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山是川中著名的佛门胜地,山势壮丽,林泉幽美,位落山巅的缙云寺,更是以香火著称。
这天午夜,缙云寺大雄宝殿的屋顶上,突然来了几个夜行人。
那群夜行人,由三个相貌奇特的老者为首,来到大雄宝殿飘身落地,其中一个虬髯驼背的老人厉声喝道:“弘一秃驴,给我滚出来。”
喝声未毕,只听一声佛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施主们果然是个信人,老衲在此等候多时了。”
接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身后跟了两个小沙弥,缓缓的由大雄宝殿走了出来。
那驼背老人,正是北海三凶的老大“驼龙”莫飞。
一见弘一大师现身,当即冷冷地道:“二十年前一笔旧帐,今天要与你作一了断,闲话少说,大家由手脚定公道,你动手吧。”
弘一大师口喧佛号,道:“善战!善哉!莫施主威风不减当年,叫老衲好不佩服,不过老衲是出家人,对施主所谓旧帐实在不知该从何算起,还望施主教我。”
莫飞还未讲话,老三“翼手龙”齐赫厉声答道:“老贼秃不必装聋作哑,蓬莱一掌之仇,北海兄弟三十年来未曾稍忘,今天是你偿债的时候到了。”
弘一大师朗声笑道:“齐施主原来就是为了老衲当年与柳燕影施主那段蓬莱小会的事么,事隔多年施主们竟未忘怀,真是好记性。”
“翼手龙”齐赫道:“老秃驴不要尽费口舌赶快出手,否则别怪我要把这座庙烧得片瓦不存。”
弘一大师道:“施主这活怎么说法,开罪三位施主是老衲一人,这与本庙有何干系,施主们若这样恩怨不分,恐怕不能见容于天地。”
“翼手龙”齐赫在北海三凶中脾气最暴,不禁大怒,怒喝了一声,道:“秃驴给我住口!”
一掌向弘-大师华盖穴劈来。
弘一大师单掌微扬,竟硬接了齐赫一摺。
真力相较,齐赫竟被震得连连退后三步。
弘一大师口中仍劝诚道:“施主请三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齐赫被弘一大师的禅门绝学大般若掌力,震得向后撤身,不由得怒火更大,凌空跃起丈余,一招“五雷击顶”向弘一大师天灵盖抓去。
弘一大师右臂轻挥,那肥大的衣袖扬起向齐赫的来势迎来。
此番双方都是运足了七成真力,但听“呼”的一声,真力相激掀起一股狂飚,使观战之人衣襟飞舞。
二次过手二人均感到一震,齐赫向后退飞了丈余方稳住身形,弘一大师的身子也连连晃了两晃。
弘一大师心中暗暗一檩道:“原来这几个孽障果然已非昔比,今天倒要好好的应付。”
齐赫二度受挫激得哇哇怪叫,正欲再度上前扑攻,“驼龙”莫飞忽然飘身抢前向弘一大师道:“大般若掌果然不凡,莫飞要领教一下禅门绝学。”
说罢,一掌向弘一大师肩井穴劈去。
弘一大师知道这莫飞在北海三凶中功力最高,而且此人历练黑煞掌又毒又狠,故不敢大意,肩头微晃,让过掌锋。
莫飞一掌拍空,接着双掌运动如飞,一片掌影向弘一大师罩来。
弘一大师见北海三凶不可理喻,当即朗喧一声佛号道:“施主们不肯回头,老衲只好得罪了。”
言罢,两臂挥动,竟与莫飞战在一起。
二人一个是禅门有道高僧,一个是北海武林魔头,双方都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翼手龙”齐赫与老三“毒凤龙”宁庸一见弘一大师出手,当即齐齐怒叱一声,一起围攻上来。
同时,另外三个跟北海三凶同来的夜行人,也摆动兵刃向大雄宝殿内冲去。
那两个小沙弥立刻迎了上去,挥动着一对丸连环,将那三个清宫卫士敌住。
弘一大师与“驼龙”莫飞一个人为敌,本来是游刃有余,可是三凶一联手,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北海三凶联手向弘一大师攻击后,二十五招不到,弘一大师已险象横生。
正当弘一大师万分危急的时候,忽听一声朗喝!
