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仙子苏梅苓闻言虽是不悦,可也不好意思向两个出家人身上撞去,当下,秀眉一挑,道:“我要找这庙里的大和尚说话!”
她把唐与寺混为一谈,听在阻挡二僧耳中,稍感不是味道,其中一僧,修养工夫比较欠缺,立时脸上神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许多,道:“本寺清规所限,妇人女子不得擅入,女施主有话,交代小僧就是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柳眉一竖,冷笑道:“小小一个和尚庙,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原还可以商量商量,你这样一说,倒非进去看看不可了!”
话完双掌一分,掌力骤发,把两个和尚各自震退三步,身似游鱼般抢进了大殿,双手叉腰,笑个不停道:“我进来了,你们又待怎样?”
那两个和尚,乃是少林寺门下二代弟子,一个叫普济,一个叫普远,一身功力,在江湖上已算不弱,想不到对方这位姑娘,说做就做到,他们心理上毫无准备,丢了一个大人。
当时,二人一声虎吼,就要扑身上去,却忽听殿内一声春雷似大喝,道:“普济、普远,不得无礼!”人影一闪,出来了一个五十左右的矮胖和尚。
普济普远霍然止步,垂目合什,道:“弟子……。”
百灵仙子苏梅苓银铃般笑道:“有啥关系,在和尚庙里打和尚,才有意思哩!干脆你们三个人同上好了。”
那矮胖和尚的年龄辈份较高,修善自非普济普远二人可比,听了这话,居然毫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佛门弟子怎可出手伤人,女施主说笑话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杏眸一转道:“那你不是干涉本姑娘进来了?”
矮胖和尚是少林寺一代弟子,现为外堂知客首僧,在江湖上人称铁丈僧悟道,阅历丰富,善于识人,早已从百灵仙子苏梅苓闯入的身法上,看出此女年纪虽轻,功力实不在自己之下。
以少林寺的威名,她竟敢前来生事,不言可知,其身后必有主持之人。
虽然凭自己三分之力,不难将她留下,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足增加问题的严重性,给本寺带来麻烦。
何况,根本还不明白人家的来意,于是,悟通和尚决意暂时忍气吞声,不敢采取过激的处置。
少林寺盛名经久不衰,并非侥幸,武学方面固有独到之处,容忍的工夫,也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这时,但见悟通和尚笑容不变地道:“女施主如果是来祁佛,贫僧接待就是!”
百灵仙子苏梅苓生性刁赞而不怪僻,心莹如玉,最是善良,她故意作弄,只因认定铁英奇是被少林寺虏来,有心要在说明来意之前,给少林寺一点难堪。
这时见人家毫不起火,芳心中顿感兴致索然,不好意思再胡闹下去,当下嫣然一笑,道:“你这和尚还算忠厚,本姑娘不能欺善伯恶,现在就看在你的份上,把本姑娘的来意告诉你吧!”口气依然大得令人难受。
悟通和尚笑在面上,恼在心里,道:“请施主直言赐教!”
百灵仙子苏梅苓翠袖一甩,一道白光,直射大殿正梁,正色道:“家祖三日之后,前来拜会贵寺老和尚!”
悟通和尚惑然道:“令祖……?”
百灵仙子苏梅苓面孔一板道:“信物已然留下,还多问什么?”
话落身动,人已飞出门外。
普济普远躬身道:“启禀师叔,要不要把她截下来?”
悟通一摆手道:“算了。”跃身而起,射向大殿正梁,落地时,手中已多了个寸径大小,白银打铸,六角形,状若雪花之物。
普济普远一时想不起这白银雪花是何人信物,正要动问,却见悟通和尚铁青着脸,厉声道:“好一个长白老人!”返身向后殿奔走。
少林寺掌门人方丈室内,掌门方丈居中而坐,下首坐着少林四大金刚:智开、智慧、智灵、智能四位大师。
一旁垂手站着铁丈僧悟通和尚,他已把长白老人传信订约之事说完,正在静待掌门方丈的吩咐。
掌们方丈霜眉长垂,合目沉思有顷,忽然双睛猛睁,精光电射,落在智开大师脸上,沉声说道:“智开师弟,你认为长白老人来意何在?”
智开大师茫然摇首道:“弟子愚智,想不出来。”
接着,智慧、智灵、智能也都表示想不出来其中缘由。
掌门方丈低低一叹,忽然朗声叫道:“悟性何在?”
室外应声道:“弟子听候吩咐!”
掌门方丈道:“去禅房把本座存放文件的紫竹盒拿来!”
隔了不久,悟性便取来一双紫竹长盒,双手捧着送到方丈面刚。
掌门方丈吩咐道:“先给智开师叔过目!”
悟性和尚依嘱将紫竹长盒交给智开大师,退了出来。
智开大师打开紫竹长盒,只见内中平放一张白纸素笺,他取出素笺约略一看,立时脸上神色骤变,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
掌门方丈看了智慧、智灵、智能三人一眼,道:“三位师弟也极欲知情,智开师弟就朗诵出来吧!”
智开大师照着素笺上的字句念道:“长白老人苏圣北,藉口天龙派第十一代掌门人为贵派与武当所虏,即将前来贵寺无事生非,实则,志在屈辱贵派、推据中原,特此奉告,希莫等闲视之,有心人白。”
智开大师念毕素笺,全室陷入一片沉寂,都陷入了苦思。
最后,智开大师摇首道:“不可信,不可信,长白老人一生正直,岂会作此狂妄之事?”
智开大师道:“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
智能大师道:“依小弟之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作万全准备,预立不败之地,才是上策。”
智灵大师道:“长白老人功力通神,掌门师兄只怕也……”他说着忽顿,瞧了掌门师兄一眼,意在不言中。
掌门方丈又叹了一声,道:“本座记得数十年前江湖上有段传言,长白老人与天龙派擎天玉柱铁老前辈相对十次,终以功力稍逊一筹,才远走关外,另创局面,证之此事,苏老若说毫无野心,也实使人难信。
因此,依本座之见,此事未始不可存疑。不过,数十年来,苏老一向为人正派耿直,他这次出面,也许真是为了消灭毁迹现的武林杀劫,也说不定。伯只怕有人从中操纵,那就很难说了。”
智开大师听了这番话,忽然想起集贤山庄幻影神翁挑拨离间之事,有所感触地道:“此笺不知从何而来?掌门师兄;可否示知?”
掌门方丈神色一黯道:“今晨发现于本座禅房门上。”
四大金刚面面相视,作声不得。
要知少林掌门方丈功力何等厚深,示警者能在他禅房外贴上此笺,其武功之高,可想而见,这怎不使他们四人为之骇然。
这时掌门方丈忽然转头喝道:“悟通传命下去,准备罗汉大阵!”
悟通应声退了下去。
智开大师见掌门师兄欲以罗汉大阵对付长白老人,不由蹙眉道:“掌门师兄,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吧?”
掌门方丈笑了一笑道:“有备无患,苏圣北不是好缠的对手,届时我们见机行事好了!”
