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君道:“咱们只有六个人,就算个个都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也是无法和强敌众多高手抗拒,因此,咱们必得设法增强实力。”

万良道:“姑娘可是准备借重这六甲奇阵之力,收罗一些武林高手,是么?”

范雪君道:“此阵虽然妙用无穷,但它究竟都是死物,必得人力操纵,才可发挥妙用。”

左少白道:“我等都不解其中玄妙,如何才能够操纵呢?”

范雪君微微一笔,道:“不要紧,此阵看来虽然奥妙,但如解得内情,却是简易得很,贱妾自当分别转告诸位,借用此阵之法。”

万良道:“如是不解此阵之人,只怕不肯植入,咱们守在此地,岂不是白白等待。”

范雪君道:“如若贱妾的料科断不错,强敌必犯此阵……”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眼下要紧的事,必需要早些把阵势布好。”

万良道:“好!老朽立刻去催那运石的车来。”

范雪君道:“此时此情,咱们随时有遇施袭的可能,老前辈最好能够和左兄等订下信号,以便随时相互支应。”

高光突然一抱拳,道:“范姑娘,在下心中间了一点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范雪君道:“可是你故意插错了两根竹子么”

高光道:“不错,在下不信区区几竿翠竹,曾有拒敌之力,因此,故意插错了两竿翠竹,想试试姑娘,能否瞧得出来。”

范雪君道:“现在你信了么?”

高光道:“心服口服,愿领姑娘责罚。”

范雪君神情肃然的说道:“责罚倒不敢当,不过,贱妾心中有几句话,却是不得不说。”

左少白一抱拳,道:“在下等洗耳恭听。”

那范雪君虽是目难见物,但她们姐妹二人,别有一种连络的方法,四周的景物变化,很快就传入范雪君的心中。

范雪君欠身还了一礼,道:“左兄言重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高光为了试验这六甲奇阵的威力,故意插错两根竹子,本也无可厚非,但却使贱妾联想到,咱们实力一旦扩展之后,上无统军之帅,下无约束之法,纵然高手云集,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万良道:“不错,老朽亦有此感。”

范雪君道:“因此,贱妾想先拥出一个统军之帅,订下约众之法。”

左少白道:“在下推举姑娘……”

范雪君摇头接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拟谋献策,贱妾或可胜任,但却没那统率天下武林霸主之风……”

语声突然转低,接道:“诸位别忘了,贱妾还是一位目难见物的残疾之身啊!”

左少白道:“姑娘这般坚持,那就由万老前辈主盟了。”

万良摇头说道:“老朽老迈了,目下江湖,魅魑纵横,区区老弱之身,只能附随骥尾,聊尽心力,岂能当此大任……”

目光凝注在左少白的脸上,接道:“在下之意,此事由左兄弟担当,那是再好不过了。”

左少白正待推辞,范雪君已开说道:“贱妾觉得左兄主盟,最为恰当。”

左少白道:“不行,在下少不更事,如何能够主盟大局?”

范雪君道:“贱妾姐妹们,愿竭尽所能的相助左兄。”

左少白道:“姑娘盛情,在下心领,但此等大事,在下实难答应。”

黄荣,高光,齐齐接道:“我等愿为先躯,死而无憾,大哥就答应了吧!”

万良哈哈一笑,道:“群意所属,众望所归,左兄弟如再推辞,那是有意做作了。”

左少白叹道:“这个……这个……”

范雪君道:“从此刻,咱们推你为金刀盟主,就以那正义老人的金刀为标帜,待咱们实力扩大,再昭告天下武林同道,正义金刀,重出江湖。”

左少白道:“在下这点年纪,如何能想使天下武林同道心服?”

