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去,见她的手指处,果有一座石室,中有一个圆圈,内尽八卦图形,左边有一石牛头,这全是用极细毛笔画成,细心之极。

  秦素娥道:“我们看看四周的情形怎样?”

  鄂逸兰道:“我已看过了,这左面是一座地道,直达柏姬遗物之处,原来我们适才迷失的道路,如果我想得不错,在那神像下面挖进去,不过丈余远近,必可到水关!”

  归梅君道:“右边呢?”

  鄂逸兰道:“右边是火奇,就是适才骥弟弟进入的位置,前面无路可通,后面好像还有座更大的石室。”

  唐巧娇道:“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有多远?”

  鄂逸兰道:“大约三、四丈!”

  秦素娥道:“如果骥弟弟在外面的话,我们可以使用“月魄剑”打通这两处的石壁,不是就有出路了么?”她正说之间,忽听到一阵脚步声,由来路传来。

  五人齐是一惊!鄂逸兰噗的一声,吹熄了火摺子。

  那脚步声已渐走渐近……

  秦素娥收起“武功精微谈”掌扣长剑;梁寿两手握着阴阳地支愁,蓄势戒备;归梅君亦手握长剑;唐巧娇两人紧扣着暗器;因他们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心情自然的紧张起来,此际来路上火光一闪,照出三个人影来。

  秦素娥悄声道:“是“死光会”。”

  “娥姊姊,你怎的知道?”

  “你不见来人全穿的黄衣服么?”

  归梅君留神看去,果见火光闪烁之下,照着来人黄色的袍服;梁寿嘘了一声,如果他们不走向石室,也许就随着地道的抹弯处,走向另一方向。

  来人中有人呵呵一笑道:“香主,咱们“死光会”进入这五陵墓道,不下数百,怎的如今一个都未见着?”

  另一人答道:“这五陵墓道,密如蛛网,广阔十里,慢说几百人,就是几千人进入,也难碰得着!”

  又有一人道:“你说碰不着,却偏偏碰着啦!你们听听,这不是人的声息么?”

  石室中人齐是一惊,来人耳目灵敏,想来武功一定不弱。

  那被称香主的道:“这绝不是自己人,嘿!嘿!如果是自己人,何必忍气吞声,怕人家发觉!”

  另一人道:“香主说得不错!这人恐怕就在这石室之中。”突然火摺子高举,三个黄衣人一齐向石室之门走来;五人顿时紧张起来。

  秦素娥一声娇叱:“站住!”

  来人冷冷一哼道:“老夫行走江湖,近百年来,尚无人敢对老夫如此无礼说话,你是谁?”

  归梅君叫道:“你的姑奶奶!”

  那香主冷冷一哼道:“娃娃你今年有多大年纪,敢做老夫的姑奶奶?”

  唐巧娇一声娇笑道:“辈份不在年纪大小啊!”

  鄂逸兰道:“魔崽子,你有好几个姑奶奶在此,不可在姑奶奶面前如此无礼。”

  “嘿!嘿!好男不与女斗,老夫何必与你们这些娃娃生气。”

  “如此你就不必进来。”

  “老夫要看看你们这些娃娃,究竟在搞甚么鬼!”

  五人又是一愕“死光会”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此人既是香主,武功当有其独到之处。

  唐巧娇叫道:“站住!再进一步,便叫你们——姑奶奶的手段。”

  “嘿!嘿!没有那么容易,属下开路!”

  另两个黄衣人,同时应了一声,身形急飘向石室中闯来。

  唐巧娇一挥手间,已打熄了对方的火摺子,同时数十枚铁莲子,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来人打去。

  唐巧娇家传绝学,既称十手如来,其暗器上的功夫,当有其独到之处;她一手发出,随带着喇喇的疾风,犹如百十个流萤,凌空飞舞;

  来人同时身形一闪,让了开去,这地道中本无处可让,三人齐将身形,贴在地道的顶端之上。

  梁寿哈哈一笑道:“魔崽子,这一下可有兴处你瞧啦!”

  右手一挥,一片乌光,已分四面八方,向来人打了出去,好快!