少林寺在备战待敌的紧张气氛中,渡过了二天。
在这两天之中,他们已摸清了长白老人的实力和动态。
老白老人亲率关外数十高手,兵临少林大模大样的在登封包下一家大旅店,毫无隐瞒与顾忌,一切按照江湖规矩行事,委实够气派,不愧为一方武林雄主。
明天,就届约期了。
少林派为了应付明天的局面,全寺上下,都提早休息,养精蓄锐。
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天,除了警戒外,寺前寺后已是一片沉寂。
就在这时,山下忽然传来一缕凄厉长啸,由远而近,瞬息已到寺前。
少林寺警备森严,高手如云,而那啸声,竟能畅通无阻,直向寺中腹地深入。
掌门方丈闻声驾起,刚推门走出室外,那啸声也同时到达。他慈眉一挑,望着落身院前的一个白发老翁,沉声冷笑道:“原来是苏大侠侠驾临位,怪不得本寺无人能挡,只不知苏大侠何故深夜而来,是忘了明日之约么?”
长白老人苏圣北呵呵大笑道:“老夫先礼后兵,未战之前,先来与你和尚私下谈谈,难道也有不是之处么?”
“夜间本寺,其心可知,但请明示,老衲一一接接着!”话声中,飕!飕!飕!智开、智慧、智灵、智能四位大师成半月形飘落长白老人身后。
长白老人环视一眼,满不在乎说道:“老夫远来是客,贵寺难道没有待客之处?”一声冷笑,仰天而视。
掌门方丈看了四位师弟一眼,忽然念了一声佛号,肃容道:“老衲失礼,苏大侠请!”让开室门,返身先行。
长白老人身处五人之间,昂然大步地进人方丈室,也不招呼,便自动在上首坐下,一付目中无人之态。
四位大师脸上都现出了怒容。
少林掌门方丈暗示四位师弟,沉着隐忍,静以观变,不可有失少林风度。
掌门方丈在长白老人对面坐下,四位大师则两侧站立,在外客面前,他们是不敢与掌门人并起并坐的。
长白老人脸色突然一缓,道:“老和尚可猜得出老夫今夜来意?”
少林掌门方丈壮肃道:“老朽想不出苏大侠有在约前驾临的必要?”少林掌门碍于身份,不便先行猜猜人家来意,但话中人隐然含有相责意味。
长白老人忽然自言自语道:“老夫来的不是时候,大和尚心中有了芥蒂?”
少林掌门方丈霜眉一蹙,缓缓地道:“苏大侠天马行空,非世俗之人可比,本寺虽小,这点客人之量尚有,苏大侠不要多心。”
长白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有意取消拜山之约,特来与大和尚商量商量,希望大和尚不要见责夜间贵寺之罪才好!”
少林掌门方丈哈哈大笑道:“苏大侠哪里话,老衲洗耳恭听就是。”
长白老人看了智开大师等四人一眼,口中不言,意下却有请他们离去之意。
少林四大金刚何等阅历之人,自是善观风色,智开大师微一思索,立即率同三位师弟向掌门师兄躬身为礼,道:“弟子等四人暂且告退!”就要退出。
少林掌门方丈却一摆手道:“四位师弟留此无妨,苏大侠乃是爽朗之人,你们不可自作聪明。”
少林四大金刚其实心中也甚不放心掌门师兄与长白老人单独相对,伯他吃亏上当,告退之举,只是礼貌上不得不干,并非本意,此刻有了掌门师兄一句话,当然再无顾忌,含笑退立原处。
长白老人不知如何竟变得厚脸无耻,居然点明道:“老夫愿与老和尚单独谈谈!”
掌门方丈微微一笑道:“四位师弟不是外人,苏大侠有话无需回避。”
长白老人老面微红,为了避羞,故意敞开喉咙大笑一声,道:“那么老夫可要直言无忌了!”
少林方丈与四大金刚都不开口,静听他的下文。
长白老人无奈,脸色一正道:“只要贵寺交出赤色舍利子,老夫立刻移兵武当,今后再不相犯贵寺。”
少林舍利子,有白、黑、赤三种,是历代掌门人成佛火化时所结,数百年来,黑白二色舍利子所结甚多,唯独赤色舍利子,仅在第五代掌门人火化后结有一颗,为少林寺无上至宝,要少林寺呈出此物,何异强令自认臣伏?
是以,少林五僧闻言齐是一怔。掌门方丈怒极大笑起来,笑了一阵,脸色全变道:“苏大侠自以明日之会,定可稳操胜算了!”
长白老人目泛诡异之色,道:“不必等到明天,现在就可证明!”
少林掌门方丈当真要气昏了,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
智开师弟请去后院吩咐准备灯火,“苏大侠既然有兴,老衲奉陪就是!”
智开大师奉命欲行,长白老人却带着阴笑摇手道:“不用了,老夫不愿使你们过分难看,就在这里私下印证数招如何!”口气之大,还在其次,而讽刺意味,尤其叫任何人也忍受不了。
智能大师顾不得掌门师兄尚未开口,已是怒喝一声,道:“苏呈北你太目中无人了,贵僧先领教!”
长白老人瞪口道:“你年来六十,修为有限,岂是老夫手下三合之将,老夫以为还是你们师兄弟五人同上好了!”
少林掌门和四大金刚,在江湖上何等身份,莫说五人围攻一人,就是五人次第出手,也有依仗人多,车轮因战之机,这种事,在名门大派的少林,如非无路可走,怎会做得出来?
长白老人口出狂言,乃因明知无虑陷身重围,这种口头上的便宜,他是落得沾的。
如此也就更激起了少林掌门人和四大金刚的怒火。
智能大师实再忍无可忍,大喝声中,一招少林神拳,隔山打牛,捣出一股暗劲,向长白老人,喝道:“行不行试了再说!”
长白老人一笑,单掌一提,掌心微按虚吐,道:“你自不量力,莫怪老夫。”
智能大师身为四大金刚之一,无影神拳,已练至八成火候,当世之中,能接下他一掌之人,可说没有几个。
长白老人功力再高,也不能对之过于小视,在场之人对他儿戏处之,不由暗暗高兴,因为至少他第一招占不了便宜。
那知结果大谬不然,但见智能大师身上忽然一阵摇晃,终于立足不住,向后连退四五步,张嘴吐出一口热血。显然内腑已受伤不轻。
拳风掌力相接之下,室内竟然纹风未起,双方这种身手,确属武林罕见。
长白老人居心一掌立威,反掌之际,在掌劲之内,暗藏了“七煞指”力,智能大师不但被掌力震伤,同时也被点了“章门”大穴。
一口气提不住,热血出口之后,立即昏倒于地。他人既昏倒,自是无法将遭受暗算之事说出了。
长白老人根本不容对方有细查的时间,一声大笑道:“结果如何?老夫不是大言不惭吧!”
智慧大师踏上一步,道:“费话少说,请接贫僧一掌!”话音中,身子一矮,双掌含劲不吐,式演“天地开泰”,向长白老人“笑腰穴”印去。
长白老人以内力一招击伤智能大师,眼见智慧大师攻到,立即改变打法,要在招术上胜过敌人,以示自己能力。
当下但见他微微一笑,陡然身形贴地,“仰看云山”,仅只用了一只右手,连消带还击,已然扣住了智慧大师的右手脉门,内劲猛吐,智慧大师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透脉而入,凛然打了一个寒禁,全身冒汗,脸呈苍白,劲力尽失。
长白老人大笑道:“少林四大金刚,不过如此而已,去吧!”一带一甩,便把智慧大师一个庞大身体,从窗口甩出院外。
智开智灵二位大师面色铁青,有了同时出手之意。
掌门方丈善目一睁,道:“尚未到本派生死存亡之际,二位师弟冷静一些,今日只是印证武学,岂可二人同上!”
