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更时分,武当山中人影幢幢,散布在山道两旁。

个个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倏而,遥见一条人影,自前方山道疾奔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几个起落,已到面前。

山道旁立即闪出两人,迎了上前,夜色朦胧下,只见他们是石啸天与金鹏,来人却是郭兆南。

石啸天追不及待问道:“郭兄,前面情况如何?”

郭兆南喘息片刻,始郑重道:“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在距此两里外,狭谷入口处设下了埋伏!”

石啸天惊怒交加道:“哼!他们在江上用火攻,意犹未足,真想把咱们赶尽杀绝呢!”

郭兆南神色凝重道:“目前僵在这里,既不能进,又不能退,真成了进退维谷……”

地鼠门伤亡惨重,目前连郭兆南在内,仅五人而已。威远镖局不足十人,人手较多的是大雄镖局,也不过十数人。

如果跟对方硬拼,无异是白白送死。

金老镖主原就不良于行,木筏上马车中箭燃烧,情急自车厢内扑出,虽幸免随车冲入江中,却也摔得不轻。

这时坐在临时做的软轿,由两名壮汉抬过来。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咱们别无选择,只有暂留此地,等候韩老镖主他们赶来。”

郭兆南忧形于色道:“对方已经在前面设下埋伏,如果发现咱们趑趄不前,万一采取主动……”

话犹未了,突闻金鹏惊道:“有人来了……”

众人均为之一惊,急向山道前方看去。

果见一条人影,疾奔如飞而来。

来人只有一个,不足为惧,除非他是疯狂杀手!

石啸天急向众人招呼道:“大家留神了!”

众人已如惊弓之鸟,顿时紧张起来。

来人已近,幸而不是疯狂杀手,只是施六如,但众人皆不识,不知他是何许人。

施六如距离三丈外,奔势一收,朗声道:“在下奉使者之命,特来传话,地鼠门掌门常九,要见南七省总瓢把子郭兆南!”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郭兆南暗自一怔,不禁犹豫不决起来。

石啸天代为答话道:“常掌门自己为何不来?”

施六如一副孤假虎威之势,盛气凌人道:“嘿嘿!常九身为掌门,岂有降尊纡贵,来此见他之理!”

石啸天未及反驳,郭兆南已挺身而出,昂然道:“好!我去见掌门人!”

施六如冷声道:“那就跟我来吧!”

石啸天急道:“郭兄怎可以身涉险……”

郭兆南强自一笑道:“以目前情势,他们若想将咱们赶尽杀绝,亦非难事,何需独对在下一个人青睐,也许常掌门真要见在下,也未可知。

“既是派人来召唤,纵然是以身涉险,也义无反顾,否则,岂不是让他们,把在下看扁了!”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豪气干云,大有视死如归气慨,使石啸天不禁肃然起敬,不便再加劝阻。

金老镖主也为之动容,叮咛道:“郭兄小心为宜!”

郭兆南徽微一点头,豪不迟疑,跟着施六如疾掠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丈许距离,一路疾奔如飞,那消一盏热茶时间,已进入狭谷。

郭兆南不久之前,曾独自前来探谷,发现谷内人影憧憧,设有埋伏,哪知这时进入谷内,却毫无动静,亦不见一个人影。

施六如收住奔势,放缓脚步,带着郭兆南,走至一片密林前,止步站定,恭声道:“回禀使者,郭兆南带到!”

密林内毫无动静,倏而,郭兆南方自暗诧,突见林内走出一人,果然正是地鼠门掌门人常九!

郭兆南急欲上前施礼,却被施六如伸手拦住。

只听常九弱声道:“兆南,你就站在那里说话。”

郭兆南闻言,不便向施六如发作,执礼甚恭道:“是!掌门人有何指示?”

常九形容憔悴,神情沮丧,有气无力道:“唉!我常九无德无能,枉居地鼠门掌门之位,未能承先人残骨剩馥,使之发扬光大,反而落得如今名存实亡,也许是天意吧!”

郭兆南义愤暗啕道:“此乃拜那疯狂杀手所赐!”

常九深深一叹道:“兆南,不必怨天尤人,咱们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地鼠门若人才辈出,早已跻身武林名门大派,何至落得今日,犹如丧家之犬!”

郭兆南愧疚道:“兆南忝为南七省总瓢把子,未克善尽斯职,力争上游,实愧对掌门人……”

常九接道:“这不怪你,只怪我领导无方,不过,否极泰来,或许地鼠门经此劫难,始能因祸得福,重新光大门楣,在江湖中获得一席之地啊!”

郭兆南悲愤道:“掌门人大概尚不知道,兆南此番赶来洛阳,召集数十弟子抢救掌门人,伤亡惨重,日前由老河口渡江,复遭火攻,几至全军覆没,如今连兆南在内,生还者仅数人而已!”

常九似无动于衷,轻喟一声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往者已巳,来者可追,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只要咱们顺应天命,把握时机,还怕不能重振地鼠门吗?”

郭兆南闻言一怔,惊诧道:“掌门人此话何意?”

常九这才言归正传道:“兆南,我要你来,正是要告诉你,复仇使者已同意此番入川,若能一切顺利,不但助我重振地鼠门,且一旦他能统御天下武体,九大门派即归属地鼠门之下!”