“无耻老贼竟图以多为胜。”
人影一闪,由屋屋跃下三人。
弘一大师一看来人是二男一女,顿时想起老友赤发上人日前对自己提及的事,当即发声招呼道:“来者可是无敌美剑客柳大侠的门下么?”
凌岳忙答道:“大师休慌,凌岳正是九宫岛门下,特来助禅师除贼。”
言罢,飞身向北海三凶扑去。
夏韵霓也一摆宝剑上前攻击,王涌则上前帮助那两个小沙弥。
北海三凶见弘一大师来了帮手,不禁又惊又怒。
“翼手龙”齐赫怒叱道:“小辈找死!”
挥掌迎向夏韵霓。
“毒风龙”宁庸也撇下弘一大师,迎向凌岳,单掌一扬,一招“捻然琵琶”运足全身功力向凌岳鸠尾穴劈末。
凌岳喝道:“好狗凶。”
肩头微晃以“惊鸿照影”的身法闪过宁庸这凌厉的一招,同时飘步掠到宁庸身后,手中荡魔杵一扬,一招“神针定海”向宁庸兜头劈下。
宁庸一招落空心中大骇,但北海三凶到底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只见他一声怒啸,向前疾飞数丈,卸脱凌岳一击。
谁知凌岳怒叱一声,身形拔起竟飞追过来。
宁庸没有料到凌岳如此紧逼,惊骇之下,施了个“怒枭闹月”的身法,猛的向空中翻了个跟斗,同时两掌连续将全身真力劈出。
凌岳也没有想到宁庸轻功到如此精化境界,心中不禁暗暗惊服北海三凶果然名不虚传呢。
当即手中一挥七宝荡魔杵,以一招“排山填海”硬接了“毒风龙”宁庸以全身功力奋力的一击。
二人真力一接,狂飚骤起,沙石飞扬,同时“哼!”的一声,宁庸如断线纸鸢,由空中向后疾落。
宁庸着地之后,蹬蹬蹬奔了三四步方稳住身形。
凌岳这边也被震得急急退了丈余,白眼上翻,内腑翻腾。
北海三凶在武林中名望极高,几曾受过如此的挫辱。
宁庸毒怒攻心,竟不顾自己所受震伤,嘿嘿一阵冷笑,阴侧侧的向凌岳道:“小狗果然已得柳燕影真传,老子今天就把玉孩儿那笔旧帐一起算在你头上。”
说罢,缓步向凌岳走来。
凌岳天性虽不似乃弟机警绝人,但察颜观色亦知老贼情急欲拼了。
当下一面提气暗自戒备,一面朗笑一声道:“老贼大言不惭,当年我师父念尔等成就不易,一意仁慈,剑下留情,不图你等劣性成根,不知悔悟,小爷今天要替天行道了,识时务的快滚还来得及。”
“毒凤龙”闻言,闻点把肺气炸,怒喝一声:“小狗找死。”
双臂齐挥,一片掌影向凌岳卷来。
此番“毒凤龙”已存心拼个同归于尽,所以将自己十九路厉魄干毒凤全力施出,招招向凌岳要害密击。
凌岳当下亦不敢大意,将七宝荡魔杵施得风雨不透,全力迎敌。
二人再度交手,只见两条人影快速无比的在窜腾追扑,一半个时辰内是分不出轩轾。
凌岳与宁庸激斗时,弘一大师与莫飞也开始了殊死激斗。
莫飞在北海三凶中武功最高,天性也最阴毒,他与弘一大师除当年一段武林共知的仇隙外,私下还有不解的冤仇。
因此莫飞一逼近私一大师后,面含狞笑,冷声喝道:“李侗,你还记得咱们那笔旧帐吗?今天莫老子和你作一次总结,省得来世算不清。”
说罢,一掌向弘一大师肩井穴拍去。
弘一大师听莫飞这么一说,面色不禁一变,似乎异常激动。
但稍一停顿,忙一面撒步让过莫飞的来掌,一面口中连连念道:“善哉!善哉!老衲已是空门中人,那有许多往事可攀援,莫施主何必苦苦追逼。”
