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蔚兰,蹄声自漠野里传来,急骤如闷雷在大漠响起。

  石砥中极目四望,只见数十骑自东北方而来,马上尽是些赤裸上身,披着熊皮的彪形大汉。

  他微感紧张地道:“你坐上我的红马,等下看我敌不过他们时,你先纵马向居延而去,我会赶上的。”

  东方萍脸色发青,点了点头道:“那你能脱开他们的包围吗?”

  石砥中想到自己有独特的轻功“云龙八式”,自信地点了点头,将白马上的包袱拿下来放汗血马上,然后对东方萍道:“现在你下马吧,去上我的赤兔汗血宝马。”

  东方萍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愿意走路……”

  石砥中道:“难道你还愿意我抱不成?”

  东方萍轻咬嘴唇,点了点头道:“我长大后从没人抱过,现在倒想要你抱一抱。”

  石砥中脸孔通红,他回头望那飞驰而来的数十骑快马,又看看东方萍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跺了跺脚,道:“唉!姑娘,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当着好玩呢?”

  东方萍慧黠的目光连转,道:“我又不怕死,你怕死先走好了?”

  石砥中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就抱你!”

  谁知,他走到东方萍面前,伸出双臂想抱她下马,却不料东方萍羞红双颊,摇手道:

  “不!不要你抱,我自己下来。”

  石砥中一愕,跺了下脚道:“唉!到现在你还开什么玩笑?”

  东方萍眨了下眼睛道:“我不要抱,不行吗?”

  石砥中侧目已见骑队不足十丈远了,漫天飞沙中,铁骑动地而来。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托着东方萍双腋,便走向红马,将她放在鞍上,然后拔出长剑,凛然凝视来骑。

  东方萍赧然叫了一声道:“喂!你要小心些!”

  石砥中回头一望,承受到投注来的万斛柔情,他心中大为感动,只觉悠悠天地之中,自己不再孤独流浪了。那关注的目光使他热血沸腾,他点了点头,手腕一振,剑风嗡嗡作响。

  数十骑快马急驰而到,当先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一身儒士打扮,身背一张大弓,紫色的弓背和白色的脸膛显得很有些不相衬。

  石砥中瞥见这中年儒士马上,挂着三个箭囊,囊中插着许多银色的长箭。

  他顿时记起在弱水之滨见到断日钓吴斧身中长箭,挣扎而亡的情形。

  那吴斧为幽灵大帝手下十二巡查使之一,看来武功不弱,岂知仍然被这银箭射中而致丧命,看来这个马贼首领确手一手。

  故而他心中暗暗警惕起来,体内真气缓缓催动着绕体运行於每一块肌肉,慢慢发至体外,护住整个身体。

  那些彪形大汉围了一个大圈,将石砥中围在里面,个个都面现怒容地盯着他。

  那身背紫弓的中年儒生,望见一地的十具尸体,漠然地移开目光,在东方萍骑着的红马上停留下来。

  他讶然地凝视那雄骏的汗血宝马,回首对身后的三个长髯老者道:“这好象是大宛王宫里所养的汗血宝马,怎会到了这里?”

  那左首老者颔首道:“先生所言不错,这正是大宛国王所宠爱的汗血宝马,昔年三国之时吕布所有之赤兔即此一支!”

  中间那老者接口道:“师兄之言不错,今世以七绝神君柴伦驯马之技天下无双,看来这两个娃儿大有来头,先生你可要小心些!”

  石砥中见这几个人对着汗血宝马噜嗦了许久,不由心中有气,冷哼一声道:“你们这样算是什么?马贼还是强盗?”

  那中年儒士没有吭声,他身后老者怒喝道:“无知小儿,岂敢对银箭先生口出不逊?”

  石砥中双眉一斜道:“什么银箭先生?哼!一个马贼头!”

  银箭先生勃然色变道:“就算你是七绝神君之徒也不能如此对我!无知小辈,这十个人是你杀死的?”

  石砥中朗声大笑道:“这只怪你手下这些无耻之徒太窝囊,死也死得活该。”他脸现杀气,厉声道:“你们横行大漠,抢劫商旅,竟然连一个孤身的弱女都敢欺凌,算是什么先生?

  呸!”

  银箭先生眼中睛光暴射,气得满脸通红,他手一挥,制止那些蠢然欲动的马贼,然后催马缓缓向前,冷冷道:“无知小辈,敢当我面前说出这些话来,哼!你这是死路一条!”

  石砥中见到围在四周的大汉个个露出凶残的目光,心中杀气倏然大盛,体内热血沸腾,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些混蛋都该杀!”