长白老人似乎目的已达,容色略缓,道:“老夫今天之为已甚,点到为止,明天正式约会上,可就不会这样客气了,大和尚,你思虑思虑吧,明天给我答复,现在老夫失陪了。”
最后一句话出口,人已飞出窗外,上了屋。
智开智善二位大师大吼跃身。
少林掌门方丈口宣佛号道:“二位师弟回来!让他去吧!”
智开智善退回方丈室,寒着脸,垂首无语,这个侮辱,给他们的刺激太大了,他们心底,对长白老人已产生了无比仇视心理。
少林掌门长叹一声,戚然道:“此老功力之高,出乎本座想象之外,智开师弟,请出本座绿玉令,传三圣出阙,支援明日之会。”
少林三圣,乃是少林上代掌门的同参师兄弟,本代掌门方丈的师叔,少林派身份最高长老,修为之深,不可衡测,平日绝少问事,今天少林掌门实在被长白老人逼急了,故才有传命三圣出阙之学。
智开大师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见他一脚跃入方丈室,气急败坏,道:“绿玉令失窃!”
少林掌门浑身一震道:“什么?”
“绿玉今失窃了!”智开大师又说了一句。
炎黄色的朝阳,斜斜照映在少林寺红色围墙内的广场上,天上没有一丝丝云彩,地上没有微微一点的风,这将是一个炎热得使人难过的日子。
而少林寺僧众们的心中,早就沸腾了。
昨晚长白老人夜闯少林寺,击伤智慧智能二位禅师之事,已传遍全寺上下,激起了一片同仇敌忾忿怒浪潮。
这是少林寺数百年来,从未遭到过的挫辱。
掌门方丈那等深厚的修为,如今他已不克制了。
辰牌时刻。
寺外,直通登封的官道上,一阵混乱的马蹿之声,一位白发红面老人,一马当先,率领着一队铁骑,急驰而来。
他们马不停蹄,穿过少林寺头门.直进大雄宝殿前面广场上,翻身落马。
马是二十八匹,人只有二十六位,最后二匹马,背上无人,却共驮着一顶改装了的青布软轿,轿顶不高,不可能乘人,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众人下马,那两匹身驮软轿的骏骑,却无人替它解除背上的负荷,但他们十分听话,屹立不动,只在偶然之下,跺蹄长鸣两声,其声悲愤,似乎连他们都有着满腔怒恨,更不要说他们的主人了。
广场上没有一个寺僧,这表示少林有意给他们一番轻蔑和冷落。
长白老人忿怒之余.再经此一激,直气得苍须狂颤,目泪涕流,哑着嗓子,冷哼了一声,道:“少林可恶!”
语声刚落,从他身后跳出两个年纪都在五十开外,六十未到,身材同样壮实,目射xx精光的青衣老人。
这两个青衣老人,连同单翅大鹏丁展羽,合称长白三鸟,丁展羽为三鸟之首,是老大,他们两个,一是老二墨羽毒鸩高天来,一是老三铁嘴乌鸦陈平。
长白三鸟,在长白老人手下,份属子侄之辈,为老人的得力亲信。
这时老二墨羽毒鸩高天来、老三铁嘴乌鸦陈平同时跳出,老三钱嘴乌鸦陈平接话道:“恶狗只眼粗棍,与他们讲理实是多余,请示老人家,可否让我们兄弟两个给他们报复一下?”
长白老人寿眉一阵轩动,无言微地一点头,墨羽毒鸩高天来和铁嘴乌鸦陈平立即动身向寺前冲去。
他们横越过广场,来到大雄宝殿前的石阶之下。
铁嘴乌鸦陈平以老三的身份,却支使者二墨羽毒鸩高天来道:“你就在这儿施点手脚,给和尚们一个不大不小的难看好了。”
墨羽毒鸩高天来道:“要制倒他们几个?”
铁嘴乌鸦陈平伸出二个指头比了一比,返身向石级上登去。
墨羽毒鸩高天来在石阶上站了一会,也未见他作何举动,便笑着循原路走回。
铁嘴乌鸦陈平登完石阶,走进大雄宝殿门边,正待以内力震开殿门,却忽见两扇描金殿门“依呀”一声,竟自动打开了来。
门内,黑压压的,站满了和尚。
铁嘴乌鸦陈平老脸一红,尴尬地一阵子笑,掉头大步走回,他似因未能有机会表演,心中甚是无趣。
由门打开后,殿内和尚并未立即蜂拥而出。
先是一阵钟声,随之一阵鼓声,接着,又钟鼓齐鸣,摆足了排场。这才走出两个黄衣小沙弥。
小沙弥之后,是二九一十八个红袈和尚,再后面,才是掌门方丈,其余众僧,则在掌门人身后列阵外移。
这种排场,如用于接贵宾的场合,是极为隆重的大礼,如今用在江湖过节上,便完全不同了。这无异是说,彼此之间,巳不用讲客气了。
长白老人见少林如此盛气凌人,只气得脸色发紫,连声大笑。
前导的一对小沙弥,下了石级,掌门方丈也刚刚走出殿门不远。
就在这时,前行的两个小沙弥,忽然各发一声厉啸,返身猛扑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八个红袈和尚。
当先的两个大和尚微怔失神之下,竟被他们一人伤了一个,倒地不起。
二个小沙弥就如失去了个性的疯狗,见人就打,顿把十八罗汉的阵势冲得大乱。
十八罗汉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然因事情发生得太突兀,以致他们在讶感之余,一时都忘了出手制止两个小沙弥的疯狂行为。
关外群雄个个心怀大乐,仇恨情绪为之稍敛,扬起一片讥笑之声。
少林派掌门以下,没有一个人的脸色,不铁青的可怕。
掌门方丈慈眉双剔,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沉声喝道:“悟理悟玄!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十八罗汉中闪出二个五旬左右的半老和尚,一人截住一个小沙弥,动起手来。
那二个小沙弥人小身灵,少林绝学也有了几分火候,在失去理性的情形之下,所表现的功力倍增于平时,悟理悟玄动手五招,竟未能将他们拿下。
关外群雄见此情形,又是一阵哄笑。
悟理悟玄脸上无光,因羞而怒,立即施出极着威力的十八罗汉手,才在第九招把二个小沙弥制住。
二个小沙弥人一被擒,便陷入昏迷,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口角白泡横流。
不用说,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中了人家暗算所致,这时,殿内闪出四个年轻和尚,将二个小沙弥抬了进去。
少林寺以纪律严明称着,两个小沙弥如此一闹,确是大大失损颜面之事。
少林掌门人沉声道:“众僧运功护体,十八罗汉仪仗先行!”
