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用出这一掌之后,也觉着心神波动,立刻觉悟到,这种贯注全力的一击,三五掌就会大喘气,疲累不堪,原想能力战三五个时辰不至筋疲力尽的想法,立刻打消,对雪、霜二女的期许,也打了一个大折扣,敌人真要有三五百人的合击,再加上十几个高手力战,绝没有突围而去的可能。

过去,把自己估计的太高了。

这种稍有疲累的感觉,绝不能让白天化等瞧出来。

主意暗定,笑一笑,道:“不是阴柔,就是刚阳,这范围太广阔了?”

藉机扯谈,暗中调息。

“老夫就承认吧!从未见过这种掌力,也未听说过这种武功……”白天化道:“江少兄能不能明白说出来,让白某一开茅塞,但白某人可以断言的,这绝不是武林三圣的武功。”

江枫全身脉穴已通,稍作调息,人已复元,笑一笑,道:“不能说,白院主如想掂出江某人的斤两,只有出手一试了,以你白院主见识之广,相信在三五招内,就可瞧出我练的什么掌力了!”

白天化呆住了,江枫心存杀机,软硬不吃,希望逼迫白天化出手,藉机除去天马堂这个最难测度的高手。

司徒艺已豪气尽消,低声说道:“申副堂主,江枫的武功奇奥难测,白院主一个人只怕应付不了,我和他联手迎敌,你施展十凤齐飞,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态度大变,完全是一种情商求助的口气。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这个人能屈能伸,本性阴险,要早些除去,以绝后患!”

江枫心中虽是暗作盘算,但却并未抢先出手。

看准敌人的缺失所在,一举间取敌之命,使敌人惶恐迷乱,已是江枫重要的对敌观念,凌厉一击,还不能取敌之命,就必需要施展出由传真记上“悟”得的武功绝技,才能摆脱缠斗。

如果动上手,十招内无法克敌致胜,陷入了鏖战的局面,很可能就落入重围,不但会减少了震撼敌人的威望,也将激起众多敌人的拼斗意志,沦入败亡的可能。

溃敌战志,才能屈敌之兵,以寡胜众。

江枫明白自己是威屈敌人战志的王者,不能沦入鏖战数百招的形势,这就是江枫不得不谨慎从事,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申雪君果然由背囊中取出了名动武林的十凤齐飞。

那是十支金黄色凤头的鸟形暗器,右翼有尾,但体型不大,说它是金凤,倒不如说它像金丝雀来的恰当。

申雪君纤巧的双手,竟然能各握四支,十凤齐飞,已然八凤在手。

江枫凝目瞧着,发觉了凤翼会动。

这就非同小可了。

双翼能够活动的暗器,已不是攻取敌人时力道的强弱了,而是它必需具有高度的特殊技巧,才能出手。

它也明显的表示出,这小小金凤的腹内,可能别藏杀机。

千面女魅方妙,淬毒的寒铁夺魂针,一击之下,几乎要了江枫的性命,武艺技艺中有承受一击的金钟罩、铁布衫等外门气功,不畏一般刀剑伤身的内家里手。

但江湖上,也有精炼尖利,细如发丝,穿石透金的锐锋暗器,这些暗器出自巧手、名匠,大部分都淬有奇毒。

江枫明白再也受不起第二次的伤害了,因为,易花手张四姑没有第二颗大还丹能解奇毒,何况,也无法赶来援救。

武林中传诵着十凤齐飞的凶绝霸道,但却没有人能说出它杀人的经过情形?

因为,见过它出手的人都已死在了十凤齐飞之下。

武林三圣中无相大师的五福照命圈,只有金、银、铜、铁、锡,五圈环飞,十凤齐飞却多了一倍。

江枫无法明白,申雪君的十凤齐飞是否也像五福照命圈一样,有一根细索在手中操纵,但它双翼会动,说明了绝不是一击不中就会跌落在地上的暗器。

猜不透个中技巧,使江枫有点紧张,传真记上艺兼百家,就是没有说明对付这种坚异暗器的办法。

江枫拔出了翠玉刀。

也许那小小金凤上全都淬了奇毒,是不能用手碰击的利器。

目睹申雪君金凤在手,司徒艺胆气一壮低声说道:“白兄,江枫武功精绝,不可小觑,咱们联手合击吧。

再加上申副总堂主的十凤齐飞相助,如是还不能胜他,就算总堂主亲身临敌,也无胜他的把握了。”

“说的有理,……”白天化道:“不过,不可燥进!”

“白兄的意思是让他先机了?”

“江枫不但武艺精绝,而且观察入微……”白天化道,“咱们一出手,就可能被他看出破绽,再作雷霆一击,他已深得以静制动之妙,可叹的是天下没有全无破绽的武功。

上乘境界的技艺,不但要比灵动、速度,也要比耐心、忍性,梁魁搂主的武功,也许不如江枫,但江枫如果看不出他的破绽所在,绝无法在一击中就取了梁楼主的性命。”

“高论,高论,……”司徒艺道:“情到深处无怨忧,艺登绝顶在一击,咱们跟他耗下去啦!”