郭兆南大感意外,惊道:“掌门人竟然见利忘义,自甘卖身求荣?”

常九断然道:“如此良机,可遇而不可求,有何不可!”

郭兆南大义凛然道:“难道掌门人不怕,为天下人所不齿?”

常九不以为然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此能使地鼠门发扬光大,跻身武林名门大派,岂不比灭门为强!”

郭兆南愤声道:“掌门人之意,恕兆南难以苟同!”

常九突然脸色一沉,怒斥道:“你敢抗命?”

郭兆南道:“兆南不敢,但掌门人……”

常九怒形于色道:“不必多说,我以地鼠门十八代掌门人身份,命你回去说服他们,即返洛阳,不得再追踪,否则格杀毋论!”

郭兆南面有难色道:“这……”

常九断然道:“我的主意已定,绝不更改,你可以走了!”言毕,径自回身向林内走去。

郭兆南急道:“掌门人……”

施六如冷声道:“朋友,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郭兆南眼见常九已走入林内,不禁怒哼一声,愤然转身疾掠而去。

进入林内的常九,揭下脸上人皮面具,赫然竟是千面罗刹巫凤!

真正的常九,却被两名壮汉,一左一右架扶着。

站在一旁的,正是那蓝袍中年人!

巫凤得意问道:“使者,我表演的如何?”

蓝袍中年敞声笑道:“微妙微肖不愧是千面罗刹,果然是名不虚传!哈哈……”

巫凤走向常九面前,冷声道:“常九,这一来,你已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总该死心塌地了吧?”

常九咬牙切齿,恨声道:“你们太卑鄙了!”

巫凤狞笑道:“这算不了什么,等他回去,把话转告其他人之后,咱们还有好戏在后头呢!”

常九惊怒交加道:“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蓝袍中年走近道:“告诉你也无妨,除非你说出赵幽兰,在大巴山中的确实地点,并且亲自带路,否则,回头我就亲自出马,以银月飞霜大开杀戒,只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将你已投靠我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哈哈……”

一阵狂笑,使得常九心惊肉跳。

口口口口口口

郭兆南安然无恙回来,众人始如释重负。

但他带回的消息,却使群情激愤!

石啸天更是义愤膺胸,道:“常九原来是如此无耻之徒,郭兄与地鼠门弟子,为他冒生命之险,落得几至伤亡殆尽,实在太不值得!”

郭兆南沮然无语,若有所思。

金鹏趁机道:“二位前辈,常九既已卖身求荣,投靠疯狂杀手,咱们犯不着再为此事强出头……”

石啸天接道:“金世兄之意,是说咱们就此退出?”

金鹏强自一笑道:“石前辈,不是晚辈说句泄气的话,以咱们目前的人手,能跟对方一争长短吗?”

石啸天为之愕然,期期艾艾道:“这……这叫在下如何说呢……”

金老镖主忽道:“石兄,咱们就事论事,老夫此番由金陵赶来,实有心助韩老镖主等一臂之力,郭兄身为地鼠门中人,为营救其掌门人常九,不惜牺牲,亦为理所当然,惟有石兄方面,纯属仗义相助,原可不必淌此浑水。

“但如今强敌当前,咱们三方面均伤亡惨重,进退维谷。韩老镖主他们反而不见影踪,如果咱们强出头,岂不成了越俎代疱,喧宾夺主!”

石啸天沉吟一下,道:“以在下看,他们定然是由秦岭山路追敌,如果一路未发现敌踪,必知追错了路,因而有两种可能,一是从均县渡江,抄捷径直入武当山。一是仍由秦岭山路加速前进,由岚皋或岚河口入川,在大巴山守株待免。”

金老镖主颔首道:“石兄所见极是,老夫正是想到这两种情况,所以认为留此按兵不动为宜,如果诚如石兄所料,他们抄捷径入武当山,就会赶来跟咱们会合。

“否则,他们若先赶往大巴山,在那里严阵以待,则等对方不见咱们有所动静,继续前进后,咱们再尾随而行,届时使对方背腹受敌,岂不较眼前以卵击石为强?”

原有意孤注一掷的郭兆南,听了他这番话,也不便表示异议了。

但他提议道:“方才常九之意,是要逼咱们即返洛阳,为了使对方以为咱们已知难而退,不如向后撤退数里,金老镖主认为如何?”

金老镖主正中下怀,颔首道:“对!咱们不撤退,对方就不会继续前进!”

目前以石啸天的人手较多,他一声令下,众人正待撤退,突然一声长啸划空而至。

众人暗自一惊。相颐愕然之际,一条人影疾掠而来,赫然竟是那蓝袍中年,令人闻名丧胆的疯狂杀手!

石啸天、郭兆南双双挺身上前,各自亮出兵刃,一刀一剑,严阵以待。

金鹏则挥众聚拢,散布在金老镖主四周。

蓝袍中年身形一敛,狂笑道:“江中火攻,已是略加警告,要你们明哲保身,知难而退,偏偏你们不知死活,一直紧追不舍,那就怪不得我要赶尽杀绝了!哈哈……”

郭兆南惊怒交加,力持镇定道:“郭某已遵照常掌门之命,准备撤离武当……”

蓝袍中年沉声接道:“常九改变主意了,怕你们将他的事传扬开去,所以决心不留活口!”

