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蟒蛇向老和尚扑来,老和尚正想出手,墨明智却身似飞魂,几乎如电光一闪,一招灵猴动作,将这条蟒蛇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接着一掌拍出,这一掌劲,不下千斤之力,不但将蛇头拍成肉浆,也将一条巨大的蟒蛇拍飞了,直落在潭边的岩石上。大蛇一阵临死的挣扎,蛇身竟将生长在附近岩石中的树木也扫断了。这只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不但小燕看得目瞪口呆,连老和尚也看得惊讶异常。他虽然看出墨明智的内劲深厚,却想不到墨明智出手竟是这样惊人的敏捷,抖展的是什么武功。而墨明智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劲力,他怕老和尚遭到危险,出手不知轻重,不自觉地一下抖出灵猴百变的身法。他拍飞了蟒蛇,还不知自己将蟒蛇拍死了,急忙翻身后跃开来,一边说:“老和尚,兄弟,你们快走,小心它会扑过来。”

  小燕早已看出这条蟒蛇死了,说:“傻哥哥,你已拍死了它,还怕什么哟!”

  墨明智愕然:“它已经死丁么?”

  “哎!你拍死了蟒蛇,怎么还不知道哪!”但小燕从心里是高兴墨明智有这一手漂亮的非凡武功。

  老僧说:“善哉!善哉!小施主真是身手不凡,为地方除了一害,老衲向你拜谢了。”

  墨明智仍怔怔地站着,不相信这条蟒蛇已经死了,竟不知道回礼。老僧看得暗暗纳闷:怎么?难道这位小施主还不知道自己身负绝技么?

  的确,墨明智不知道自己身负绝技,掌劲凌厉,他这样做,完全是怕这好心的老和尚叫蟒蛇害了,情急出手,就像他在九幽峰下不顾自己的危险,救了九幽老怪一样。他见小燕朝蟒蛇走去,急得叫起来:“兄弟,你千万别走近它,小心它伤害了你。”

  老僧说:“小施主,这孽畜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人了。”

  小燕在月光下望了这蟒蛇一眼,心里不禁悚然,好大的一条巨蟒,要不是傻哥哥,真不易打死它哩!她说:“老和尚,这条死蛇,你怎样处理呀!”

  “小施主放心,老衲会将它埋了。”

  “这么大的一条蛇,你怎么埋呵!”

  他们的谈话,蛇身扫断树木的响声,以及墨明智的惊呼,已将半山古刹里的和尚们惊醒了,不知山下出了什么事,纷纷走了下来。大家看见一条少见的巨蟒死在潭边的乱石树木中,惊奇异常。老僧说:“你们快将它埋了,这事也别向人声张,不然,就会给本刹招惹麻烦。”

  小燕奇怪地问:“老和尚,这怎么会给你们招惹麻烦的?”

  “小施主,到老衲室内谈吧。”

  墨明智和小燕跟随老和尚来到了方丈室,这座方丈室,是靠近南面洞口的一处幽静山崖,这时天色微亮,室内陈设隐隐可见,只见竹几竹椅,整洁异常,窗外有一棵桂花树。小燕暗想:这老和尚顶会享清福的哩!

  方丈请他们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了两杯香茶,坐下说:“两位小施主身手不凡,老衲想动问,不知两位小施主的尊师是何处高人?”

  墨明智一向是山野中的孩子,从小又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尊师”是什么意思,愕然地望着老和尚。小燕却说:“老和尚,我们可没有师父呀!”

  小燕这话并没有说谎。小燕一身武功,全是家传,她虽然学了灵猴百变身法,也没有拜九幽老怪刘常卿为师。墨明智更没有拜师了。他一身怪异的神功,得自偶然,只是最后,才拜老怪为爷爷,所以也没有师父。

  老僧“哦”了一声:“那么两位小施主的一身功夫,是家传的了?”

  小燕说:“老和尚,你别问我们了,你快说怎么声张出去,会招惹麻烦的?”

  老僧—听,已知他们必定是武林中某位世外高人的子弟,不愿为人知道,便微微一笑说:“敝刹地处南疆,乡人一向较为愚昧,一旦知道我们杀了这条巨蟒,以为我们杀了再次叮嘱僧人别将此事说出去,故而墨明智和小燕也就告辞回房闻休息。他们快要回到房间时,只见一个叫化子仰面朝天地睡在一块石上。小燕惊喜地叫起来:“老叫化,是你!?”

  这个老叫化不是别人,正是在木排上悄然离去的独行侠丐没影子莫长老。他真是神出鬼没,现在又悄然地出现在立鱼峰的灵鳌古刹中。他笑嘻嘻地问:“你们找到吃人地皮了?”

  小燕侧侧头,扬扬眉问:“老叫化,是不是你故意捉弄我们,叫我们来这里让人笑话?”

  “嗨!我老叫化怎敢捉弄你这小丫……”

  小燕一扬眉:“你说什么?小鸦?你当我是小乌鸦么?”

  莫长老一听,知道自己刚才几乎将“小丫头”叫了出来,幸好一下给她打断了,这个机灵的丫头真厉害!不由笑道:“好,好,我算怕了你这小伙子了好不好?”

  “哼!要是以后你敢胡乱叫我的,我跟你没完没了。说!你为什么要捉弄我们?”

  “小伙子,我是真的,你们没找到,我老叫化可找到了。”

  小燕一怔:“你找到了什么?”

  “吃人地皮呀!”

  墨明智惊讶:“真的?”

  小燕半信半疑问:“在哪里?”

  “马平城里。”

  “城里没山没岭,有岩洞吗?”

  “有呵!有呵!是在一个人们常见,又不为人知的‘人洞’里。这块吃人地皮不动,真叫人看不出来。”

  “这个人洞在哪里?在城里的地下吗?”

  “好,好,这事我们先别谈。我说呀,你们两个小家伙,跑来这里游山玩水,却将一个人害苦了。”

  墨明智愕然:“我们将什么人害苦了?”

  “覃堂主呀!你们两个,拍拍屁股,一定了事,却害得覃堂主锒铛入狱,成为死囚。”

  小燕说:“老叫化,你别来吓唬我,我们亲眼看见那个什么捕快带人走了,覃堂主怎会给捉了去的?”

  “捕快走了,不会再来么?”

  小燕疑惑道:“真的?他凭什么再来捉人的?”

  “我的小祖宗,青色帮的柳州堂里有一块没人注意到的‘吃人地皮’呀!他一口咬定说见过了你们。而黄知府也一定要覃堂主交出你们两个来。”

  “老叫化,你不是在讲古或说笑话吧?吃人地皮就算有,它会说话吗?它有眼睛吗?它看见了我们?”

  “他不但看见了你们,还会跑去甘府告密哩!要不,捕快怎会突然去青鱼帮的?”

