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神手追魂”少侠岳文骧,与“齐鲁怪乞”尚维三在潮音岩拜别了普陀散人后,匆匆赶回台州,途中老化子被川南百毒门“万毒黄蜂针”所伤,岳文骧大怒,从怀中取出一颗晶红似火的天蜈珠来,置於老化子胸口,又取出师门异药“乾元固本丹”给老化子服下,将他移在隐密不易为人发现处,自己身形凌空下降,一声龙吟从喉间发出,掌随身发,将那隐藏草中的匪徒,悉数毙落崖下。

  从峰顶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十丈高,岳文骧这一凌空飞降,人似飞仙,立时将立身庙前空地上的群匪震住。

  岳文骧一眼瞥见有“三目神君”门下“狮面天王”程奎“五毒尊者”

  冯宝华在内,双方一言不合“狮面天王”程奎发出狂妄之语,激起岳文骧怒火,面罩寒霜单掌一挥,只闻得闷哼一声,程奎一具庞大身形,登时震往半空,待群匪跃起接下时,已然胸骨全折,七孔喷血,当时就死去;冯宝华一声狂吼,双手齐扬,将身旁五毒针、钉、箭、镖、刀,悉数打出,如一蓬花雨般,向岳文骧迎头罩下。

  岳文骧哪会在意,登时哈哈长笑,双掌一推,夹着排山倒海的劲风,望冯宝华打去,只见暗器纷纷坠落,冯宝华胸前宛如中上万斛重-一般,惨-了一声,就萎折於地死去。

  岳文骧瞥了一眼,说了声:“你自找死,休得怨我。”

  说着身形凌空,向那群匪扑去,群匪一见冯宝华倒毙后,即同时窜回古庙内,岳文骧艺高胆大,他见匪徒窜进庙内,明知另有阴谋,但若不抓到百毒门人,索出“万毒黄蜂针”解药到手,老化子岂不要功力全废么?他这一不顾忌,就往山门内闪进。

  一进殿内,但见空荡荡并无一人,这庙是座南-神庙,塑像俱已塌毁,梁间门角蛛网罗结,阶石间乱草没膝,想是此南-庙荒废已久,他略一犹疑,便待往后殿窜进,蓦见整个大殿摇晃甚剧,眼见就要塌下,岳文骧大惊!急将“无相神功”运护周身,猛出双掌,望那殿顶琉璃瓦撞去,身随掌升,殿顶被他掌风震穿一孔,待他恰穿出殿顶之际,那座大殿整个塌下,震天价响的轰隆一声,随着“哗啦”之声大作,只见飞砂漫天,砖石横飞。

  岳文骧身在半空,看见此状,也为之心惊不已,猛然瞥见群匪在庙后荒山中窜逃,他心怀无限怨毒,半空中陡换身形,就望那庙后扑去。

  他才一落地,群匪已窜在林中,形影俱杳,不由怒气填膺,连挥双掌,用出“先天太极无形真气”推出从来少见的凌厉劲风,桶大直径林木,应掌登时倒塌一片,他随着入林继续吐掌,看着这无尽的森林,就要悉数遭殃,忽闻身后笑语道:“岳老弟,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则甚?”

  岳文骧转面一看,老化子尚维三依然无恙地,站在身后十丈处,手持着自己的天蜈珠,盈盈含笑立着。

  他这一喜,非同小可,立即近前执手询问其故,鲁齐怪乞尚维三笑道:“这还不是老弟一颗“乾元固本丹”及这天蜈珠之功,只一服下这灵丹后,即觉真气遍体流转,迫使余毒排出体外,事先又经老弟“无相神功”逼使血液逆向,针毒已半数驱出,至此已复元了大半,天蜈珠也帮助不小,置於老化子胸口,不到半盏茶时分,即见一团黑雾般毒气吸出附着珠身,移时,就被溶化无踪

