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她的神情已经很严肃了。

杜望月暗暗一扯惜玉的袖子,笑道:“总捕头,惜玉也只是说说而已的,不会真的这样做,对吧?惜玉。”

惜玉看了程小蝶一眼,低声道:“是的。”

想到杜望月这是当着程小蝶的面公然回护她,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甜蜜!

在程小蝶指挥下,他们一行十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四凤楼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夜,更深了!

与府衙连番遭受袭击比起来,金府这几日的平安无事总显得有点不正常。铁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想出个头绪来。

这天上午,铁翎正与贾英在房中议事,天枫道长匆匆走进来,对贾英道:“贾总管,东主有要事,请你去。”

贾英站起身子,问道:“东主在哪里?”

天枫道长道:“东主在观鹤楼等你,请贾总管快去。”

贾英道:“好吧,我正与铁捕头商议府中防卫的布置和今后的行动计划,天枫道长来的正好,就请道长与铁捕头合计一下吧。”

他对铁翎一拱手,道:“少陪。”

铁翎还礼道:“贾总管请。”

贾英转身走了出去。

天枫道长出神地看着贾英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对铁翎道:“铁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铁翎心里一跳,暗忖道:莫非天枫道长也有些怀疑贾英?口中却应道:“什么奇怪了?”

他暂时还不想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天枫道长,虽说天枫本是他的朋友。

天枫道长道:“几日来,府中竟然什么意外情况也没发生,这还不奇怪吗?难道梦幻之刀不想要三宝了?”

原来他是说这件事!铁翎心道,口中答道:“大概是因为梦幻之刀也知道金府实力之强,难以下手吧?”

天枫道长道:“我也正这样想。铁兄,有一件事不知你想过没有,杀手集团连番袭击府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铁翎道:“道兄的意思是说,梦幻之刀因金府实力太强,防守太严密而难以下手夺取三宝,又探知金府和王大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就进攻府衙,做出要杀王大人的假像,诱使金府派出大批高手防守府衙,他就可以来这里夺取三宝了?”

天枫道长皱眉道:“是啊,我正是这个意思。”

铁翎道:“那么,依道兄之见,我们该怎样做呢?”

天枫道长道:“我倒有一个计策,只不知铁兄以为然否。”

铁翎道:“道兄的计策,总是好的,快快讲来听听。”

天枫道长道:“我想,干脆自金府抽调一批高手,故意做出很机密的样子,悄悄潜入府衙。

我想,梦幻之刀近期内一定一再对金府严密监视,看见金府派走了大批高手,一定会现身夺宝,这样,咱们就可以设伏擒住他了!”

铁翎道:“果然好计,只是……”

天枫道长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铁翎道:“既然梦幻之刀一定会严密监视金府,府中派出大批高手后,梦幻之刀就算现身,只怕我们也无实力擒住他哩。”

天枫道长道:“所以我想让铁兄在总捕头面前进一言,请她率同部下几位绝顶高手,先期埋伏在金府附近,只待梦幻之刀一现身,我会立刻打出信号,程总捕头便可带人直冲进金府,擒杀梦幻之刀!”

计的确算是好计,只是总捕头已经说过,杀手们的目标正是王大人,而金府贾英的身份又很诡秘,难保府中高手里也还有其他人是杀手集团的奸细,派你们去府衙,我们自是不能放心!

铁翎心里飞快地想着,口中却笑道:“府衙中一切有关防卫的事情都必须由程总捕头定夺,铁某可以将道兄之计转告她,至于总捕头是否认可,铁某可就不敢担保了。”

天枫道长道:“那是当然了,这个我明白,还请铁兄在总捕头面前一力呈叙利害,促成此计实施为好。”

铁翎想了想,很认真地看了看天枫道长,道:“好,铁某这就回府去!”天枫道长道:“回府的路上很可能会有杀手埋伏,对铁兄不利,这样吧,我让马氏兄弟、罗浮三剑,陪铁兄一同前往!”

铁翎笑一笑,道:“道兄高情厚意,真让铁某感动啊!”

天枫道长也笑道:“铁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说完,天枫道长派人叫来马氏兄弟、罗浮三剑,吩咐他们一定要注意保护好铁翎,一直送到府门外,方才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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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英匆匆来到观鹤楼,只见金百年正在等他。虽说天枫道长说金百年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但他在金百年的脸上却没看出什么异常的表情。

金百年也不客气,贾英一进门,他就开口问道:“贾总管,府内的防备你看会不会有什么漏洞?”