左手一探,银月飞霜霍地亮出。

乍见这杀人利器,众人无不久惊失色,纷纷退后。

郭兆南急向众人大声招呼道:“大家散开!”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声中,寒芒乍闪,银月飞霜已疾飞而出。

他右臂虽废,左手照样运用自如,毫无不便。

银月飞霜疾射七八丈外,寒芒呼啸过处,只听得两声惨叫,凄厉绝伦,血箭进射数尺,大雄镖局两然镖师首当其冲,立时身首异处!

众人惊得魂飞天外,目瞪口呆。

石啸天狂喝一声,抡刀直向蓝袍中年扑去,已然奋不顾身。

郭兆南哪敢怠慢,他是左手已残,右手握剑,配合石啸天向对方攻去。

银月飞霜削落两颗人头,立即折向飞旋,带着划空呼啸之声,向一刀一剑横扫而至。

石啸天挥刀上拨,郭兆南抡剑直挑,只听得“叮”“当”两声金铁交鸣,一刀一剑竟齐齐被削断。

银月飞霜余势犹猛,又折回旋转飞射,直取石啸天与郭兆南头部,惊得二人魂飞天外,双双暴退两丈开外,始堪堪避过,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同时,地鼠门四弟子,大雄镖局十余镖师,分从山道两侧一拥而上,以扇形攻势,直扑蓝袍中年。

银月飞霜划出一片寒芒,带着呼啸之声,看似流星急坠,划过夜空。

杀人利器再度发威,寒芒过处,只听得连声惨叫,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石啸天惊叫道:“快退……”

“退”字甫出口,寒芒已划空而至,飞射眼前。

这位身经百战的镖主,生平所遇强敌不少,也曾有过生死相搏的惊险时刻,但从未有像此刻的惊骇,张惶失措。

直到银月飞霜已射至面前,才仓促以半截断刀迎去。

来势凌厉迅疾无比,且是断金斩玉的杀人利器,这把断刃岂能抵挡,更何况出手已慢,使他连螳臂挡车的机会都丧失。

寒芒已至,石啸天急将头一偏,未及倒窜,已被削去半个脑袋,血箭迸射,倒地不起了!

郭兆南距离不及一丈,眼见石啸天惨遭毒手,胆魂俱裂,一咬牙,紧握半截断剑,奋起全力扑去,决心以命一搏。

因他看准这是一闪即逝的良机,对方银月飞霜尚在飞旋于数丈之外,且右臂已断,这时全力攻去,蓝袍中年等于手中无兵刃,又不可能发掌拒敌。

失去这割敌之机,今夜就绝无生望,郭兆南哪能不趁机孤注一掷。

哪知蓝袍中年动作更快,手中天蚕丝索一带,银月飞霜迅速飞回,直射郭兆南背心。

郭兆南已情急拼命,根本不加理会,断剑仍然向前刺去。以他毕-功力所聚,运贯剑身,一招“流星赶月”猛剌对方心窝。

蓝袍中年急将身形一闪,断剑刺偏,贯穿他的右袖,“丝”地一声,袍袖撕去一大片,袍袖内却是空空荡荡。

原来他的整条右臂已断!

由于他一闪身,手中天蚕丝索牵动短剑,方向也跟着一偏,失去准头,银月飞霜划过郭兆南左肩,划出一道血槽,顿时血流如注。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郭兆南用力过猛,收势不及,自蓝袍中年身旁跌冲而过,全身扑倒地上。

蓝袍中年左手一扬,短剑已飞回手中,正待猝下毒手,突闻魔音大作,来自四面八方。

金老镖主这方面的人,被对方银月飞霜一出手,就连毙七八人,此刻郭兆南与石啸天,又是一伤一亡,剩下的不足二十人。

他们不仅从末见识过慑魄魔音,甚至不知天竺魔女是何许人,是以突闻这震人心弦,不知来自何方的笙竹妙音,反而不如蓝袍中年那般震惊。

巫凤受蓝袍中年怂恿,不惜背叛段娥,将常九与杏花劫持而去。如今被老魔女追来,焉能不吃惊。

他再也顾不得杀人,仓皇疾掠而去。

金鹏哪敢去迫,急向郭兆南冲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惊问道:“郭前辈,你伤得重吗?”

郭兆南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也无暇查看,急向倒地不起的石啸天冲去,蹲下一看。这位老镖主早已毙命!

魔音由远而近,突然停止。

众人正被魔音所侵,神智逐渐迷乱,恍恍惚惚,魔音一止,始如梦初醒。

夜色朦咙下,只见从四面八方,出现了段娥及萧姣姣,带着各抱不同乐器的十二名少女。

金鹏一眼认出萧姣姣,惊喜呼道:“萧姑娘……”

不料萧姣姣竟相应不理,对他视若陌路。

段娥却眼光一扫,自言自语道:“怪哉!方才分明在这里,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绿衣小婢趋前道:“他听到慑魂魔音,知道你老人家来了,早就吓跑了。”

段娥冷声道:“我就是让他知道我来了!”