  墨明智听了莫明其妙:吃人地皮不但有跟睛,嘴巴,还会有脚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吃人地皮?

  小燕却一下明白了:“老叫化,你说的吃人地皮,是不是那个姓龙的副堂主?”

  “是呀,你看他是不是一块吃人的地皮?”

  “哎!又是这个坏蛋!我见覃堂主没事,才没去找他的晦气,想不到他依然不死心。”

  “小家伙,这姓龙的还不算是—块大的吃人地皮。”

  “哦!?还有更大的吗?”

  “当然有,融县那个什么四爷的姑丈黄知府,才是柳州府一块最大的吃人地皮,他不但吃人,更爱吃白花花的银子。”

  墨明智说:“老公公,我们想办法将覃堂主救出来呀!”

  “哎!小兄弟,你别叫我什么老公公了,我今年才五十出头,怎么成了老公公了?小兄弟,你要是看得起我老叫化,喊我一声‘老哥哥’就行了。”

  “这,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这刁钻的兄弟,开口闭口地叫我老叫化哩,对我半点也不客气。”

  小燕叫起来:“我怎么刁钻了?”

  “你要是不刁钻,世上就没有刁钻的人了,我老叫化不知省去了多少麻烦。首先就省去了东奔西跑地打听上灵道长的为人。”

  小燕还想说,墨明智道:“兄弟,别说了,我们先得将覃堂主救出来才是。”

  莫长老说:“是呵!我老叫化来这里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找什么吃人地皮,是来找你们商量救人的。”

  小燕本想驳回他一句:“你不来找吃人地皮,那跑来柳州府干什么?”但她见墨明智急切地想将覃堂主救出来,也就不说了,问:“老叫化,你看,我们怎么救人的?”

  “噢!你别问我,你古灵精怪,我老叫化想先听听你的办法。”

  “好吧,今夜里我和傻哥哥到知府衙门里,先端走了他的官印,叫他将覃堂主放出来。”

  莫长老说:“小家伙,你以为你在融县的做法,在柳州府行得通吗?”

  “怎么行不通的?所谓佛凭金装官凭印,他没有了那颗官印,他这个知府当得了吗?”

  “我的小祖宗,这个黄知府不同融县的县太爷,他早已有预防了,一到夜里,不但官印,他连人也躲藏了起来,同时衙门内除了韦捕快,还有三名武林高手在保护他哩。何况还有几百名官兵守着,你们不能将所有官兵都杀了吧?”

  墨明智着急了:“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一个人到衙门去,叫他们捉我好了,将覃堂主放出来。”

  莫长老说:“好呀!韦捕头正带人在城里搜查你们,你一去,他们不用再搜查了。而且你这么一去,也救不了覃堂主。”

  小燕问:“韦捕头认得出我们?”

  “他虽然不认得,但自有认识你们的人。在融县跟随费四爷的那几名打手,也飞马从融县赶到了马平。小兄弟,恐怕你还没到衙门,只要在城里一露面,他们就会将你抓起来。”

  “老公公,我们……”

  “噢!你怎么又叫我老公公了?你不愿叫我做老哥哥,叫我老叫化也行。”

  墨明智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老哥哥,说:“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呵!再说,知府大人总不会不讲理吧?”

  “嗨!官字两个口,有他讲没你讲。而且这个黄知府,更善于运用这上下两个口,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明明他在残害百姓,却说自己视民如子哩!要不,他怎么会成了柳州府一块最大的吃人地皮?”

  小燕说:“老叫化,好啦!我们的办法不行,你说说你有什么高见的?”

  “老叫化高见没有,低见倒不少,只要你们听我老叫化的话行事,包能将覃堂主救了出来,还可以……”

  墨明智急道:“老哥哥,只要能将覃堂主救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是吗?”

  小燕不耐烦了:“咦呀!你快议,吧!别卖关子了。”

  于是莫长老便将自己考虑好了的办法说出来。小燕一听,不由大喜。这个没事还想生事的刁钻小姑娘,听说能大闹柳州府,哪有不高兴的?她笑道:“哎!我以为你这老叫化有什么高明办法的,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想叫我们去做贼!”

  墨明智迟疑地说:“既然前一个办法能将覃堂主救出来了,又何必要后一个办法?”

  “噢!小兄弟,你不是说什么话都听我的吗?怎么不听了?”

  墨明智不出声了。莫长老又说:“小兄弟,你以为我跑来柳州,真的是来找什么吃人地皮么?我要找的,正是黄知府这块最大的吃人地皮,不能再让他在柳州府吃人了。”

  小燕说:“你这个老叫化也真是,你要是在木排上说明白了,也省得我们跑来立鱼峰让人笑话啦!”

  “这不好吗?你们出手杀了一条巨蟒,也给这地方除了一害。”

  “咦!你也看见了?”

  “我老叫化耳不聋,眼不瞎,怎么不看见的?”

  “好呀!你怎么不出来帮手的?”

  “有古刹明空老和尚,我出来干吗?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这位傻哥哥,身手竟是这等的敏捷,竟大出我意料之外哩。看来,你傻哥哥的武功,似乎比你还俊哩!只是有点傻呼呼的,杀了巨蟒自己还莫明其妙,叫人看了可笑。”

  小燕说:“要不,我怎么会叫他做傻哥哥的?好啦!老叫化,我们几时动手?”

  “还问几时?你以为覃堂主和大嘴蹲大狱是好蹲的吗?”

  “什么!?大嘴也给他们捉去了?”墨明智又愕然了。

  “是呀!这大嘴也算一条硬汉子,不管黄知府怎么用刑,也没招出你们来。”

  “老哥哥,那我们快行动呵!”

  “好!你们随我来。”

  于是他们三人离开立鱼峰,直往荒无人迹的马鞍山背奔去,在那里,早已有两个跟墨明智、小燕年龄相似的小叫化在等着他们了。小燕心想:这真是鲤鱼找鲤鱼,鲫鱼找鲫负,老叫化找来了两个小叫化。

  不久,这两个小叫化穿了墨明智和小燕的衣服,出现在马平城中,似乎青鱼帮的人早有默契似的,一见他们,惊喜地说:“呵呀!两位小兄弟,我们找得你们好苦呵!”

  两个小叫化故作愕异:“你们找我们干什么呀!?”

  “小兄弟,你可将我们覃堂主和大嘴兄弟害苦了!”

  这时,有两个眼明手快的公差走了过来,朝青鱼帮的人问:“这两个是什么人?”

  “差大哥,这两个小兄弟,就是那夜覃堂主要我招呼的人呀!”

  公差一怔:“是他们!?”

  “是呵,就是他们。”

  公差暗喜:“好!你们都随我们见知府大人去。”

  一个小叫化故意愕然地问:“去见知府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去见知府大人的?”