万良接道:“有志不在年高,盟主请先受我等一拜。”

左少白连连说道:“这个如何敢当。”

万良竟是当真的拜了下去,慌的左少白也连忙拜伏地上,大礼相还。黄荣、高光连同盲哑双姝,紧随拜倒地上。

左少白只急的面红耳赤,但格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又不便伸手去扶盲哑双姝,只急的口中连说不敢。

范雪君起来,神色肃然的说道:“从此刻起,你是盟主之尊,也许在三五个月后,要统率着数百武林高手,伸张武林正义,清扫江湖妖气,贱妾虽天生残缺,但我将尽我的心力,为盟主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说的字字金玉,掷地有声,妖俏的粉颊上,是一片庄严和肃穆之色,只听得万良豪气大生,看的肃然起敬。

只见那范雪君举起手来,理一下飘垂在鬓边的散发,接道:“料敌断事。贱妾姐妹可代分劳,但临敌和统率属下的气度,却要盟主自行作主了。”

左少白亦被范雪君一席话,激起豪壮之气,说道:“姑娘说的是,左少白自当全力一赴。生死不计。”

万良道:“姑娘雄才大略,世所罕见,出道数日,已见手笔不凡,日后有何差遣,只管吩咐我等。”

范雪君微微一叹,道:“先师才可经国,可惜却落得含恨而终,愚姐妹幼承庭训,但学得先师之能,也不过十之三四……”

她脸上泛现出一片虔诚之色,接道:“但愿恩师神灵相佑,使我们姐妹能在人世间做出一番事功。”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三位快去催那山石,明日午时之前,定要将这六甲奇阵布成。”’

这几句话,说的虽然和缓,但语气坚决,神态庄严,隐隐有发号施令的气度。在范雪君指导之下,左少白一齐动手,竟然在日升三竿时,已经布好了六甲奇阵。范雪君仔细的对几人讲授了出阵入阵之法,又动手在那六甲奇阵中,搭盖起一座茅舍、竹楼。

大出意外的是,过了两日,竟无来犯之敌。第三日中午时分,万良再也忍耐不住,问道:“范姑娘,老朽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范雪君道:“可是为了两日中,不见强敌登门的事么?”

万良道:“正是如此。”

范雪君道:“在咱们的敌手之中,有一位智慧甚高的强敌,暗中布署调度,是以,常有着出人意外变化……”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晚辈可以断言他们忍耐有限,今日不来,明日定然有人来犯。”

万良道:“如若他们一定来,就是晚上一天,也不要紧,只怕他们不来,咱们就白费了一番心机了。”

范雪君道:“也许他们早已派人在暗中监视咱们,故意不来,使咱们忍耐不住,弃阵而去……”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果真如此。他们必已在四面要道上,设有了恶毒的埋伏,等咱们弃阵上道,自行入伏,咱们索性摆出长住于此的样子,在阵中再搭起一座竹楼。”

万良道:“咱们带的干粮有限,最多还可供两日食用,两日之后,不用强敌再用什么诱敌之计,咱们就得走了。”

范雪君脸色一沉,道:“老前辈可知此刻晚辈的身份么?”

万良怔了一怔,道:“姑娘是……”

范雪君冷冷接道:“除了盟主之外,晚辈在金刀门中,该是拥权最重的人,老前辈有事请禀告盟主,让他下令变更晚辈计划……”

万良只觉睑上一热,连道:“这个,这个……”

他在这般人中,年纪最大,江湖上的经验阅历,也较他人为多,平常之时,人人都让他几分,但却未想到平日柔和的范雪君,竟然突的拉下脸来,词锋锐利,和往常为人,大不相同。

但闻范雪君道:“帮有帮规,国有国法,如若人人都可作主,那也不用我姐妹在此了。

左少白转眼望去,只见范雪君俏丽的脸上,一片冰冷,眉宇却出现一片坚毅倔强之色,不禁轻轻一叹,转过脸去。

万良面容肃然的呆了一阵,突然一抱拳,道:“姑娘说的不错,老朽这里谢罪了。”言毕,抱拳一揖。

范雪君欠身说道:“晚辈要振规律,不得不如此,还望老前辈多多担待。”

万良道:“姑娘不用多心,老朽心中决无芥蒂。”

范雪君又道:“但愿如此。”转过身子,左手扶在妹妹肩上,缓步而去。

左少白望着盲哑二姝的背影,道:“范姑娘变了。”

黄荣道:“她和蔼可亲,笑容动人,但自从推举大哥为金刀盟主之后,就未再见她笑过,终日里一脸严肃神色。

万良低声说道:“君子不重则不威,她日后要帮助盟主统率天下武林同道,担子是何等沉重,那是难怪她摆出一付老成持重的样子了。”

高光道:“原来如此。”