十八罗汉重新列队,庄穆地当先下了石阶。
众僧原还担心,功力较差之人,可能还会发生同类中毒事故,但是在他们全体走下石阶后,却是平安无事。
由此可见墨羽毒鸩高天来,在毒技方面确有过人的能为,竟能随心所欲,做到恰到好处。
少林寺僧众多达二三百人,除了一部份负有特定的任务,未参加外,此刻出现广场上的足有一百五六十人之多,差不多已占去了整个广场的一半。
关外群雄一行只有二十六人,显得人少力薄,可是他们豪气为虹,怒气冲天,全未把人数的多寡放在心上。
长自老人待少林寺众僧完全走下石阶,单手发出讯号,命关外群雄原地不动,带着身旁二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叟,阔步走到广场中央。
少林掌门方丈也一摆手,左边是智开大师,右边是智灵大师,三人同时举步,走到距离长白老人丈远之处立定。
掌门方丈因方昨晚受辱之事,心中老大一个疙瘩,脸上失去常挂的和善笑容,念了一声“阿弥托佛”道:“老施主果真不愿放手么?”他这句是接着昨晚之事说的,但却容易被人误会是指长白老人兴师问罪之事。
长白老人苏圣北冷笑一声道:“智朗,想不到你身为一派掌门之尊,为人行事,竟是又卑鄙又无耻!”
少林掌门方丈怒喝道:“智朗,智朗,岂是你叫的!”长白老人嘿嘿两声道:“老夫与痛禅上人扬名江湖之日,那里见过你,叫你两声智朗,又怎样!”
智朗禅师声色俱厉地道:“你欺人太甚,老衲不能再忍了!”
长白老人狂笑道:“你遗羞师门,自讨苦吃,怨得何人!”
智朗禅师纵声哈哈大笑道:“老衲方行矩步,从不作亏理之事,你这‘遗羞师门’四字,竟何所指?”
长白老人吼道:“老夫岂是信口雌黄之人!”
智朗禅师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即使你信口雌黄,又有何用!”
长白老人吼道:“居心叵测,你所谓实事,骗不了中原三尺童子!”
长白老人为之气绝,咬牙厉声道:“天龙派第十一代掌门人铁英奇,在中原地区,被逼远走关外,你们少林武当二派,竟仍不放过,跟踪偷入我堡中,将他劫出,这种下流行为,也是自命中原武林名门正派所应做的么?”顿了一顿,怒声又道:“铁英奇现在何处,从容交出!老夫与擎天玉柱铁大侠生死之交,此事不容坐视!”
智朗禅师沉声道:“本座师弟智开,前在集贤山庄,为了维护铁掌门人曾不惜开罪上官者儿,此事江湖上尽人皆知,铁掌门人在关外失踪,怎可胡乱安在本寺头上?”
长白老人嘿嘿一笑,回头喝到:“取证物来!”
单翅大鹏丁展羽捧着一张桌面,大步走了过来,将那桌面,朝向少林三僧,高高举起。
长白老人双目精光陡射的注视少林掌门方丈面上,道:“你劫人留记,当初倒颇有丈夫气概,如今怎又不承认了?”
智朗禅师一见那桌面上的印痕,面色陡变,喝道:“你窃物栽赃,图逐私愿,总有自食恶果的一天!”他认定长白老人有入霸中原的野心,故意盗令印痕,作为口实。
三下掌声一落,便有二人把那两匹抬着软轿的马牵了过来。
长白老人仰首望天道:“再给你看一件事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着,吩咐一声道:“把他们送过去给掌门人看,好让他死心!”
立即有人将软轿从马上拾下,送入场中。
少林掌门不知长白老人捣什么鬼,正待上前察看。智开大师在旁轻声道:“掌门师兄不可涉险,且让弟子先去查视一下!”大步跃上前去。
智开大师跃前数步,不敢过份接近软轿,只用掌力虚空摄开轿帘,举目向轿内望去。
只见轿内躺着二个虎彪大汉的尸体,死得极为可怜。
长白老人嘿嘿冷笑道:“他们二人,是被什么掌力击毙的?”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智开大师验看了。
智开大师再不犹豫,俯身解开两个大汉的衣襟,但见胸前伤痕,正待发问之际,只听长白老人又道:“伤在背心穴上!”
智开大师翻转尸体,目光所及,不禁一愕,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长白老人适时又扬道:“这二位惨死的好汉,便是黑山十八骑中的金鞭、银剑,昨夜在登封寓所,被人背后以‘大力金刚掌’偷袭而死,这种掌力,你们少林寺该不能再推托了吧!”
智开大师无言的退回师兄身前,点头认了金鞭、银剑之死,确系身中少林绝艺“大力金刚掌”所致。
长白老人见智朗禅师竟傲慢得不屑与自己动手,更是气得怒发冲冠,哼了一声,道:“区区罗汉阵,岂是老夫眼下,老夫若不能从容出阵入阵,今后再也不入关内一步!”
智朗禅师只简简单单说了一个:“请!”字,便不再言。他把长白老人恨透了。
长白老人语气虽狂,行动上是极为慎重,他选了盘山双怪查氏兄弟,长白三鸟,白水四鬼等八人作为副手,合起来,是一九之数,与罗汉大阵的七十二人,正好是九与一之比。
九人入阵按九宫方位站好,长白老人长啸一声,道:“老夫等已进入阵中,有花样使出来吧!”
少林掌门人从施袖中取出一面黄旗,高举过顶,在空中转了三个圆圈,罗汉阵立即围着长白老人等九人旋转起来。
起初,尤见人影移动,由慢变快,渐渐,人影分不清,成了一团灰色的大旋风,汇为无比的压力,向中央压来。
长白老人大喝一声:“九巧连环!”
九人手拉手,也连成一个圆圈,与罗汉阵作反向疾速旋转,也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外膨胀,抵住罗汉阵向内的压力。
就这样,双方周旋了顿饭久的时间,七十二人的罗汉大阵竟奈何不了长白老人等九个的九巧连环。
由此可见,长白老人这次入关,早已有了准备,不能说不是有心之人了。
双方对抗,又是半顿饭久的时间过去,依然相持不下,少林掌门人不禁霜眉紧皱,将黄旗摆了三下。
七十二个少林寺僧,身形立顿,就象七十二根石柱,定在当地。
长白九雄,也在长白老人狂笑中,停止了旋转,长白老人狂笑许久,道:“少林罗汉阵的第一式‘混沌初开’,不过如此而已,老夫领教过了!”
少林掌门人不作理会,黄旗再举,左三右四,挥摆了一阵,七十二人的罗汉大阵,再度转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转动,速度极为缓慢,转动之间,布阵七十二人,分组成九朵梅花形的小队,外五内四,各小队一面本身转动不息,一面又圈住长白老人等九人而旋转。
长白老人注目略作端详,立又发出一声龙吟长啸,随着啸声,他们九个人突然缩小占地范围,背靠背,挤到一堆,表面上看去,似乎杂乱无章,实则,也摆成了一个内含阴阳五行变化的八角阵势,长白老人居中,其他八人则紧靠他的四周,有进有退,隐如八个锐角,每人都是右掌当胸而立,左手隐藏身后,相互环握着,长白老人流目四顾,双手下垂,掌心向外,不住的口发朗啸。
两阵在转动中,蓄势待发,时间在沉寂的紧张中消逝,云集着数百人的广场上,除了罗汉阵中和尚们的脚步声外,听不到一点其他声息,各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谁都看得出,这一发动,必须惊天动地,长白老人等九人,是否挡得住少林罗汉大阵九组连环的攻击呢,留在阵外的关外群雄,莫不为之忧心忡忡。
突然少林掌门人手中黄旗一落,一股凌厉的掌风,呼的一声,从一个梅花形的小队中击向阵心。
这一掌,汇合了八个少林高手的全身功力,威势之烈,极为骇人。
直待掌力临近阵心,才见面向掌力单翅大鹏丁展羽,翻掌一推,实接一掌,两股掌力相交之下,竟是无分胜负。
这倒不是说单翅大鹏丁展羽的功力,足可对抗少林寺八个高手的汇合之力,而是长白老人等九人也已将功力汇集于一点,颇有保留的还击了一掌。
接着,此起彼落,九股掌风,轮番着击向阵心。
罗汉阵又旋转开了,一掌一掌地向着中央击起,阵心九人,顿时变成了挨打的箭靶。
长白老人居中而立,头上冒出团团雾气,双掌左翻右搭,将全身功力运聚到十二成,八面支应。
接完九九八十一掌,长白老人已感后力难继,行动显得有些迟滞了。
就这样,已使居高指挥的智朗大师大为吃惊了,要知少林罗汉阵威名久着,从未有过在全阵发动之下,接下这一九之数的高手。
少林掌门黄旗疾摆,罗汉阵式又变,转动顿息,七十人分区站定,运功凝结一道气墙,阻止阵中九人脱困。
长白老人冲天而起,竟破了少林寺罗汉阵的第三式的“天罗地网”落身阵外,大笑道:“老夫可是出来了!”