  “哼!为什么!见了知府大人,你们自然知道为什么。”

  两个公差不容他们再说下去,带他们到知府衙门。黄知府一听说捉到了杀害自己内侄的两名凶手,立刻叫齐所有人证,升堂审问。

  黄知府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两个小叫化,将惊堂木一拍,问:“你们两个姓甚名谁,何处人氏,一向干了什么坏事,一一从实招来。”

  冒充墨明智的叫化叩头说:“小人姓张,名大根,小人兄弟名小根,马平县黄竹村人。自幼父母双亡,干些小本生意,一向奉公守法,从没干过什么违法之事。”

  黄知府一声厉喝:“大胆凶徒,见了本宫,仍敢狡辩么?”

  张大根又是叩头说:“大人,小人一向安分守纪,从来不敢诈骗人的钱财,大人不信,尽可问我村的乡亲父老。”

  “哼!你以为这样一说,本官就相信了么?龙啸风!”

  龙啸风在堂阶下闻声而出,这个野心极大、巴结官府的副堂主,走进大堂拱手说:“大人,小民在。”

  “龙啸风,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龙啸风打量了两个小叫化一眼,那夜在星光下,他只朦蒙胧胧地看见两个人的身形,没看清面目,但他从衣服和高矮看出,是那夜的两个所谓“小侠”人物。说:“大人,小民那夜看到的,好像是这两个人了。”

  “唔!带犯人杜大嘴上。”

  大嘴拖着手铐脚镣给带上来。两个小叫化一见,惊讶地叫起来:“大叔,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这么一叫,已用不了黄知府的审问,说明他们已经认识了。黄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喝声:“大胆,这里容许你们大呼小喝的么?”

  小叫化和大嘴互相望望,不出声了。

  黄知府问大嘴:“那夜在木排上的,是不是他们?”

  大嘴早已被莫长老吩咐,这时故作无可奈何地说:“不错,是他们。”

  “他们在木排上说了什么?”

  “小人在前面掌橹,听不大清楚,好像他们在说融县城里发生的事。”

  “好!”黄知府又问小叫化:“你们听到了大嘴说的话了?”

  “小人听到了。”

  “好,你们将在融县所做过的事,一一从实招来。”

  小叫化愕然:“大人,小人没在融县干什么呵!小人只不过在融县跑些小买卖。”

  黄知府又是“啪”的一声,将惊堂木一拍:“大胆凶徒,看来不动刑,你们是不想招供了。来人,大刑伺候。”

  两个小叫化急了:“大人,小人兄弟两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跑买卖,实在没干过什么呀?”

  “嘿!你们夜闯县衙门,威胁知县。说!你们将费四爷带去哪里了?”

  两个小叫化大惊:“大人,那不是小人干的,小人也没有那种本领。”

  “那你们在木排上说了什么?”

  “小人说——”小叫化装作顿时明白了似的,“是了,小人们曾说融县城里出现了两位小伙……”他又朝大嘴说:“大叔,你是不是听错了,以为我们两个是那两个小侠?”

  大嘴愕然:“你们不是那两个小侠么?”

  “嗨!我们怎么是哪!”

  大嘴叫起来:“真该死,我大嘴怎么这般糊涂,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覃堂主和你们。”

  黄知府连连拍着惊堂木:“好大胆的刁民,你们以为这样一说,本大人就相信了么?大概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带大虎他们上来认人。”

  费四爷跟前的几个打手给带上来了。黄知府说:“大虎,带走四爷的两个人你们认得出来吗?”

  “回禀大爷,那两个小贼,就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认得出来。”

  “唔,你上前看看,下面跪着的,是不是带走四爷的两个小贼。”

  大虎上前打量了半晌说:“回禀大爷,这两个人不是。”

  这么一说,不但黄知府傻了眼,就是龙啸风、公差等一干人也傻了眼。大虎这一句话,无异给他们发热的头脑泼了一盆冷水。莫长老第一步的“偷梁换柱”之计显然成功了。

  半晌,黄知府大怒,喝问:“真的不是他们?”

  “大爷,小人不敢说谎,那两个小贼,小人死也认得出来。”

  黄知府不出声,转头问另外几个人:“你们呢?”

  几个打手一齐说:“大爷,他们的确不是那两个小贼,大虎没说错。”

  站在黄知府身旁的师爷这时轻轻地说:“大人,这显然是青鱼帮内部的不和,姓龙的利用了大人来达到自己的所图。大人千万别卷入他们的是非恩怨中去,害了自己的官声。昨日张帮主已送来了一千两白银,求大人别管他们内部门户的事,以晚生看,不如就此放了他们吧。”

  黄知府一听,想不到自己堂堂一知府,竟然为姓龙的玩弄和利用,不由勃然变色,横目冷视了堂下垂手而立的龙啸风一眼,一声怒喝:“龙啸风!”

  龙啸风已看出苗头不对,心想要是这次害不了覃鸣江,今后就麻烦了。现听知府大人一声怒喝,心里打了一个冷颤,慌忙站出:“大人,小民在。”

  “你敢诬良为盗,诬告好人,该当何罪?”

  “这——”

  “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个心术不正,野心勃勃的家伙,结果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这二十大板只不过是黄知府恼怒他胆敢玩弄利用自己,打他以泄愤罢了,谈不到什么秉公处理。而青鱼帮的张帮主,更有严厉的帮规等着他哩。

  黄知府责打了龙啸风后,便吩咐将覃鸣江、杜大嘴等人全放了。独行侠丐第一个妙计取得了成功,接着铲除柳州这块吃人地皮的行动又展开了。

  第二天,知府衙前的鸣冤鼓大响,黄知府升堂一看,来鸣冤告状的,竟是柳州府的一些首富人家和有势力背景的绅士,告的全是在昨夜里,家中的一些奇珍异宝和金银为人盗窃而去。七、八户首富和绅士人家,一夜之间,同时失窃,这是柳州府从来没有过的大案件,黄知府听得眼也直了,心也慌了。只有勒令韦捕快迅速破案,追捕飞贼,顾不及去捉拿杀害内侄的人了。

  韦捕快一向夸口,凭自己的武功、精明和机敏,没人敢在自己管辖下的柳州府作案。这是因为第一,除非没人报案,一报案,不出三天、五天,便马上破案。何况他对作案人的手段残忍,哪怕你是铁打的硬汉,一到了他手上,没有不招供的。犯人在公堂上画供词,只不过是官场上的例行手续罢了。所以韦捕快在六扇门中,有铁腕神捕头之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偏偏就有人敢在他眼皮下作案,而且不是一般的案子,竟是柳州府有史以来的大案,同时也是广西境内的第二单大案。第一单大案是前年平乐府点运五万两漕银去布政司时,在阳朔山被一伙蒙面大盗突然出现抢了去,将所有押运漕银的官兵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事后这伙蒙面大盗立即烟消云散,一下不见了。平乐府和桂林府派出眼明手快的公差四处追踪,至今仍无法破案。第二单大案,便是这次柳州府一夜之间,城中八户首富人家同时失窃了。作案的人也是来无踪、去无影,所不同的,这次作案,没有一个人受到杀害,也没有受到伤害,并且还留下了作案人的标志——画在墙上的一只飞燕子。显然作案人自号“飞燕子”。