江枫心中忖道:“白天化能一言道出我心中之秘,果然是文、武全才,只不过,他还无法估透传真记上的武功之妙,我应有十招之内,杀死他的能力,加上司徒艺,也无法拖过二十招,但可怕的是十凤齐飞啊!”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九条人影疾飞而至。

是蓝凤,带着三魔、五怪,奔驰而到。

“蓝凤姑娘,来的好!”司徒艺道:“这个人就是江枫,竟敢单人一刀,深入贵门腹地,咱们帮姑娘拦下来了!”

“既然拦住了,为什么不把他捉住呢?……”蓝凤目光转动,看看梁魁仰卧地上的尸体,接道:“擒获江枫,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劳,天马堂、天后宫和本门中人,都是为他大兴干戈而来,如今人在眼前,诸位却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姑娘……”司徒艺接道:“适才一番搏杀,我们一时大意,死了一位楼主,正准备联手合击,姑娘正好率人到此,这江枫武功之高,尤过传方,绝对不可轻敌,姑娘如肯和敝堂联手,生擒江枫就易如反掌了。”

“天王门不敢掠美,江枫既是贵堂先发现的,这件天大的功劳,就由天马堂独领风骚吧!……”蓝凤笑道:“诸位如是不敌战败,天王门再接手不迟,双方联手,功过缠夹一起,很难说得清楚了?”

司徒艺似是未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微微一怔,道:“不管生擒或是击毙江枫,大局立刻底定,余子碌碌,不足畏也。贵门和敝堂联手,过则分担,功亦分享。”

江枫静静的站着,很潇洒,也很沉着,似是在等着对方谈判出一个如何杀他的结论。

蓝凤心中着急,暗暗的骂道:“蠢啊!为什么不趁机溜了呢!

他们出手迫袭,我可以掩护你呀!”

奇怪的是!郎伫立不去,却又引起她无限的绮念,那种锦帐春暖,相拥相依,缠绵难舍情爱,一阵阵泛上心头。

看到了篮风眉宇间春情荡漾,申雪君立刻警觉,道:“司徒兄,这里是天王门的腹地,蓝凤姑娘既然来了,用不着咱们再插手了,我看就交给蓝凤姑娘处理吧?”

“正当如此,……”白天化道:“喧宾岂可夺主,我们走吧!”

蓝凤己生警觉,刹那间睑色一变,如罩寒霜,道:“不用客气,三位要出手,尽管请啊!”

一挥手,带着三魔、五怪,转身走了。

妙!

申雪君、白天化,竟也缓缓退走。

江枫一个转身,飞射而逝。

司徒艺四顾一眼,抱起梁魁尸体,快步消失于夜暗中。

江机奔行百丈,停下了身子。

青凤由草丛中飞身而出,抓着江枫一双手,道:“走啦!你害得她手足无措,差一点露出马脚。”

牵着江枫向前跑去。

江枫却答非所问的道:“大姐的借物隐形术,实在高明,连我也瞧不出一点破绽,我也要学。”

“容易呀!四个老婆都可以教你……”青凤道:“最重要的是练出一口长气,包你三五天就能学会,问题是张姨不准你学。”

“为什么?”江枫道:“但我知道这不是谎话,如要我学,大姐早就该传授我了。”

“回去问张姨吧!”青凤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不敢传授你,以你成就,学起来,自然很快,但如不告诉你那些秘诀,你就很难运用的得心应手。”

“我知道,这是一种高难度的技艺……”江枫道:“没有人指点,摸索一年半载,也未必会有成就。”

青凤放开了江枫的左手,也放缓了脚步,长长吁一口气,道:“你是恶作剧呀?还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江枫耸耸肩,笑道:“什么事啊?”

“别装糊涂,蓝凤被你整惨了,申雪君、白天化都看出了形色不对……”青凤道:“他们才罢手而退,他们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天王,怎么得了啊!”

江枫无法装下去了,笑一笑,道:“我确实有意求证一下,蓝凤是否真肯为我们效力,如因此害了她,就非我所愿了,早知如此,就该出手,杀了白天化、申雪君和司徒艺,这样吧!你先去少林,会合四姑,我再潜回去,事情有变,我就救蓝凤出来……”

“不行…”青凤道:“那会坐实蓝凤的叛逆大罪,也和张姨的谋略不合,张姨要的是天王门中的力量,不是只为你再娶一个老婆。

事情还没有坏到百口莫辩的境地,以蓝凤之能,应该可以应付,她抢先退走,就是留下了辩解的余地。

一错不能再错,咱们赶往少林寺吧!我相信雪、霜两位妹子的能力,但敌人众多,高手如云,偷袭少林之战,如有闪失,那就非常严重了。”

不知何时,青凤已变得利口如刀,而且论事理智,已不是那种只求个郎多情,满足一己利欲的小女人了。

易花手张四姑果然有非常之能,潜移默化中,移转了人的气质。

“青凤,比起你,我很惭愧。”江枫有点黯然地说,“攸关兴亡的大事,我却处理的如此之糟!”