贾英道:“据贾某看,可称严密之极,水泄不通。”

金白年道:“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一直盼着早日抓住真凶,洗刷小女身上的冤情!你昨天去府衙请铁捕头时,见到王大人了吗?”

贾英道:“见到了。”

金百年道:“王大人说没说案情有何新的进展?”

贾英道:“府衙遭袭,王大人的安全亦受到严重的威胁,只怕很难集中精力办案了,只不过据说马提督已松口了,说破案期限可以延展,大概近期内不会再来找东主的麻烦,逼东主交出小眉小姐了。”

金百年道:“其实,老夫破案之心情,比马提督更急迫啊!”

贾英道:“是,贾英知道。”

金百年站起身子,在室内缓慢地踱着方步,像是有什么话要对贾英说,可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贾英垂手站立一旁,不说话,也不动。

金百年踱了几圈,停在了贾英的面前,道:“贾总管,你来本府也有七八年了吧?”

贾英道:“是的。贾英为东主效力,已有七年九个月零二十三天了。”

金百年点点头,道:“这些年来,老夫待你如何?”

贾英道:“恩重如山。”

金百年又点点头,直视着贾英的双眼,道:“几年来,府中大小事务,皆由贾总管一手安排,使老夫省了不少心神,老夫对你也十分感激呀!”

贾英道:“不敢,东主言重了。”

金百年看着他,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贾总管,你也知道,扬州十大富豪,多多少少手中都有一点不太明白的生意,金某当然也不例外。这些生意可都是不合官府之法的,所以一旦被揭露,很可能与官府之间会有一点小麻烦,到那时候,贾总管会站在哪一边呢?你说!”

贾英毫不迟疑,断然道:“贾英本是一江湖浪子,蒙东主青眼有加,对贾英恩重如山,贾英心中只有东主,别无其它!”

金百年淡然笑了笑,道:“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贾总管,那天王大人遭刺客埋伏,你赶去解救之时,是不是看清刺客的相貌了?”

贾英道:“是,看清了。”

金百年道:“你认识他吗?”

贾英笑一笑,却不回答。

金百年道:“回府之后,你为什么不立刻对我说呢?”

贾英道:“东主,如何知道我认出他了?”

金百年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往一高门里走去,口中说道:“你跟老夫走。”

贾英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因为他知道,从这扇门走进去,正通往放鹤台。

放鹤台是金府中最最重要的机密之地,里面机关重重,而所有机关只有金百年一人才能控制。

贾英虽说身为金府总管,来金府也已将近八年,但这还是第一次被金百年允许进入放鹤台。他能不激动吗?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让自己激动的心情流露出半分。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正走向自己的房间一样地平静。

整个金府中,贾英是除金百年之外,第二个能进入放鹤台的人。他知道,这表示金百年已完全将他视为最重要的心腹之人,金府里所有的秘密,立即都将在他眼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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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蝶听了铁翎报告的天枫道长的行动计划,微微一笑,道:“天枫道长果然很有心机,但是,我不准备采纳他的建议。”

铁翎道:“为什么?是因为贾英这个人身分可疑吗?”

程小蝶道:“是,也不全是,我想,反正我与四大捕头都已由暗转明,干脆就与杀手集团硬碰硬干上一场,因为我们可不能长凶手的锐气,灭官府的威风!”

听总捕头的话,好像很有些言不由衷啊!莫非她连我也不是十分信任?

铁翎暗忖道,口中却说道:“若总捕头不同意,铁某这就去金府,告诉天枫道长一声。”

程小蝶道:“别忘了代我感谢他的好意。”

铁翎道:“是。”

走出了几步,快到房门边了,铁翎忽然又站住,迟疑道:“总捕头,铁某一直觉得四凤楼武院院主的的声音有点熟,应该是一个铁某认识的人。”

程小蝶很认真地听着,道:“铁捕头认为那个人会是府衙中的人吗?”

铁翎道:“不是。”

程小蝶道:“我明白了。铁捕头,我知道你心中虽有怀疑,可是又不敢肯定,所以想暗中查访试探,对吗?”

铁翎道:“铁某正是这样想的。”

程小蝶道:“好!不过铁捕头一定要小心,既便有所发现,也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让那人查觉你的内心想法,以免打草惊蛇,更坏的情况是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你。铁捕头,你一定一定要谨慎行事,一有发现,立刻来向我通报!”铁翎道:“是。总捕头放心可也!”