莫飞干笑一阵如同鸟啼,阴侧侧地道:“老秃驴,天下的事哪有这么便宜!空门中岂能容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匹夫存身,来来来,莫老子今天就替我家姐姐向你要个公道。”
说罢,二次扬手向弘一大师劈来。
弘一大师仍不硬接,轻轻的闪过一击后,依然朗声喝道:“施主请三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莫飞两次进招未中,不禁恼恨更增,大喝一声:“秃驴住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废话少说,赶快出乎。”
反手由背上拢下一根三尺来长,乌黑发亮的竹尺,向弘一大师分心点来。
弘一大师道声:“施主既不相容,苦苦紧逼,老衲只好失礼了。”
左臂轻轻的一扬,骈指点向莫飞的天星尺,右手一挥劈出一股千佛掌,向“驼龙”莫飞迎面袭来。
“驼龙”莫飞冷笑一声,天星尺疾翻点向弘一大师的腕脉穴,左手单掌子推硬接弘一大师一招。
弘一大师一招“分花拂柳”,让过了莫飞的天星尺,一面却运起了七成的真力与莫飞对掌。
二人真力相较,“驼龙”莫飞与弘一大师同时向后退了三步,却暗暗吃惊对方功力之深厚。
莫飞见弘一大师功力较当年有增无减,顿时又怒又惊,一声怒啸,凌空跃起,手中天星尺一招“弥天迟影”向弘一大师当头罩下。
弘一大师不敢怠慢,大袖一挥,一股绝劲向空中的莫飞卷去。
莫飞未料到弘一大师巳将禅门绝学罗汉气练成,当即觉得一股宏大无比的真力向自己云涌而至。
莫飞暗暗叫了一声!
“不妙!”
忙一拧腰抵住天星尺的攻势,斜斜向左侧飘出丈余,避过了弘一大师的劲道。接着飘身射向弘一大师身后,一尺向弘一大师脑户穴疾点。
弘一大师朗喝道:“莫施主好俊的夜枭飞云。”
大袖微摆向左飘出数就,反手一掌向莫飞阴部穴击来。
“驼龙”莫飞挥臂让过了弘一大师的掌锋,天星尺疾飞,向弘一大师闪电一般连连攻出五招。
弘一大师一时还攻不及,竟被逼向后连连闪退。
“驼龙”莫飞一招得手焉肯饶人,狂笑一声,手中天星尺翻飞,风卷钱云般向弘一大师紧紧逼来。
弘一大师一时大意竟被莫飞抢去先机,虽然仗着功力深厚不致败落,但欲摆脱莫飞的纠缠,一时之间却不能如愿。
弘一大师见莫飞苦苦的相逼,不禁动了真怒,暗骂一声:“孽障自寻灭亡。”
当即朗声喧了一声佛号,竟将一套已将近二十年未曾施过的伽音罗汉堂全力施展出来应敌。
莫飞正暗自得意抢得先机,谁知弘一大师一声佛号后,大袖飞舞,双掌翻飞,竟将自己反围在一股绰绰不绝后劲道中。
莫飞心中大骇,忙一咬牙,混身-阵暴响,须发根根如针,两眼突射碧光,凌厉无比挥尺激攻。
这种武林一流人物的生死决斗,三五百招内决难看出结果。
因此,弘一大师与莫飞,凌岳与宁庸之战,虽然随时随地会有流血惨剧发生,但却无人分得出他们的高低强弱。
在弘一大师、凌岳与北海三凶的莫飞、宁庸两个魔头激斗的时候,“姑射仙”夏韵霓和王涌却渐渐走了下风。
夏韵霓仗着峨嵋派镇山之青花八剑,及北海三凶对金姥姥魏长素意存顾忌,所以将“翼手龙”齐赫紧紧缠住,不让其闯进内院伤及无辜的僧侣。