神情凄然,惶恐不已。

“不要这样,江郎,也许是我在妒忌,才出言无状……”

“我知道你不是,青凤,这一场江湖重光大战,大姐领导的巾帼女将,才是致胜的关键,我江枫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过关斩将的勇夫罢了。”

“你是真正主宰大局的统帅,……”青凤道:“江郎,不是你,我们都心无所依,包括张姨在内,雪、霜、梅花,都一心一意的为你效命,红粉小佳人,那里有逐鹿中原、争霸江湖的雄心大志,情甘付出,才衍生了我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你可不能泄气!我们几朵小花儿,还要依附在你这棵大树上,挡风遮雨啊!……”

“这也是张大姐教的吗?……”江枫豪气一振。

“不是,”青凤笑道:“这是我由心底发出来声音,小女人为情迷醉,为郎憔悴,可也能为情爱激起了无比的勇毅,生儿育女,是何等痛苦的事,但她们前仆后继,绝不畏惧。”

那个时代,可没有现代的医术,麻醉开刀,无疼分娩,生儿女的痛苦,可真是惊天动地。

江枫听得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呀!我听到过一次孕妇生产,整整把丈夫骂了一夜,骂的淋漓尽致,入耳惊心。”

青凤嫣然一笑,道:“江郎,你敢吗?”

“大概不敢!”青凤道:“江湖重光了,我还活着,我就生一个给你瞧瞧,最多骂你三五句,绝不会骂你一夜!”

“唉!想一想,有些地方,女人实在比男人勇敢!”江枫道:“看上去娇柔无限,狠起来,天地不怕,个性之强,男人是望尘莫及了。”

“这就是女人啊!铜心铁胆,不敢,还敢!”青凤道:“想想我们要忍受的痛苦,你就该多怜惜我们一些!”

眉目传情,又恢复无限温柔。

江枫道:“我会的,我以术掳获了你们,但将以全部的情爱,作为回报,青凤,我不知道日后还会有什么变化,但我绝不再用‘惑心术’了,就算大姐逼我,我也不干了。”

看个郎阴霾尽除,青凤欢颜亦展,牵着江枫一双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快些走了,想想雪、霜两位妹子望穿秋水的期盼,你忍心让她们面对强敌时,还有着心怀情郎的煎熬吗?”

少林寺景物依旧,但站在寺门口的除了两个灰衣僧人之外,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

是雪、霜二女和梅花姑娘。

日正当中,初夏的阳光有点热,两人兼程飞奔,江枫还瞧不出什么,青凤可是累得香汁淋漓。

但她心中充满着欢愉,拭去脸上的汗珠儿,笑道:“你们等了多久了,看样子,少林寺的事,已经解决?”

“原来想免不了一场浴血苦战,却不料吟雪、吟霜发了狠,……”梅花道:“五行遁术配合了神出鬼没的武功,再加上收发随心的寒铁夺魂针,一口气杀死二十几个强敌,真是威风凛凛,连张姨和干爹,干娘都着呆了,就别说老叫化和邓飞一批人了,脸上那股吃惊的神色,差点就流出了眼泪。

我们亮出兵刃,就已经大获全胜,死的死,跑的跑,一下子就解去了少林之危,少林寺的大师们,已把雪霜两位妹子,看成了救世解难的观音菩萨。”

“看上去娇柔无限,狠起来天地不怕,真是铜心铁胆,不敢、还敢呀!”青凤是一面说一面笑的弯下了腰。

江枫也笑的一脸诡秘。

叶雪、吟霜听不懂,想不出这几句话怎么会那样好笑。

“梅花姐!”吟霜道:“青凤说的什么呀?看她笑的花枝乱抖,我怎样一点也想不明白?”

梅花也是一脸茫然,道:“我也不懂,但江大哥笑的一睑诡秘,一定不是好话。”

吟霜有绝活,拉起青凤的衣袖,撒起娇来,道:“青凤姐姐,告诉我嘛!为什么这样好笑,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疼苦得要命,还能开心哪!……”青凤道:“去向江大哥吧!

这是他说的,也是他的错。”

“江大哥会有什么错呢?……”吟霜盯在江枫脸上看了良久,还是看不出一点头绪,摇摇头,道:“还是一样啊!江大哥一点没变。”

“妹,不要问了……”吟雪若有所悟地道:“等一会,我告诉你。”

江枫急急说道:“不关我事啊!都是青凤说的。”

“如是青凤姐姐说的,就一定不会有错了!”吟雪道:“但毛病是出在江大哥身上。”

江枫怔住了,这种事叫他如何回答。

吟雪虽聪慧绝伦,但她仍是处子之身,若有所悟,也不是完全明白。

倒是梅花想通了,也不禁微微一笑。

“我懂了,一定和蓝凤有关……”吟霜自作聪明地说,“江大哥,我猜的对不对?”

江枫道:“这个,这个……”

当着四个女人之面,江枫实在无法出口。

“有一点关系了……”青凤道:“只不过,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怎么?我们都有份哪!哪会是什么事呢?”吟霜真的是想不通了,缠着青凤,道:

“告诉我嘛!究竟是什么事情?”

两个灰衣僧人,看几个小美人,吱吱喳喳,有说有笑,声如黄莺,娇媚横溢,不敢再看了,远远避开,看多了会动凡心啊!

青凤被缠得没法子了,笑一笑,道:“真想知道就附耳过来吧!”

吟霜真的附耳过去,却听得脸色苍白,道:“真的会那么疼苦啊!有武功,难道也不能抗拒?”

“我不知道你和吟雪练的内功,能不能抗拒?”青凤道:“但我和梅花是肯定不行,有武功也不敢用啊!”

“这么说,我和姐也是不能用了!”