说毕,他走到院中,叫上金府的马氏兄弟、罗浮三剑一同回金府去了。

程小蝶看着铁翎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可她的脸上又浮起一丝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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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蝶和惜玉、杜望月及江南分司十名好手夜闯四凤楼,虽说击败不老书生呼延远,格杀四十余名高级杀手,但自己这一方也是三死四伤,而且没能找到解救小文的解药,所以府衙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因为担心杀手们会再度来袭,虽然王少卿坚持要照常办理府衙的公务,但程小蝶坚决不同意。

和前几天一样,府衙内所有的人都守内堂后院,缩小了防守范围。

现在,大家最担心的就是小文姑娘。

虽然惜玉想尽了一切办法为她治伤,但因为不能解开她的昏睡穴,她就无法自己运动内息疗伤,所以她的伤势好得很缓慢。

王少卿又不止一次提出可以取自己身上血肉合药,但程小蝶坚决不同意。目送铁翎领着金府的五名高手离开后,程小蝶让小雅将四大捕头和惜玉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来。

五人刚一进门,还没坐稳,杜望月就问道:“总捕头,铁翎是不是带来了新的情况?梦幻之刀去金府了?”

程小蝶道:“没有,铁捕头回府衙是与我商议另外一件事。”

岑啸虎道:“是什么事,总捕头能告诉我们吗?”

程小蝶道:“他带来了金百年的一个建议。但我没有同意,也就不用提它了。我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对当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有什么高见。”

吴铁峰道:“看法倒有一点,只是说不上什么高见。”

程小蝶笑了笑,道:“请讲。”

吴铁峰道:“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小文。”

程小蝶道:“理由呢?”

吴铁峰道:“因我觉得与杀手集团的决战已迫在眉睫,而小文的‘剑海浴魂’剑法在杀敌制胜上,有很大的威力!”

于承志道,“吴兄说的没错,那天晚上,她一举击杀不老书生部下七名非常厉害的黑衣剑手,不老书生就是因为认出了‘剑海浴魂’剑法,才被惊退的。”

程小蝶点点头,道:“以前,我曾告诫她不要练这种剑法,因为这种剑法就好像双锋宝剑,能杀敌,也会伤及自己……唉!没有抢回解药,又该如何救她呢!”

岑啸虎道:“不知道总捕头对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怎样看?”

程小蝶道:“我认为有道理。”

岑啸虎道:“那么总捕头为什么不同意王大人的请求呢?”

程小蝶笑了笑,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道:“惜玉,你说给他们听吧。”惜玉脸有些红,道:“总捕头,你让我如何开口?”

程小蝶道:“因为你是神医门下冷面神医谭执中的女儿,也是他的传人。其实,你也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有什么话不都可以直说吗?”

岑啸虎道:“对对对,再说,王大人自己也要求献出自己一块血肉,惜玉姑娘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

惜玉的脸更红,声音也低了好多,道:“只因……只因……合药需要的并不是……不是王大人的血肉……”

吴铁峰吃惊道:“那还要什么?要他的整个人才行?难道说配一点解药还要用上一整个大活人?”

惜玉的声音更小了:“不……不是的。”

吴铁峰道:“那还能要什么?”

惜玉用一排碎玉般的皓齿吮着鲜红的樱唇,忽然伏到杜望月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杜望月一怔,然后大笑了起来。

惜玉恨恨地用轻拳打了他一下,道:“人家都羞死了,你还笑!”

杜望月笑道:“也难怪你们不好出口,我来说吧,配药需要王大人的精血。”三大捕头一惊,也都有点不自在了。

岑啸虎心直口快,道:“怎么一定要那东西呢?那玩意儿能吃吗?”

吴铁峰也道:“是啊,惜玉姑娘,这神医门的药可够邪性的。”

惜玉涨红了脸,道:“不是解药邪性,而是不老书生不守神医门门规,擅自使用了那种神药!”

吴铁峰愧笑道:“是吴某说错了,惜玉姑娘不要见怪!”

杜望月笑笑道:“这样吧,不管邪不邪,先配出了药再说,我去问王大人提出来吧。”

说着,就站起身,大步向外走。

惜玉着急道:“杜大哥且慢!”

杜望月道:“你放心,为了救人,王大人不会见怪的。”

岑啸虎道:“就是,总比硬剐下一块肉来要容易的多了。”

惜玉道:“唉,你们不知道,药是药,那个……那个是那个……那个可不是和药一起吃的!”

杜望月转过身,吃惊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要在吃药后,要王大人与小文……这个……那个……男女交合?”