  他话声未了,周围狂风翻激,气劲排空压到,沉重如山,似欲将他置之於死地。

  东方萍惊叫一声,石砥中脚下倏转,身躯微昂,左掌微晃,虚划一圆弧,自胸前平推而出,一股宽阔的气劲似海潮进发,啸声中反击出去。

  那老者突施暗袭,以为凭这一掌定可要了石砥中的命,谁知石砥中所击出的乃是“般若真气”,威力奇大。

  双方掌劲一触,那老者心脉一震,浑身气血倒涌,掌劲被逼,立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倒翻出去,似是纸鸢脱线飞去。

  另两个老者大喝一声,自马上腾身而起,一抖大袖,狂飚旋激,齐往石砥中身上砸到。

  “砰!”一声巨响,四股劲风在空中一触,沙石飞溅,马声惊嘶,那两个老者跌出丈外,几乎仆倒地上。

  石砥中长吸口气,没等风沙落地,身如轻烟一缕,滑行寻丈大喝道:“你们也吃我十剑!”他剑刃一振,光华疾闪,自三个不同方位各自击出两剑。

  “嗤嗤!”声中,剑气倏起,一片剑影洒出,刹时便将那三个老者逼得狼狈无比。

  他这一剑击出,时间,火候,拿捏得极为巧妙,刚好在那三个老者落地之际,身未站稳,便被剑锋逼得滚地而走。

  剑刃划过,白须三缕飘起,接着第二剑交叠挥出,有如电掣星飞,疾快无比。

  “啊!”痛苦的呼叫自剑光血影下发出。

  石砥中剑刃翻转,正待劈出“将军十二截”中第二式“雷动万物”那似雷霆万钧的一剑。

  倏地,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声弦响,“嗖”刺耳的尖锐啸声响起,一根银色长箭掠过空中成一个银色光弧,急速无比地射向石砥中。

  石砥中上身前倾,大翻身,斜抛肩,长剑顺着绵延的剑式击出一式“雷动万物”,“锵!”

  一点火花冒出,银箭被剑刃硬生生切断,两截断箭落下,余势未衰地插在沙中。

  石砥中抱剑於胸,神情肃穆地注视着手持紫弓银箭的先生。

  在他身后丈余之处,那三个老者胸前衣衫都被长剑划破,血水渗出於上,滴落沙上。

  银箭先生脸色凝重地注视着石砥中,目光炯炯,没有稍眨,在他紫色弓上,此刻有着三支长短不一的银箭,弦被拉满,随时都有发出的可能。

  一片寂静,数十骑大汉齐都屏住呼吸,没有作声,紧张地盯着互相凝视的两人。

  银箭先生暗自心惊,忖道:“昆仑何时出了这个怪杰?

  功力深沉竟有卅年以上的修为似的……”

  他脑中念头流转,突地他自石砥中抱剑屹立的姿式中,想到适才击出的一剑,他愕然道:

  “你使的是常败将军公孙无忌的‘将军十二截’中一式?那你是什么人……”。

  石砥中也是一惊,道:“你说的不错,这正是‘将军十二截’里的一招。”他倏地一声喝道:“你们三个老鬼站住,哼!想要暗算谁?”

  那三个老者面上一红道:“邛崃三老岂是暗算你的人?”

  石砥中冷哼一声,转过头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银箭先生眉头聚起浓厚的杀意道:“要你将‘将军纪事’留下,哼!昨日我还道在断日钩手中,不料倒在你手里。”

  石砥中狂笑一声;道:“你有本事尽管拿去好啦!何必……”

  银箭先生怒喝一声,弦声一响,三支银箭射出,三缕银光曳着异啸,向四外分散,竟然不是射向石砥中,而是向空中射去。

  石砥中愕然注视着向空中射去的银箭,突地又有一支夹着尖锐的风声,自紫色大弓发出射向他咽喉,来势急劲,无与伦比。

  石砥中悚然一惊,上身一仰,身形倒滑出六尺,剑影一闪,长剑斜挥,将这支箭砸飞。

  谁知他身子方始闪开,头山三支银箭竟然陡地一顿,垂直而下,啸声急促,箭簇已距他不足五寸。

  石砥中惊觉护身真气竟也被这三支长箭穿过,那尖锐的箭风,直往自己的死穴射来。

  再也没容他考虑,他弓身一缩,随地清啸一声,倒穿而出,身形一转,跃在空中。

  银箭先生大喝一声道:“再看我这一手!”

  “嗤!”一支短仅一尺的银箭脱弦而出,如流星掠空,射向石砥中小腹“血仓穴”。

  他左手一弯,自箭囊里掏出五支长约三尺的,银箭,右手如抱满月,弦声一振,五支箭似一片银网,罩住方圆二丈之空中。

  银虹闪闪,石砥中浑身真气凝聚於长剑之上,但见他手腕一抖,剑上涌起一蓬白色气体。

  他轻喝一声,双足在空中一缩,整个身子平空升起半尺,只见他右足一点,踏住那支急劲射到的小箭,虚空站住身子。

  五根银箭就在这时射到,他绕身一转,剑气弥然护住全身。

  “噗!”“噗!”“噗!”一连五声沉重的响声,五支银箭击在剑气之上,折为两断,落了下来。

  石砥中清啸一声,有如鹤唳,回空一绕,掠了一个大弧,向银箭先生扑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刹那间完成的,待到银箭先生银箭被破后,石砥中已挟着剑自空而到,剑光倏闪,击向银箭先生。