少林掌门冷然道:“你用‘分化十方’之法,分散罗汉阵全阵威力,也仅只个人脱身出来,算得了什么本事!”他口中这样说,心中实在大为惊恐,因为尽管只出一人,罗汉阵已是威名扫地了。
长白老人脱身阵外,心情开朗,得意地笑道:“老夫个人先出来,只要告诉你大和尚,老夫可以凭真实功力,突破你们这个劳什子罗汉阵,至于他们八个,自有出阵之法,不劳大和尚你烦心!”
说罢又是一声长啸,啸声刚落,只见罗汉阵阵脚大乱,众僧竟放过了长白老人的手下,自相拼斗起来。
少林掌门人神情大变,知道对方又做了什么手脚,黄旗疾舞,企将阵式稳定下来。
就这霎眼之间,长白老人手下八位高手,已经完全安然脱出阵来。
组阵的七十二个和尚,就象刚才那对小沙弥一样,丧失了神志,混斗不休。
少林掌门人这时真有点不知所措,一面要对付脱出阵的长白老人,一面又不放心七十二个发疯发狂的门下弟子,是一代有道高僧,方寸也乱了。
智开智灵二位大师,双双飞入罗汉阵内,手足并用,将那些疯狂的弟子,一个一个点倒。
少林掌门人这才略为宽心地泛出痛心的惨笑,面对长白老人道:“现在你要怎样?”
长白老人长眉临风飘动,道:“老夫要进寺找一找铁英奇的下落!”
少林寺如真在这种情形下让长白老人入寺一步,不但从此就得在江湖上除名,只怕景况之惨,更较没落的天龙派为甚呢。
而长白老人如真能踏入少林寺中一步,大好中原武林,就等于获得一半了。
这种厉害与后果,智朗禅师和长白老人,双方都看得非常清楚,因此,另一场倾刀争斗又将继之而起了。
就此这新的大战势必难免,少林方丈惶急紧张,长白老人得意志满之际,蓦地,百灵仙子苏梅苓忽然发出一声尖声,长白老人等闻声回首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夹着百灵仙子苏梅苓,临风站立在少林寺围墙之上,大笑三声,一闪而没,长白高手的盘山双怪查狴、查狻,随后越墙追了出去。
长白老人是近百岁的老江湖了,睹状之下,已知这个劫人者不是易与之辈,虽有手下人追去,亦必无济于事,当下顾不得眼前正事,一面向少林掌门人交待:“今天算你运气!咱们下次再见!”
一面向关外群雄喝令道:“你们且回登封待命!”
两句话之间人已飞过墙头,举目一望,只见盘山双怪与所追那人,已还在二三十丈外了。
长白老人确有过人的功力,袍袖甩处,一掠就是十丈之远,几十个起落,就追上了盘山双怪,但与那挟持百灵仙子的人,仍有四五丈距离。
这时百灵仙子苏梅苓由于穴道被制,眼看祖父追上来,除了高兴得流下眼泪外,却是做声不得。
长白老人身形如箭,眼看又追上二丈。
可是正当长白老人奋身冲刺时,前面那人忽然朝长白老人打出一道光,长白老人伸手一抓,只觉来物入手甚轻,一看之下,原来是一张纸片。
长白老人身形不停,继续疾追下去。
前面那人刚才是有意等他追近,给他这张纸片,此时纸片出手,立即一矮身,速度猛增,又把长白老人甩远了。
长白老人一咬牙,用足了十二成真力,不甘落后,脚下也快了不少。
前面那人飞驰速度愈来愈快,长白老人不但再也无法追近一步,而落后的距离,反而渐渐的加大了。
二道流星似的人影,一口气,就是十几里地,忽然,前面那人身形一斜,向太宝山区奔去,几个转折,便消失不见了。
长白老人自出道数十年来,除了自认功力赶不上擎天玉柱铁铮外,一向目无余子,怎会想到世间还有功力这等高绝的人,凭他的年龄身份以及一身修为,竟在大白天把人追失了,这个人丢得实在太大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不用再找了,再找也是枉然。于是恼恨展读手中纸片。
但见纸上,用黄土写着:“候约!”二个字。
由这一点推测,那人劫持百灵仙子之举,是临时决定,而非有计划的行为,由于以后的步骤尚无确定的安排,所以只好请长白老人“候约”了。
长白老人长叹出声自己问自己道:“我这是何苦啊?”
显然,他因爱孙女的被劫,对这次入关逞雄之举有点感到后悔了。
但是,这种意念,仅是在中心一掠而过,接着,他便立即以坚决的语气纠正自己,眼睛暴射着光芒,握掌大声道:“不!我不能在关内丢这个人!”
说完这一句话,昂然大步折身向来路走回。
这时盘山双怪,也气喘吁吁的赶到。盘山双怪见长白老人,只身返回,知道老人的心情,没敢开口多问。
盘山双怪查氏兄弟,在关外的声望仅次于长白老人,是关外有数的高手之一,长白老人对他们另眼看待甚是客气,见他们这般情状,便先苦笑道:“兄弟,我们这个筋斗栽得不小!”
大怪查狴讪讪道:“兄弟无用,让大哥烦心了!”
长白老人一声道:“这如何能怪你们,那人轻身工夫确实高明,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吧!”
三人走了一程,长白老人忧心忡忡地轻声道:“想不到让梅苓这孩子先吃上苦头!”一片儿女亲情,掩去了满腔豪气。
二怪查狻安慰长白老人道:“梅苓这孩子精灵得很,只怕吃苦头的不是她,而是那自找麻烦的人哩!”
长白老人想起爱孙的刁钻灵黠,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但愿这孩子不会替我丢人!”