坐在软轿上的金老镖主,惊魂甫定,振声道:“请问可是天竺魔女?”

段娥不屑地冷哼一声,犹未发作,绿衣小婢又冲至金老镖主面前,手向他一指,娇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她老人家讳号!”

守护在侧的董或,挺身上前,提着只剩下单只的流星锤.怒遁:“小丫头,对老镖主说话有点分寸!”

绿衣小婢眼皮一翻,状至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站一边凉快去!”

董或怒从心起,正待发作,金老镖主已喝阻道:“董或!不许无礼!”

绿衣小婢得理不浇人,又朝他眼皮一翻道:“我说你不算个东西嘛,挨骂了吧!”

董或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敢怒而不敢言。

绿衣小婢稚气未脱,向他扮个鬼脸,始转向金老镖主道:“方才在这里乱杀人的,可是大家称他疯狂杀手之人?”

金老镖主道:“正是他!”

段娥闻言即道:“小翠,问问他们,那厮可是藏在附近?”老魇女自视极高,不愿直接问话。

不需绿衣小婢传话,金老镖主已振声道:“他们就在前面约两里处,藏身密林之中。”

段娥一声“走”带着萧姣姣及十二名少女,即朝朝出路疾掠而去。

金鹏这才向郭兆南道:“奇怪?萧姑娘怎会跟那老魔女在一起?”

郭兆南也觉诧异道:“她好像不认识咱们?”

金老镖主沉吟一下,若有所悟道:“唔……可能她已被魔音所惑,神智迷失,身不由己了啊!”

郭兆南微微含首道:“有此可能……金兄,石兄已惨遭毒手,咱们又损失将近十人,如何是好?”

金老镖主神色凝重道:“这个浑水是不能再淌了,到此为止,咱们把死者就地埋了,就此回头吧!”

郭兆南已毫无雄心壮志,沮然道:“也只好如此了!”

正当众人齐动手,掘地掩埋尸体之际,突闻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郭兆南等凡急向来路看去,夜色朦陇下,只见三人四骑,风骋电驰而来,一马当先的少年,正是秦忘我,后面紧随着杨瑶及黄小玉。

金鹏喜出望外,急步迎上前,他心目中只有杨瑶,振奋招呼道:“瑶妹……”

但杨瑶反应冷淡,未加理会,竟跟萧姣姣一样,对他视同陌路。

秦忘我将马一勒,翻身下马,眼见遍地尸体,不禁惊问道:“你们遇上那疯狂杀手了?”

郭兆南趋前道:“秦少侠早来一步,就撞上他了!”

秦忘我急道:“他走了?”

郭兆南微微颔首道:“刚被天竺魔女惊走……”

秦忘我惊喜交加,急切追问道:“可曾见到萧姑娘?”

郭兆南道:“萧姑娘跟天竺魔女在一起,但很奇怪,她竟好像不认识咱们。”

秦忘我惊诧道:“哦?她们人呢?”

郭兆南向山路前方一指,道:“她们大概去追那疯狂杀手了。”

秦忘我急回身道:“杨姑娘、黄姑娘,你们在此稍后,在下去追她们!”言毕,跃身上马,飞奔而去。

两个少女尚未下马,互相一施眼色,急起直追。

金鹏欲阻不及,急叫道:“瑶妹!你不可……”

杨瑶充耳不闻,快马加鞭,风骋电驰奔去。

金鹏哪敢怠慢,跃上秦忘我留下的坐骑,也急起直追,使金老镖主不及喝阻。

口口口口口口

段娥带着萧姣姣,及十二名少女,一路追出两里,毫无所见。

山路旁果有一片密林,位置正在狭谷口右方,相距不过十余丈,但放眼看去,未见任何动静。

段娥艺高胆大,仗恃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可不管什么“遇林莫追”的大忌,同时更相信,巫凤绝不敢向她施以暗算。

更何况,任何暗算也伤不了她!

正待入林搜索,突闻后方响起一阵急促蹄声。

老魔女冷冷一哼,暗忖道:是那个不怕死的,居然敢追来!

回身一看,只见秦忘我飞骑而至,来到了面前。

小伙子一眼发现萧姣姣,急将马一勒,人尚未下马,已急呼道:“萧姑娘……”

哪知萧姣姣反应冷漠,跟对待金鹏一样,来了个相应不理,视若陌路!

秦忘我翻身下马,放手撒开缰索,急步趋前,却被绿衣小婢拦阻道:“没看见吗?人家萧姑娘不要理你!”

小伙子一怔,怒斥道:“没你的事!”

绿衣小婢却有恃无恐,眼皮一翻道:“谁说没我的事?段婆婆交代,要我好好照顾萧姑娘,谁敢欺侮她,我就对谁不客气!”

秦忘我见她对萧姣姣既无恶意,不便发作,只好强自一笑道:“在下怎会欺侮萧姑娘,只不过要跟她说几句话罢了。”

绿衣小婢道:“那就说吧!”