  紫色大弓一扬,银箭先生大喝一声,弓影弦辉,点点片片飞泻而出,漫天席地舒卷而去。

  “嗡!”弓弦急响,剑刃切上,光华一现,石砥中整个身子贴在剑上,被对方大弓挡住,在空中摇晃一下,已与银箭先生较量起内力来。

  没有遏止的内力,源源汹涌而出,剑刃微颤,弓弦凹入,银箭先生身在马上,脸孔通红地撑持着。

  此刻他手上所负的重量,剑刃滑开二寸,运集全身劲力,往下一压,只听马声悲嘶。银箭先生身形一倾,跌倒黄沙之上。

  “砰!”一声轻响,弓弦被剑刃割断,石砥中身随剑落,刺向银箭先生而去。

  银箭先生坐下的马已被沉重的压力所震毙,他跌在沙土,还没移开,便见长剑自空射落,有如电光闪现。

  他心神俱裂,弓身蠕行,手中弓背一掠,似剑的紫光刹时将他身子护住。

  石砥中身随剑落,突见对方在危急中攻出的一式,竟然熟悉非常。

  他“嗯”地一声,跃了开去,愕然道:“你怎么会这招天山‘天禽剑法’中的‘落雁翻翅’?”

  银箭先生站了起来,脸孔通红,他左手一挥,道:“大人家上!”

  石砥中大喝一声道:“东方萍!快走!”

  他声落剑走,怒剑划出,风雷迸发一式,“将军十二截”中的第四式“剑林森立”击出。

  剑式如虹,幻起无数长剑将对方罩住。

  “啊!”银箭先生惨叫一声,左臂至肩,以及整个胸前,都被剑尖刺中,破衣片片,血水冒出。

  石砥中怒睁双目道:“原来你是东海灭神岛来的,咄!你知道我是谁吗?”

  银箭先生捂着胸,目光散乱地朝着石砥中道:“你是谁?”但他话未说完,却目现恐怖地凝望着……

  石砥中回头一看,只见满地倒着人,那些身披熊皮的大汉齐都栽倒地上,每人太阳穴上插着一根三角尖锥,血正汩汩地流出。

  邛崃三老呆立着,脸上肌肉由於惊愕而至收缩了他们口吃地道:“幽灵……灵……

  锥……”

  一个身穿黄金软甲,金冠束发的年青英梭的权子,潇洒地点点头,道:“不错,三位老丈之言甚对,这正是幽灵锥。”他侧首道:“铁牛,请三位老丈归位!”

  在他身后立着一个脸孔漆黑,身高丈外,有如铁塔的大汉,闻声应了一下,两只蒲扇大的双掌一张,身形轻灵地一转,十指一勾,神速无比地将邛蛛三老擒住。

  铁掌一合,三个老者吭都没吭出来,便倒地死去。

  那叫铁牛的大汉拍拍手,撒开大步走了回来,好似没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那英俊的年青人一揖,向着骑在红马上的东方萍道:“世妹请恕愚兄来迟,致使世妹受惊,容愚兄道歉。”

  东方萍哼了声道:“谁要你来多管闲事?杀了这么多人!”

  那年青人毫不为忤,潇洒地一笑道:“是!只怪愚兄多事!世妹你受惊了吧!”

  东方萍“呸”地啐了一口道:“谁是你的世妹,西门锜,你放尊重点!”她一带缰绳,红马朝石砥中这边奔来。她笑道:“喂!该走了吧!”

  石砥中道:“那可是幽灵大帝之子?”

  东方萍点点头,不屑地道:“仗着父亲的势力,横行一时,又算得了什么?喂!我问你该走了没有?”

  石砥中道:“等一会,我要问他几句话。”他转身对银箭先生道:“你自东海而来,可知道寒心秀士之下落?”

  银箭先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石砥中双眉一扬道:“你那招剑法向谁学的?”

  银箭先生冷冷地盯了石砥中一跟,道:“你是天山派的什么人?”

  石砥中目中寒光倏射,斩钉断铁地道:“你若不把天山神鹰在灭神岛的情形说出,我立时要斩你寸断!”

  银箭先生如此深沉的人,也不由被对方目中露出的寒光吓得打了个寒噤,他吸了口气镇定一下绷紧的神经,也不管身上流的血,尽自思忖着脱身之计。

  石砥中见对方仍是不回答,心中怒火上升,大喝道:“你再装聋作哑,我就……”

  他话未说完,身旁风声微飒,那西门锜已来到他的身边,道:“这位台兄请了!”

  石砥中一直记起在天山目击灭神岛的三大弟子所造成的遍地尸首,血流成渠的情形,仇恨之心一直将灭神岛当成杀戮的对象。

  故尔没有分心注意到突如其来的西门锜,仅只顾逼问本门天山神鹰与灭神岛之关连以及下落。

  此刻西门锜悄然而到,这份轻功使得他悚然一惊,也使他注意到刚才那毫无声息便将数十人杀死的功夫起来。

  他侧首一看,只见西门锜微笑望着自己,那斜飞的剑眉以及薄薄的朱唇,显得整个笑容都潇洒无比。

  他点了点头道:“兄台请了。”

  西门锜微笑道:“七绝神君老前辈贵体无恙吧!小弟西门锜问候令师……”

  石砥中道:“你就是幽灵大帝之子?”他顿了顿,沉声道:“在下并非七绝神君之徒!”