惜玉点点头,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上,用手捂住脸,羞得直跺脚。

程小蝶垂目看着地上,也是粉脸通红,一副娇羞之态。

难怪啊,她和惜玉都是黄花处子,当着四个大男人的面说这种事,能不羞吗?杜望月笑了笑,对惜玉道:“怪道那天你一定不让文阁阁主拉我去合药,原来……原来你是不舍得我。”

惜玉扑上去,捏起粉拳,在他胸前一阵的乱打,娇声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惜玉不管啦!”

三大捕头纵声大笑。

程小蝶也开颜一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瞟向杜望月。

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心情当然更复杂。

杜望月道:“对了,不要闹了,谈正事吧,这样让人见笑!”

惜玉又“呸”了一口,方才住手。

吴铁峰道:“总捕头,这事难办了。”

程小蝶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岑啸虎道:“事急从权嘛,没有什么难办的,就让他们……那个一次不就完了嘛!”

吴铁峰道:“胡说!总捕头,小文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

程小蝶粉脸羞红,点点头。

吴铁峰道:“如果王大人尚未娶妻……”

岑啸虎道:“那有什么,就让他收小文做个小呗!”

杜望月道:“说是这样说,可一怕小文觉得委屈,二怕王大人夫妻情深,不愿纳妾,不就难了!”

于承志忽然道:“不知王夫人可曾生育?”

杜望月一拍大腿,道:“着哇!老于,真有你的,关键时候,总能一语点破天机!”

他转而对程小蝶道:“总捕头,我看这事也只能这样办了。王大人人到中年,夫人又一直没有生育,纳妾之举,实属平常。小文那边的工作,得由总捕头你来做,王大人这边,包在我们四大捕头身上。”

程小蝶点头道:“好吧。”

岑啸虎大声吹了一口气,道:“唉!刑部的捕头可真不好干啊!”

吴铁峰道:“岑兄何出此言?”

岑啸虎笑道:“你看你看,我们又要破案,又要管缉凶,又要管人家有无后继香火,又要管人家纳妾取小,这样的事,干起来容易吗?真不如回家种地去!”房内六人一起大笑起来。

好一阵子,六人才止住笑,程小蝶道:“惜玉,你现在就去配药,我去点醒小文,看她是否愿意。杜司主,王大人那边,只能请你和三位大捕头多费口舌了!”岑啸虎道:“总捕头放心,我们这边没问题。”

程小蝶奇怪地道:“你为什么这般肯定?”

岑啸虎笑道:“小文又漂亮,武功又好,官职又不低,能要到这样的女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别说做小,就算是正室,王大人只怕也会同意呢!”

程小蝶“哈”地一笑,又正色道:“胡说八道!”

吴铁峰笑道:“老岑就喜欢胡说,走走走,咱们快去办正事去!”

杜望月忽然道:“慢慢慢,我突然想起一事,要求总捕头。”

程小蝶一怔,道:“什么事?”

惜玉心里顿时直跳,想道:“他不会是想乘此机会,求总捕头嫁给他?”心里立刻酸得极难受了。

杜望月道:“小文的剑法,不知是不是总捕头教的?”

程小蝶道:“不是。我也不会,不过我手里有剑谱。”

杜望月道:“请总捕头准许属下习练‘剑海浴魂’!”

“什么?你在说什么?”程小蝶娇躯剧震,显然内心十分震动。

而她对杜望月的关切之情,也由此流露出来。

三大捕头和惜玉也大吃一惊。

惜玉听说杜望月要求总捕头的是想学“剑海浴魂”剑法,心中酸意顿消,但又立刻为杜望月担心了。

她能不担心吗?

练了这种充满邪气的剑法,杜望月变坏了,该怎么办了!

杜望月道:“那天我已经和小文谈了一谈,小文也说这剑法在四大捕头中只有我能练,因为只有我一人是使剑的。”

程小蝶道:“你为什么要练这种邪恶的剑法呢?”

杜望月正色道:“为了增强我方的战斗力!为了缉拿真凶!为了更好地保护王大人!”

程小蝶道:“可这是很危脸的,小文就是一个活的例子啊!”

杜望月道:“我认为,邪与不邪之分,在于人而不在于剑法,只要自己内心充满正义之气,没有私心,就不会被剑法中的邪气控制!我虽然武功不算绝高,但自信有一腔正气,有满心正义,我自信,必定能以人驭剑,而不会为剑所驭!”程小蝶十分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杜望月道:“请总捕头恩准!”

程小蝶还是不说话!

她内心正激烈地翻腾着!