  ,端的灵物奇珍,老化子此时尚犹不信,及至老化子试运那在普陀散人处,学的“乾元真气”一运行,不但爽然若失,了无所阻外,反觉功力比前增进一倍,这时自信已是痊-,及见古庙震坍,怕老弟轻身遇险,急急飞降崖顶,才一落下,见老弟已然飞出,便紧紧跟随身后,这等小丑跳梁之辈,追他则甚?老化子命大,依然未死,以后撞上再说不迟,今天已是八月初二了,距蜈蚣帮约期还有十三天,不如拟回台州看看你师叔左湘来未?一同遄返赣州,依老化子看来,南宫姑娘现在望穿秋水了,同时台州那三个妞儿也正茶也不思,饭也不想了。”

  岳文骧佯怒道:“老化子,你敢取笑。”手一扬,着势欲打。

  老化子真怕他打,身形已自窜起,喊着:“我的少爷,你就饶了我的老命吧!”

  岳文骧也未存心打他,一笑置之,两人一路飞驰,日影偏西时,已自踏入台州三官巷振威镖局内,总镖头“七绝手”罗义,副总镖头“穿云燕”李奇泰迎出,一脸忧容。

  岳、尚二人一见,便知有变,惊问其故,罗义道:“二位且到厅内再说吧。”

  四人匆匆往厅内落坐,罗义便道:“自两位走后第三天,岳少侠师叔左老前辈已到,见红货已起出,便同着“冷面阎罗”方士-“神-煞星”吕六奇“翻云手”葛天民、葛姑娘遄返赣州,本当邀那“凌霄剑客”及“摔碑手”及三位女侠同去,怎奈三位女侠坚持着要等候少侠归来才行,故尔留下,这一留下竟出了舛错,第二晚“无双玉女”徐姑娘竟被“玉面狻猊”何人彦“巫山三凶”暗施薰香掳去,投柬要少侠等去黄海鹰游山“巴氏双魔”处找她,现在“凌霄剑客”徐复雄同着“摔碑手”黄元义,及陈凤斐、谢婉莹两位姑娘已兼程赶去援救,临行之时,再三叮嘱罗某见着少侠,务必前去鹰游岛一行。”

  岳文骧听罢,只急得搓手顿足,沉吟半晌,后才问罗义:“罗总镖头,可知“巴氏双魔”来历么?”

  “七绝手”罗义道:““巴氏双魔”是同父异母兄弟,大名巴雷,次名巴云,两人已是七十开外了,功力比“哀牢二煞”并不稍逊,为人介乎邪正之间,人不犯他,他不犯人,有三、四十年从未离岛半步,现竟与“巫山三凶”有勾结,真令人难以置信。”

  岳文骧听罢,霍地起身,向尚维三道:“尚兄,小弟势必要去鹰游山一行,小弟脚程较快,不如尚兄暂留镖局如何?”

  尚维三道:“老弟你要去,我老化子岂能拦阻?但是你先吃饱了再走不迟,事不关心则已,一关心则乱到如此地步!”

  岳文骧不禁哑然失笑,想起离了普陀来此,一路之上,点食未进,现在一说到此,不由腹中-如雷鸣,随又坐下,一会匆匆进食果腹后,即启程往那苏境飞驰。

  鹰游岛在苏北连云湾海中心处,距台州少说也有一千六百里路程,岳文骧心急玉人遭掳,更恨三凶、何人彦等无耻,施展“凌虚蹑步”上乘身法,一路飞驰,宛如御风而行,他仍恨不能效那费长房缩地之术,瞬眼就抵鹰游岛。

  赤日炎夏,酉正时分才见日落,在红霞漫天下踏入江阴县境,眺望黄山,云海如带,回绕峰腰,他这半日间,已自奔越了八百多里,差不多一半路程,他在道旁一家小饭店随便饮用了一点食物,复又匆匆上道。

  从江阴越长江天险抵靖仁县境,时在月初,四外黑沉沉地,藉着星光照耀下,一路跳山涉涧,岳文骧自习了“太清秘笈”后,眼目有异常人,即是没有星光,黑夜之中,十丈以内纤细无所遁形。

  天色泛出一丝鱼肚白,已自赶到连云海口,只见黄浪滔天海风扑面,北望鹰游山,即似天边一条青螺在波涛起伏中隐现。

  岳文骧驻足海滨不禁踌躇,鹰游山虽然在望,但无舟楫可渡,难以飞越,正在沉吟时,突闻身了一阵谈笑声,语音虽低沉,却一闻而知来人内功武学均甚精湛,岳文骧不由回身静观来人是何路道?