  西门椅一愣,道:“哦!原来兄台非柴伦老前辈之徒,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石砥中道:“在下石砥中。”

  东方萍不耐烦道:“喂!你别跟他说话好吧!他是个大坏蛋!”

  西门锜脸色一变,刹时又恢复笑容,道:“世妹,你何必当着石兄面前挖苦我呢?嘿!

  这次你瞒着伯父大人,跑了出来,怕石兄……”

  东方萍叱道:“我出来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石砥中过意不去,道:“萍萍!你……”

  东方萍瞥见西门犄目中掠过一丝狠毒的神色,阴鸷地朝石砥中背后一扬手,她尖声道:

  “西门锜,你想暗算人?”

  石砥中猛然翻身,却见西门锜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朝自己一笑道:“石兄,你看她岂不胡闹,我怎会暗算你呢?”

  石砥中警惕地应了声,没有说什么,转身对银箭先生道:“你考虑清楚没有?”

  银箭先生冷冷道:“天山神鹰仍在岛上,而那金戈上的符文,岛主也已知道——”

  西门锜目中奇光倏现,插口道:“你是说大漠金鹏城的金匙,那支金戈?”

  银箭先生阴沉地望了石砥中一眼,道:“据我所知,那金戈现有两支,一在金羽君之手,另一则已落入百灵庙朝元大法师之手……”

  “嘿!”西门锜道:“家父昔年与天龙大帝约好,不得在天山将金戈夺下,这下天山覆灭,看来那金戈该到幽灵宫亮亮相了,世妹,遇见令尊请告知此事!”

  石砥中沉思了一下,向银箭先生道:“这次放过你,下次我若遇见灭神岛而来的,必将……予以杀死!你回去转告岛主好了。”

  他一拱手道:“西门兄,在下告辞了。”

  他跃上白马,偕同东方萍向西北而去。

  西门锜望着远去双骑,阴沉地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凭萍萍会跟你这小子跑!”

  他猛然回头,哼了声道:“你现在才想跑!慢着,我幽灵太子手下可曾跑过一个人?”

  他厉声道:“你自东海来到沙漠,是否专为探测大漠金鹏城之地位而来!嘿!你知道的事倒不少,可见你这等人留不得!”

  银箭先生嘿嘿假笑二声道:“但是你现在却不能杀我!”

  西门铸阴鸷的目光一闪,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能杀你?”

  银箭先生道:“第一那姓石的武功渊博而杂乱,你为了不使天龙大帝之女对你误解更深,只得假与他友好,然而你却不能当着她的面将石砥中杀死,所以我能予你帮助,因为本岛与他结有仇恨……”

  西门铸阴鸷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哼!你看!”

  他掏出一个银哨,凑在嘴边吹了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座大沙丘后,闪出六个蒙面劲装的玄衣骑士,每人的黑马上挂着一柄月牙形的大斧和一支金光闪闪的吴钩。

  西门锜沉声道:“这是我宫里的特级剑手,六名幽灵骑士!”

  银箭先生脸色一变,因为他知道幽灵大帝手下有六名幽灵骑士与十二个巡查使。

  这些幽灵骑士都有三种以上绝技,那就是斧、剑、钩。

  而且他们个个毫无人性,似是都处於疯狂之中,是以所到之处,尸骸如山……

  他思绪急转道:“但是石砥中武功得自公孙无忌的‘将军纪事’为多……”

  西门椅“啊”地一声道:“原来他是自那不怕死的公孙无忌手著‘将军纪事’中得来的功夫,怪不得他能识得各门各派的武功来路!哼!我派去的断日钩原来是被他杀死,我道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他恨恨地道:“第二呢?”

  银箭先生暗自抹了一把汗,继续道:“据我师弟大力鬼王和销金神掌自天山归来后,言及金戈已被寒心秀士拿去,这寒心秀士因擅自闯灭神岛,被围困一条峡谷里,而那石砥中提及寒心秀士,可能就是他的儿子,如果是的话,那金戈就在石砥中手里。”

  西门锜朗笑一声,自怀里掏出一支长约半尺的金戈,道:“这是得自百灵庙朝元和尚的金戈,而另一支则在金羽君手中,我只要找到另一支,则可辨真假……”

  银箭先生淡然道:“真的和假的金戈,一共有五支,其中四支假的,可能你手中的是假的……”

  西门倚两眼怒火飞炽,身形一动,已扣住银箭先生肩胛,大喝道:“你这话可真?”

  银箭先生还没想要躲开,已被西门锜五指扣住,顿时半身一麻,几乎回不过气来。

  他凛然道:“这当然是真的!那天我师弟销金神掌白天山回来后,曾将四支假铸的金戈之事告诉我,我赶到居延城外约二十里之处,眼见上官夫人取去两支……”

  西门铸松开手,问道:“那另两支,你为何不取下来?”

  银箭先生摸摸肩膀道:“就在那时我眼见一人自林里走出,朝着我这边冷笑一声,我便跟踪而去,只看他一眼我便回来了……”他顿了顿,说道:“那人乃是以弄毒闻名的千毒郎君!”