杜望月道:“邪不压正,总捕头!”

吴铁峰也道:“小杜的自控能力,我是很清楚的,总捕头,你就同意吧!”程小蝶垂首无语,长长的眼睫毛不住地忽扇着。

于承志、岑啸虎也开口了,“是的,我们也希望总捕头能答应小杜的请求!”惜玉突然道:“我不同意!总捕头,惜玉不同意!”

杜望月道:“惜玉,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项任务有多艰巨?我们面对的,是大魔头梦幻之刀,武功、邪术曾为上乘的不老书生呼延远,手下拥有近千多以命相随的杀手之王血手方轮,果如总捕头所说此事牵扯及广,则他们背后必然还会有更大来头,更厉害的人,如果四大捕头中唯一能练‘剑海浴魂’的我不练这种剑法,我们如何对抗他们?更不用说破案缉凶了!”

程小蝶脸色有点苍白地道:“好!我同意!杜司主,今天我就把剑谱交给你,而且会将我对这种剑法的理解告诉你,以便你能尽快地掌握它的决窍,在最短的时间内练成!”

杜望月严肃地道:“谢总捕头!”

他又问道:“总捕头,你看凭我的气质和内功基础,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练成?”

程小蝶想了想,道:“这样吧,由我和惜玉一起用内力助你,我看,三天后,你就能达到‘剑海浴魂’的七成火候!”

杜望月道:“真是太好了!”

惜玉道:“总捕头,杜大哥练它,真的没有危险吗?”

程小蝶断然道:“肯定会有,但我相信,他一定能靠自己的毅力和正义之心,克服危险,再说,有惜玉会帮他啊。”

惜玉低声道:“总捕头,你不会怪我私心太重吧?”

程小蝶道:“不会的,换了我是你,我也不会同意的。”

话一说出口,她的脸就红了!

姑娘啊,你这句话说的太直露,太唐荒,太不注意啦!

杜望月心里一动,两道目光紧紧盯着程小蝶,想捕捉住她的目光。

程小蝶微微一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这次,惜玉可没注意到。

因为她的心还是乱的。

为什么而心乱啊!

相爱中的少女,在心里总是会把情郎放在第一位的啊!

几人正准备分头行动,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情况。

金百年到府衙来了。

陪同他前来的,正是贾英。

金百年指明要拜会程总捕头。

程小蝶让四大捕头、惜玉全都藏身在大厅后的穿堂里,自己单独接见金百年。

金百年道:“刑部总捕头日理万案,却因洗刷小女冤情,千里迢迢,来到扬州,金某未能早来叩见,真是万万不该啊!金某如有不当之处,尚请总捕头海涵!”

程小蝶淡淡道:“金老太客气了。我来到扬州,并不单为了洗刷金小姐冤情,更重要的是要破案缉凶,为马提督的公子报仇!”

金百年道:“是,是,金某也希望总捕头能早日破案,擒拿真凶,为马公子报仇!自马公子被害后,小女一直心怀悲痛,茶饭不思,精神日见萎顿啊。”

程小蝶道:“金老放心,我们手中已掌握大量线索,案子指日可破!”

金百年高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程小蝶仔细地注视了金百年一会儿,道:“金老特意来府衙,不单是为了向我说几句客气话吧?”

金百年一怔,道:“当然不是,总捕头说笑话了。”

程小蝶道:“那金老是有事吧?”

金百年道:“不错!”

程小蝶顿了一顿,才道:“如果金老想重提铁捕头已经转告我们的那个建议,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我不想冒险,更不想因金府防卫削弱,而被梦幻之刀夺去三宝!”

金百年道:“多谢总捕头对本府的关心和爱护,金某今日来,是另有要事。”

程小蝶道:“请讲。”

金百年道:“金某听贾总管说及总捕头属下有一人中了一种奇毒?”

程小蝶道:“是的。”

回答时,盯了贾英一眼。

贾英垂手站在金百年身后,一言不发。

他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

金百年道:“不知中的何毒药?金某府中颇有几位奇人异士,而且府中也常有大量奇珍药材,如果有金某能效力之处,请总捕头直言。”

程小蝶道:“她中的毒特别怪异,我们根本查不出是何毒性。”

金百年“哦”了一声,道:“是这样吗?……总捕头,扬州十大富豪中,有一姚顺天,其人门下有一专研毒药的用毒小组,不知他们是否知道此种毒药?总捕头,你不妨说一说中毒之后的症状,让金某想一想是否见过这种情况。”

程小蝶想了想,道:“她中毒之后,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有好几次还举剑要杀我呢。”

金百年吃了一惊,道:“哦?真奇怪呀!贾总管,你有什么想法?”