  “乌骨针”梁寿与“十手观音”唐巧娇皆是暗器名家,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对方三人,有两人闪避不及,早中於两针,倒地不起,原来“乌骨针”共分两种,一种有毒,一种无毒,无毒的对付普通武林人用,有毒的专门对付穷凶恶极之辈。

  那香主冷冷一哼道:“你们是何来头,留下名来!”

  唐巧娇一声娇叱道:“我在手段上答覆你。”挥手间,又是一阵暗器打了出去。

  那香主冷哼一声,挥起一阵掌风,硬生生的将打来的暗器迫回。

  五人同时一惊,一齐举掌拍出,任是他们联手合击,仍有许多暗器,窜进石室,显然的功力而论,虽是五人合击,仍是落於下风,由此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梁寿心想:“自己如果暗器上不能-得上风,被他闯进室来,恐难是敌手。”

  他右手一扣,又打出三枚“乌骨针”这完全是黑暗之中,双方哨声辨息,去判断对方的位置。

  嘶的一阵衣带飘风之声,那香主亦已让了开去。

  梁寿不等他身形稍住,又是一把“乌骨针”打了过去,同时“十手观音”唐巧娇,素手一挥,一连打出五蓬暗器,这五蓬暗器,是以金钱镖、铁莲子、梭形镖、铁蒺黎、梅花针,每类一个,齐向那香主可能闪让的位置打去;这种暗黑的所在,又是两个暗器名家,联手合攻,任是对方武功再高,也无法闪让,耳闻对方一声惨呼,顿时音声俱渺。

  归梅君道:“这批魔崽子都死光啦?我们照照看!”她随手一挥,已打亮了火摺子,见三个黄衣人,横斜不一的躺在石室之口,身上已中满了暗器,犹如蜂巢一般,鲜血直汩汩流出。

  秦素娥道:“我们搜搜看,他们身上有化骨丹,及解化骨的药,将来对付他们,正有大用。”语声一了,已向三人-身处纵去,不一会工夫,果然给她找出六瓶来,上面皆注有标志。

  秦素娥将化骨丹,向每人身上洒了一点,不会工夫,那三个黄衣人,连衣带骨化成一滩血水,血水当中,现出三个-光大字

  “死光会”

  鄂逸兰笑道:“秦姊姊这样一来,敌人尚以为是被他们所杀之人,这倒是个好办法。”

  秦素娥一笑,将两种药分成六份,除去留一份给长孙骥而外,其余每人带了一份。

  唐巧娇突感到腹中一阵饥饿,取出先前准备好的乾粮,与五人吃了些!

  此际又是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唐巧娇熄了火摺子,向梁寿悄声道:“如果来人是“拆骨会”或“死光会”的爪牙,不等对方发觉,我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打他个落花流水。”

  梁寿道:“这批“拆骨会”与“死光会”的人,邪行乱世,穷凶恶极,这样对付他,并不为过。”他们正说间,那脚步声已渐走渐近,一星灯火,照着三个黑衣人飘然而来。

  这三人的黑衣之上,皆绣着个白色的骨骸图形,显然是“拆骨会”的爪牙。

  梁寿示意鄂逸兰、秦素娥、归梅君三人避向石室两边,免得打出去的暗器,被对方击回,伤了自己人。

  他与唐巧娇一人守着一边,掩於墙角之里,这两个暗器名家,-下了虎穴龙潭,准备一举扑灭丑恶的敌人,他们刚刚布置好,来人已近五丈左右。

  唐巧娇嘘了一声,暗器已双双出手,只听对方叫了一声:“不好!有人暗袭。”

  跟着已打过一阵掌风,打出的暗器,虽被袭落不少,但仍有半数以上,直射过去;同时“乌骨针”梁寿,趁他们打来的掌势稍衰之际,双手齐发,又打出两蓬乌光。

  这“乌骨针”前尖,后空,发出去有一种回朔的能力,因此很不容易被掌风击落;耳际听得三声闷哼,显然皆被打中,鄂逸兰一亮火摺子,便想跃出。

  秦素娥叫道:“兰姊姊慢点,提防有诈!”