  西门椅皱了下眉头,沉吟道:“这事真的愈来愈复杂了!

  好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银箭先生道;“你可先到居延,在下将四位师弟唤来,一起上居延城,那时再与太子你会合……”

  西门锜忖思了一下道:“好!到城里见你。”他厉声道:“你千万别耍什么名堂,否则,哼!”

  他一挥手道:“铁牛,咱们走吧!”

  他一掠六丈,两个起落便到那大沙丘上,骑上一匹“乌骓马”,他一吹银哨,向居延城飞驰而去。

  那黑大汉撒开大步,跟着那六骑玄衣黑马的幽灵骑士,飞奔向茫茫的沙漠。

  银箭先生阴阴一笑道:“为了这支金戈玉戟,非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他捂着胸前的点点剑伤,拾起袋囊,跨向一匹马,朝东方驰去。

  □□□□□□

  将近正午,沙漠里刮起一阵大风。

  沙石飞激,灰尘洒下,盖在数十具尸骸上。

  居延城近了,黝黑的城楼远远地在蓝天下发着乌光。

  双骑如飞,前面是一匹红色的骏马,后面是洁白如雪的一匹白马。

  在沙漠上,似是两条光线闪过,黄色沙土上,红线一掠而过,响起—串银铃似的笑声,接着又一道白线飞射而过,叫道:“萍萍,慢点!马会跑出血的!”

  东方萍听了,娇笑一声,闻言自语道:“哼!你骗谁?这么好的马会跑出血?”

  她用手一摸马背,竟然抹得一手鲜红的血水,不由花容失色,赶忙勒紧缰绳停一停。

  石砥中见到东方萍停了下来,连忙赶了上去。

  东方萍秀眉紧皱,急着道:“喂!真的马身上出血了。

  怎么办呢?”

  石砥中见她果然被自己唬住,装作痛惜地道,“我叫你不要那么快,你看,这下可好了吧!马都全身出血,会死去子,还有什么办法?”

  东方萍眼圈一红,嘟起嘴道:“我从没骑过这么快的马,象生了翅膀的天马一样,乘着风而行,所以想舒服一下,没想到……”

  石砥中见她几乎要哭出来似的,不由噗嗤一笑,道:“萍萍!我是骗你的,这马不是出血!是出汗!”

  东方萍睁大两眼,不信地道:“出汗?怎么会是红的,难道红马就出红汗的,黑马就出黑汗的,黄马就出黄汗的……”

  石砥中大笑道:“你那么白,出的汗一定是白的罗!”

  东方萍忍不住好笑,骂道:“你……你是个大坏蛋,坏死了。”

  石砥中道:“我这马叫,‘汗血追风’,原产西域大宛国境,是七绝神君送我的,它出的汗鲜红,好象血一样。”

  东方萍掏出一条丝绢,轻轻地擦着马颈,柔声道:“马呀!辛苦你了,害你出了一身汗。”

  石砥中见东方萍这种幼稚的举动,但他却没笑出来。

  因为他知她纯洁真诚,没有一点心机,偏又是那么美丽,竟好似仙女临凡一般。

  他怀着一种虔敬的心情,望着那莹白如玉的手在马鬃上轻拂着。

  这鲜明的景象,深深地铭刻於他的心中,使他凝注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

  东方萍羞涩地一笑,一抖缰绳,缓缓纵马向着居延城而去。

  石砥中赶忙跟随着,也缓缓驰去。

  东方萍一侧头,掠了下秀发,发觉石砥中仍在盯着自己,不禁羞涩地嗔道:“你老是盯着我干吗?我脸上又没开花?”

  石砥中笑了笑道:“塞北的花,我都已经看过了,就是没有看见哪朵花,有你笑容这样的美!”

  “呸!,烂掉你的舌头!”东方萍骂了声,一夹马腹,飞奔入城。

  进得城来,只见街道狭窄,房屋矮小,蒙人和回人赶着许多牛马羊类,正塞满了一些弯道,原来这正是个赶集的日子。

  东方萍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扇了扇鼻翅,石砥中已赶到了她的身旁。

  她瞧见那些赶到市集去的人们,都以欣喜的目光注视着东方萍,生似已分享到她的愉快一样。

  东方萍微笑道:“你就是住在这个城里?”

  石砥中颔首道:“嗯,就在这城底端,那边一幢较大的房子,就是我爹以前砌的,这里可不能跟天龙谷里相较。”

  东方萍道:“我当然不能在这里吵……”她的目光转移地望着街道的两侧,随着石砥中,缓缓地驰向街道的麻石路上。

  突地,她的目光一掠,讶然道:“你看!天上飞着两只好大的鹰,上面还有人呢!”

  石砥中闻言向空中一看,果然见到两只大鹰盘桓在苍穹,那两只鹰背上,竟然有人乘着。

  他运集目力方始看到鹰背上的人很是熟悉,东方萍已叫了出来道:“那是刚才的银箭先生……”

  石砥中一愕道:“哦!原来灭神岛的人都来了,那另两个一定是销金神掌和大力鬼王了……”他略一沉吟道:“来,我们先赶到家里去,他们一定会因发现不到我们踪迹而下来,只要他们下来了,哼!”