  只见来者是两人,迈步而行,走近了才看清是一老一少,老者身着一件黄葛长衫,六旬上下年岁,一张由字脸,上狭下宽,凹眼狮鼻,颔下一部花白长-,那少年貌相颇为俊美,但流露出一种淫邪之气,着一袭玄黑色武生装束,三十上下年岁。

  两人迈步急走,猛然瞥见岳文骧立在海滨道旁,睁着晶莹双目盯着自己两人,於是两人缓下步来,老者开口笑道:“年轻人,立在海滨则甚?莫非是觅船过海么?”

  岳文骧颔首笑道:“在下正有意过海,去鹰游山一行。”

  一言甫出,老者与那少年面色大变,猛然老者暴喝一声:“你莫非就是“巫山三英”所说的那姓岳小子?”

  岳文骧闻言剑眉陡扬,冷笑一声道:“尊驾既敢出言无状,想来也是鹰游岛上一丘之貉,在下此来既非与“巴氏双魔”有过节,来此寻人,要你们狐假虎威做甚么?”

  那老者哈哈狂笑道:“论你也配与我家岛主论过节?不错“无双玉女”徐曼霞已由何人彦掳过来了,连追来的甚么“凌霄剑客”徐复雄“摔碑手”董元义,及陈、谢两个丫头也被擒在岛内,我们这位少岛主……”用手指着身旁少年道:“人称“黄海一龙”巴剑英,看上了陈、谢两个丫头,准备后日即要成亲,你来未免多此一举,要知鹰游岛内龙蟠虎踞,能手如云,你就进得岛内,还不白白送上小命?听老夫之善言,不如早早归去免得后悔莫及。”

  话未说完,岳文骧已气得玉面绯红,清叱一声道:“谁耐烦你那些唠叨,鹰游山少爷去定了。”

  老者又是一阵狂笑,笑住才喝道:“瞧你蛮有自信,你自问能胜得老夫“连云七煞”“天魁星”陆鸿双掌么?”

  岳文骧夷然不屑道:“少爷能人也不知见过多少,耳根也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天魁星”陆鸿嘿然变色道:“你自送死,休怨我老夫手辣。”说着,一招“推山落海”当胸推出。

  岳文骧见他手法如此快捷,也为之心内一惊!

  不过他这时功力已达神佛地步,微微一笑,便自退后两丈,心想:“要索回徐姑娘等人,就在他两人身上,不如擒住巴剑英作为人质“巴氏双魔”爱犊情急,必然应允将人送出。”

  “天魁星”陆鸿一掌扑去,只见面前一花,岳文骧已呈身在两丈远处,不禁大为惊异!

  果然“巫山三凶”说得不错,身法之奇,从未一见,不过三凶还没说出他们败在岳文骧手上,那陆鸿在鹰游岛上除“巴氏二魔”外,就数他能为最高,与“巫山三凶”一比犹有过之,只为鹰游岛固步自守,不问外事,故江湖少有听见鹰游岛上人物。

  但“天魁星”陆鸿极为自负,自信除“巴氏双魔”外,当今江湖中罕有人与之抗衡,他见岳文骧年岁甚轻,武功再好也欠缺火候,终觉“巫山三凶”渲染过甚,及至岳文骧轻轻让过自己一掌,不由五分相信,即要施展他那鹰游岛上成名绝技“鹰翻-扑廿五式”掌法。

  忽听“黄海一龙”巴剑英道:“陆叔,跟这小子动手,有小-就够了。”跟着抢身晃出,陆鸿心知这位少岛主武学尽得两位岛主神髓,当下笑道:“少岛主,这少年极为扎手,可要小心。”

  那巴剑英一脸奸笑,背后长剑撤出手中,但见一抹青霞,迎着朝曦发出夺目光采,岳文骧忖道:“这倒是一柄好剑咧!”