吟霜真的被吓坏了,粉颊上见了冷汗。

“什么事啊?……”张四姑,缓步行来,道:“进入寺中说吧!”

七宝和尚、老叫化紧随在张四姑的身后。

吟霜用衣袖拭一下粉颊汗水,道:“没有事,青凤姐在述说她和江大哥的履险经过……”

“深入敌腹,凶险可期,江枫,辛苦你了。”

“多亏青凤协助,小弟幸未辱命,只是未能及时赶回少林,助大姐一臂之力。”

“吟雪、吟霜,威风八面,术法百变,歼强敌如摧枯拉朽……”

张四姑笑道:“欧阳兄夫妇都看傻了,青出于蓝,彩丽耀目,他们几乎不相信两个丫头会是他们的女儿?现在棘手的是,少林寺老方丈被对方下了复毒,解去一毒,复为一毒,我用尽全身本领,仍是无法治愈他……”

一把拉过青凤,接道:“你累了一身汗,走!跟张姨进寺去换件衣服。”

“小弟去看看,能不能为百明老方丈略尽绵力。”

“好!我随后就到,……”张四姑道:“没有把握就不要随便出手,如今情势还未明朗,出不得一点差错。”

“小弟记下了。”

“和尚带路,先到排房中喝杯茶,喘口气,再去晋谒老方丈。”

江枫举步而行,回顾着老叫化,道:“钱兄,如果我们有幸赢了这场决战,你可要担负起串连各大门派,重复昔日江湖气势的大任了。”

“这个就不劳你江老弟再费心了……”老叫化道:“经此一役,十五年内,江湖上不会有门户之争的大风波,十五年后,老叫化就不敢担保了,唉!无娼不成码头,无纷争就不算江湖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和尚苦笑道:“没有纷争的江湖,也就不会出现仗剑卫道的侠士了。”

“明月无限好,”江枫叹息一声接道:“一样照沟渠。”

谈话中进入了一座厢房,江枫喝杯茶略作调急,换了身干净衣服,赶往方丈室中。

方丈室景物已复,佛像、字画,重新挂起,鼎炉中也升起了袅袅的檀香。

老方丈百明大师,换着了一件新的黄色袈裟,只是睑色如腊,双唇淡青,显然是中毒之征。

“大师,现在,哪里不舒服?”

“江少侠,你做得好,少林寺陷入敌手五年之久,一夕间,危难全解,老袖真该谢谢你了。”

站起身子,合掌躬身,站着身后的两个小沙弥,争行一步,挽扶着方丈。

江枫一抱拳,长揖到地,道:“大师快些请坐,折煞江某人了。”

“危机仍在眉睫,大战一触即发,”七宝和尚道:“大师身上余毒未解,礼数暂免,快请坐好,让江少侠看看,是否有可以效力的地方。”

江枫也会看病、除毒,老叫化心中是一千一万个不信,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想到江枫可能要以内力帮助百明方丈逼出体内之毒。

但七宝和尚却是别有看法,武林三圣中的金丹书生,论医道之精,绝不在易花手张四姑之下。

江枫追随甚久,必有所得,但能不能医治老方文身中的复毒,就无法预料了!

事实上,大和尚也通点医道,只不过,自知难及张四姑,就只好藏拙了。

一副郑重其重的样子,江枫先替老和尚把起脉来,而且闭目凝神,脸上神情还有变化,不时皱起眉头。

老叫化看的心中直乐,忖道:“还真有一点大夫的架势啊!”心中怀疑,忍不住低声说道:“和尚,江少侠真的会看病啊?”

“应该会的,金丹书生以炼丹术名扬天下,岂不通医道之理,……”七宝和尚道:“如若有一个人,承受了金丹书生的丹道医学,这个人就是江枫了。”

“惭愧、惭愧,老叫化竟然没有想到。”

钱缺原本带一点嘲笑的味道,看江枫为百明方丈医病的事,现在,却一脸庄重。

“大师……”江枫缓缓收回把脉的右手,道:“似是有一口真元之气,维护着心肝肺腑,还未让毒性侵入。”

“是!老衲以数十年修炼的一口元气,护住了心肺要害,只希望能暂保不死!”老方丈道:“再拖延一些时日,看到武林重光,老衲就死可瞑目了。”

“老方文如能提供一些内情,也许对解毒有些帮助……”张四姑带着吟雪、青凤,缓步而入,接道:“他们以毒制毒,使多毒相克相持,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冲,这是极高的用毒手法,老方丈功力深厚,以真元之气护住五腑,才能使奇毒相持了如此之久……”

“女施主,不用再劳费心力了,近年来煎熬于生死之间,老衲对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心上了!”

“老方丈,你不能死,武林重见天日之后,还要以你的威望重整江湖伦理、秩序……”

张四姑道:“贵地中百字一辈高手,已经死去了十之六七,少林寺也需要老方丈坐镇领导,我们愿尽力疗治老方丈的毒伤,也需要老方丈的全力配合。”

百明方丈沉吟了良久,道:“女施主说的是,老衲虽领导无方,使少林寺损失了两代精英,但如因惶愧而死,更辜负师长重托,老衲应该忍痛活下去。……”

“不错,死于当死,才是死得其时……”江枫道:“大师既知疗治复毒之法,何不说出来呢?”