  韦捕快暗暗感到惊讶:这飞燕子是哪一处的人物?黑道上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的?难道是位初次闯道的朋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好,我韦某人要是不将你这飞燕予抓到,就枉叫铁腕神捕头。于是,他立刻打发十多个眼明手快的公差,暗暗查访这两日来,城里城外各个客栈、妓院以及江面上的船只,有什么生面外地人来往和住宿,只要发现行踪可疑的人,先抓起来再说。韦捕快不愧是一个经验丰富和精明能干的人,他感到飞燕子这个人,来无踪、去无影,轻功必然极高,一般不会在客栈、妓院中仆宿,恐怕会栖身于没人注意到的破庙、废塔和郊外的寺庙中,甚至会隐藏在大户人家堆放柴草、杂物的空闲房间里。于是,他又打发一批人到这些地方明查暗访,自己却带了两个人到失窃人家走动,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辛辛苦苦忙了一天,半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相反,有两个差人却向他报告了一条可疑的线索。韦捕快不由一怔,问:“什么,立鱼峰灵鳌古刹曾有两个孩子投宿?他们现在哪里?”

  “两天前就离开了。”

  “你们有没有询问这两个孩子的穿着打扮怎样?”

  “捕头,我们问过了。看来,他们就是黄村张家两兄弟。”

  “是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

  韦捕快一时不出声了。张家两兄弟他曾在公堂上见过,正因为他们两人,青鱼帮的堂主覃鸣江才能放了出去。不论从身段看和他们的行动上看,张家兄弟根本不会武功,别说会轻功了,他们绝不可能是去无踪,来无影的飞燕子。但他仍不大放心,说:“你们明天到黄村打听,问问他们去立鱼峰干什么。”

  “捕头,你疑心他们是飞燕子?”

  “不!但我感到有些蹊跷。”

  “哦!?什么蹊跷的?”

  “亏你们还是公门中人,这点也看不出来?你们想想,张家兄弟?不过是小本生意人家,说钱没钱,说名无名。而覃鸣江却是青鱼帮的一位堂主,竟然对他们那么器重,招呼他们吃住,你们不感到奇怪?”

  “恐怕覃堂主以为他们是什么侠土哩!”

  韦捕快摇摇头:“要是说这事是大嘴干的还说得过去;而覃鸣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谁有武功,谁没武功,可以说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再说张家兄弟没等天亮便告辞而去,不是赶回黄村,而跑去立鱼峰的古刹中去,这不令人奇怪?”

  公差们一听,说:“捕头说的是,这里面的确有些蹊跷之处。”

  “好,你们明天到黄村,暗暗查访他们的行踪,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捕头。”

  “还有,另一些人监视青鱼帮覃堂主行动,其余的人,仍然到各处走走,特别注意有什么可疑的生面人出现。”

  是夜,繁星满天。马平城内—片谧静,家家户户,早已入睡,除了负责在夜间行动的差人外,只有知府衙门内院的一处楼阁上,仍有灯光闪射出来。看来,黄知府不知与什么人在挑灯夜饮了。也正在这时,两条人影已悄然出现在知府衙门一处瓦面上,跟着他们像飞魂幻影似地飘落在楼阁对面的一棵树上,真是枝不摇,叶不摆,仿佛两团轻烟散失在树叶之中,不发出任何响动。这两条人影,正是墨明智和小燕,他们今夜里要向黄知府下手,准备取走他贪污、受贿和敲榨勒索得来的赃款赃银。

  小燕伏在树枝上,朝楼阁望去,只见楼阁的八仙桌上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个显然是费四爷的姑父黄知府,其他三个,一身劲装,一个是身穿黑衣的瘦汉,一个是茄瓜脸的中年汉子,另一个人,额似燕子双目暴光,看来都是武林中人。小燕暗想:莫非这三个人,就是独行侠丐莫长老所说的那三大高手么?这么夜了,他们还谈什么的?可惜这棵树离楼阁较远,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她问墨明智:“傻哥哥,你听不听到他们说话呀?”

  “听得到。”

  “好,你留心听听他们说什么的。”

  墨明智听了半晌,面露惊讶之色,小燕问:“傻哥哥,他们在说什么了?”

  墨明智茫然地说:“兄弟,我们恐怕摸错门了,这里不是官府。”

  “哎!怎么不是官府的?你听到什么了?”

  “兄弟,他们不是官府中的人,他们是一伙贼,商量怎么去偷窃人家的财物哩!”

  小燕愕然:“真的!?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今夜里,向城外村庄一些有钱人家下手……呀!兄弟,不对!”

  小燕急问:“怎样了?”

  “他们也准备用飞燕子的名号。”

  小燕几乎要跳起来:“什么!?他们也用飞燕子?”

  “是呵!难道他们也像我们一样,要大闹柳州府么?”

  “傻哥哥,你再听听,他们还说些什么。”

  墨明智又凝神倾听了一会,脸上又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兄弟,那位穿绣花青衫的人,真是这里的知府哪!”

  “他说了些什么?”

  “他叫那三个人要加倍小心,别让什么韦捕头看出来。前那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瘦汉子说什么,大人,放心,万一叫韦捕头看出来了,只有杀了他灭口。兄弟,我给他们弄糊涂了,怎么一个知府大人,却叫人去做贼的?他不怕人知道么?”

  小燕心思极敏,一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这世上真是千奇百怪,看来这个黄知府,真是做官也是他,做贼也是他。怪不得莫长老这老叫化,说他是柳州一块最大的吃人地皮,他不但指使人打劫,还要将一切罪都叫我们背起来。傻哥哥,我们盯着那三个人,看他们今夜去哪里作案。”

  “兄弟,我们盯着他们干什么?不向黄知府下手了么?”

  “哎!傻哥哥,你怎么这般的糊涂?黄知府你怕他跑得了么?看来这三个贼人,今夜不但去行窃,恐怕会伤害人命。”

  墨明智一怔:“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看!他们行动了,我们快跟上去。”

  墨明智一看,果然那三个人,在灯火熄灭后,已从楼阁上的窗口跃了出来,往东北方向而去。这三个人,轻功也算不错呵,一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尽管这三位所谓武林高手轻功极好,也逃脱不了墨明智的一对耳目。这三个贼人,别说只离墨明智才二十多丈远,就是再远,墨明智也能察觉他们去了哪里,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何况墨明智和小燕的轻功,更远远在他们之上,要追上他们,真是轻而易举。小燕不愿惊动了他们,只远远在后面盯踪他们而已。可是小燕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跟踪这三个人之后,又有一条黑影从楼阁里跃了出来,往西北方向而去……

  三个贼人不久便窜进一条大村庄,那黑衣瘦汉留在一个高处望风,其他两个贼人好像老马识途似的,便跳进了一所庄院,直向内院一处高楼扑去。

  高楼里一盏油灯闪烁着,庄主正拥着他心爱的小妾在床上酣睡。蓦然间,只见蚊帐为人挑起,灯光之下,床前站着两个蒙面汉子,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刀架在他的颈上。蒙面的茄瓜脸汉子轻声低喝:“想活命的别乱叫乱动!”