  巴剑英沉声道:“姓岳的,还不亮出剑来?只要胜得本少岛主一招半式,鹰游岛即以宾客之礼迎之入山。”

  岳文骧不禁发出清脆地笑声道:“少岛主,岳某不想背上长剑出鞘,只怕一出,少岛主项上人头不出一招就要飞掉,如蒙不弃,愿以两只肉掌与少岛主长剑玩玩吧。”

  巴剑英立时气得两颊红生,一言不发,手中长剑疾翻,快得如电光石火,舞起一团瑞雪,剑尖透劲,直刺岳文骧周身重穴,岳文骧在平时尚与对方游斗一些时候,但今天已心急不耐,哪还有此种闲情,见剑近身,疾伸三指,用“分光捉影”手法,捏住巴剑英剑尖,一捉一抖,呛啷一声脆响,巴剑英手中长剑震断两截,飞起半空。

  巴剑英大惊失色,正待转身窜后,哪知岳文骧三指已触及肩胛,大叫一声,登时仆翻於地,原来岳文骧三指抖断长剑后,并未收回,突一翻腕又出,在那巴剑英肩胛骨处,用上分筋错骨手法,这种手法与普通有异,非自己解不了。

  岳文骧制住巴剑英后,又望着惊得面色大变的陆鸿笑道:“陆鸿,现在又待何说?”

  “天魁星”陆鸿沉吟一会,说道:“小小年岁,竟有此功力甚为难得,不过……”

  那陆鸿在说话时,趁岳文骧不防时,身形猛扑,两只钢掌箕张着,带起一阵急风,竟望他身上抓去,这一抓上,怕不是两个透明窟窿。

  哪知岳文骧早就瞧出他不怀好意,一双鬼眼乱转,心中暗笑:“你不使狡诈犹可,一使出就令你丧生无地。”心随念动“无相神功”已密护全身,果如所料,陆鸿有如恶-扑来。

  陆鸿十只钢爪一触至岳文骧身外五寸处,突觉撞上铁板一般,十指欲折,痛得彻骨,未及收掌又觉铁板化成幕,一软一震,只觉一股强劲无比的潜力,把自己反弹飞出去五、六丈外,急急立起,直惊得面无人色。

  但见岳文骧笑道:“陆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念你初犯在少爷手上,暂饶活命,现在你们少岛主被我制住,少爷不想妄动干戈,暂充作人质,交换后即返,现在你领路吧。”

  陆鹤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幽幽长叹一声,在怀中取出信号,往地面一丢,立时涌起五色火箭,直冲天际。

  岳文骧不由惊疑,鹰游山距此少说也须一个时辰以上的海程,怎地如此费事?一来一往还要岛内派出船只迎送,忽然瞥见离海滨百多丈处转出一条小舟,穿浪而来,心中更加惊疑不止,那小舟从何处掩藏?

  穷目之下,方始了然,原来那处有一片黑色礁石,星罗棋布,风平浪静时,只伸出海平面不及三尺,风浪滔天时,浪头就有丈余,层叠起伏,是以看不清。

  转眼小舟就到岸边,是一个三十上下精悍汉子操舟,岳文骧扶起巴剑英,同陆鸿一齐上舟,那汉子看见少岛主这般情状,面色微变,陆鸿一声大喝道:“还不发舟?快点。”

  那汉子“喏喏”连声,操舵疾行,岳文骧立定舟首,留着陆鸿、巴剑英在中舱,只见数丈高低的浪头,此起彼落,自己小舟也随颠簸伏扬不定,存身在波涛扬天,浩瀚大海之中,人就似沧海一粟,显得更渺小非常。

  那陆鸿乘着岳文骧不注意时,伸手解救巴剑英穴道,但用尽手法,不但解他不了,反使巴剑英更形痛苦,豆大汗珠,往外直淌,岳文骧转面笑了笑,又复长立舟首,海风吹飘衣袂,望之有如飞仙。

  一个时辰过去,鹰游岛已是在望,与普陀同为海中小岛,形势各异,只觉鹰游岛层崖笔立,宛若斧砍刀削,危崖撑霄,天然屏障,岛周急流洄湍,波涛涌起千层瑞雪银花,好一个鹰游人迹不到之处!