三人就以苏梅苓为题,左一句,右一句,自我宽慰的回到了登封住地。
长白老人鉴于当前的情势,短期内已无法离开河南境内,于是索性就在太室山中岳庙定居下来。
以中岳庙作为关外群雄的根据地,决心要在中原地区生根结实了。
少林寺挫败之后,于心不甘,除了派人南下,联络武当之外,更发英雄帖,分致中原各路奇侠,准备再和长白老人决一死战。
在留守关外的苏秉宽主持之下,关外群雄,一批一批地赶到中岳庙,长白老人方面声势日益大振,少林派一时显得黯然无色。
同时,中原群侠之中,也有许多不满现实之人,同情于长白老人伸张正义的呼号,归入了中岳庙。
于是,“中岳庙”在中原地区,成了一个江湖人物人集合的中心,震慑着整个中原武林。
相对的,少林寺也是群英毕集,妥约了各门派,另有一番气象。
当然这种武林两分的局面,不是一天形成的,这是在长白老人入关后的情形。
在这一年期间,长白老人一方面尽量扩展自己的力量,一方面侦骑四出,搜寻百灵仙子苏梅苓的下落,所以中岳庙与少林之间,只有摩拳擦掌,并未发生第二次流血大冲突。但奇怪的是,百灵仙子苏梅警被俘时,长白老人所落得的一张“候约”纸片,依然还是“候约”,始终没有获得进一步为邀约。
当然,这段时期,也就是铁英奇从武林中失去影踪的一个时期。
关内外武林的交恶,因铁英奇而起,只要铁英奇一出来,便可证明谁是谁非,所以少林武当和长白老人双方,也常常为找不到铁英奇而困扰着。
尤其是少林和武当二派,更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铁英奇身上,他们认为只要铁英奇一出面,长白老人便没有赖在关内的籍口了。
于是,他们二派,大批派人四出找寻铁英奇的下落,找不到铁英奇,便把脑筋转到天龙派的残余弟子身上,希望从他们身亡,得到些线索。
世间上的事,就是这样奇怪,二十年来,天龙弟子失败江湖,受尽了冷落,几曾有人想到过他们?
可是如今要找他们来,却又一个都不见了。
这不是说天龙派弟子,在江湖上已绝了种,而是天龙派弟子,不敢再在江湖上露面了。
因为,一个天龙弟子,每在有人寻找到的时候,就会突然遇到神秘失踪的命运,这样一来,天龙派弟子哪里还敢在江湖上露面,于是他们更感到世情冷酷,觉得世界虽大,却没有他们立足之处,他们为求保命计,不得不想尽办法隐藏自己,以免遭殃。
天龙弟子在中原武林中绝了迹,有人问,淮阴“天下第一家”的天龙五常,总该还在吧!
但是,据少林武当派的出去人回报,淮阴“天下第一家”早已只剩下一座空房子,天龙五常,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在人们需要天龙派的时候,不见了天龙派,很多人感到既奇怪又失望。
然而,在这个当口,巫山望霞峰,悄然崛起了一个“万圣宫”,却没有受到人们的注意,大家的视线,都被太室山的中岳庙和少林寺,二大武林集团的动态所吸引住了,那里还有心情去管那什么“万圣宫”不“万圣官”呢!
于是“万圣宫”由空隙中茁壮了,势力所及,由江南扩展到江北。
“万圣宫”的主人是谁,也没人去打听,事实上,即使有去打听,也不一定打听出来。
少林寺和中岳庙两相对峙的局面,终于不能再维持了。长白老人向少林寺送去了一份战书,约定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五,在启母关前再论曲直。
这个消息,立时惊动了整个武林。
四面八方的武林豪雄,都涌向嵩山。
这一天,许昌最大最好的迎宾楼前,忽然来了一个身穿江衫的负伤少女,和一个背插板斧的黑面大汉。
那个红衫少女,长的娇小玲珑,美如仙花。
那个黑面大汉,却是粗壮已极。
二人走在一起,简直不配。
这一对“不配”,站在街心,打量了迎宾楼半天,那黑面大汉“喂”了一声:“小二,许昌的客栈,以哪一家为最好?”他言似焦雷。威猛吓人。
店个二一张眼,那敢不过来招呼,大凡店脚衙,生就一寸狗眼,最病善巴结,只见他连跌带爬地,跑到大汉面前。打着哈哈道:“大爷,你问巧了,谁不知道迎宾楼是许昌城最大最好的客店,你老要上房,里面请,里面清!”
那面黑大汉不理店小二,只压住嗓音向那红衫少女道:“姑娘觉得这里如何?”
那红衫少女也没开腔,只点了一点头,气派大得很。
那黑面大汉这才粗声大气道,“这家店,大爷我全包了!”
店小二哆嗦道:“小号。共有上房三十六间,大爷,你……”他的意思是说,你用得着这样多么?
那黑面大汉豹眼一睁,射出两这令人心惊肉跳的厉光,落在店小二而上,打断小二的话头道:“你怕大爷出不起钱么?”
甩袖抛出一锭金子,闪闪发射出金光,极是诱人。
店小二当时眼睛瞪得比龙眼还大,伏身双手把那锭金子捧起,用舌头舔了一舔,跳起来道:“金子!金子!真是金子!”
那黑面大汉见店小二这等神情,嘿嘿一笑,更是大模大样的粗声道:“这是订金,你们的店.大爷全包了!店里面的闲杂人等,统统给大爷赶出去!”
店小二正做着黄金梦,一听那黑面大汉要他把别的客人统统赶走,惊得他霍然而醒,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他不敢去赶先来的客人,当时患得患失的哭丧着脸道:“大爷,小的,小的尽量请老客人让出一个整边来,可好?”那黑面大汉豹眼又一瞪,道:“大爷非要整个的不可,快带这位姑娘进去看房间,谁要不搬,让他来找我好了!”这未免太横了。
当时,便有不服气的人冷笑道:“这成了什么世界!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黑面大汉吼声道:“是谁?给大爷滚出来!”
应声从屋里走出一个书生,一面冷笑,一面搭腔道:“是那个不开眼的,在这里鬼叫鬼叫的……”
他一付看不起人的神态,头仰上天,走到店门口,这边哼着鼻子低头正视,这一正视不要紧,下面的话再也骂不出来了,真打着哆嗦,吞吞吐吐的道:“原来是……黑……面……无霸……大侠,小……小生胡天不知不罪,请你老原谅!”
黑面无霸褚铁牛一摆大袖,把那中年书生卷到街心,厉声道:“滚你的,老夫今天没心思和你生气!”
那中年书生一迭声应“是”,连爬带滚的落荒而去。
这中年书生,乃是江湖上颇有名头的阴阳扇胡天,与黑面无霸比起来,虽是差了一般声望,但他做了榜样,别人那还敢反抗?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他就是黑面无霸褚大侠!”一个一个的自动搬了店。
黑面无霸褚铁牛十年之前出道,人未满三十,即已名动江南江北.所谓人名树影,谁不畏怕他三分。
不多一会,街头传来一阵车声。
一辆绿呢大轿,在二十四名红衣少女和二十四个劲壮大汉簇拥下,来到店门口停下。
车帘起处,缓步走出一个绿衣少女。
众人陡觉眼前一亮,同声说道:“多美!”
这位绿衣少女不仅美,而且全身百骸中,都自然散发着一种的活力,这种活力,即使一个秃发的老头子见了,却也会感到年轻了不少。
但她下车的动作,却又使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安份的小姑娘,一个红衣少女走上去细声道:“公主,不可走得太急,会叫人看了笑话有欠庄重的!”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道:“少-嗦!快些带我进去!”