贾英道:“属下不敢说。”

程小蝶道:“为什么?”

贾英道:“因为此事事关重大。”

程小蝶笑道:“金老,你府上这位总管的嘴很紧,人很小心谨慎啊!”

金百年皱了皱眉,道:“贾英,有话就直说嘛!干吗吞吞吐吐的!”

贾英道:“这种奇异的毒药,只有一个人可能拥有。”

程小蝶道:“谁?”

贾英道:“姚顺天!”

程小蝶道:“他?”

金百年大吃一惊地道:“不会吧?姚顺天为什么要害总捕头的属下?”

贾英道:“我没有说姚顺天加害总捕头部下,只是说他肯定有这神药的。”程小蝶道:“为什么?”

贾英道:“因为这种复杂奇特的毒药不可能是一个人所能配制出来的,只可能是多人一起研究的结果,而扬州附近一带,只有姚府有一个精研毒药的用毒专家小组。”

程小蝶道:“姚府有一个用毒专家小组,严格地说起来并未触犯刑律,我又怎么能因此追究他呢?”

金百年道:“总捕头说的很对,金某与姚顺天相识多年,也并未察觉他曾有触犯律法之举,贾总管太冒失了。”

贾英道:“贾某并未让总捕头追究姚顺天,只不过请他府上的专家小组为贵属下诊治一下,并为她解毒,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程小蝶道:“这样做行吗?”

贾英道:“有何不可?”

金百年道:“要不然,就让金某府上的贾总管和天枫道长以金府的名义去请求他。我想,姚顺天应该不会不给金某人这个面子,到底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嘛!”程小蝶想了想,道:“好吧,有劳金老了。”

金百年笑一笑,道:“能替总捕头尽微薄之力,金某不胜荣幸!”

程小蝶也笑一笑,道:“金老太客气了。”

贾英道:“程总捕头,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程小蝶想了想,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因为她的情况已经很坏,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会有性命之忧啊!”

贾英道:“这样吧,贾某先护送东主回去,再与天枫道长一同前来府衙,听候程总捕头调遣。”

程小蝶道:“好吧!”

金百年站起身,道:“金某告辞。”

程小蝶道:“金老一路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金百年和贾英一走,四大捕头和惜玉就从穿堂里走了出来。

岑啸虎道:“这个贾英在搞什么鬼?”

吴铁峰道:“奇怪,这毒明明是不老书生才拥有,怎么又会扯上姚顺天这个人了呢?”

于承志道:“很可能金百年是想借此机会整一整姚顺天,要知道,十大富豪之间是勾心斗角的关系呢。”

惜玉道:“莫非姚顺天府里也隐有神医门的什么人?”

程小蝶道:“不用瞎猜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望月道:“总捕头,你真要去?”

程小蝶微微地一笑,道:“为什么不去,很可能事情会就此有转机了呢?”

这句话说得很含糊,四大捕头都没有十分明白,却又不好再问。

杜望月道:“总捕头准备和谁一起去?”

程小蝶淡淡道:“又不是去姚府打架,带人干什么。”

程小蝶想一想,道:“吴司主和惜玉陪我去吧,惜玉深通药理,可以借机看一看姚府用毒小组的实力,吴司主嘛,当然是要‘以防万一’喽!”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为之一笑。

杜望月道:“我总觉得贾英此人可能是敌人。”

程小蝶道:“情况未明朗之前,谁都可能是敌人,也谁都可能是朋友。”这句话又说的很含糊,也可以说有点玄啊,听得杜望月一怔,想再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贾英的可疑是显而易见的,但程小蝶这样说,有什么特别深层的含义吗?程小蝶和惜玉、吴铁峰、贾英、天枫道长一行五人走到姚顺天府门前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姚府大门紧闭,大门上的几盏灯笼竟然还没有点亮。

贾英上前叩击着门上的大铜环,高声叫道:“金百年金府总管贾英,求见姚先生,有要事相商!”

门里没有人答应。

贾英回头看了程小蝶一眼。

程小蝶道:“再敲。”

贾英又叩了口下铜环,提高了声音,道:“有人吗?烦请进去通报一声,金府总管贾英求见姚先生!”

门里一点声息也没有。

贾英等了一等,又道:“贾某此行乃陪同刑部总捕头前来查案,里面的人听着,快快前来开门!”

门内声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