  蓦见小舟向礁石丛中穿进,迂回绕行,向一条狭小水汊子前进,两岸峭壁倒悬,仰面只见一线天光,直似在山腹中穿行。

  约行了半盏茶时分,面前豁然开朗,呈现出树木葱拥,楼台、亭阁隐约可见,沿途暗桩有“天魁星”陆鸿在舟答覆口令,略无半点留难,舟一落岸,即见有三个黑-黑袍岛众出现。

  陆鸿见着就招呼道:“烦请速禀岛主,就说有嘉客来访,少岛主现受伤在此,请即出迎。”

  三人听了不由色变,转身疾走入内。

  移时,即有两位穿着天青色衣衫,-眉皆白老者出来,身后随定鹰游岛众,岳文骧忖料这两老人必是“巴氏双魔”只听其中一魔边走来一面望着岳文骧说道:“陆贤弟,嘉客是谁?剑儿伤得怎样?”

  岳文骧看清两魔,长相文秀神清,双目精光外露,其中一魔右颊长着一颗豆大红痣外,其余的一模一样。

  “天魁星”陆鸿垂手道:“这位是巫山兄弟所说的岳少侠,为着“凌霄剑客”徐复雄这档子事,来拜望两位岛主,少庄主在连云湾与岳少侠证招,不幸失手。”

  面有红痣老者哈哈大笑见识道:“老朽尚以为是谁?原来是乳臭未乾小辈,有此胆量来我鹰游岛上,老朽倒想见识咧。”

  岳文骧微微生怒,傲然笑道:“来人莫非是“巴氏双魔”么?”

  那面有红痣老者双眉一瞪,精光暴射,喝道:“岳文骧,老朽巴雷敬你远来是客,你胆敢称呼老朽兄弟俩当年匪号。”

  岳文骧微笑道:“你称得少爷乳臭未乾,少爷也称得你双魔并不过甚。”

  大魔巴雷白眉竖起,双掌一扬,打出一片劲风,往岳文骧胸前扑去,岳文骧双肩微摇侧闪出五尺,说了声:“你们双魔不想巴剑英活命,只管下手好了。”

  此言一出巴雷猛撤双掌,望着“天魁星”陆鸿厉声问道:“陆贤弟,剑儿呢?”

  陆鸿躬身答道:“少岛主人还在船中。”回身扶出。

  巴雷见巴剑英落得这般情状,不由面现狞容,与先前文秀清癯之貌,迥然不同。

  身旁二魔巴云仍是佯笑道:“大哥就是这等火暴性情,人家远来是客,谁叫你口角不饶人,来来,岳少侠,咱们请到里面坐。”

  岳文骧尚未答话,大魔巴雷又接口沉声道:“二弟,你看剑儿伤得这样,还能对他讲甚么理数。”

  巴云笑道:“剑儿伤得再沉动,只要不死,我兄弟俩还怕不能治?无论怎样,我们总得先礼后兵。”

  巴雷这才默默无言,岳文骧偕巴云进入桂香轩内落坐,其实巴云早就不同意接纳“巫山三凶”及“玉面狻猊”何人彦来此。

  他知“巫山三凶”恶名在外,恐为他鹰游岛引来强仇大敌,上好基业为他人之事落个玉焚-岗,太以不值,多方劝阻其兄,哪知道大魔急说:“人既来了,总不好拒人千里之外,我鹰游岛之武学,经我兄弟多年参悟,足与中原各门各派相抗衡,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阴,大丈夫应该轰轰烈烈在世,为何困在小岛无名无阒?”

  巴云觉其兄长办理此事,大异常情,只得无语,便暗中从容化解,故“凌霄剑客”一到海口,被大魔所擒,他就说暂囚禁石牢,候姓岳的少年来了再说,其后巴剑英看中陈、谢二女,力请其父大魔巴雷将二女嫁他为妻,巴雷竟然听从,准备后日完婚,巴云为之大急。

  岳文骧与巴云等人落坐后,巴雷才匆匆而入满脸怒容,向着岳文骧狞笑道:“岳文骧,小儿若有分毫损伤,我这鹰游岛上就是你葬身之地。”

  岳文骧心知巴雷未能解开巴剑英穴道,故出此言,便笑道:“岳某不过点了少岛主穴道,岛主何必大惊小怪?不过我那点穴手法有异常人,任是大罗神仙恐也解他不开。”

  巴云一听,就知巴剑英被点上穴道,大魔未曾解开,不由悚然一惊!