“能否疗治,老衲还不敢断言,只是既萌求生之念,总要忍痛一试……”百明方丈道:

“不过,还要女施主和江少侠相助一臂之力了。”

“大师请说……”张四姑道:“力能所及,无不从命。”

“先以金针过穴之法,刺入老衲三十六大穴中……”百明大师道:“再以二十年陈醋百斤,置于大锅之中,放一竹蓖,外罩蒸笼,大火烧热陈醋后,改以文火,间以疏热之法,以能持久……”

“是否要置放草药呢?……”江枫道:“大师的身躯四周,也要以木架固定,以免灼伤。”

“对!药方老衲知道,……”百明大师道:“如若此法仍不能使老衲尽除体内之毒,诸位就不可阻止老衲自绝!”

“我明白,那种多毒交窜,流布全身的痛苦,……”张四姑道:“实非人所能忍受的。”

“最重要的是,奇毒散布全身,深入血脉、关节,武功全失,成了废人……”百明大师道:“老衲召集寺中弟子,宣布此事,选几个执事主持,参与其事,以免累及诸位,也顺便选出接任少林寺的方丈。”

江枫道:“大师思虑周详,理当如此。”

原来,少林寺中,除了方丈百明大师之外,其他身受禁制的僧众,都已解除。

四位百字辈的高僧,分守室中四个方位,十八个健壮的少林和尚,布守在一座小院落中,戒备森严。

原来,这里是少林寺中一座厨房,但已经过一番洗刷、打扫,百明老方丈坐在一口大锅上的蒸笼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光头上汗出如雨,三间大的厨房中,醋酸扑鼻。

青凤、吟雪伺火,不能让火太大,锅中的沸腾的老醋,烫伤了人,也不能火太小,让老醋不再滚动。

江枫和张四姑手执着冷水浸过的布中,一面替百明方丈拭去汗水,还要不断启动蒸笼,让热气散发一些,不能把人蒸熟了。

七宝和尚在一边打杂帮忙。

少林寺中虽然有很多的僧众可用,但张四站中仍有顾忌,就全用自己人来替代。

因为,百明和尚现在非常的脆弱,任何暗算,就可使他死亡于不知不觉之中。

突然间,梅花缓步而入,很从容的走到了张四姑的身前,声音却急促、低沉,道:“张姨,有个小男人要见青凤,但我一眼就看穿他是女扮男装,好像是蓝凤派来的?”

张四姑点点头,低声道:“你来伺火,换下吟雪、青凤,吟雪负责全局布署,准备应变,如果情势紧急,立刻传报过来!”

吟雪、青凤交待了梅花几句,立刻退出。

江枫低声道:“大姐,小弟……”

“你不能走!老方丈已将功德圆满,你要以内力帮助他运气行动……”张四姑道:“也希望蓝凤传来的消息,能再给我们一日夜的时间。”

江枫点点头,张四姑决定的事,他从不争辩。

一步踏入客房,一个蓝衣少年,立刻快步奔来,道:“小婢迎春……”突然住口不说了。

青凤挥挥手,让两个守在客房门口的两个僧人离去,掩上房门,道:“说吧!有什么紧急大事?”

迎春看看一身男装,苦笑一下,道:“姑娘说,教主和四方使者,巳然会合,天王门、天中、天马堂的精锐也都众齐,明天中午就会聚集于少林寺外,要堂堂正正的和你们决一胜负。

姑娘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阴谋、鬼计,要我尽快通知你,就是这几句话,传告已毕,青凤小姐,我这里拜别了。”

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青凤叩了三个头,起身而出。

青凤略一沉心,一把抓住迎春,道:“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有了,再有也是小婢个人的事,和小姐无关。”

“我想知道,就是你个人的事,也要说个清楚……”青凤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十之八九,蓝凤要你死,是不是?”

“是!……”迎春道:“姑娘虽然吩咐过,可是小婢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呀!死了小婢,保全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

“过去,我也会觉着这是应该的,所以,现在我感到是个很大的错误,你是一条命,蓝凤是,天王也是……”青凤道:“你忠于蓝凤。

为她效命,当然很好.但不一定就要死啊!因为,这种牺牲没有价值,说实话,迎春,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有点怕!可是,不死又怎么办呢?”迎春一脸无奈的道。

“留下来!”

“小姐愿意收留我?……”迎春立刻拜伏于地,道:“多谢小姐,小婢愿终生侍候小姐,生死不渝。”

她很怕死,但奉命死亡却是她自己最好的一个选择,真是天下虽大,迎春却无立足无处的感觉。

扶起迎春,青凤却神情肃然的说:“蓝凤不是个嗜杀的人,只是成长那个环境里,都有着视人命如草芥的习惯,过去,我也一样,但现在,我的看法变了,我非常欢迎你留这里,也尊重你的选择,唯一的要求是,你要暂时躲在少林寺中,不能出去,我怕你露出行踪,会害了蓝凤……”

“是!小婢一切遵命。”

青凤微微一笑,道:“你去跟着张姨吧!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怎么?二小姐可是觉着我太笨了,不要用我。”迎春有些惶恐的说。

“不是!我们在这里,都是自理起居,……”青凤道:“张姨是长辈,也算是我的师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逼你去对敌打伏,你只要躲起来,少林寺这一战结束后,你想走就可以走了,那时候,天空任鸟飞,你想到哪里,就去哪里。”