  他向街尾自己的屋宇而去,很快便穿过惊讶的人群,来到自己的屋门口。

  一别几半年,他虽然见到房屋在肃杀的深秋里,显得很是阴沉,但却仍抑止不住满心的喜悦。

  下得马来,他敲敲挂在黑漆大门上的铁环,侧身对东方萍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他看到她闪亮的眼睛,突地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萍萍,你会不会武功?”

  东方萍轻笑一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敢杀人……”

  石砥中道:“那只老鹰飞在天上约有二十多丈高,你怎么看清鹰上的人呢?我的眼力都看不清……”

  东方萍巧笑一声道:“你问这个嘛?哦!你这屋里有女人是吗?”

  石砥中愕然,他凝神一听,果然屋里有着女人的娇笑,不由一皱双眉,喊道:“阿福!

  开门哪!”

  里面应声道:“来了!是谁在外面大喊?”

  石砥中沉声道:“是我,少爷回来了。”

  里面人声一停,随即门槛一响,待了一会,门呀然开了。

  自里面走出一个光头大汉,朗声笑道:“哈哈!小子,你回来了!”

  石砥中一见,大怒道:“原来是你,大力鬼王!”

  大力鬼王十指箕张,扑了过来,风声呼啸,吓人之至。

  石砥中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佛门“般若真气”击将出去。

  “砰——”

  大力鬼王身上有似被锤重重一击,全身一阵颤抖,喷出一口鲜血。

  他狂嗥一声,右手一拉门板,“哗啦”拆了下来,朝石砥中掷去。

  石砥中左掌平拍,“啪”地一声,门板碎裂成数块,反激回来,大力鬼王闷哼一声,回头便跑。

  他跃身追了进去,却见大力鬼王陡然止住身子,翻转身来,双臂一绞一纽,便将石砥中胸前衣襟揪住。

  大力鬼王狂叫一声,将石砥中整个身子高举起来,使出蒙古摔交的手法,重重往下一摔。

  石砥中猝不及防,被大力鬼王揪住,他一运气,全身气劲外溢,右足急弹而出。

  倏然“叭!”地一响,石砥中足尖踢中大力鬼王胸前“神封穴”。

  大力鬼王狂吼一声,堆金山倒玉柱地跌倒地上,喷得一地的鲜血。

  石砥中弓身拉起大力鬼王,拍开他的穴道,冷冷道,“你可知寒心秀士在哪里?”

  大力鬼王爬了起来,急骤地喘了几口气,狠声道:“小子,那次没杀你,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的厉害!告诉你,寒心秀士,你那老头,被困在岛里的一条峡谷里,生不得生,死不得死!嘿嘿!你去送死吧!”

  石砥中脸色一变,扣住大力鬼王左臂,道:“你这话当真?”

  大力鬼王怒道:“我何时说过谎话?”

  石砥中疾然放手,毅然道:“我一定到岛上去,那时天山与灭神岛之间的恩怨将会了结。”

  大力鬼王慢慢走了进去,到了一个大柱旁,深吸口气,大吼道:“我要与你同归於尽!”

  他双手抱住柱梁,用力一拉,“喀嚓”一声巨响,那根粗壮的大柱断裂为二。

  顿时梁折屋倾,“哗啦啦”的巨响里,瓦片碎落,灰尘弥漫,整个大厅倒了下来。

  石砥中大喝一声,在屋子倾倒的刹那间,双袖击出,气劲旋激,将屋顶击穿一个大洞。

  身子一晃,他自大窟洞里飞跃出来。

  在空中他一抖双臂,身子回空一折,绕行一匝,落在后面院里的假山上。

  眼见屋子塌下,巨响声中,瓦片砖石飞溅四处,看来大力鬼王已没有活命了。

  他暗自心惊於大力鬼王的神力,他想道:“若非般若真气,先将他打伤了,那时……”

  他忖想之间,头上鹰扬双翅,风声飕飕,掠了下来。

  三支银箭自空射落,急劲无比地袭向石砥中,他轻喝一声,左掌翻掌拍出,狂飚翻飞,向空中击去。

  身形一转,他跃到围墙之上,抬头一看,见到销金神掌乘在鹰背上,朝自己狞笑。

  他刹时之间,记起了惨死的天山五剑来了。

  他拔出长剑,默默道:“我要替你们报仇!”