  只道巴家点穴手法独成一家,尚有比巴家更神奇的么?紧紧打量了岳文骧数眼,笑道:“请问岳少侠这事要用何法解决?”

  岳文骧冷然说道:“二岛主明知故问,我岳文骧与鹰游岛并无何过节,只请放出“凌霄剑客”等人,及“巫山三凶”何人彦等交我们带走,满天风云,岂不是尽情消除。”

  巴云沉吟半晌,慨然道:“人即刻放出,只是“巫山三凶”等人也是本岛宾客,他们若愿意跟你们走,本岛绝不阻拦。”

  岳文骧微笑道:““巫山三凶”人在何处?岳某自有办法请他们走。”

  巴云命人去放“凌霄剑客”等出来,又命人去请“巫山三凶”等人。

  大魔默默不语,只为心忌巴剑英性命悬在岳文骧手上,他兄弟两人偌大年纪,只有此一后苗,不然哪有如此好说话。

  鹰游岛上伴座群雄,都不满“巫山三凶”等,更不满少岛主这副好色贪花的德性,是以并不仇视岳文骧,反而与他有说有笑。

  片刻“凌霄剑客”等人俱已释出,满面悻悻之色“无双玉女”徐曼霞、陈凤斐、谢婉莹三位姑娘见着岳文骧,喜极欲泪,岳文骧见她们玉容憔悴,发鬓不整,不禁慰言劝说,稍时必可生擒何人彦等。

  不过一盏茶时分,何人彦及“巫山三凶”俱已到来,他们一见徐曼霞等人俱已释出,不禁色变。

  巴云立起笑道:“萨炎兄,你所要的岳少侠人已来了,双方之事,你们可自行解决,巴某忝为地主,自不能插手其间。”

  三凶暗骂巴云太为阴险,徐曼霞一见何人彦,气得玉体颤抖,咬牙切齿,何人彦面露阴笑不已。

  岳文骧缓缓立起向着何人彦冷笑道:“岳某日前在振威镖局,一见你就知你是个无耻之徒,只恨“冷面阎罗”那一杖打得轻了些,不然,今日哪有你神气活现的分儿。”

  何人彦双眉一剔也冷笑道:“何某一时轻敌,为那方老狗所算,你在何某面前狂个甚么?有胆的,去外面伸量伸量。”

  岳文骧一声长笑,竖起拇指道:“有种。”随步出轩外,何人彦亮剑出鞘跟着,群雄亦步出厅外。

  这里面“巫山三凶”最是焦急,他们本打着如意算盘,仗有“巴氏双魔”出面,必料理了岳文骧,这主意打得不错,岂料“巴氏双魔”伸手,又更不料岳文骧在这短短数日内,竟得“太清秘笈”之学,连“巴氏双魔”也不是对手,有心想逃,一则恐有失颜面,其次身处海中,若无“巴氏双魔”口令放行,任是谁也无法飞渡,不道暗暗着急不已。

  何人彦长剑一引,冷笑道:“请阁下亮剑赐教吧!”

  岳文骧闻言面容一冷,说道:“凭你这点玩意儿,尚不配岳某亮剑。”

  此言一出,俱皆大惊!只有“天魁星”陆鸿心里有数,方才与少岛主过招,未及一合,便为所伤,但没与巴雷说出,怕扫了巴氏颜面,他心知何人彦凶多吉少。

  何人彦激得玉面泛紫,长剑一晃“嗖嗖嗖”一连三剑,施出用来对敌“冷面阎罗”的青城“玄天七星”剑法,带起廿一朵银花,直袭岳文骧,这是“玄天七星”剑法中绝招“七星追云。”