迎春还无法适应这种完全的自由,想了一下,道:“好吧!小婢一切听从二小姐的安排。”

“迎春,张姨如肯收下你,那可真是你的福气……”青凤笑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太明白,以后,你就非常的感激我了。”

“现在,迎春就很感激二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青凤明白,迎春还无法有自己的主见,她一直生活在蓝凤的权威之下,生死也由蓝凤主裁,一时间,还难有自作主意的能力。

“青凤姐……”吟雪缓步而入,道:“少林僧众已聚集于达摩院中,有二百八十六人,我没有要求他们出动对敌,他们都是自愿的。

其中有近半数习练过罗汉阵,可以排出六座十八人的罗汉阵,也可以分排成三十六人的罗汉阵三座,这要着敌人如何攻来?才能决定如何迎敌。”

“了不起,吟雪,这么短短一阵工夫,你已经把少林寺的僧众动员了……”青凤笑道:

“看你像朵花似的小人几,想不通,怎么样去指挥那么多人高马大的少林僧众。”

“简单啊!……”吟雪道:“我传告他们,敌人可能要找上门了,愿意打拼自救的留下来保护少林寺,怕死的趁还有一点逃命时间,早些走吧!”

“有没有逃走的?”青凤问。

“有啊!大概有十几个吧!”叶雪遣,“绝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到达摩院去,准备一战,我让他们自分等级,选出来二百八一个武功好的人备战,其余的,分派到四外放哨。

准备炊食、药物,救护受伤的人,四五百个和尚,片刻工夫,就把他们安排妥当,备战的人已开始在达摩院中演习阵法、武功了。”

“吟雪,勿怪张姨器重你,老叫化和邓飞等佩服你,这么困难的事,你就有办法一下子摆的四平八稳,……”青凤道:“有什么遣派我的,就请吩咐吧?”

“吟霜已离寺去刺探敌情,……”吟雪笑道:“小妹来这里是向姐姐请教,蓝凤姐传来了什么消息?”

青凤微微一怔,忖道:“好恢宏的气度,好甜蜜的嘴巴!看她那副自自然然,全无妒忌的样子,真是胸怀千里,一腔素心,怎不叫人疼爱,我是万难及她了!蓝凤啊!蓝凤,我自认灵慧过人遇上这位吟雪妹子,只怕也要逊让三分了!”

“迎春,快见过吟雪姑娘……”青凤道:“她是张姨新传弟子,也是我们的闺房班头,快把来意说出来。”

她实在是敬爱吟雪,不知该如何赞美?那句闺房班头,更是剖心示情,意思是让你作老大了。

吟雪报以微笑,也不知她是否明白了青凤的心意。

迎春虽然还不懂自作主见,但却有逢迎人的乖巧,立刻躬身行礼,道:“小婢迎春,拜见吟雪姑娘。”

“罢了,罢了,不用多礼……”吟雪没还礼,也未受礼,一闪身,笑道:“蓝凤姐有什么指示传来?”

“教主集聚了四方使者,亲率天王门、天后宫、天马堂精锐高手,明日午时可到少林寺外!”迎春道:“正式挑战。”

“好!多谢你传来的讯息。”叶雪笑道:“青凤姐,你看他们会不会改变计划?今夜偷袭?”

“蓝凤姑娘交代过,如果教主改变了计划,她会以本门中的讯号传入少林寺中!”迎春道:“二小姐一听即知。”

“这就更好了,就请青凤姐负起这个责任。……”叶雪道:“迎春姑娘如不用回去复命,暂请留在姐姐身侧作为助手。

希望老方丈早些脱出苦海,明午的大战,就可以由张姨指挥全局,唉!我真的有点害怕啊!”

“你举重若轻,才华洋溢,张姨把这样大事情交给你,自然是绝对信任你……”青凤道:“我们也都支持你,吟雪,不要畏惧嘛!”

“青凤姐,我不怕敌人,再厉害的敌人,我也不怕!……”“那你怕什么呢?”青凤奇道:“我们都拥护你,少林寺僧众们也把你看成了女菩萨。”

“我怕爹和江大哥……”吟雪道:“爹的嘴里,虽说愿意听他的宝贝女儿指挥,但心里却未必能真的接受,一旦他自行其是,置令渝于不顾,我怎么办?

至于江大哥,那就更要命了,他是战阵主力,拼杀强敌,冲锋陷阵,全要他奋不顾身,哪里危险那里去,我会心疼,怕不下了这个狠心,他是我们的未婚丈夫啊!

何况,一旦有所闪失,第一个霜妹就烧不过我,你和梅花姐也不可能原谅我,再加个蓝凤来一起恨我?

不能置情郎于死地而后生,这个仗就无法打了,你说说看,青凤姐,我能不怕吗?”

“说的也是啊!干爹义侠肝胆,要他施展诡诈,很可能不屑为之,……”青凤沉吟了一阵,道:“江郎多情,绝不会违抗你的信谕,最重要的是,你不忍让他多冒锋镝之险,心一软,就不是将帅之才了,可是张姨能下这个决心吗?”

“张姨能,张姨对江郎之情,绝不在我们之下,但她历经了江湖大变,又受了武林三圣嘱托……”吟雪道:“她对武林三圣的责任感,早已超越了她的生死,弄死了江郎,她可能以身相殉,但战阵之上,绝不会心软,我们是无法和张姨比的,难道你没有发觉吗?