  他清啸一声,腾身跃起五丈,身形一折,回空斜飞一匝,眼看距离那只老鹰不足一丈,他深吸口气,又强自拔起五尺。

  剑光一绕,石砥中悬空挥出一剑,朝那只大鹰斩去。

  悲呜一声,那大鹰一只脚爪被长剑削断,钢羽片片落下,冲天飞起……

  石砥中身形坠落,背后响起一阵狂笑,银箭先生拉满弓,一蓬银箭即将发出。

  石砥中抬头一看,已见鹰翼离他不足六尺,银箭先生那阴沉的狂笑,使他怒火中烧。

  然而他的真气已经一竭,再也不能停留在空中,急坠而下……

  “嗡……”

  一声刺耳的啸声响起,那仿佛是尖锐的东西撕破空气所发出来的,足以使人心颤。

  石砥中见到三柄小剑成品字形掠过自己身旁,有如电掣般射将上去。

  银箭先生恐怖地大叫一声道:“三剑司命!天龙大帝……”

  他突地噎住话语,惨叫一声,自空倒坠下来。

  他的喉部和胸前,插着两支亮晶晶的小剑。

  那只大鹰双翅被一支小剑射中,串在一起,也悲呜一声笔直地坠落下来。

  银箭先生的尸体自半空摔落,跌得骨肉模糊,而那只大鹰的双翅被小剑串住,不住地挣扎着。

  石砥中自空中落下,飘飘落在假山之上。

  他仰首一看,只见另一只大鹰因为脚爪被斩断,悲鸣着向西飞翔而去。

  石砥中运集功力,大喝一声,长剑脱手射出,有如流星掠过苍穹。一道光痕倏闪,剑刃飞射中那展翅双翼的苍鹰。

  鲜血滴落,那只大鹰叫了声,一敛双翼,如陨石泻落。

  石砥中见到销金神掌脸上惊容毕露,正缓缓飘落。

  他也顾不到发出三支小剑的是否是东方萍或者天龙大帝亲到。

  他一见销金神掌,便立时想起自己五个师兄挣扎逃命,血洒大漠的情景来了,顿时怒火中烧,清啸一声,飞扑而去。

  销金神掌自十丈空中跌下,虽然庞大的鹰体能够借力运气,他仍然栽了一跌,滚出老远方始将体内翻滚不已的气血舒平。

  他方一立起,风声一响,石砥中已挺立在他的面前,朝他怒目而视。

  他倒吸口凉气,纵身退后六尺,双掌一交,摆置胸前,目光在搜集着天龙大帝的影子。

  石砥中见对方两眼乱转,冷哼一声道:“销金神掌,你还记得我吧!”

  销金神掌目光收回,凝注于斜飞双眉怒视自己的石砥中,他被对方那寒芒冰冷的目光所惊,在目前,他知道这已不是半年前在天山的石砥中了。

  他阴沉地一笑道:“当然认识你,小子,可贺你倒投入天龙大帝门下去了。喂!你现在意欲何为?”

  石砥中寒声道:“留下你的头颅!”

  销金神掌心中一震,双目瞬视道:“你有能力尽管使,但我灭神岛中人,岂有如此容易便……”

  石砥中大喝一声,道:“住口,凡是自灭神岛而来的人,我都要杀死他!”

  “嘿嘿!石兄好大的杀气。”

  西门锜形同鬼魅,悄然飘身而来,望着石砥中笑着说了句话。

  石砥中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怎么也来了?西门兄,请稍等片刻,等我了结与灭神岛之恩怨!”

  西门锜道:“石兄非置他于死地吗?要知灭神岛主,神秘无比,武功奇诡,恐怕石兄你……”

  石砥中脸色一变,道:“西门兄是要为他说项?”

  西门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脸色一变,左手食指曲起,似乎就要出手。

  但他一眼瞥见倒毙的银箭先生喉上插着的晶莹小剑时,脸色立即回复正常,左右望了一下,笑道:“在下怎敢扰及石兄报仇之举,哦!东方姑娘呢?石兄可曾见着她在哪里?”

  石砥中道:“她在前面街道上等我……”

  西门锜笑道:“那么我去看看她……”

  销金神掌蓦然狂笑道:“哈哈,想不到堂堂幽灵太子竟会屈膝于无名小卒之前,哼,不敢扰及……”

  西门锜双眉一挑,脸上杀意大炽,厉声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嘿嘿!我就成全你吧!”

  他右手握拳,中指微曲,哼了一声击将出去。

  销金神掌原来看出,西门锜与石砥中之间有隙,希望挑起双方的仇恨,他可从中取利。

  哪知西门锜顾忌东方萍在侧,不敢将石砥中打死,这下恼羞成怒,反向销金神掌出手。

  销金神掌没想到西门椅会突然出手,一怔之下,一股暗劲已撞击上身。

  他右足一滑,退后一步,双掌平推而出,金色光霞一闪,他的手掌显出淡淡的金黄色。

  轰然一声,如闷雷爆响,销金神掌双足深陷泥土中。

  一滴汗珠自额上滴落,他惊叫道:“五雷诀印!”

  话声一了,他吐出口鲜血。

  西门锜阴森森一笑道:“你也知道五雷诀印,哼!我叫你再也不能骂人了。”

  石砥中举手一挡道:“西门兄请稍待,我要先报了仇才能……”

  西门锜哼了声,右拳一引,左拳疾快地穿出,风雷之声大作,朝销金神掌飞击而去。

  石砥中剑眉倒竖,大袖一挥,自横里劈出了一道狂飚,截挡西门锜击出的拳劲。

  “砰……”地一响,石砥中身形一晃,几乎站不住脚。

  西门锜怒喝一声,道:“你也尝尝我五雷诀印!”