  鄂逸兰猛将跃出的身形,又稳了下来,半晌之后,听对方无丝毫动静。

  梁寿不甚放心,又向三人身上,打出六枚“乌骨针”仍不见动静,这才叫道:“秦女侠,把他们化掉!”

  秦素娥身形跃出,又在三人身上,搜出六瓶药物,这是“拆骨会”的独门毒药,她将毒药洒在三人身上,眨眼之间,衣肉皆已化去,地上现出白骨排成的三个大字:

  “拆骨会”

  “无影女”仍将三瓶毒药,与三瓶解药,分成六份,每人存着一份,又跃回石室之内。

  此际长孙骥已进入火奇有一个多时辰,仍无丝毫消息。

  归梅君甚是担心,叫道:“兰姊姊,长孙哥哥没有关系吧?”

  鄂逸兰道:“骥弟弟不管是武功、机智,皆有超人之处,想定无碍!”

  她语声刚了,忽听有人一声冷笑道:“未必见得!”

  这声与先前石牛头讲话的话声一样!

  秦素娥一拧长剑,一声娇叱:“你是谁?”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嘿!嘿!方才我与你们已讲过了很多话啦!还不知我是谁么?”

  归梅君道:“原来方才石牛头在讲话,竟是你在幕后操纵?”

  “小娃娃,现在你才明白呀?”

  归梅君怒道:“你有多大年纪了,叫我小娃娃!”

  “哈!哈!老朽今年已一百挂零,你当了别人的姑奶奶,老朽却要叫你一声娃娃。”

  鄂逸兰奇道:“你到底是谁?”

  “是你爹爹!”

  鄂逸兰怒道:“我师父是武林三老之一,我爹爹早告作古,你武功不及我师父,也并未死,怎可胡充长辈?”

  那人又哈哈一笑道:“这就奇了,你怎知道我武功不如你师父,你又怎知道我未死?”

  鄂逸兰怒道:“你死了还会说话!”

  那人又是一笑道:“难道鬼就不能说话?”

  “你是鬼?”

  “也许是!”

  秦素娥叫道:“我一生不信有鬼,你何不现出来给我看看!”

  那人道:“鬼是幽墓的产物,这五陵墓道,历千年,哪能够没有鬼?”

  五人被他这一说,倒有些疑信参半,如果说此人不是鬼的话,何以光听人声,见不到人影。

  归梅君道:“如果真的是鬼,你何不现出来给我们看看!”

  “哈!哈!现出来未尝不可,只是你们相好的可来啦!”

  “胡说!”

  他冲着女人说相好的,这话本是难听。

  梁寿仔细听去,果有一阵脚步声,约有六、七人之多,向石室缓缓而来!

  忙嘘了声说:“真的有人来了!”

  他们又灭了火摺子,仍由梁唐二人,守在石门两边,那脚步声已渐渐走近。

  其中突有一人道:“奇怪!我们已有夥伴从这经过啦。”

  另一人道:“你何以知道!”

  “你看这地上不是!”

  那人边问,向那一堆白骨一指。

  “十手观音”唐巧娇轻轻嘘了一声,与梁寿两人,双手暗器,不脱飞出。

  霎时间,铁莲子、铁蒺黎、梅花针“乌骨针”金钱镖、梭形镖、飞鱼刺、白鹤针,将整个地道,密密层层的笼罩着,地道小,人数多,弄得对方一时无空处闪避,齐丧在一片暗器之下。

  秦素娥进前一看,原来是“拆骨会”的爪牙,取下药物,仍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她办完了又回到石室之内,将药物分配,长孙骥的一份,仍由她保管。

  此际石室中那人笑道:“好戏啊!好戏!”

  归梅君道:“你真的不现身么?”

  那人道:“你真的要我现身么?”

  鄂逸兰道:“为甚么不!”

  “你们不害怕么?”

  “谁信有鬼!”

  “等着!我出来啦!”