万良低声说道:“她虽有绝代才慧,但因天生残疾,心中难免有些自卑感觉,过去还没有什么,但把左兄奉为盟主之后,她们姐妹,很自然就成了金刀盟主之下的军师,金刀能否主盟天下。全在她们姐妹身上了。”

黄荣道:“这话不公平,金刀能主盟大下,这担子,咱们都有一份才是”

万良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那范雪君却在内心中,孤独的担起了这付沉重的担子,目下,在她心目中,能够助她的,是那唯一的哑妹。”

高光突然接口说道:“这也不能怪她在内心中,孤独的担起这付担子,咱们能够帮助她的。实在太少了。”

万良沉吟了一阵,道:“如以两位的武功成就而言,也算得当今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而是咱们遇上的敌人,太厉害了。”

黄荣道:“想到此后咱们肩上的重任,兄弟就惶惶难安,此后,真要好好的下苦功练习武功才是。”

万良哈哈一笑,道:“如是两位都有此志气,老朽倒愿把一点压箱底的本领,传授两位。”

黄荣正待说两句感谢之言,突见范雪君由茅舍中转了出来,说道:“先师遗下几种奇奥速成的武功,两位如若肯学,贱妾亦愿代师转授。”

高光喜道:“月来连遇强敌,在下等亦自知这点微末之技,难以承担大任,姑娘如肯传给武功,我等自是感激不尽。”

范雪君道:“急不如快,两位如是此刻愿学,在下就立刻传授。”

高光回顾了黄荣一眼,道:“二哥,怎么说?”

黄荣道:“咱们该先谢过范姑娘。”当先抱拳一挥。高光也随着深深一个长揖。

范雪君道:“不用谢了,我只能代师传授,和习练之法,两位能够学得好多,有得几分成就,那要看两位的悟性了。”

黄荣道:“这个自然。”

范雪君道:“两位请到茅舍中来吧!”

万良道:“老朽和盟主,不知是否可以同往茅舍,见识一番?”

范雪君道:“盟主和老前辈如若有兴,欢迎指教。”

黄荣、高光,都已对那范雪君生出了极深的仰慕之心,当下随在范雪君身后,步入茅舍。

万良直待几人进入茅舍,才低声对左少白道:“据老朽所知,我那故世的范兄,文才过人,智谋超群,胸罗玄机,实为世间罕见奇才异人,只是武功方面却是殊少成就,但他却又经常批评各大门派的武功缺憾,而且语多中肯,常有卓见。”

左少白道:“他既能指出各大门派武功上的缺憾,那是足见渊博,何以自己竟是不会武功的呢?”

万良道:“据我范兄告诉老朽,他因受先天的体能限制,一直无法在武功上,有惊人成就,老朽虽然常听他谈起武功之事,但却一直未太注意……”

他轻轻叹一声,道:“老实说,老朽对他武功上的高见,一直是不太相信。但对他其他方面的成就,却是敬若神明,大概他也瞧出了我的怀疑态度,以后就绝口不再和我谈论武事,直待我息隐之后,静坐数年,悟性大增,想起了说过之言,竟都是习武之人的金科玉律,只可惜为时已晚,请教无门了。”

左少白点点头,道:“这么说来,那是能者是无所不能了。”

万良道:“大概是如此吧!一个智慧高绝之人,不论什么,只要用心去学,都可以有着过人的成就。”

左少白道:“只可惜在下晚生了数十年,不能一会那范老前辈。”

万良道:“二女承他衣钵,咱们去瞧瞧二女,传授那黄、高两位兄弟的什么武功,或可究出他在武功上的真知卓见,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左少白道:“在下亦有此心。”

两人行入茅舍,只见那黄荣、高光,都在盘膝而坐,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范雪君手扶在妹妹肩上,站在一侧,脸上是一片肃穆神色。万良和左小白轻着脚步,缓缓走了过去,悄然站在一侧。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范雪君突然说道:“两位诵熟了么?”

黄荣、高光齐声应道:“诵熟了。”

范雪君道:“好!现在请先站起来吧!”

黄荣、高光依言站起身子,道:“这内功口诀深奥,其中有甚多地方,我等还不了解。”

范雪君道:“只要你们照那口诀练习,慢慢自会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两位用的什么兵刃?”

黄荣道:“在下用剑。”

高光道:“区区用的判官双笔。”

范雪君道:“剑为兵刃之祖,最易用,也最难用,最简易,也最深奥,剑入上乘谓之道,中乘为术,等而下之,那也不用谈它了,不知你习的那一门?”