  庄主顿时吓得全身软了,面孔刷白,战战兢兢地说:“大、大、大王饶、饶、饶命。我、我、我不、不、不动。”

  茄瓜脸汉子收了刀:“给我穿好衣服爬起来,注意,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这把刀可要喝人血了。”

  “是,是。”

  庄主手脚颤抖地抓起一件长衫披在身上,而他的小妾,早已在床上吓得缩成一团,面露恐惧之色。

  茄瓜脸汉子说:“你想活命,老老实实将金银珠宝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大、大,大王,珠,珠、珠宝在,在、帐,帐、帐房里。”

  茄瓜脸一笑:“不错,算你老实。我也知道你的珍宝收藏在帐房的夹墙中,只是找不到门儿,只好将你惊动了!快,带我们去。”

  而燕子额汉子在灯下打量了床上的女人一眼,见这女人姿色甚美,肌肤如雪,不由淫心大动,他对同伴淫猥一笑:“老四,我怕这婆娘不老实,我留下看着她,说不定她身上还有些金银首饰,我劝劝她交出来。”

  茄瓜脸已知其意,不由皱了皱眉,心想:二哥就是这个毛病,见不得好看的女人。他怕坏了大事,只好说:“二哥,那你快点,别误了我们的事。”

  “老四,你放心,这事一会儿就完了。”

  茄瓜脸只好用刀逼着庄主下楼而去。这燕子额贼人见他们一走,笑嘻嘻地说:“小娘子,别害怕,我跟你乐乐。”

  女人大惊:“你,你,你要干什么?”

  “呶,别出声,自有你的好处。”

  燕子额一说完,将刀往床边一放,便跳上床来,正要解衣松裤。蓦然间,他感到一阵微风骤起,连忙回头一看,不知几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立在床边,自己的利刀,已握在这孩子的手中。他不由一怔,愕然问:“你是谁?”

  来人正是刁钻的小燕,她不怒也不恼,笑着说:“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我是飞燕子呀!”

  燕子额贼人顿时愕大了眼睛:“你就是飞燕子?”

  “是呀!你不是冒充我的名来这里作案么?怎么干起这等事来的?你不怕坏了我的名声么?”

  燕子额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如鹰爪,直取小燕。他这一动作,如兔起鹘落,快如电闪,想出其不意,即使不能取对手的性命,起码也抓碎了对手的琵琶骨,废了对手的武功。这贼人感到对手悄然而来,事前毫无动静,轻功可想而知。所以他一下便抖出这歹毒狠辣的一招,想制服对手。

  小燕身形轻闪,顺势一刀劈下,满以为这贼子身形凌空,怎么也闪避不了,想不到这贼人居然能凌空一翻,避开了小燕这一刀。虽说是避开,但他已感到狼狈不堪了,眼露惊愕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燕不但能闪开他凌厉的一招,而且还能回手反击。

  小燕说:“你这淫贼,武功不坏,可是人却坏透了。本来我不想取你的性命,想不到你出手这么狠毒,我非要取你性命不可了。”

  燕子额一声狞笑:“你想取我性命,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时,他又是一个怪招,突然就地一滚,直取小燕的下盘。小燕一个灵猴百变动作,人已轻轻跃起,用西门剑法的一个招式——“长虹下垂”,刀变剑用,只见寒光山闪,—股鲜血喷出,燕子额背部已给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裂口。从腰际一直划到肩上,只差没划断肋骨。燕子额一声惨叫,声振夜空,痛得儿乎不能站立,正想夺窗而逃。小燕说:“淫贼,你还想跑吗?”说时,手一扬,一支无形梅花针,激射而出,一下插入贼人的小腿上。这贼人再也站不稳,倒了下来。

  小燕说:“淫贼,你跑呀!你怎么不跑了?”说时,小燕想再加一刀,要了这贼人的命。蓦然间,从窗口掠进一个人影,喝声:“休伤我二哥性命。”跟着是刀光一闪。

  小燕急忙跃开,定神一看,原来是望风的那个黑衣瘦汉闻声赶来了。小燕说:“是你来了!你怎么不在上面望风的?也赶来送死么?”

  瘦汉听了感到愕异,同时也莫明其妙,因为小燕这句话的口吻,似乎是自己人,又不像自己人。不由瞪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受伤的燕子额咬着牙说:“老三,他就是飞燕子,你给我杀了他解恨。”

  瘦汉一怔:“飞燕子!?”

  小燕说:“是呀!奇怪么?想不到我们跑到一起来作案了!”

  这时,外面人声嘈杂,火把通明,刚才受伤的燕子额一声惨叫,不但将这大院里的人惊醒,也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醒了。这个庄院的庄主,是村中的第一户大财主,平时不但养了一些闲汉,同时也聘请了两个武林中人为庄上的护院拳师。这两名护院拳师,已带了一批人赶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黑衣瘦汉本来不将这两名拳师看在眼里,论武功,他一个人就可以将这两名拳师打发掉。可是现在已惊动了全村的人,弄得不好,自己真面目便会暴露出来,而且老二又受了伤,万一给人捉了去,更坏了大事,何况眼前的飞燕子,虽然是个孩子,但他能刀伤老二,武功看来不弱,并不是三招两式就能战胜,要是给他缠住了,到时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他想到这里,对小燕说:“原来你就是飞燕子,久仰了!好,我们后会有期。”一说完,他突然抱起受伤的燕子额,身形一晃,人已从窗口跃出,一声呼哨,招呼茄瓜脸撤离。

  小燕全神戒备,以为这黑衣瘦汉要突然向自己出手。因为她看出,这黑衣瘦汉的武功,比淫贼更好,轻功也极俊,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没想到这瘦汉突然跑了。但她不能不暗赞这瘦汉的确是位高手,身轻如燕,抱着一个人,仍能抖展出这么好的轻功来,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在床上极度惊慌害怕的女人,见两个贼人走了,才惊魂方定,她从床上跳下来向小燕叩头谢恩。小燕见她光脱脱的一丝不挂,尽管白己是个女孩子,见了也感到害羞,不由说道:“咦呀!你怎么不穿衣服的?丑死人了!你快去穿衣服吧。”

  这女人这时才感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也一时感到羞愧无颜,慌忙跑去穿衣服。墨明智这时在窗口叫她:“兄弟,你怎么还不走的?快走吧。”

  “咦!你看着的那个贼人呢?”