那红衣姑娘摇头叹着气,引着那绿衣少女穿过回廊,走向后院。后院是一座三开间的精舍。四处花木扶疏,十分幽静。
那绿衣少女抢入精舍之后,慌不迭的便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罩,吁了一口气道:“难过死了!”
绿衣少女揭去人皮面具的本来面目,较戴着人皮面具时优美三分,只是稍显稚气一些。以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孩子,偏要带上一具人皮面具,令人不能无疑。
红衣姑娘见绿衣少女揭下人皮面具,吃了一惊道:“公主,你又不听山主的话了!”
绿衣少女柳眉一扬,瞪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皱着小鼻子道:“春兰,到底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
那名叫春兰的红衫姑娘,讪讪的笑了一笑,恭声道:“婢子不敢!”原来她只是个丫头。
那绿衣少女一点不放松道:“那你为什么老是管着我!”
红衫女春兰硬起头皮道:“这是山主的吩咐嘛?”
绿衣少女冷笑了二声,道:“你忘了老山主另外一句话了,现在你是本宫公主的宫女!”
红衫女春兰吞吞吐吐的道:“那……那是……。”
那绿衣少女叱道:“什么那是这是的,你们几曾见过老山主强过我来!”
红衫女春兰跟随这位绿衣少女不少日子了,自是知道她任性不羁的性格,脾气一发,就连人人害怕的老山主也感到头痛,莫可如何,奉派这个差事,真是两边不讨好,左右难做人,依了小的,在老的前面交不了帐,依了老的,不!在这小的面前,根本就莫想依照老山主的话做,结果挨骂受罚,还是自己,想到为难之处,不由长长一叹。
那绿衣少女见春兰一副可怜像,心肠一软,道:“春兰,你不知道这张人皮面具盖在脸上,密不通风的,有多难受,这里没有外人,我将它取下来舒服舒服,不会有人见到的,你放心好了。”显得极为体察下情,毫无责怪之意了。
红杉女春兰见绿衣少女语气缓和下来,忙换上一副笑脸道:“婢子只是提醒宫主注意,免得老山主将来责怪,只要宫主知道,婢子就放心了。”言罢,一边向房外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婢子现在去吩咐他们加强警戒,以免闲人闯进来,打扰了宫主。”
那绿衣少女待红衫女春兰走远,又竖起耳朵听了一听,确定附近确已无人,忽然皱起一双娥眉,跺着莲足,恨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接着又幽幽的叹道:“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呵!”
说着,忽然抓起人皮面具往脸一戴,叱道:“屋上是谁?”
从屋上飘下一阵微风,接着便有人在门外嘻声答道:“小生百花浪子张闲,特为姑娘解寂而来。”
人影一闪,门口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俊面书生,神态飘逸,洒脱至极,手中摇着一柄尺八长的白色折扇,望着那绿衣少女面上,只是痴笑。
绿衣少女也不作态,就像见了熟朋友一样,淡淡的笑道:“你是从屋上进来的么?没有惊动屋内警戒的人吧?你这身轻功,倒是可图可点哩!”百花浪子张闲是江湖上有名的摧花魔王,心黑手辣,事后一切从不犹豫,由于他功力高绝,是以从未遇到过逆心之事。
刚才,他在店门口看到绿衣少女,惊为天人,色心大动,竟不把黑面无霸放在心上,偷偷的掩了进来。
绿衣少女的镇静,使他摸不透这个少女的斤两,不免有所顾虑的在门口停了一停,不敢径直上前。
那绿衣少女轻声一笑道:“你怕不怕黑面无霸褚铁牛?”
百花浪子张闲大感脸上无光,一昂首道:“黑面无霸虚名之辈,小生岂把他放在眼下!”大步走进了房中。
那绿衣少女格格一笑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我看你还是自称老生来的恰当些!”
百花浪子张闲怎会见过这等胆大的少女,直被调侃得老脸发红。
忽然,那绿衣少女面色一寒道:“你知道本宫是谁?”
百花浪子张闭被她冷峭的语气和这“本宫”二字,提高了不少警觉,决心少-嗦,先把人带走再说,于是冷笑中扑向绿衣少女道:“管你是谁?”伸手便向那绿衣少女左腕抓来。
那绿衣少女原地旋身,柳腰款摆,娇笑中,让开了百花浪子张闲的出手一招“水中捞月”。
百花浪子张闲自认一身轻功,冠绝江湖,竟没有看出绿衣少女,用的是什么身法,得以避过他独步江湖,从未失手过的“水中捞月”绝学。
当时微微一怔,第二招尚未发出,那绿衣少女忽然摇手止住他道:“慢来!慢来!要动手动脚,等请好彩头再说。”
百花浪子张闲沉声道:“此话怎讲?”真的不动手了。
那绿衣少女嘻嘻笑道:“我们打个赌,五招之内,你若抓住了我,我就不惊动他们,偷偷的跟你走。”
百花浪子张闲道:“好!大爷五招不得手,抽身就走,今后也绝不再骚扰于你。”
那绿衣少女笑容道:“这算打什么赌,你一走了之,就算了么?”
百花浪子张闭目中凶光一闪道:“难道你要我束手就擒不成!”
那绿衣少女粉脸上又堆满笑容道:“五招之内,你抓不住我,只要替我送一件东西给人,就算了。”
百花浪子张闲真还不知道这绿衣少女一肚子什么鬼,因为这个赌对他而言,可说占尽了便宜。
他乃是淫恶之人,怎会就此完全相信人家的话,犹豫了一下,道:“一件东西你自己不会去送,何必要和我打这个赌?”
那绿衣少女扬眉道:“赌不赌在你,要不赌,我也懒得和你-嗦,只须一声招呼,自然会有人替我动手,你自己估量着好了。”
百花浪子张闲实在摸不清绿衣少女的心意,但衡量了一个得失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言为定!”
那绿衣少女道:“你可以出手了!”
百花浪子张闲不再答话,双手互抱,“乱剪梅花”,“分云取月”、“金丝绕腕”、“流量赶月”、“水中捞月”连续使出。
那绿衣少女也展开身形,幻起一片绿影,充满了全室。
就这样,二人闷声不响的在房里打了起来。
这间精室并不太大,百花浪子张闲越打越是心惊,就这方圆之地,他竟无法碰及那绿衣少女的半片衣角。
就当他五招使完,身形尚未顿住之际,只觉腕脉一麻,手腕已被那绿衣少女扣住了。
百花浪子张闲全身功力尽失,惶急地道:“你……你……”
那绿衣少女略显颜色,点到即止,玉指一松,笑道:“不要怕,本宫主不会伤你的!”
另时,另一双手,已将一件物品塞到百花浪子张闲手中,命令式地道:“速将此物送交中岳庙苏老爷手收,不得有误!”
百花浪子张闲内心中,对这绿衣少女产生了无比的惧意,再不敢油腔滑调了,恭顺地道:“请问姑娘如何称谓?如果苏老爷子问起……”
那绿衣少女接口道:“本宫来自‘万圣宫’!”
百花浪子张闲不敢多问,翻出房,跳上屋顶,正待再次腾身,只忽听耳际有人喝声道:“好小子,你以为真能瞒过我们的耳目么?”