在眼前这种情势之下,小伙子反而愣住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段娥是站在林前,如同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冷眼看着他们。

萧姣姣则是脸上毫无表情,正如被秦忘我以狮子吼惊醒前一样,仿佛神智不清,但不同的是,两眼并非迟滞无神,而是泪光闪动。

这时又响起一阵急促蹄声,但到了谷口外,却倏然而止,并未闯入谷内。

杨瑶、黄小玉已见到谷内情景,不敢贸然闯入,勒马在谷口外静观事态发展。

金鹏也赶来,目睹谷内情势,暗自惊诧不已。

秦忘我终于开了口,关切道:“萧姑娘,你是否被段老前辈所胁迫?”

萧姣姣黯然无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秦忘我诧然道:“那你怎会跟她们在一起?”

萧姣姣也终于开口,激动道:“我自愿的!”

秦忘我一怔,断然道:“绝不可能!”

萧姣姣道:“为什么不可能!我跟她老人家约定,如果我以七煞剑招胜她,就将那老杂毛交给我,否则我就得跟她走,结果我输了,不该守信吗?”

秦忘我振声道:“你追那老杂毛,是以为我遭他毒手,或落在他手中,既然是为了我,我绝不让你跟她走!”

萧姣姣凄然苦笑道:“可惜太迟了……”

秦忘我断然道:“不!不迟。我既然赶来,除非她能置我于死地,否则就休想把你带走!”

突闻段娥一阵狂笑,道:“小娃儿,你的口气倒不小,想必也要跟我老婆子较量一下?”

秦忘我毫不犹豫道:“在下曾经许诺,饶你两次不死,如果侥幸胜了你,只需还萧姑娘自由之身……”

段娥笑问道:“如果你胜不了我呢?”

秦忘我道:“任凭处置,死而无憾!”

段娥又笑了笑,忽问道:“小娃儿,你是为了那女娃儿,不惜以命相搏,甚至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秦忘我暗自瞥了萧姣姣一眼,见她已潸然泪下,不禁豪气干云道:“她能为我不惜失去自由之身,我有何不可!”

段娥敞声大笑道:“好!好!我老婆子决心成全你这小娃儿!”

秦忘我道:“老人家接受在下的挑战了?”

段娥微微颔首道:“嗯!我接受,但你如果胜不了我,我不想置你于死地,必须接受我的条件!”

秦忘我直觉道:“也跟你走?”

段娥摇头笑道:“我身边都是年轻姑娘,你虽只是个小娃儿,总是男子,带着你,我还不放心呢!”

秦忘我脸上一红,窘迫道:“哪是什么条件?”

段娥又笑道:“谷口外有人,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你走过来。”

秦忘我不知老魔女,故弄什么玄虚,但此刻已无暇思索,更顾不得对方有诈,只有暗自戒备,走了过去。

段娥等他走近,始附耳轻声说出她的条件。

只见秦忘我意外地一怔、向萧姣姣瞥了一眼,又回头望向谷口外,似乎左右为难,使他犹豫不决起来。

段娥见他拿不定主意,不禁愤声道:“如果你不接受这个条件,我决不勉强,但我可以告诉你,纵然你能侥幸获胜,那女娃儿还是会自愿跟我走的!”

秦忘我沉思一下,当机立断道:“好!我接受!”

段娥哈哈一笑,忽道:“好!女娃儿交给你了!”

秦忘我惊诧道:“胜负尚未分……”

段娥道:“你绝对胜不了我的,所以不需交手,胜负已分,你得遵守诺言,接受我的条件!”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原来老人家是……”

段娥接道:“你知道就好,咱们心照不宣吧!”

秦忘我忙双手一抱拳,恭然道:“多谢老人家成全!”

段娥又是哈哈一笑,转向萧姣姣道:“女娃儿,你已恢复自由之身,不必愁眉苦睑跟着我老婆子了,跟他去吧!”

不料萧姣姣却乖戾道:“不!晚辈愿跟老人家回天竺!”

秦忘我大感意外,惊诧道:“萧姑娘!你……”

萧姣姣似执意甚坚,冲向段娥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热泪盈眶道:“请老人家带晚辈走……”

段娥脸色一沉,斥道:“你这女娃儿,竟敢辜负我老婆子一番苦心!”

萧姣姣凄然道:“老人家虽有成全之心,但……”

段娥正色道:“我老婆子心意已决,为老鬼了却最后一桩心愿,即返天竺,从此不涉中原,你跟我去干什么?简直胡闹!”

萧姣姣情不自禁,泪如雨下道:“晚辈自愿永留天竺……”

段娥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老婆子一走,那小娃儿言而无信?你放心,我虽决心此番重返天竺,永不再来中原,但如果他敢反悔,我老婆子就为你再来一趟,绝不轻易的饶他!”

段娥突向秦忘我厉声道:“小娃儿,你自己告诉她,方才答应我老婆子的事,是否诚心诚意,绝不反悔?”

秦忘我不假思索道:“只要萧姑娘不嫌弃,在下绝对言而有信!”

段娥笑道:“好了!我老婆子尚有要事待办,不能耽搁,小娃儿,人交给你啦!哈哈……”

狂笑声中,老魔女一挥手,领着十二名少女,闯入了密林。

萧姣姣起身欲追,呼道:“段婆婆!段……”

秦忘我劝阻道:“萧姑娘,由她去吧!咱们也有要事待办啊!”