  “跑啦!”

  “嗨!你怎么让他跑掉的?”

  “他跑出去,我见外面有人,便没有跟着他,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跑掉。我不放心你,所以跑来这里看你了。”

  “你不会用密音入耳的办法叫我么?怎么却跑来这里的。”

  墨明智愕然:“什么密音入耳的办法!?”

  “哎!你以前没学过?”

  “没有呀。”

  小燕心想:我这傻哥哥,空有一身浑厚无比的内劲,连这也没学过。不行,我以后得教会他,不然,在人面前说什么心里话多不便。小燕正想说:好吧,我们走吧。却听到有人蹬蹬地上楼来了,跟着是庄主的声音:“杏花,杏花,你怎样了?”

  原来庄主的小妾叫杏花,模样二十岁上下,这时,她已穿好了衣服,连忙答道:“老爷,我没事。”她见小燕想走,连忙喊道:“小恩公,别走呀,你救贱妾的大恩还没报呵!”

  庄主推门进来了,一见墨明智,既惊讶又高兴:“小恩公,原来你在这里,我还打发人四处去找你。”

  原来在贼人窜进这座楼时,小燕秘墨明智避过高处望风的黑衣瘦汉,不声不响地伏在楼阁外面屋橱下的横梁上,然后由小燕盯视淫贼,墨明智便去跟踪茄瓜脸贼人,他见茄瓜脸逼着庄主打开夹墙暗门,取出珠宝箱时,正考虑自己是否出面,不让贼人拿走珠宝。一下听到那边楼阁上淫贼一声惨叫声传来,茄瓜脸一怔,顿时面露杀机说:“好!你们伤了我的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墨明智眼见茄瓜脸要下手杀害庄主,一急,身形如电般闪了出来。茄瓜脸还来不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手中的刀已叫人夺去了。定神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少年。这少年好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他惊骇地问:“你,你,你是谁?”

  墨明智并不回答他,问:“你拿了人家的珠宝,怎么还要杀人的?”

  茄瓜脸实在想不通自己手上的刀怎么给他夺去的,看来这恐怕是一时的意外,偶然碰巧罢了。所以他听墨明智这么一问,勃然大怒:“你敢管老子的事?嫌命长了?”

  “可是你不能杀人呀!”

  茄瓜脸再不答话,呼地一拳,砰的一声,力度刚猛,击在墨明智的胸口上。墨明智没有与人交手的经验,也想不到这贼人在说话间突然出手,竟不知闪避,胸口重重挨了一拳,跟着是“咯嚓”一声,茄瓜脸的手腕骨断了,人也向后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重重地摔在地下,痛得他冷汗直冒。这时他才面露骇然之色,对墨明智的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同时他听到了黑衣瘦汉招呼他撤离的哨声。幸而他武功不弱,咬着牙忍着痛,急展轻功越窗而逃。可是他一到外面,使给两名护院拳师拦截,终因手骨断折,寡不敌众,给护院拳师捉住。

  墨明智见贼人逃亡,也不去追赶,惦记着小燕,对呆若木鸡的庄主说:“好啦,没事啦,你好好收起珠宝,我走了。”

  庄主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想向墨明智谢恩,谁知一转眼,墨明智不见了。他急忙藏好珠宝箱,关上夹墙暗门,担心自己的爱妾不知是生是死,跑上楼阁,不料又看见了墨明智……

  杏花以为庄主说的是小燕,有点惊讶:“老爷,你怎知小恩公救了贱妾的?”

  庄主愕然:“什么!?他也救了你?小恩公也在帐房里救了我呵!”

  最后他们才明白各人所说的小恩公不同。

  庄主和杏花极力恳求墨明智和小燕留下来,以报答他们的救命大恩。小燕心里想想也感到好笑,本来他们想从贼人们手中将这庄主的珠宝金银夺过来,好惩罚这三个冒充自己的贼子,让他们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却无意中救了庄主夫妇,成了他们的小恩公。小燕说:“好啦,你们也不用感谢我们,我们也不会留下来的。”她拉了墨明智的手,“傻哥哥,我们走吧。”话音刚落,人已闪出窗外,转眼便不见了。

  小燕他们离开村子,望望天色,知道天快亮了,这时若要赶回原来隐蔽的地方,恐怕来不及了,万一在路上碰上了眼明手快的差人,就会引起广场麻烦。小燕便说:“傻哥哥,我们别回去了,不如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睡一天,到夜里我们再出来活动好不好?”

  “兄弟,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好呢?”

  “嗨!马平四周这么多石山,怕找不到地方的?你看,前面不远就是朱雀山,我们到朱雀山找个岩洞睡吧,同时我教会你密音入耳之功好不好?”

  墨明智两次听到小燕说过密音入耳之功,就是不明白是一种什么功夫,问:“兄弟,密音入耳是一门什么功夫?”

  “是一门上乘的武功,没有深厚的内力,还不能学哩。”

  “上乘武功?我能学吗?”

  “我都能学了,你怎么不能学的?”

  “兄弟,它有什么好处?”

  “哎!它的好处可多呢!傻哥哥,你要是跟人说话,又不想使他身边的人听到,只有用密音入耳的功夫了。”

  “哦!?他身边的人听不到?”

  “当然听不到啦!要不,怎么叫密音入耳功夫?”

  “真的!?”墨明智半信半疑地问。

  “嗨!你还不相信哪!等会我说给你听听,你便知道了。”

  说着,他们已登上了朱雀山。这时天刚发白,大地仍是朦胧—片。他们很快在朱雀山上找到了一个小小岩洞,便背靠石壁坐下来,小燕说:“傻哥哥,我教你啦,你要留心记住,别走神了。”

  “兄弟,你教吧,我留神听就是。”

  于是小燕便教他如何凝神聚气,然后如何运气。将心中所要说的话如何用内劲输送出来,嘴唇如何运功等等要诀。墨明智默默记在心中,练了一个时辰,墨明智居然练成功了。小燕几乎不相信地问:“傻哥哥,你真的学会了?没骗我?”

  “兄弟,我真的学会了。”

  “好,我到十丈远的地方去,我先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你,然后你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我,好不好?”

  “兄弟,其实你不用密音入耳之功,你在那边说话,我一样也听得见。”

  “嗨!这不同啦,你听得见,在我身边的人,也一样听得见。”

  “那么说,你说话时,你身边的人也听不见么?”

  “当然听不见啦!要不,学这密音入耳之功干什么?”