大家都喜欢张姨,也都很怕张姨,包括我爹在内,绝不敢折扣张姨的命令,不管他内心中多么反对,也不会抗命。

张姨能烧出世上最可口的佳肴,但也建立起了温柔的权威,我爹怕她,我娘也有点敬怕她,至于江枫,那就不用提了,张姨一声令下,要江郎离开我们……”

“会怎样啊!”青凤道:“我和梅花,也就算了,但江郎怎舍得你和吟霜?”

“放心了,青凤姐,张姨永远不会说出这句话,就算我们离弃她,她也不会……”

“那就准备替江郎收尸,作寡妇吧!”吟雪道:“江枫绝对不会违抗张姨之命,但也不忍心离开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但张姨是以大爱和智慧服人,我们也都不愿离开她。”

“对!吟雪,你要想出个法子留住张姨,别让她功成远遁……”

青凤道:“听你一席话,我真是佩眼你了,简直是五体投地,你武能用兵,文能吟诗,想不到对人情世故,竟也是如此的洞达透澈,了解你周围所有的人,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能如此的玲珑过人。”

“青凤姐,别灌我迷汤了,”吟雪笑道:“由张姨指挥大局,我还有一点私心,是为我,也为你们……”

“不要说,让我猜猜看?……”青凤道:“你不用坐镇中枢,也好和江郎并肩抗敌,对吗?”

“你也不笨啊!青凤姐,猜对了,我武功虽不如他,但千面女魅方妙的寒铁夺魂针,却是无坚不摧的利器……”吟雪笑道:“张姨高瞻远瞩,留下了这绝毒的暗器,竟成了除魔卫道的法宝,我跟在他身边,功由他享,死由我当……”

“不要!”青凤急急叫道:“我爱江郎,也一样爱你,你们谁也不能死啊!”

“不会呀!打个比喻罢了,你想想看?我在他身边,他怎么会看着我死……”叶雪道:

“为了救我,他才能发挥出体能潜力,作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吟雪,这个想法就不好……”青凤道:“不要去冒这个险。”

“唉!你还不是真的了解江大哥……”吟雪道:“不能怪你的,青凤姐,这件事只怕吟霜和张姨都不清楚,我暗中留意他,看他习练上乘的御剑术,总是半途停顿,不能一气呵成……”

“为什么呢?”青凤奇道:“是不是功力不够?”

“不是功力不够!而是信心不足……”叶雪道:“他不相信自己这点年纪,能入剑术化境,江大哥练翠玉刀,没有深入剑道之境,分心于三圣武功,自觉剑道根基不固。

现在,他胸有御剑之法,功力也入上乘,就是自己不信自己,其实照我观察,他已身入御剑之境,只可惜潜力不能完全发挥。

我听过他掷剑长叹,自言自语说,苍天啊!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年时间。这就必需要一个极大的诱因,才能使他全力一击……”

一把抱住了叶雪,青凤急急说道:“这怎么行?吟雪不要吓我了,一定要诱因也该我去……”

“你不行……”叶雪道:“青凤姐,别生气,连吟霜也差一截,你们作诱因,绝对是送死,我却有五分生机,仗着寒铁夺魂针之助,我还可以增多一分保命机会,六对四啊!是不是机会很大呢?

别跟我争了,也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江大哥知道了,那就会弄砸了。

他心中已有准备,肯定不能施展御剑术,也不能让张姨和叶霜知道,吟霜如果暗中准备和我抢死,那就害了她,也害了我,也会害了江郎。”

青凤含泪点头,回顾迎春道:“你都听到了,不能说出去。”

“小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记着二小姐救了小婢一条命,小婢永铭在心,因为,我一直在门口站着。”

说完话,走出客室,站在门口。

吟雪笑道:“很可人的小丫头,只可惜太晚了……一些……”

“又是什么事啊?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青风拭去眼泪,望着吟雪。

“没有替江郎留下血脉……”吟雪道:“我们要打拼,不能怀孕,老实说,这一战凶险的很,他们堂堂正正的来挑战,是已算定了吃住我们。

我们虽应变有策,实力也会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不能保证会胜,也许是个同归于尽之局,如能让江郎留个儿女,那就死无憾事了!”

“现在呢?还有一夜时间,反正迎春也帮不上大忙,……”青凤道:“我叫她进来商量。”

“青凤姐,没有用的,就算迎春答应了,江郎也不会答应,……”

吟雪道:“这种事,要早作设计,让他不知不觉中步入圈套才行,我从没有这种经验,今天才想到这档子事。”

青风突然嗤的一笑,道:“真的是来不及了,这种事,没有三两个月,可能无法成功,倒不如你和吟霜试试吧!明天如是不幸战死,你们两个小美人,人事未经,可是枉到人间走一遭啊!”

“也不行,爹和娘敬重江大哥的就是这一点了……”吟雪道:“他如真想收拾我们,用不着费力的,我和妹都不会抗拒,但他没有,好难啊!玉人在抱,食指不动,柳下惠不过是坐怀不乱吧!