萧姣姣一时窘迫万状,虽止住泣声,却哑口无言。

谷口外的两女一男,见老魔女一走,立即策马入谷,赶到他们身边,翻身下马。

黄小玉惊喜交加,却禁不住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老魔女居然放了萧姐姐?”

秦忘我轻喟道:“人不可貌相,其实她老人家心地并不太坏……”

黄小玉零觉惊诧道:“哦?秦大哥,方才你好像答应了老魔女什么条件,她才突然决定放了萧姐姐的,你答应了她什么?”

秦忘我瞥了萧姣姣一眼,一时无从回答。

杨瑶察言观色,心里已有几分猜到,不禁黯然神伤。

口口口口口口

时值深夜,山谷里突然静寂下来。.

两男三女均默默无言,各怀心事。

秦忘我忽道:“萧姑娘,在下已答应段老前辈……”

话犹未了,萧姣姣突然身形一掠,向山峰疾奔而去。

秦忘我欲阻不及,急叫道:“萧姑娘……”

萧姣姣充耳不闻,狂奔如飞,流矢般直射山峰。

秦忘我哪敢怠慢,急起直追。

杨瑶看在眼里,一阵莫名的心酸,使她一咬银牙,愤然跃身上马,朝谷外飞驰而去。

金鹏大叫一声:“瑶妹……”也飞身上马,急起直追。

黄小玉见状,不禁莫名其妙。怔怔地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姣姣奔上山峰,秦忘我随后追来。

她听见奔近的声音,猛然回身,激动道:“秦大哥,段婆婆逼你接受的条件,绝不是出自我的意思,你不必遵守……”

秦忘我收住奔势,缓步趋前道:“只要你回心转意,不跟她去天竺,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萧姣姣深深一叹,泪光闪动道:“其实段婆婆没有真正了解我的心意,我决心跟她去天竺,是为了……”话到嘴边,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秦忘我追问道:“究竟为了什么?”

萧姣姣又叹了口气,垂首无语,像是无限委屈,又似充满娇嗔,更怀疑眼前这小伙子,是故意逼她表明心迹。

她虽一向任性,任何事都毫无忌惮,偏偏这事却说不出口。

秦忘我猛然若有所悟,诧然道:“我明白了,你是在逃避!”

逃避什么?

萧姣姣自己心里明白,而且被秦忘我一语道破,使她情不自禁的,热泪夺眶而出。

她确实是在逃避,逃避她自己!

因为她无法面对现实,眼看秦忘我与杨瑶,由于生死与共,朝夕相处,彼此已萌生关怀与爱慕之意。

更在不知不觉中,自然的流露出来。

萧姣姣是旁观者清,看在眼里,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既然无法置身事外,又不便介入,唯一的选择,只有眼不见为净。

是以,她主动要求,跟随段娥回天竺。

哪知老魔女了生偏激乖戾,却在获知天山寒叟死讯后,突然心灰意冷,甚至决心放弃慑心大法。

最后的心愿,就是念在夫妻一场之情,为天山寒叟亲刃吕不仙,并且为他劝巫凤回头,第一件,她已经做到了。

但是,当她发现萧姣姣,终日愁眉不展,心有千千结,追问出原因后,老魔女突然产生一个意念,决心助这情窦初开的少女,寻回欢笑与幸福。

当年她自己即是因妒生恨,愤而远走天竺,蹉跎数十年岁月。纵然武功有成,却是以无数空虚寂寞、心醉、泪水与叹息所换得。

她不忍这痴情的少女,也步她的后尘,曾语重心长地劝过萧姣姣,既然深爱秦忘我,就应全力争取,而不是逃避。

否则,结果会像她一样,落得抱憾终身!

是以当秦忘我追来时,老魔女灵机一动,趁机提出条件,逼小伙子答应萧姣姣。否则,绝不放人。

秦忘我既无必胜的把握,为了救回萧姣姣,当时只有接受,别无选择。

但萧姣姣却看出,秦忘我是迫不得已,并非心甘情愿,她所需要的爱与关怀,不是以这种方式得来。

因此,段娥的一番苦心,反而造成了她自尊心的莫大伤害,使她心理上更无法平衡。

既被秦忘我一语道破心事,她索性坦然道:“不错,我是在逃避,希望走的愈远愈好,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秦忘我惊诧道:“你是不愿见到我?”

萧姣姣执戾道:“所有人我都不想再见到!”

秦忘我道:“包括令尊和令堂?”

萧姣姣暗自一怔,呐呐道:“他们……”

秦忘我正色道:“今晚在谷城,咱们遇见两个人,一男一女……”

正说之间,突闻远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将他的话头打断。

萧姣姣也急向远处看去,遥见数里之外,一条狭隘山沟中人影幢幢,正在展开激烈的厮杀。

她不禁失声叫道:“是段婆婆她们!”

秦忘我立即想到,老魔女遇上了疯狂杀手,或者是韩伯虎等人,急道:“萧姑娘,咱们快去看看!”