百花浪子张闲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经验丰富不说,心思的灵巧更是高人一等,由绿衣少女的功夫,使他已不难想到“万圣宫”的厉害,所以闻声连头都不回,身子一伏,改向另一方向追去。
哪知他快,人家比他更快,一缕锐风射到,他只觉笑腰穴一酸,身子一重,再也提气不住,滚身落下屋来。
接着眼前红影一晃,他又被提回精舍之中了。
百花浪子张闲做梦也想不到江湖上忽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高人,凭他的身手,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他只有闭起眼睛认命了。但心中却是大骂那绿衣少女不止,认为她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捉弄于他。
他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竖得老高,等待万圣宫主的发落。
忽然,房中有人轻咳一声,他一听不是万圣宫主的声音,不由微睁眼皮偷瞧过去。
只见房中已多了一个秃首老人,那绿衣少女就站在秃顶老人身边,那个把他提进房来的红衫姑娘,则站在下首。
那秃顶老人干咳了两声,叹着气道:“梅苓,你又不听话了!”
百花浪子张闲从语气中听出秃顶老人是在责怪绿衣少女,这才知道绿衣少女并不是有心捉弄于他,心中一股怨气,也就消了不少。
那绿衣少女听了那秃首老人责怪之言,满脸的不服气,没大没小的道:“你说,我有什么不对,我又没有违约!”
那秃首老人笑着摇头道:“我教了你不少武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同时,我是万圣宫的老山主,你只是万圣宫的宫主,怎样说,你也不能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百花浪子张闲听了也觉好笑,心想这个老山主也太娇惯这绿衣少女了,怎么没有一点做尊长的气派。
他那里知道,这个老山主,心术之毒,手段之辣,根本不是从表面上可以窥测得出来的。
这时,那绿衣少女的脸色更为难看,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吧,只听她冷冷的道:“我并不要学你武功,也不想当你的宫主,你要不愿意,我们干脆毁约好了。”口气十分强硬。
那秃首老人毫不生气,只缓缓的道:“你的气,我真也受够了,毁约也罢,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爷爷那里去,只是我对你的承诺也同时取消了。”语气中尽是威胁意味。
那绿衣少女忽又嫣然一笑,道:“我明知你是在威胁利用我,但君子一言既出,就得作准,毁约只能由你主动!”明明是有点害怕了,偏是一点也不输口。
那秃首老人根本就不计较这些,哈哈大笑道:“随你怎样都行,但老夫的脾气和你一样,不愿做那食言之事,看来也只好当满二年万圣宫的宫主,到时候,老夫再让你称心如意了!”
那绿衣少女螓首一垂,轻声一叹,叹声中不知蕴含了多少辛酸和委屈。
秃首老人摆手向红衫姑娘春兰道:“把宫主的东西取回给宫主!”摆手之际,做了一个暗示。
红衫姑娘春兰从百花浪子手中掏出一枚珠花,交回绿衣少女,笑道:“张闲是什么东西!宫主也不怕污了你的珠花!”
绿衣少女横了红衫女春兰一眼,只吓得春兰打了个哆嗦,别开头去。
绿衣少女银牙一咬,功力内运,已将那朵珠花握得粉碎,扬手撤满地。
秃首老人哈哈大笑:“明天老夫去买一朵更好的珠花送给你!”
绿衣少女道:“谁要你的臭珠花!”
秃顶老人边笑边向房外走出道:“这是老夫的心意,要不要由你。”哈哈声中,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了。
绿衣少女信口叫了一声:“反正这百花浪子也不是好东西,留在世间,徒自害人,这样正好倒省了我的手脚。”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花木,一叹道:真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关心他,而且,竟还为了他当这鬼宫主,这种事要给爷爷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哩!她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甘作种种牺牲,居然一时还找不出原因来。
她叹息着回转身子,忽然惊叫一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那秃顶老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又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背后了。
那乞首老人耸肩笑了一笑,道:“老夫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所以又回来了,你烦了是不是!”
“什么事?”
那秃首老人笑道:“老夫和令祖明晚有一个约会,准备带你一同前往,你的意思怎样?”
那绿衣少女只高兴得张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再也镇定不住。
那秃首老人接着又道:“我决定带你去,你可不可以把我们的约言,再温习一遍?”
绿衣少女一听提起约言,脸上高兴的神采,立时一扫而空,不予答腔。
那秃首老人呵呵笑道:“老夫代你说了吧!二年之内,你不得和令祖说一句话!二年之内,你不得以真面见人!二年以内,你是不折不扣的万圣宫主,要为万圣宫扬名!二年之内你不得将你的真身份,泄漏于任何人!二年之内,你要亲手杀死五个老夫指定的人!”
绿衣少女听得烦了,跳起脚来道:“还有二年之内,你保证还我一个活生生的铁……姓铁的,你为什么不说?”
秃首老人大笑道:“我本来就要说了,你自己先抢着说,怎能怪我?”接着面色一正,又道:“明日老夫与令祖之会,你是以万圣宫主的身份参加,可别控制不住感情,害了那姓铁的小子,嘿嘿,老夫先说在头里,莫怪老夫言之不早!”
秃首老人说完,转身走了,留下绿衣少女自去思量考虑了。
各位读友,原来都已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那天百灵仙子苏梅苓正在分享祖父长白老人苏圣北,大破少林寺罗汉阵的高兴的时候,忽觉一股寒劲袭来,惊叫未毕,便被一个秃首老人挟起飞逃。
她被挟着飞奔,眼看着盘山二怪追来了,接着祖父也追来了,本待出声呼叫,不想那秃首老人又拍了她的哑穴,这样一来,她只右眼睁睁的被那秃顶老人藏在一株大树之上,眼睁睁地看着祖父忧心忡忡的走了。
那秃顶老人倒也大方得很,马上拍开了她的穴道,与她谈判起来。
百灵仙子苏梅苓天不怕地不怕,那肯理他,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和那秃首老人拼斗了十次之多,可惜的是,每一次她都没有走满二招。
那秃首老人直把苏梅苓打得心服口服,然后,也不管她爱听不爱听,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好说,那些内容,不外乎是,因为她资质好,要收她为徒,传她武功,帮助她祖父找寻铁英奇,打败少林武当二派等等。
百灵仙子苏梅苓置之不理,只气得秃首老人哇哇大叫,硬是奈何不了这个倔强的关外姑娘。
最后,秃首老人终于找到了百灵仙子苏梅苓的弱点,他看出这倔强的姑娘不是毫无心事,那就是,每当他说到铁英奇时,便见她光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种特殊的光辉。
秃首老人老奸巨猾,世故极深,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话风一转,故作惊人之语道:“其实要找铁英奇并不困难!”
果然,苏梅警立即过敏的问道:“他在那里?”
那秃首老人摇头道:“这不能告诉你!”
现在轮到百灵仙子苏梅苓来软求了。
秃首老人卖了一会关子,这才告诉苏梅苓,铁英奇被他关在一处隐密的地方,百灵仙子苏梅苓不信,也就把铁英奇在关内关外的种种,半真半假的捏造了一些事实,终于骗得世故不深任性惯了的苏梅苓相信了。
于是,百灵仙子苏梅菩硬起心肠,和那秃首老人完成了一项约定,做了万圣宫的宫主。
不过,她却时常闹闹小脾气,秃首老人也拿她无可奈何。
这秃首老人,便是我们的熟朋友——幻影神翁。
现在,他是万圣宫的老山主,正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