  五人神情一紧。梁寿扣着“乌骨针”。唐巧娇两手抓满了暗器。

  秦素娥与归梅君,手提长剑。

  鄂逸兰的一支长剑,电光闪闪。那人又道:“我出是出来了,但我是个善鬼,不是恶鬼,你们可不能生加害之心!”

  归梅君道:“只要你不害人,我们又怎会去害你!”

  “好!我们一言为定!”

  那人语声刚了,突然石壁上微微一响,突然分开,里面走出个黑衣长发的怪人来,那人手提哭丧棒,腰束麻带,带上挂着一串纸钱,周身绕着一些烟雾,两道眉毛从眼角上倒挂下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双脚一绷,吱吱两声怪叫,道:“如今我出来啦!”

  唐巧娇道:“你算是鬼么!”

  “当然!”

  “可是我看你不像鬼!”

  “那么我就介於人鬼之间!”

  “好一个人鬼之间!”

  她一挥素手,便是一把铁莲子打了过来。

  唐巧娇的暗器成名,其手法甚是独到。

  黑衣人一闪身间,竟被他轻轻让了开去,叫道:“好手法!可是我们有约在先啊!”

  归梅君叫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是介於人鬼之间!”

  “你说长孙哥哥入火奇地窖有危险是么?”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虽然没有危险,惊险是免不了的!”

  梁寿观形察色,知来人没有恶意,忙道:“阁下在此多久了?”

  “两百年!”

  “两百年!你能活那么大的岁数?”

  归梅君吃惊的问着!

  黑衣人又是一笑道:“你知道,鬼是没有寿命限制的!”

  “阁下贵姓!”

  “鬼!”

  “你生前的名字?”

  “活无常!”

  “你真是鬼!”

  “谁还骗你,你怕么!”

  归梅君一哼道:“谁怕!天下怕鬼的人,都傻瓜!”

  黑衣人一笑道:“你不怕?你看过这是甚么!”

  他双手一起,从掌心冒出两缕黑烟,舌头随之伸出一尺余长。梁寿惊叫一声:“丧门吊客!”

  秦素娥道:“你且慢作鬼像,你既愿我们打交道,定另有所图,何不说明?”

  黑衣人舌尖一缩吱吱两声怪笑道:“并无别意,只是请你们到阎王驾前游玩一番。”

  此语一出,梁寿一紧手中的阴阳地支愁。

  “无影女”秦素娥、归梅君、鄂逸兰三人,同时抽出长剑,严阵以待。

  “十手观音”唐巧娇紧扣着两手暗器,冷冷的道:“你想做甚么?”

  那人一笑道:“别紧张,你们既不怕鬼,去到阎罗殿游一游又有何妨?”

  “乌骨针”梁寿道:“可是在下身有要事,不克奉陪!”

  “嘻!嘻!到时候由不得你!”

  “看来阁下是故意找碴子!”

  “岂止是我,你看!那边又有人来啦。”

  四人留心看去,果然又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唐巧娇心想:“如今前后受敌,倒不如先解决一个。”

  她向梁寿一施眼色,倏然双手齐发,百十件不同的暗器,齐向对方罩去。

  同时梁寿一按阴阳地支之柄,从子字旋递轮中,打出三支飞燕神梭,分品字形,向黑衣人打去。

  黑衣人想不到对方猛然发难,倏的身形高晃,已退入石室之内,那原来的门户,也随之关上,一阵劈啪之声,那暗器全落在石壁之上。

  此际脚步声愈来愈近,听声音,大概只离石门有数丈左右,听有人咦了一声:“这石室有光,难道也有人在里面?”

  另一人道:“看,这地面上。”

  “嘿……又是“拆骨会”与“死光会”的拿手好戏。”

  “这石室中一定是他们的余党!”

  “如果是的,让他——小禅师的手段!”

  秦素娥听出来人的声音,竟是少林寺的小和尚慧性与白云飞、陈宽仁、匡秀华四人,忙叫道:“匡姊姊,我们在这里。”

  四人闻声,一齐走进!

  匡秀华道:“你们怎的会在这里,骥弟弟呢?”

  她虽然与白云飞成了亲,也生了孩子,但对长孙骥仍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