但是时间一长终于招架不住了,所幸“翼手龙”齐赫不愿与峨嵋派结怨,所以在下手时处处留情。
齐赫向夏韵霓厉喝道:“丫头,趁早让开,齐老子看在你师父的份上饶你初着,再一味至死不悟,休怪齐老子手下无情了。”
夏韵霓虽然自知已不敌了,但天生气傲怎么肯低头服输,一面娇喘吁吁,一面却依然挥剑急攻。
齐赫发话的时候,偶一疏神,竟险些被夏韵霓一招“金蜂戏蕊”刺中,惊怒之下大喝一声:“贱婢找死。”
左掌一扬,一股阴柔之劲,将夏韵霓的青钢剑吸住,右掌一招“五云归位”向夏韵霓迎面劈去。
夏韵霓只觉得手中剑一紧,被一股强力的劲道吸住,同时有一股绝强的劲道兜胸袭至,若不撤手掉剑定当场被震死。
当下夏韵霓一咬牙猛一挥臂,青钢剑脱手向齐赫射去,同时向后飞纵。
夏韵霓撤身虽快,但因运气投剑时,身形缓了一缓,竟未能将齐赫的掌力全部卸去,只听一声娇哼,夏韵霓被震得飞退数丈,跌坐在地。
齐赫将夏韵霓震伤的当儿,忽听一声怒叱。
“老贼取命来。”
人影疾闪,一道青光向齐赫当头罩下。
凌岳正与宁庸激斗,忽然发现夏韵霓受伤,忙将手中七宝荡魔杵一招“有凤来仪”逼得宁庸向后连退,随即一提真气凌空跃起,抢杵向齐赫袭来。
“翼乎龙”齐赫施了个“空山遁影”的身法,让过了凌岳的一杵,双掌立时一并,全力向凌岳劈出。
凌岳因心上人受伤,痛怒交极,手下焉肯再存忠厚,七宝荡魔杵一招“云横海气”,集中玄元真力实接齐赫一招。
齐赫在北海三凶中劈空掌力最称独到,满以为这一掌定能将凌岳伤于手下,谁知真力相接后,“吭!”的一声,齐赫当场被震得退后丈余,五脏翻腾,血气上涌。
凌岳虽然也受震伤,但他恨透齐赫,竟大喝一声:“老贼纳命。”
抢动着七宝荡魔杵飞扑过去。
“翼手龙”齐赫的身形方稳住,凌岳已跟踪扑至,七宝荡魔杵一招“横断五岳”向齐赫拦腰扫来。
时出猝然,齐赫欲闪躲已是不及,眼看就要被凌岳一杵挥为两段,忽听一声怒喝:“小狗慢来!”
人影一闪,一阵兵器的激响,凌岳的七宝荡魔杵竟硬生生的被隔开,“翼手龙”齐赫死里逃生。
凌岳定睛一看,原来是宁庸用独门兵器索魂鬼爪硬接了自己一杵。
凌岳更不相让,荡魔杵连挥,将北海二凶圈在一生杵影之中。
齐赫吃过了一次苦头,不敢再大意轻敌了,忙亦撤出自己扬名武林的兵器吴钩剑与齐赫双战凌岳。
凌岳唯恐二凶抽身伤了夏韵霓,故将九宫岛绝世武学荡魔三十六杵连环施出,力敌二凶毫无惧色。
夏韵霓虽被“翼手龙”赫掌风扫中,但伤势不重,服下一粒师门伤药九环丸后,立刻复原如常。
夏韵霓拾起了自己的青钢剑正欲上前为凌岳助阵,忽听凌岳朗声喝道:“霓妹!你可助王贤弟将那群小贼除去,这两个老贼我一个人应付已够了。”
夏韵霓闻言,当即挥剑向王涌处扑去。
王涌仗着由“松蟠四矮”手中得来的一剑一盾力阻五个清廷卫士,起初虽然颇能应付,时间一长却不免手忙脚乱。
所幸那面钢盾却有了大用,虽然攻击无力,却还能勉力自保。
正当王涌独立难支持,忽听一声娇喝,夏韵霓翩若惊鸿的飞身赶到。
“姑射仙”夏韵霓适才在北海三凶手中受挫,所以把一腔的怒火,都发在这几个倒霉蛋的头上。
只听一声:“打!”