  本来这套剑法是青城十一代掌门人空灵子,在北天山无意窥见无为上人施展,他回山后穷想这套剑法,经年累月才研出此一套残缺不齐剑法,威力难及原来十一,此剑法尚要配合步法,但空灵子一时粗心,未见无为上人神奇之步法,不过就仗着这套残缺不齐的“玄天七星”剑法,青城派声誉已为之大振。

  岳文骧见何人彦施出“七星追云”绝招,就知他不存好意,想一上手致自己死命,於是微微冷笑,用出方才来对付巴剑英手法,不退反自欺身,右手一晃“分光捉影”将何人彦长剑捏住,右掌起处,只听一声闷哼,何人彦身形已震出三丈开外,肋骨尽折。

  岳文骧向“凌霄剑客”笑道:“徐兄,请将此贼押住。”

  又后凌虚一跃,落在“巫山三凶”面前,三凶不禁胆寒欲裂,正待出言,哪知岳文骧手掌一扬一挥,三凶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觉胸口一闷,立时闭过气去,仰面倒地。

  这一来立时震住了鹰游岛众,巴氏二魔惊得张口结舌,要知“巫山三凶”也算是西南数一数二魔头,武功虽不是登峰造极,其独门绝技非一般好手可能企及,怎么竟会轻易被这年轻少年一举手便击倒於地,再细瞧岳文骧,只见这少年神俊气清,精华内蕴,分明是神佛中人,暗幸自己没粗心出手,不然,鹰游山今日便烟消瓦解。

  当下巴云微笑道:“岳少侠罕世武学,巴某算是开了眼界,不是“巫山三凶”我鹰游山险些失之交臂。”侧顾手下命设宴款待,又笑道:“一席水酒,算愚兄弟赔罪之礼。”

  岳文骧再三推辞告别,被“巴氏双魔”苦留,只得应允,继向大魔巴雷道:“待在下为令郎解除穴道,不过解开后,尚须卧床修养半月,这对令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令郎色欲无休,以致真元损耗过钜,不可妄用真气,半月后定可复元。”

  大魔巴雷满面通红道:“犬子被老朽等溺爱惯了,未免行事有点放纵,今后愚兄弟定要严加管束。”

  岳文骧笑笑偕巴雷去至巴剑英卧室,解了穴道后回到桂香轩。

  席间,大魔擎杯笑道:“愚兄弟安居鹰游岛后,卅年未履中土,自思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前数年“哀牢二煞”到此拜山,愚兄弟与他们两人对过招,幸未落败,自喜足与中土各门派掌门人并驾其驱,俾资发扬鹰游一派武学,此时得见岳少侠后,证明愚兄弟仍是井蛙之见,从今以后永不敢谈武了,不过巴某见猎心喜,自请与少侠对拆三招,以窥堂奥,不知少侠可允这请求么?”

  岳文骧微笑道:“在下方才是乘其不备,-而取胜,哪有甚么实学,既然岛主有此兴趣,我们不妨拿物试试掌力,助作余兴,未知可否?”

  二魔巴云接口笑道:“此说甚好。”用手指着轩外一株参天古树,道:“不如拿此树试掌,胜负均不伤和气。”

  大魔巴雷抬首望望,笑道:“这主意甚好,少侠请先吧。”

  岳文骧谦逊道:“宾不压主,还是岛主先吧。”

  大魔巴雷起步出轩外,众人鱼贯随出,巴雷走在距大树十丈处立着,气纳丹田,十指箕张,双臂微扬,猛地大喝一声,两掌疾吐“轰”的一声雷震,只见树巅枝叶簌簌落了一地,树干端端呈显两个手印,此树直径几达五尺,掌力如此精湛,甚是惊人。

  大魔笑道:“献丑了,现在少侠请吧。”

  岳文骧微微笑道:“在下要取巧了。”

  说罢右掌轻轻凌虚向那树拍了一下,只见此树文风不动,众人心正惊讶之际,忽见树干慢慢往外倾斜,愈斜愈速,一棵参天古树竟全部齐腰倒下,响声乱成一片。

  众人看得目骇神摇,大魔巴雷至此已是心服口服了,连连说道:“真是匪夷所思。”

  岳文骧笑道:“在下说是取巧,诸位现在可相信了吧!方才岛主神掌,干部就已折断,在下坐享其成,见笑大方了。”

  众人都是明眼人,知是客套之词,大魔巴雷心中深深感激。

  此时岳文骧又出言告辞“巴氏双魔”苦留不住,传命送客,驶出一条大船,一直相送至岛外。

  岳文骧等押着“巫山三凶”及何文彦乘船驶出海外“凌霄剑客”徐复雄“摔碑手”董元义两人殷殷称谢相助之德,谢婉莹娇笑道:“骧哥哥,方才击断大树是用甚么手法?小妹怎么没见过这种掌式嘛?”

