是武林中人,往往为了一本绝世的武功秘笈和一份宝藏,便掀起了一场漫天腥风血雨的互相屠杀。小至一般平民百姓,为了一点点可怜的家产,弄得兄弟反目成仇,妯娌不和,以致酿成血案,家破人亡!”

  樵侠感叹的说:“这祸源都是私欲啊。”

  小蛟儿说:“大婶,那么说,那种美好的人间天地,是不可能办到的了?”

  “除非人人像小兄弟这样,便可以办到,我和老杀才,便不能办到。”

  “大婶说笑了,大伯、大婶人品这么好,仗侠好义,救人于千里……”

  渔侠打断说:“我可不是说笑哩,连鱼也做不来,弄得夫妻反目,只差没有成仇。”

  甘凤凤“扑嗤”一笑:“好了!我们说眼前的事吧。大伯!你真的答应那姓石的,不在兴化府闹事?”

  “那当然了!姓石的看得起我,我怎能难为了他?”

  “那大伯要离开兴化府?”

  “我离开干吗?”

  “那不闹事了吗?”

  “哎!姑娘,真的闹事,是神风教的人找我们闹,我可没有闹呵!你没听姓石的说,正当的自卫反击,不但无罪,还有功哩!”

  甘凤凤笑着:“我还以为大伯要避开的。”

  渔侠说:“他敢避开,我就先打断了他一双腿,看他怎么避去。”

  小蛟儿问:“大伯!现在公门人插手管这两单命案,我们还插不插手?”

  “小兄弟,你认为王法对神风教的人管用吗?”

  “恐怕不管用。”

  “既然王法不管用,我们就只有按江湖规矩办事,不然,要我们来有何用?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弥补王法的不足和堵塞王法的漏洞,令凶恶之徒不能漏网。”

  甘凤凤说:“大伯!你说得太好了!那我们的行动计划不变?明天一早就上少林?”

  “不变,我俩在明,你俩在暗,但有一点小小变动,今夜就去少林。”

  “今夜就行动?”

  “姑娘,你那么聪明伶俐,我们既然让公门中的人注意了,难道神风教的人没注意?我担心神风教的人会提前向少林寺的那班老和尚下手。今夜不行动,就恐怕迟了。”

  表面上看来,樵侠像个土头土脑、胆小怕事的老头儿,神态有些木然,行为令人发笑,可是在对敌斗争时,沉着老练,发挥出他那隐藏不露的聪明才智来!

  甘凤凤说:“不错!我们是应该早行动才是。”

  是夜,月明星稀。两条黑影,一瘦一个,先后从客栈里穿窗而出,跃上瓦面,宛如两只夜鸟疾飞,往郊外的少林寺而去。跟着不久,又有两条黑影从附近跃起,尾随紧跟。

  小蛟儿和甘凤凤伏在暗处,一见这后起的两条黑影追踪着樵渔双侠,心头一怔,甘凤凤轻说:“不好!有人跟踪大伯、大婶了,我们快赶去。”

  小蛟儿“唔”了一声:“甘凤凤,你先走,我留在后面,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人的。”

  “蛟哥,那你快来!”

  “放心,哪怕你们走出五里之外,我也会找到你们,绝不会丢失。”

  甘凤凤早已身似轻燕,翻上瓦面上去了。

  樵渔双侠飞越城墙,越过护城河,来到郊野一处树林中,樵侠轻对渔侠说:“小心,我们身后有人跟踪而来。”

  “小心什么,是小兄弟、小妹子跟随来了!”

  “不!行走声音不对。”

  渔侠一怔:“莫不是姓石的跟了来?”

  “姓石的恐怕没有这样好的轻功。”

  “哪是什么人?是神风教的人?”

  渔侠话刚落,一条黑影已轻捷的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单从轻功上看,已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了!

  樵侠深邃如冷电般的目光一扫,见来人是位秃头的老者,太阳穴突起,显然内功修练已达上乘,不可轻视,他轻声对渔侠吩咐:“老伴,你小心第二个跟踪者,这一个我来招呼。”

  “那你小心了。”

  樵侠上下打量秃头老者,问:“阁下是谁?老朽有点陌生。”

  来人微笑:“闽西樵渔双侠,名动江湖,老夫特来拜会。”

  “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仙府何处?”

  “老夫姓戴名天,绰号白头鹰。”

  樵侠不禁心头栗然:“雪山一鹰?”

  “好说!好说!”

  雪山—鹰,那是西南大雪山一位行踪莫测的独行大盗。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与塞北木本善行者齐扬名于武林,而且武功远在善行者之上,是黑道上有名的鹰头之一。点苍、峨嵋两大掌门人,深入大雪山,想剪除这—魔头,千里追踪,失去其踪迹,从此不见在江湖上再出现。谁知近两年来,这魔头又重出江湖,向外扬言,改恶从善,成了神风教总坛下的十大护法长老之一,填补了已离去的岭南—掌杜傲天的地位。

  樵渔双侠暗想:这魔头在这里出观,恐怕武夷剑派弟子和智灵大师之死,与这魔头有一定的牵连。这样一个魔头,石中柔又怎能拿他归案?

  樵侠定了定神说:“要是老朽没有听错,阁下已是改恶从善,成为了神风教的十大护法长老之一。”

  “樵侠深居闽西百丈崖下,却也关心江湖上的事,十分难得。”

  “不知戴长老要见老朽夫妇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老夫只想知道贤伉丽来莆田有何贵干?”

  “看来老朽不说不行了!”

  “请别误会,老夫只是好奇问问,老夫知道贤伉俪一向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

  “老朽没其他事,感到在百丈崖下住厌了,想跑出来走走,看看新鲜。”

  雪山一鹰笑问:“看新鲜,在月夜下看吗?”

  樵渔双侠在这里遇上了雪山一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