一遍银雨向那围攻王涌的清廷武士迎头罩下。
原来夏韵霓打出了师门暗器散花针。
这种散花针虽未喂毒,但中上之后见血即走,片刻之间攻心而亡。
那清廷卫士中有一人识得散花针的厉害,忙大声向同伴招呼道:“快躲这贱婢,她发的是散花针。”
饶他示警得快,撤身得早,总算没让散花针伤着,但只听:“哎哟!”之声不断。
五人中当场倒了三个。
夏韵霓冷笑一声,青钢剑一挥,一片青光向那识得散花针之人卷来。
王涌也精神大振,盾剑齐挥,将另一个清廷卫士缠住不得脱身。
夏韵霓与那人战未五合,只听夏韵霓娇喝道:“去吧!”
惨叫声起,血雨飞洒,那小子的一颗脑袋已和颈子分了家。
就在夏韵霓挥剑戮敌的当儿,王涌的对手也因同伴临死的惨叫惊得一疏神,被王涌一盾逼开兵刃,分心一剑将那人扎了个穿心过。
夏韵霓、王涌将对手除去后,忙挥动兵器向弘一大师与凌岳处赶来。
这时弘一大师已将莫飞困在伽音罗汉掌中,随时都可以将莫飞伤于手下,但弘一大师念在当年未入空门时与莫飞的一段过节,不忍骤下狠手。
莫飞久攻弘一大师不下,心中懊恼越甚,攻势就愈猛,无如功力相差甚远饶他费尽心机亦休想占得半点上风。
而凌岳以一套旷古绝今的神招“屠龙九式”配上“惊鸿照影”的身法力斗齐赫与宁庸,竟也战了个半斤八两。
那白影落地后,对敌诸人才看清,是一只奇大的仙鹤驼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灰衣老尼。
那老尼走下鹤背,手打问讯道:“弘一师兄和诸位施主能否请暂息雷霆,容贫尼讲几句话么?”
弘一大师与凌岳闻言忙一收攻势,跃出圈外。
北海三凶在那老尼破空而下后,面色皆骤变,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莫飞不愧为北海三凶之首,惊讶之下不失对策,当即躬身施礼朗声喝道:“坛音大师别来无恙呼?北海兄弟自承教诲后数十年来每思对大师一片圣德略作报效,惜无机缘,今日在此不期而遇,正好由北海兄弟一报当年教诲之德。”
原来当年北海三凶在小蓬莱曾与大荒神尼坛音大师相约比武,北海三凶均败在神尼剑下。
依当时比武的诺言,北海三凶就应服输自尽,但神尼我佛慈悲不独剑下留情,且制止三凶白绝将三凶训诚一番后,随即返回大漠。
北海三凶虽然天性凶残,但是非恩怨之念当未全泯,故对大漠神尼坛音大师一片佛心深深感念。
因而私下暗暗相约今后无论遇何事故,只要有大漠神尼插手,北海三凶一定无条件退避三舍。
大漠神尼坛音大师见北海三凶对自己颇存退让之心,显然良知未全泯,不禁暗暗地感到欣慰。
当下她频频点头道:“善哉!三位施主能否听贫尼一点不情之请。
莫飞慨然答道:“大师有所吩咐,莫飞兄弟敢不从命。”
大漠神尼道:“三位施主是否能暂退出蜀中,使清廷的凶焰稍敛。”
莫飞略一迟疑,才躬身道:“莫飞兄弟谨遵大师法纶。”
但随即转身,厉声向弘一大师和凌岳喝道:“弘一秃驴,玉孩儿门下小贼听好,今看大师金面暂留尔等性命。”
言罢,长声怒啸,飞跃而去。
凌岳见北海三凶出言过份不逊,大喝一声正欲上前阻止彼等离去,弘一大师在旁口喧佛号道:“小檀樾让他等去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北海三凶若长此多行不义,早晚必自食其果。”
弘一大师语毕,转身对大漠神尼坛音大师躬身施礼道:“请师姐与三位小檀樾到寒寺方丈室一坐如何?”