他可是一百多天对着我们,能够忍耐不动,何况,我们又很爱逗他,尤其是妹妹,闹起来天翻地覆,我看得出他很苦,你和梅花又不在。天啊!他怎么忍过去的,这个人真的近乎神了。”

青凤点点头,道:“真的是叫人佩服,他可是调情高手,只要稍动手脚,就会让你们自动的宽衣解带,他不动你们,是真的存心不动,……”

“我知道,他是真的疼爱我们,保留了我们的完整,让爹娘敬佩,让张姨吃惊,……”

吟雪道:“但也赢得了我和妹全部的真情,无保留的奉献。”

“了解一个人可真不容易!”青凤道:“你不知道,江郎在动我脑筋时那种风流倜傥,真是勾魂夺魄,醉人如酒,蓝风最讨厌男人,能拒抗天王近身,但也抗不住江郎的诱惑,倒是你,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也未为君开,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吟雪微微一笑,道:“青凤姐,我已是怀春的少女了,练的又是天狐武功,那是至娇至媚的技艺啊!

要讲求一笑勾人魂,再笑取人命,上乘内功通医道,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你的吟雪妹子我,生具素心,不尚风流,才保有了处子之身。

可惜的是,一出道就遇上江郎,这一身魁惑众生的天狐技艺,无法在江湖上展现了。”

“说的也是啊!我是女人,而且也算是相当漂亮出色的女人,有时候看你笑的动人,恨不得身化男儿,抱你入怀……”

“那可不行,你是姐姐,还可以亲近一下,化作男儿……”吟雪道:“碰一下就血流五步,小妹可已是名花有主,我走了,记着我的话,别在吟露面前露了口风。”

一转身,忽然消失,好快的身法,是存心露一手,让青凤心中有数,打消去急死之念。

望着吟雪逝去的背影,青凤感慨、敬佩,交集心头,这个小美人啊!人乎?仙乎?

百明老丈终于渡过了除毒的过程,本已清瘦的老和尚,似乎更瘦了一些,几个时辰的醋热蒸腾,几乎是滤干了老和尚身体内的水分。

抬出蒸笼,老和尚全身赤红,有如蒸熟的虾子。

但他还有气息,而且,气息不弱,数十年修练的精深内功,已具有了超异常人的体能。

张四姑取下老方丈身上三十六枚金针,低声道:“助他舒通经穴,看样子体内各种奇毒,已被逼出,现在,他太虚弱,恐怕没法子自行运气调息。我去看看吟雪。”

七宝和尚低声道:“张姑娘,要不要留个人……”

“要!梅花留下来,我们去和吟雪研商对敌之策……”张四姑笑道:“江枫,老方丈调息过来,相信会有指示,你要耐心等候。”

江枫点点头,盘膝坐下,右掌抵在百明大师的背心之上,内力源源而出,先由弱始,逐渐增强。

梅花悄然移步,行到了江枫身侧。

目睹老方丈的气息渐复正常,张四姑才举步离去。

梅花转动一下灵活的大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发觉四个原本分守在房内屋角的和尚,竟随着张四姑的身后行动,两个在门口停下守护,两个出室而去。

原来,四个百字辈的高憎,既负有保护方丈师兄的责任,也有着暗中监视张四姑的用心。

眼看方丈渡过劫难,已确定别人是真心帮忙,暗叫了一声惭愧,离开厨房。

梅花没阻止,也未多问。

她明白双方自下的关系十分微妙,既是存亡相依之局,又未建立起完全互信的友谊。

江枫功力深厚,又明白经脉气血运行之理,内力运送,恰到好处,效果非常显殊,一刻功夫之后,老方丈脸上已见血色,已可配合江枫运行真气。

讲过顿饭工夫,百明方丈忽然开口说话,道:“行了,老衲已经可以自行运气调息。”

“老方丈内功精纯,江某好生佩服。”站起身子,接道:“请自作调息,我再助大师一臂之力……”

“不!大战一触即发,江施主不宜再耗消体能,……”老方丈道:“藏经阁千手观音佛像的莲花坐下,隐藏了春秋欧冶子为越王铸造的五大名剑之一,剑名胜邪,虽然排名第三,但仍具切金断玉之利,就赠给施主作为御敌之手了。”

江枫呆了一呆,道:“越王五剑,湛卢、湛阙、胜邪、鱼肠、纯钩,相传为千古神器,江某何德何能,怎敢据有。”

“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胜邪宝剑,已埋藏于少林寺中数百年,算上老衲,已传历八代方丈,……”百明大师道:“都觉它锋刃大利,不宜出现江湖,实是明珠蒙尘,宝剑入鞘,再不让它破土而出,很可能永无再现江湖之日了。

如今武林大限关头,正是出土时机,老衲以利器相赠,助施主挽救江湖大劫,也算是为武林同道尽份心力,江少侠不用推辞了。”

江枫心中忖思:“我御剑技艺未成,虽有神器为助,只怕也难发挥出奇效功能,但至少可增强我一倍抗敌的能力,不宜推拒了。”

当下抱拳一揖,道:“我谢方丈赠剑恩情,江某警将全力赴敌,不除群魔,战死无悔。”

百明方丈淡淡一笑,道:“戒律院内横梁之上,有一嵌入的玉盒,内有十二粒丸阳神丹,虽无除毒之能,却是疗治伤势的圣品,请转交张姑娘,全权处置,她是医道高手,施用之法,用不着老衲说了。”

言罢,闭目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