萧蛟姣一点头,二人立展轻功,由山峰疾掠而下,急朝山沟赶去。

山沟在一片密林之后,不但极为隐蔽,且乱石遍布,崎岖难行,看似无路可通。

但段蛾带着十二名少女,冲入密林,遍搜不见一个人影,却无意间发现林后一条密径,与山沟相通。

老魔女仗艺高胆大,追入山沟,只见巫凤与蓝袍中年,并肩垂手而立,似在等着向她负荆请罪。

巫凤未等她走近,已双膝一屈,跪在地上。

挟怒而来的段娥,见了这般情景,怒气顿消,微微一叹道:“凤儿,你可知道,老鬼已死于非命?”

巫凤惊愕地“哦?”了一声,又垂首不语。除了意外,并无丝毫悲恸之情。

段娥不禁感叹道:“老鬼当年虽愧对于我,但一死百了,我还跟他算什么旧帐,只可叹他在尽毕生心血,练成慑心大法,结果仍不免一死,而且丧命在一个不值一提的老杂毛手中!”

巫凤仍然垂首无语,似在低泣。

段娥又道:“我已决心放弃慑心大法,即返天竺,从此不涉中土,但我曾答应老鬼,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劝你回头,不再卷入江湖是非之争。

“只要你答应我,将老鬼遗体护送回天山,永不涉足江湖,过去的一切,我绝不追究,一笔勾销!”

她所说的,自是指巫凤与蓝袍中年,突然背叛,劫走常九与杏花之事。

巫凤缓缓抬起头,愧疚道:“承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晚辈……”

段娥倏地睑色一沉,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巫凤故作为难道:“晚辈……”

说时迟,那时快,段娥正聚精会神,要听巫凤说出不得已苦衷,冷不防她霍地起身疾扑,双手齐发,八柄柳叶飞刀电射而出。

段娥做梦也未料到,他们竟敢对她猝下毒手,以致未作戒备,此刻要待施展玄阴寒甲功,哪还来得及。

所幸老魔女武功深厚,临危不乱,急将全身暴退三丈,同时双掌齐发。两道狂风怒卷,竟将数十道寒芒及八柄飞刀,悉数反震回去。

巫凤、蓝袍中年欲避不及,只听得两声惨叫,双双仰面栽倒,一个被自己发出的数十道寒芒,射满全身。

一个则身中八柄飞刀,倒地不起。

段娥惊怒交加,双足一蹬,张臂向前扑去。

就在这时,山沟两旁窜出二三十人,一拥而上,个个奋不顾身,全力向老魔女攻来,顿时喊杀震天。

十二名少女未得段娥下令,均留在数丈外,不敢贸然出手,按兵未动。

只见老魔女凶性大发,施展玄阴寒甲功,双掌发出两股阴寒之气,凝聚成两支无坚不摧的长矛,暴长丈余。

连声惨叫,血光如雨洒,头颅与腿臂齐飞,已有十余人倒地不起,当场毙命。

突闻轰然一声爆响,刹时山摇地动。山洪爆发,一股激流如万马奔腾,自山间涌入山沟。

段娥见状大惊,疾喝道:“快退!”

掉头带着十二名少女,急向密林退避。

对方未被杀的十几人,纷纷四散逃命,几个走避不及的,即被山洪冲走。

秦忘我偕萧姣姣赶来,被山沟中暴涨的洪水所阻,无法越过,眼见段娥及十二名少女,已退入密林,始松了口气。

抬眼一看,发现山洪来自山间斜峰,与山沟毫不相连,必是对方选择适当地点,以强烈炸药,爆开山石,引水冲入山沟,形成一股山洪。

毫无疑问,能利用天然地势阻敌,且心狠手辣之人,只有那疯狂杀手。

就在这时,又突见火光冲天,密林竟然大火熊熊,狂炽燃烧起来。

好个毒辣的疯狂杀手!

居然以水火交攻,显然决心要置段娥及十二名少女于死地!

眼见火势一发不可收抬,却未见段娥等自密林逃出,萧姣姣不由地大声惊呼道:“段婆婆!快逃出来……”

但她的呼声,被山洪及火势淹没,并未传入密林。

山沟突然之间,变成一条小河,洪水滚滚,横阻于他们面前,密林则为山风助长火势,正延烧极为快速。

片刻闻,已成为一片火海。

火势由密林前方燃起,退路完全封死,形成水火交攻,无路可以逃出,插翅难飞。

萧姣姣无能为力,急得失声痛泣起来。

突见一条绿影,自火林中冲出,衣服已被烧着,奋不顾身投入洪流。

秦忘我一眼即认出,是那绿衣小婢,毫不犹豫,纵身扑进滚滚洪流,一把将她发髻抓住。

洪流急涌,将二人冲出十余丈久,幸而秦忘我眼明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一株倾倒小树,始未被继续冲走。

秦忘我奋起全力,借小树之力,终于爬上山沟旁,用力将绿衣小婢拖上去。

绿衣小婢已被烧伤多处,且不识水性,猛灌几口水,使她昏迷了过去。

秦忘我见状,一时不知所措。

萧姣姣隔着洪流,相距七八尺,无法飞身一跃而过,大声急;问道:“秦大哥,小翠伤的重吗?”