大漠神尼坛音大师用目向北海三凶去处一扫,口中不住喧念佛号,当先领着凌岳、夏韵霓、王涌向方丈室走去。
众人来至方丈室坐定以后,弘一大师与凌岳等重新见礼,再向大漠神尼坛音大师一一引见。
大漠神尼听说凌岳、夏韵霓是玉孩儿和金姥姥的徒弟,不禁向凌岳、夏韵霓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含微笑道:“贫尼与令师等三十年前雪峰剑会一别后,殊少往还,不意竟在此地欣逢二位,贫尼深为老友后继有人欣慰。”
凌岳忙起身逊谢一番。
稍停后弘一大师向大漠神尼问道:“师姐不在大漠享纳清福,怎会赶上寒寺这档俗事呢?”
大漠神尼叹息一声道:“贫尼自雪峰盛会数十年来未曾擅离大漠,不料三日前实得敝同门夏坛师兄飞鸽传书,谓江南有事变需人前往阻止成劫,同时又得讯北海三凶来贵处打扰,故匆匆乘鹤赶来,幸能为师兄略尽绵力。”
弘一大师听罢忙追问道:“不知江南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能酝酿成劫?”
大漠神尼道:“此事一言难尽,师兄可知江南九大帮会?”
弘一大师说道:“老衲未入空门前本在江南立足,与九大帮会颇有来往,怎会不知。”
大漠神尼继续又道:“师兄既知九大帮会,可知九大帮会为何能和平共存。”
弘一大师道:“因为他们有共遵的信物与盟主。”
大漠神尼道:“九大帮会的信物与盟主如今安在?”
弘一大师道:“自玉孩儿柳大侠退居九宫岛后,九龙旗令不曾出现,九大帮会各自为主,一股强不可犯的势力已日形支离破碎,但即是如此,九大帮会之实力仍受不少武林野心家所觑觎。”
大漠神尼频频点头道:“师兄所言句句是实,可是师兄可知近日因九龙旗的突现,中原与大江南北已连连发生了几桩震撼武林的大事。”
弘一大师与凌岳等听说九龙旗已现,不禁面色同时骤变。
弘一大师忙道:“愿闻其详。”
大漠神尼道:“九龙旗出世后,引起的第一件事是,‘人寰恶煞’百禽真君为夺九龙旗在黄山白云堡,为柳大侠的门人,一白衣少年所杀。”
凌岳闻言忙急急问道:“敢问大师,杀百禽真君的白衣少年叫什么名字。”
大漠神尼道:“那少年叫凌蔚,可是小侠的兄弟?”