黄荣呆了一呆,道:“在下剑法得师门,是道是术,却是无法分了。”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那也不能怪你,天下习剑之人,何止千万,但又有几人能解得习的是剑道,还是剑术。”

黄荣道:“姑娘高论,闻所未闻,还望指点愚昧,何谓剑道?何谓剑术?”

万良突然插口说道:“老朽闻道,以策基起,道由术生;循序渐进入大乘。”

范雪君道:“江湖传言,误尽苍生,堆卵石岂能成泰山,积涓滴奢望成江流,人生百年,弹指即逝,由术入道,谈何容易,剑术入炉火纯青,亦有大成,但那决非剑道。”

万良只听悠然神往道:“何为剑道?”

范雪君道:“习剑之初,即札道基,讲究以气驭剑。”

万良道:“那是驭剑术了。”

范雪君道:“似是而非,驭剑术只不过是剑道中的一种,真气内发,逼出剑气,伤敌于百步之外,那才是剑道中的大乘,但古往今来,能够成此绝学,可算得绝无仅有……”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以气驭剑,脱手伤敌,虽然亦是剑道中的手法,但已是不能列名上乘了,唉!就此等驭剑之术,江湖上有此成就的,也是难以找出几人。”

万良道:“是啦!姑娘之意,是说习剑之人,在从师习剑时,一入门就决定日后成就,是剑道,还是剑术。”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可以这么说吧!师承自是第一要件,但天赋亦是决定因素,虽有良师,但如天赋不佳,不是修习之才,穷尽毕生精力,也是难期有成,但如是习剑,那又不同了,下得一分工夫,必有一分收获。”

她妙论惊人,只听得左少白、万良等一个个凝神倾听。

左少白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心中亦有几点疑问,不知是当不当问?”

范雪君微一欠身,道:“盟主吩咐。”

左少白道:“照姑娘的说法,修习剑道之人,即不能习剑术了?”

范雪君道:“事难非一体,但却并行不悖,而且道、术并习,彼此之间,尚有互相促进之能,只是剑道、剑术各为一体,不能混为一谈。”

左少白道:“剑术登峰造极,可否步升剑道?”

范雪君道:“不能,但如一个剑术精进到登峰造极之顶,其变化的精微,招术的奇幻,自有随心所欲的境界,那也不用去学剑道了。”

左少白有些明白,但却又有些不太了解。只是觉着问的太多,不便再问,只好默然不语。

万良却接口说道:“姑娘宏论高见,老朽跑了数十年的江湖,还是初次听闻,如若不觉老朽唠叨,我还想再问几句。”

范雪君道:“老前辈请说吧!只是晚辈的才能有限,如有难解之处,还望老前辈指点,指点。”

万良道:“姑娘才学,老朽已然敬佩得五体投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之见,习剑之人,应该是学习剑道?还是学习剑术?”

那站在范雪君身侧的范雪仪,只听得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但那范雪君却仍是一脸严肃神色,说道:“这要因材施教,剑道则非天赋奇佳之人,不能修习,剑术则人人可学,虽然成就上,亦和天赋有关,但如苦下功夫,亦将有惊人收获……”

停了一停,又道:“晚辈之意,是说剑道、剑术,各有大成,剑术精深之人,亦有大成之境,虽剑道,亦难伤他。”

万良道:“剑道有成之人,再习剑术,是否可加速进境?”范雪君道:“事半功倍,但仍须从头学起。”

万良道:“剑术有成之人,再学剑道呢?”

范雪君沉吟了一声,道:“那要看他才慧、资质了,一个剑术精绝之人,却未必能习剑道,这就是剑道和剑术不同之处了。”

万良道:“多承指导。”

黄荣雄心顿发,豪气忽生,问道:“姑娘看看在下,可否学习剑道?”

话说完,才想到那范雪君双目难以见物,不禁一呆。

范雪君略一犹豫,道:“你过来,”黄荣自知失言,心中大是不安,闻言弃剑,缓步走下过去。

范雪君伸出纤巧的玉手,在黄荣脑后和双肩之上,摸了一阵,道:“以你根骨而言,最好别习剑道。”

黄荣一抱拳,道:“多谢姑娘指点。”缓缓退了下去。

万良道:“姑娘可否摸摸盟主骨格?”