秦忘我振声道:“伤势不轻,昏过去了。”

萧姣姣急道:“那段婆婆……”突然想到,绿衣小婢既已昏迷,无法说出林内情况,问了也是白问。

火势愈烧愈猛,仍未见段娥及另十一名少女逃出,显然已是凶多吉少。

洪流急湍,使他们被阻山沟两边,萧姣姣正心急如焚,冷不防几条人影扑至,一出手就攻。

萧姣姣及时发觉,不禁惊怒交加,剑一出鞘,就是七煞剑招,出手毫不留情。

一声惨叫,首当其冲的壮汉,顿被剑穿咽喉!

其他四人并不知难而退。反而奋不顾身,猛向这少女攻来。

萧姣姣娇躯一个大旋转,出手如电,七煞剑招连出三剑,剑锋如迅雷掩耳。

只听得连声惨叫,剑剑直取敌喉,纷纷倒地不起。

七煞剑招果然凌厉绝伦,辛辣无比。

她一出手,即连毙四人!

五名突袭的杀手,只剩下一人,哪还敢以卵击石,吓得掉头狂奔而去。

萧姣姣疾喝道:“哪里走!”身形一掠而起,疾射数丈。

剑及履及,手中长剑一挺.贯穿那人背心。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那人向前冲跌几步,全身扑倒地上,口喷鲜血而亡。

对岸秦忘我看得真切,急问道:“萧姑娘,可曾留下活口?”

萧姣姣一怔,这时才想到,方才杀得性起,根本忘了留个活口好问话,只得失悔道:“我,我把他们全杀了……”

秦忘我无奈道:“杀了就算了,反正这些人死有余辜!”

萧姣姣正想查看,最后一人是否未死,突见两条人影,自秦忘我身后疾扑而至,惊呼道:“当心后面……”

其实秦忘我早已警觉到,附近有人掩近,在伺机而动,故意跟萧姣姣问话,好诱使对方现身。

两名壮汉果然中计,趁他说话分神之际,双双向背后扑来,举刀就砍。

哪知小伙子猛然回身,双掌齐发,两殴雷霆万钧的掌力迎面而至,震得二人踉跄倒退开去。

秦忘我柔身欺近,红毛宝刀已出,寒光过处,“叮叮”两响,两柄钢刀已被齐齐削断。

两名壮汉大惊失色,掉头拔脚就逃,但秦忘我拔身而起,从他们头上掠过,身形一落,正好挡住去路。

小伙子决心留活口,手中宝刀一晃,厉喝道:“要命的就站着别动!”

两名壮汉魂飞天外,双脚如落地生根,再也无法抬起,惊愣在原地。

秦忘我声色俱厉道:“说!疯狂杀手及千面罗刹,逃往何处了?”

一名壮汉答道:“已被那老魔女所杀……”

秦忘我怒道:“你还敢胡言乱语!”

宝刀刚一举,突见绿衣小婢醒转过来,奋力挣扎欲起,但力不从心,身子竟向急湍洪流滚去。

秦忘我见状大惊,顾不得逼问两个壮汉,掠身射去,及时将绿衣小婶翻滚的身子挡住。

两壮汉趁机拔脚狂奔,急朝山边逃去。

秦忘我无暇去追,急忙蹲下,将绿衣小婢扶住,迫不及待问道:“姑娘,段老前辈还在林中?”

绿衣小婢微微点头道:“在……”

秦忘我惊道:“那她老人家为何不逃出来?”

绿衣小婢轻声道:“玄阴寒甲功是不怕火的!”

秦忘我更觉惊诧道:“那姑娘为何……”

绿衣小婢道:“我是奉段婆婆之命,有话要转告你们,只好受点皮肉之苦,从大火中冲出啊!”

秦忘我急问道:“她老人家有何指示?”

绿衣小婢正色道:“方才水火交攻之前,复仇使者及巫前辈,已被段婆婆所杀……”

秦忘我惊喜道:“哦?那方才逃走的两个人,所说是真话罗?”

绿衣小婢摇了摇头,道:“不!段婆婆怀疑那被杀两人是替死鬼!”

秦忘我顿时恍然大悟,对方有易容高手千面罗刹在,连他自已都被人假冒过,要弄两个替死鬼出来,岂不易如反掌。

他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对方想骗过老前辈以为他们二人已丧命,就此罢手。”

绿衣小婢道:“哼!他们自作聪明,可惜段婆婆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

秦忘我好奇问道:“段老前辈怎能确定,那是两个替死鬼,而非他们本人?”

绿衣小婢人小鬼大,双目一剔道:“不要说段婆婆,我也看得出,他们既不安好心,打算突袭段婆婆,置她老人家于死地。复仇使者就不会用飞刀,必然用那银月飞霜,而且不会想到万一失手,立即以水火交攻!”

秦忘我又点了点头,追问道:“段老前辈有何话,要姑娘交代咱们?”

绿衣小婢轻声道:“段婆婆决心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她已葬身火海,然后绕道去追截他们!”

秦忘我道:“哦?段老前辈可知他们去向?”

绿衣小婢道:“照段婆婆估计,他们可能会出武当山,改走秦岭入川,所以已绕道赶去了。”

秦忘我思索一下,忽道:“姑娘是否要赶去?”

绿衣小婢笑道:“不!段婆婆交代我,要跟着你们,直到你遵守诺言,娶了萧姑娘,我才回去向她老人家覆命!”

秦忘我闻言一怔,不禁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