凌岳道:“正是小弟。”
大漠神尼道:“令弟不但杀了万恶的百禽真君,同时他使‘苗山老魅’和‘伏地君王’两个老魔鬼身负重伤,铩羽而逃。”
夏韵霓在一旁闻言,不禁喜形于色道:“想不到蔚弟弟一下子就替天下除了一大害,不过大师没说凌蔚究竟为什么和百禽真君斗上了。”
大漠神尼忙笑着答道:“贫尼一时性急,竟未说明凌蔚小侠已得九龙旗令。”
此语一出,凌岳顿时按捺不住,忙急急问道:“大师此话当真。”
大漠神尼道:“贫尼怎敢打诳语,令弟确已得九龙旗令。”
凌岳起身向弘一大师施一礼道:“九龙旗令关系凌岳兄弟未来使命至大,恕晚辈要早告辞一步赶往江南。”
弘一大师尚未答话,大汉神尼接口笑道:“小侠不必性急,稍怠贫尼自有法送尔等往令弟处相会,因目下令弟已不在黄山白云堡矣。”
凌岳闻言亦暗笑自己失态,忙逊谢后坐下。
大漠神尼坛音大师于是接着将归魂堡与黄山白云堡之争,约期比武之事,约略的说了一遍。
大漠神尼说罢凌蔚义助“黄山一老”之事后又正色道:“自九龙旗令现世后,武林中许多影息多年的老魔头均纷纷出世,意图攫为已有,尤以清廷对此至为重视,故特派大批高手如北海三凶等四出搜杀。
其最大顾忌乃大江南北九大帮会再度连成一气,使民间抗清武力形成大害,故以阴谋使九大帮会自相残杀或乘彼等争夺之际,将九大帮会一股歼灭。”
凌岳朗声问道:“大师认为凌岳兄弟是否有责任赶往制止此等酷劫发生。”
大漠神尼道:“当然挽救此一劫非贤昆仲莫属了。”
凌岳道:“尚请大师明示,凌岳将往何处与舍弟会合?”
大漠神尼道:“贫尼以为今弟刻下已往归魂堡赴约,此去襄阳数千里之遥,纵有绝世轻功,千里良驹亦难及时赶到,贫尼养有灵鹤一对,均有驮人御风之能,愿借小侠等一用。”
夏韵霓童心未泯,一听大漠神尼欲以灵鹤驼送他们往襄阳归魂堡,不禁欢声叫道:“好好!大师肯把那大仙鹤借我们骑真是太好了,自那年离开九宫岛后,就没有骑过像玄玉那样的鸟儿。”
凌岳看夏韵霓那股稚气的神情,不禁恼也不是,爱也不是,忙瞟了她一眼,然后向大漠神尼道:“多谢神尼慨助,凌岳感激不尽,事不迟疑,迟则生变,能否就请神尼让我等起程。”
弘一大师在旁忽然接口道:“凌小侠稍怠片刻,老僧还有一点东西陈献二位。”
随即一挥手,由室外走进一个小沙弥来。
小沙弥手中捧了一个大盘,盘中放着一柄宝剑,一粒龙眼大小的灰色珠子。
弘一大师接过盘子,送到凌岳、夏韵霓眼前,道:“半月前秦岭赤发上人着人将此二物送来敝寺,嘱贫道亲交于二位,此剑与辟寒珠乃武林公认绝宝,二位小侠得此宝物亦可称是物得其主,想异日不难使此二宝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为武林正道放一异彩。”
凌岳连声称谢后,伸手先取过宝剑递给夏韵霓,再拿过那粒辟寒珠。
“姑射仙”夏韵霓拿过宝剑,随手一抽,顿时一股寒光逼人通体暗蓝的宝剑脱鞘而出。
那宝剑出鞘后,凌岳与大漠神尼均不禁同声讶叹妙剑。
夏韵霓更是连连赞美道:“这把剑足可使我们掌门师叔那口玄武剑相媲美了,岳哥哥你以为对不对。”
凌岳忙将那剑仔细观赏了一番,点头道:“此剑乃千年以上仙兵,只可与玄武剑相比,而且剑身龙纹多处,可能此剑还不是件单纯的兵器,蕴有武林奥密呢!”