  岳文骧听她唤自己作骧哥哥,这是从未有的,亲热得有点过分,不由俊脸绯红,口中说道:“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

  谢婉莹白了他一眼,跟陈凤斐、徐曼霞笑道:“人家称-了他一句,他自以为爬上高枝了,洋洋得意,真不识抬举。”

  说得众人都笑了“凌霄剑客”问道:“岳少侠,方才这一掌,徐某也没看出,好似不像甚么普通掌力,莫非另有玄虚?”

  岳文骧摇首笑道:“玄虚倒没有,取巧则有之,方才不是言明了么。”

  继又问起出事经过。

  原来岳文骧与“齐鲁怪乞”尚维三离开台州后,第三天“笑面韦驮”左湘匆匆找来,只为岳文骧连日来,一再出手,台州几乎无人不知,左湘故未再上天台,直接迳来振威镖局,见着葛天民,才知红货已夺回,他因一路而来,连生事故,今日才抵台州,问起“终南三子”两徒“小飞虎”杜英俊“粉面书生”孙卓如尚未见来,知必有事故发生,於是迫不及待,邀着“翻云手”葛天民“冷面阎罗”方士-“神-煞星”吕六奇,及葛瑶姑等人望闽省寻觅两人踪迹。

  他们走后第二日晚上何人彦与“巫山三凶”同至振威镖局用迷香将三女薰了过去,正值“摔碑手”董元义起身小解,一至院外就闻得香味不对,於是高声嚷喝,将众人惊醒“凌霄剑客”踢开三女卧室,只见窗门半掩,室内香味正浓,徐姑娘已失去踪

  影,只留下陈、谢二女昏睡床上,枕旁留置柬帖一纸,说是徐姑娘被他掳去,如要索人,可命岳少侠去鹰游岛上,下具何人彦及“巫山三凶”名号。

  众人纷纷议论,不知岳文骧与“齐鲁怪乞”尚维三何时可返?

  决议“凌霄剑客”徐复雄“摔碑手”董元义,陈、谢二女先行追去,等岳文骧回来,请罗义传话请岳文骧随后赶来相助,四人日夜兼程,两日两晚已自赶到连云湾,寻找船只迳航鹰游岛,哪知船主一听是去鹰游岛,都面色大变,拒绝不去。

  他们说鹰游岛不准外船靠泊,普通商船均要距离岛上三里绕道行驶,不然人船俱毁,但人不犯他,他也不犯人,多少年来,相安无事,何苦又自投虎口。

  “凌霄剑客”问了许多,都是一样说词,迫不得已,集资自己买了一条小船,四人扬帆掌舵直望着那鹰游岛而去。

  四人都是外行,黄海之上,风浪特大,有几次差点人舟全覆,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船靠近鹰游岛,不想巴氏二魔遣下水鬼,把舟底凿沉,自己等人水也灌饱了,竟糊里糊涂被巴氏二魔擒住。

  当时何人彦及“巫山三凶”唆使巴氏二魔将我等杀却,二岛主巴云力言不可,这才囚禁石室,但少岛主巴剑英看上了陈、谢二女,想娶为妻室,声言后日就要成亲,徐姑娘一路上则未受凌辱,何人彦也真心爱她,将她软禁室内,准备与巴剑英同时举行婚礼,其后,岳文骧已赶来。

  岳文骧等人上得连云湾后,就将“巫山三凶”及何人彦戮杀,一行回到台州后,留恋一日,又自启程跟着左湘行踪

  寻觅杜英俊、孙卓如两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