  “好吧,兄弟,我们试试。”

  小燕便跑了出去,不久,墨明智耳中响起了一阵似蚊蚋般的轻轻的声音:“傻哥哥,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墨明智一听,不禁惊讶万分,这种蚊蚋似的声音,他第—次是在自己家门口听到的。当时他惊讶不已,以为是神仙跟自己说话,原来是刘爷爷用密音入耳之功,在柴草堆里跟自己说话哩。

  小燕在那边不见墨明智回话,不由急了:“傻哥哥,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怎么不回话的?”

  墨明智慌忙定下神来,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兄弟,我听到了!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傻哥哥,我听到啦!”

  墨明智的声音进入小燕耳中,虽然音细如蚊蚋之声,但字字清楚。小燕惊喜异常,看来我这傻哥哥浑身奇厚的真气,可以与我爷爷相比了!小燕奔进岩洞,说:“傻哥哥,你学这门功好快呵!”

  “兄弟,这都是你耐心教我的,不然,我学不了这么快。”

  “好啦!今后我们在人前说话就方便啦!”

  这么一来,墨明智又学到一门上乘的武功。墨明智说:“兄弟,你昨晚一夜没睡,刚才又那么花心血教我,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燕的确也感到有些疲倦了,说:“我真要睡一下了,傻哥哥,你不睡?”

  “我坐下休息就行了。兄弟,你睡吧,我坐在洞口给你看守着。”

  小燕知道墨明智的内劲奇厚,只要坐下调息一会就行,可以不用睡,有他给自己守在洞口,自己更可以放心睡了。便说:“傻哥哥,那我睡啦,你别来打扰我。”

  “兄弟,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果然小燕躺下不久,便沉睡了过去。

  再说黑衣瘦汉抱了受伤的燕子额飞离村庄,窜进一片树林中,一边给燕子额包扎伤口,一边等候茄瓜脸。燕子额说:“老三,我左小腿的阴陵泉穴中了那小贼的暗器,整条腿不能动,你快看看是什么暗器。”

  黑衣瘦汉一怔:“怎么不能动的?莫不是这暗器上喂了毒?那就麻烦了。”黑衣瘦汉知道,凡是在暗器上喂了毒的,一般来说,其他人不能化解,只有想办法问对方要解药了。

  燕子额一听,也慌了,说:“你快看看,真的有毒,只有向那小贼讨解药了。”

  黑衣瘦汉急忙打亮了火熠子一看,是一口小小的银针,直插在燕子额的阴陵泉穴位上,只露出一分左右的针顶,而伤口四周却没呈现黑紫中毒的征兆。他用手将针拔出来,在火光下细看,一颗心放了下来,说:“二哥,幸而这针没有毒,但却不能不佩服这小贼认穴之准,不知他是哪一条线上的人物。”

  要是在五十多年前,武林人士一看见这口针,莫不变色,因为这是碧云峰翠女侠的独门暗器——无形梅花针。翠女侠逝世后,只有小魔女会用,而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几乎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了,根本不用这门暗器。听以无形梅花针五十年来没再出现,渐渐为人忘却,更没人提起。黑衣瘦汉不知道这针的来历,以为这不过是江湖上的一般暗器,没去看重它,因此,他们便一步步朝死亡的道路走下去。

  他们在林子里又等了一会,黑衣瘦汉不由疑惑起来,“怎么老四还不来的?难道他失手了么?”

  燕子额说:“不会,老四为人一向精细,看来他已取到了曹财主的珍宝,先回去了。老三,我们走吧,别等他了。”

  黑衣瘦汉看看星斗,感到再不赶回城里,恐怕天色一亮,让人看见,就费手脚了。说:“好,我们走吧。”他扶起燕子额,两人抖展轻功,不久,就回到了知府衙门内的楼阁中。黄知府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回来,微愠道:“怎么?你们现在才回来的?”再一看,不见老四茄瓜脸,问:“老四呢?他没有回来?”

  黑衣瘦汉一怔:“什么!?老四没先回来?”

  “他不是与你们在一起么?”

  “糟了!看来老四恐怕失手了。”

  黄知府脸色突变:“失手!?你们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人物?曹财主的两名护院,武功平庸,根本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怎么失手的?”

  燕子额说:“大哥,我们碰上了真正的飞燕子,要不是老三,我几乎连命也丢了。”

  黄知府又是一怔:“飞燕子?他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不过是个孩子,十三四岁,生得面目清秀,他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那财主的贴身小厮和娈童哩。可是身手快极了。”

  黄知府更是惊讶:“一个孩子?他武功极好么?”

  黑衣瘦汉说:“大哥!我虽然没与他交手,看他行动,不但轻功在我们兄弟之上,而且认穴很准。二哥中了他的暗器,几乎丧身在他的刀下。”

  “你们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瘦汉和燕子额将事情经过一说,最后问:“大哥,要是老四真的失手了,怎么办?”

  黄知府的面色更是阴沉下来,半晌后说:“要是老四真的失手,我们只好随机应变了。你们先去休息,一切的事,愚兄自会料理,你们放心好了。”

  黄知府打发他们走后,自己一个人在苦思对策。天色大亮后,便有家人上来禀报,说师爷在外面求见。黄知府“唔”了一声:“你叫师爷在内厅等侯,我马上就来。”又与这家人耳语了一会。

  “是!老爷。小人知道该怎么办。”

  黄知府到内厅见师爷,师爷忙说:“大人,飞燕子昨夜又做了两单大案:一处在六都出余家庄;一处是城北郊处的曹家庄,两处都有人命案。”

  其实师爷就是不说,黄知府已知道了。因为六都余家庄的案子,就是他自己干的,而曹家庄的案子,也是他所派的三个人干的,但却不知道曹家庄也出了人命案,心里微微一怔:难道是老四死了?他“唔”了一声:“师爷,你说下去,死了什么人?”

  “余家庄死的是余庄主夫妇,而曹家庄死的是两位家丁,同时飞贼飞燕子也给曹庄主两名护院捉到了。”

  黄知府一怔,急问:“人呢?在哪里?”

  “在曹家庄,韦捕快已亲自带人去曹家庄,准备将飞贼飞燕子押解回来。”

  “哦!?韦捕快去了多久?”

  “刚刚去,所以晚生赶来禀报大人。”

  “好!”黄知府立刻吩咐身边那泣家人,“你马上飞马赶去曹家庄,叫韦捕快将飞贼先押去曹家祠堂里,本府要亲自带人前去审问飞贼。”

  “是!老爷。”

  这家人立刻飞马赶去曹家庄了。

  师爷有点愕然:“大人要亲自去?”

  “师爷,你没想到,昨夜一连发生两处案件,看来飞燕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要是韦捕快押解飞燕子回来,半路上给贼人的同伙劫去了怎么办?”