大漠神尼看着接口道:“不愧是一代武林盟主的门人,这口剑的确与寻常的古物不同,此剑乃两汉黄石老人所铸,不独能切金断玉,剑上镂刻的象形字更是一种极高剑法的要诀,若能精心参悟,得其奥义,不难在武林中独竖异帜。
惜乎!此类的龙纹象字过份玄奥,故此剑千余年来易主无数,尚未有一人能将其中奥密全部参悟,不过单凭这剑的锋利,巳无人能攫其锋了,两位小侠得宝不易,宜善视之。”
夏韵霓听了大漠神尼对这口剑如许推重,心中越发心喜,当即将那颗辟寒珠又由凌岳手中取过,向大漠神尼问道:“这颗珠子有何用处,能否亦请前辈指教一番?”
大漠神尼笑道:“这颗辟寒珠来历亦不等闲,此珠乃北极深海千年珠母,受日月精华所孕生,此珠佩带在身不但寒暑不侵,而且能克制一切阴寒的武功,尤其对阴山冥灵教所练各种毒气最具神效。”
大漠神尼此语-出,凌岳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请问大师,若佩有这颗珠子西昆仑冰魂谷可去得?”
大漠神尼吟哦了-下道:“这个倒很难说,据贫尼所知西昆仑冰魂谷迄今尚无一人去而复返,小侠莫非有心要一试冰魂谷?”
凌岳脸上出现一种异样的色彩,缓缓地道:“若有机会晚辈是要去试一次的,晚辈有-心愿必须去这冰魂谷。”
大漠神尼听罢不禁一愣,但见凌岳表情似有隐衷,当下也不便追问,便随口又讲了一点宝剑与明珠的掌故。
凌岳、夏韵霓因时光不早二度向二位世外高人告辞。
弘一大师当下也就不再挽留,庄严对凌岳、夏韵霓二人道:“二位此去弃马乘鹤,这位王小侠恐怕不能随行,可暂在寒寺盘桓数日,然后赶往江南与二位会合,二位此去有几件事须特别谨慎。”
凌岳忙躬身答道:“晚辈恭聆厚教。”
弘一大师道:“小侠此去襄阳归魂堡,心理上不能不略存戒备,因归魂堡主鲍啸天乃毗灵老魔的嫡传弟子,天都掌与神指弹通已达炉火纯青,加之此人天性阴鹫,工于心计,稍有疏神必遭伤害。
不过小侠对此人下手亦不宜过苛,盖此人虽一味刚愎自用,照自己的喜恶行事,但生平尚无大恶,且小侠大任当前亦不宜树敌过多。”
凌岳道:“大师金玉良言,晚辈自当永铭不忘。”
夏韵霓在旁忽然明眸转动,若有所见的向弘一大师问道:“大师菩萨心肠认为天下无不可度之人对吗?”
弘一大师道:“众生一日不成佛,我却梦中还有泪痕,佛心是无人不可度的。”
夏韵霓道:“大师对北海三凶的莫飞处处手下留情?想来是要度他了,不过我看这类凶残成性的恶人倒不如赏他一剑,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弘一大师道:“莫飞所为佛法难容,但老僧与他别有渊源,故时望他能顽石点头,准知他执迷不悟,一味倒行逆施,老僧纵有度他之心,恐怕他也不让人度呢!”
言罢,摇头叹息,大有不胜感慨之态。
夏韵霓看了大感不解,道:“那莫飞与大师可有什么特别渊源么?”
弘一大师吁叹了一声,道:“那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提它则甚,二位就此起程吧。”
原来四十年前弘一大师与莫飞本是同门,后因情天激变反目成仇,但弘一大师旧情难忘,故对莫飞处处不肯下狠手,致使北海三凶猖狂武林。
夏韵霓见弘一大师不愿再提往事,也就不再追问,当下嘱咐了王涌几句,别过大漠神尼与弘一大师,乘鹤向襄阳归魂堡赶来。
凌岳与夏韵霓赶到归魂堡时,正赶上凌蔚以天锦绢收了烈焰老怪的九烈炼魂焰,欲用九烈炼魂焰向归魂堡众人报复,忙大声喝止,总算制止了一场惨劫。
凌岳说罢自己几个月来的经历后,凌蔚亦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凌岳兄弟等一行六人,离开襄阳府后直奔燕子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