范雪君道:“不知盟主是否赏赐属下荣幸?”

左少白想到男女之嫌,心中原本不愿,但万良已说出口,只好硬着头皮行了过去,道:

“有劳姑娘了。”

范雪君伸出纤纤的玉手,轻轻在左少白脑后和双肩之上,按摸了半晌,沉吟不言。

万良心中想这左少白既然身兼天剑绝刀之长,人又生的潇洒英俊,必然是武林中一株奇葩,范雪君定然会大大的赞美一番,那知范雪君揣摸之后,竟是一语不发。经验丰富,阅历广博,看情势已知有些不对,范雪君不肯说话,定是有些碍难出口之处。

沉默了良久,那高光最先忍耐不住,说道:“范姑娘,盟主的骨格如何?”

范雪君道:“盟主骨格奇异,贱妾不敢妄论。”

左少白道:“大丈夫问祸不问福,姑娘只管明言,不用有所顾忌。”

范雪君道:“贱妾双目不能见物,也许盟主的相貌,和这骨格,别有克制之处,如是单以骨格而论,盟主虽是修习剑道奇才,但却是际遇坎坷,险难重重。”

左少白淡淡一笑,道:“在下自从记事之时,就开始无涯逃亡,姑娘说的一点不错,像我左少白这等际遇,可算得际遇坎坷,险难重重。”

范雪君道:“有一椿,贱妾是百思不解?”

左少白道:“什么事?”

范雪君道:“照盟主生具的骨格而言,实非父母早亡之格。”

左少白讶然说道:“有这等事?”

范雪君道:“但贱妾听盟主述说往事,历历如如绘,分明是久已战死在“生死桥”畔,只此一椿为证,贱妾就不敢妄断盟主的福祸吉凶了。”

左少白脸色一变道:“姑娘请就在下骨格断论,应是一个什么结果?”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不该父母双亡才是。”

左少白道:“那是说在下父母双亲中,应该有一个还活在世上才对?”

范雪君道:“正是此意。”

左少白道:“是父亲在呢?还是母亲在世?”

范雪君道:“这就奇怪了。”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贱妾不过就盟主脑后,双肩上局部骨格而论,只怕是未能作准,盟主亲眼看到双亲大人,战死在生死桥畔,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左少白仰天吁一口气,道:“白鹤门如若比起九大门派来,实是微不足道,为什么天下武林各门派令人一齐联手而出,难道当真为了那四大掌门之死,难道那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当真是爹爹杀死的么?”

范雪君接道:“这其间,定有原因,也许令尊可以知道一点内情,只可惜令尊已经过世而去,已无法从他口中探得消息了。”

左少白道:“家父在世之日,在下亦曾问过,但家父却未曾说出内情。”

范雪君道:“也许他有着无法说出口的苦衷。”

左少白道:“在下心中怀疑的也就是在此了,如是家父全然不知内情,亦似是有些说不过去,如是他知道内情,又为何不肯告诉在下呢?”

范雪君道:“此事已成过去了,现在也无法使左老前辈还魂重生,问个明白,必得咱们凭藉智慧,自行追查了。”

左少白道:“姑娘说的不错,在下心中还有一椿不明之事。请教姑娘。”

范雪君道:“盟主有事,但请吩咐,这请教二字,叫属下如何敢当?”

左少白道:“在下在姑娘那茅舍中时,强敌亦曾说过,要在下去见家母的事,如今姑娘又从在下骨格之上,断定家母尚在人世,这就叫在下惶惶难安了。”

范雪君道:“有这等事?”

左少白道:“不错。”当下把那段经过之情,很仔细说了一遍。

范雪君道:“这确实有些奇怪了?”

左少白道:“姑娘未提之前,在下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未予置信。”

范雪君道:“此刻呢?”

左少白道:“姑娘提出此事之后,在下有些半信半疑了。”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盟主,属下有几句话,请问盟主。”

左少白道:“姑娘请讲。”

范雪君道:“最好是我问一句你答复一句。”

左少白道:“好吧!姑娘只管问就是。”

范雪君道:“盟主幼小之时,可曾见过母亲之面么?”

左少白道:“自然见过了。”

范雪君道:“你可能决定了,那人确是你的生身母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