  “大人真是高见和英明。”

  “师爷,你也准备一下,跟本府前去曹家庄。”

  “是!大人。晚生立刻命人给六人备轿。”

  师爷一走,黄知府立刻又将黑衣瘦汉找了来,耳语一阵,黑衣瘦汉大喜:“大哥,你真是好妙计,小弟佩服了。”

  黄知府一笑:“你快去准备。愚兄没有这份本事,怎敢来这里做知府?”

  这位黄知府和黑衣瘦汉等人,就是黑道上的人物,是活跃在湘黔边界上的悍匪。黄知府不但武功在众匪之上,人也生得俊气潇洒,识文墨,更富于心计。他十八九岁,就出来闯道了。在湘黔边界上,一连干了几件轰动江湖的大案,为黑道人物称为“玉面郎君”。年纪虽轻,却被燕子额、茄瓜脸、黑衣瘦汉尊为大阿哥。十年前,玉面郎君这伙悍匪在干了一半大案后,便销声匿迹,再也不复在江湖出现。谁也想不到这伙打家劫寨、杀人放火的悍匪,变成了走帮的商队,出现在桂北的山道上。同时玉面郎君与融县第一财主费家结成了亲戚。正所谓“财可通天”,玉面郎君将打劫得来的金银珠宝,通过大舅子,买通官府,摇身一变,成了柳州府的黄知府。两年前,在他去柳州上任的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劫走了平乐府的漕银,成为了轰动广西的大案。谁会想得到堂堂一任知府,会是劫漕银的大盗?两府再精明的捕快,怎么也不会疑心到他的身上,所以至今也无法破案。却害得平乐府知府不但丢了乌纱,更倾家荡产赔出了五万两白银。

  叫—伙大盗来管理柳州一府,这才是越管越糊涂。不错,玉面郎君上任的头一年,做了一些“好事”,狠狠惩治了—些小偷小摸,也扫平了一些小股的土匪,但苛捐杂税,比任何一任知府都多得多。正所谓“一任地方官,十万白花银”。这两年来,玉面郎君所刮得来的金银,又何止十万两?可是他仍然贼性不改,趁飞燕子的出现,更加紧抢劫,计划将所有的劫案,全部都推到飞燕子的身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碰到的对手竟是如此厉害,第一夜行动便失手了。

  再说玉面郎君带着黑衣瘦汉等一批人,鸣锣开道往曹家庄而来。他不去曹家大院,却先往曹家祠堂,而韦捕快和村中父老,早已在柯堂大门口恭候了。黄知府一下轿,先叫众人回避,将韦捕快叫进来,劈头一句就问韦捕快:“抓到的人现在哪里?”

  “押在一间空房里,前后都派了人看守。”

  “哦!?他说了什么?”

  “大人,这飞贼什么也没有说。”

  玉面朗君暗暗点头:“好!你将他带来见我。”

  “是!大人。”

  韦捕快立刻命人将茄瓜脸带了来,黄知府一看,故作愕然:“怎么?是你!?”

  韦捕快奇异:“大人,你认识这飞贼?”

  黄知府脸一沉:“什么飞贼?快给我将人放了!”

  韦捕快一怔:“什么!?放了?”

  “韦捕头,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是本府派出的密探,前来追踪飞贼飞燕子的下落,怎么反面将他捉了起来?快给我放了!”

  黑衣瘦汉早已上前松了茄瓜脸身上捆绑的绳索。韦捕快感到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黄知府故意问茄瓜脸:“我叫你追踪飞燕子的下落,你怎么反给人捉了,这是怎么回事?”

  茄瓜脸苦着脸说:“大人,卑职昨夜追踪飞燕子的下落,一直盯踪到了这里,想不到这里的人反而将卑职当成了飞贼。”

  “哦!?那飞贼呢?”

  “给曹庄主放跑了!”

  “曹庄主怎么会放走飞贼的?”

  “大人,曹庄主和飞贼原来是一路人。”

  这一段对话,早已是准备好了的,也就是黄知府为什么先打发家人飞马前来的原故。而韦捕快在旁听了却大为愕然和惊讶,连跟来的师爷也大为愕异,简直不相信眼前的变化。黄知府朝韦捕快说:“快传曹庄主前来见我。”

  曹庄主给带来了。黄知府冷冷地问:“曹庄主,昨夜是怎么回事?”

  曹庄主一一将昨夜的情景说了出来。黄知府听了一声冷笑:“曹庄主,这一篇说话真编得天衣无缝。本府问你,救你的所谓小恩公现在哪里?本府想见见他们。”

  “他们走了。”

  “是吗?你怎么连救你的小恩公也不留下来报答的?”

  “大人,他们来往如飞,小人没办法能留下他们。”

  “曹庄主,你这一番谎话真是说得不错,不过始终露出了马脚。这两个所谓的小恩公,的确是来无踪、去无影,不然,他们怎么能一连两夜,干下了几件大案的?”

  曹庄主茫然和惊恐:“大人,我……”

  黄知府一声怒喝:“曹庄主,你在本府面前,竟敢花言乱语,什么小恩公,他们就是飞贼飞燕子,你就是他们的窝主。”

  曹庄主一是愕然,二是大惊,连忙跪下说:“大人,小人冤枉。”

  “你以为本府冤枉了你么?”黄知府对韦捕快和黑衣瘦汉说,“你们带人前去曹家大院搜查,看看有没有赃物。”

  韦捕快和黑衣瘦汉立刻带人前去曹家大院分头搜查,这群差人如狼似虎,将曹家大院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走。有的公差,甚至将曹家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搜查的结果,韦捕头从杏花房中的床底下搜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而黑衣瘦汉却从庄主的帐房中搜山了一个布包,打开来看,尽是些金银珠宝和妇女的珍贵首饰,首饰上有六都余家的标记,也正是昨夜六都余家庄失去的珠宝金银。明眼人一看,这是那位先来的家人和黑衣瘦汉做下的手脚,只是韦捕快却蒙在鼓里。这位自认为精明、机敏的捕快,还以为自己在这次搜查中立了一功,却不知碰上比他更富于心计的大盗玉面郎君,将他玩弄于掌上。当这些赃物带到曹家祠堂时,黄知府问曹庄主:“这些首饰珠宝,是不是你家之物?”

  曹庄主只能说:“不是!”

  黄知府“哼”了一声,问师爷:“你与余庄主颇熟,你看看这是不是余家之物?”

  师爷一看便说:“大人,这的确是余家之物,也是余家报来失窃的一部分。”

  “好!你马上派人到余家庄,叫他们前来认领。”

  “是!大人。晚生马上打发人去。”

  黄知府为了救茄瓜脸,忍痛地将自己昨夜辛辛苦苦盗来的金银珠宝吐出了一大部分。他厉声问曹庄主:“大胆刁民,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这真是贼咬一口,比蛇还毒三分,何况这次是贼人有意栽赃,曹庄主就是浑身是口也难分辩了。曹家村庄的一些父老,更是惊愕不能出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