  他这“五雷诀印”一连五拳,力道层叠相加,每一式击出,即较上一式力道加倍,直到最后一拳,真具有开山裂石的威力。

  这下击出第三拳,气劲隆隆,漩激荡动,风雷声中,撞向石砥中。

  石砥中适才已接上西门锜的一式,直震得胸中气血翻滚,几乎立足不住。

  此刻他见到西门锜如此凶狠,心中惊愕,深吸一口气,佛门“般若真气”如潮涌出。

  “轰”然一声巨响,石砥中只觉那股尖锐沉重的劲道,有种奇异的力量,竟能使自己的“般若真气”被从中分开,自两边滑出的感觉。

  他心头一震,突地丹田一股热流汹涌而起,绕过“任督两脉”,畅通“天地二桥”,刹时布满全身。

  刹莉那间,只见他脸上洋溢出祥和的笑容,“般若真气”

  突地柔和如微风,飘了出去。

  西门倚第三式击出,劲道与对方一触之下,顿时便惊诧对方气劲的深沉凶猛,他深吸口气,左足跨将出去,左拳举至头顶,方待连环击出。

  蓦然对方手掌轻挥,一蓬柔和的劲力,将他的拳劲完垡化去。

  他的身形前倾,胸前已触及漫空掩及的气劲,全身被缠,几乎窒息了。

  顿时之间,他脸色大变,闷哼一声,左拳飞击出去,上身朝后退了尺余,避开那滚滚涌到的气劲。

  场中冒出一声闷雷似的声响,西门锜脸色肃然,“噔!”

  “噔!”连退三步,才立稳身子。

  他骇然地凝视着自己的左拳,似乎没想到这“五雷诀印”的第四式也挡不住对方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

  他愕然忖道:“他的功力好似突然增加,竟然深得佛家‘拈花微笑’的潇洒行止,这是怎么回事?”

  石砥中双足深陷土中,他低头望了望齐踝骨的泥土,又看了看眼前一个深阔的土坑,凛然忖道:“这西门锜真不愧幽灵大帝之子,那手‘五雷诀印’巧妙的力道,真个厉害,我看来即将落败,怎地又能挡住这推山裂石的一击。”

  他不知道他练功之日极短,仅半年多的时间,虽然在昆仑水火同源的“风雷洞”里服下“玉香凝露枇杷”,且受到昆仑四老替他打通穴道,强行沟通天地之桥。

  但这些强灌进去的力道,一时之间不能被他所消化,仅潜在于两脉之中。

  在他经过与人拼斗之后,这些潜伏之力渐渐被他吸收而发挥出来.尤其遇的对手愈硬,潜力愈引发出来。

  西门锜的“五雷诀印”霸道异常,有似铁锤一击,沉猛劲道,将石砥中潜力卷起,顿时运行脉络之中,内力生生不息。

  石砥中只觉宝灵幽寂,已身隐隐与天地相通,仿佛佛门的真义他已参悟,而开始有了高僧宽阔的胸襟。

  这种感觉一掠即过,他潇洒地反击一掌道:“销金神掌,就这样想溜了?”

  他旋身跃起,劲风旋激里,右臂直伸,以掌作剑,一式“将军斩鲸”奥妙神奇地劈将出去。

  销金神掌刚才被西门锜劈了一记“五雷诀印”震得气血翻滚,吐出一口鲜血。幸得石砥中不愿他被西门锜杀死,而挡住了向他劈来的第二掌。

  他赶快跃起了开去,阴鸷地望着两个人拼斗。虽然他是天山的弃徒,又投入灭神岛主座下,习得邪门武功。但此刻邪门第一高手幽灵大帝之子,使出霸绝奇妙的“五雷诀印”与石砥中的佛门“般若真气”较量,地动山摇,使他看了暗吸一口凉气。

  他惊凛于双方功力的高强,看了这场比斗,他深知自己此刻已非其中任何一人的敌手,而这两人都欲取他性命。

  他调好真气,脚下微转,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境,想要向北逃去。

  谁知沙砾一响,石砥中便已觉察出来,劈出一掌,“般若真气”气劲汹涌袭到。

  销金神掌暗叫一声不妙,不敢接住这如山的劲道,他身形一转,跃起四丈,避开击到的气劲。

  石砥中单臂作剑,跃起五丈,如流星掠空,朝销金神掌扑去。

  销金神掌身在空中,只听风声急响,锐利的气劲已经压背,他弓身提气,半空里翻了个筋斗,手腕一振,一道剑光穿出。

  石砥中朗吟一声,左袖挥出有如铁板,“啪”地一声,剑刃一折为二。

  他右手骈指作剑,已迅速如电地自对方空隙里划去。

  “嗤嗤”两声,销金神掌胸前衣衫划破,尖锐指风,顿时将他击伤。

  他痛苦地哼叫一声,全身大颤,真气一泄,跃落地上,洒得一地鲜血。

  石砥中飘然落下,五指一伸,待要擒住销金神掌,却突见西门锜脸孔通红,双眉斜飞,全身衣袍恍如被风吹动,猎猎作响,正自缓缓向自己走来,他立时肃容凝神……

  西门锜右手握拳,左掌抚着右腕,生象是托着千钧重物,一步一个三寸多深的脚印,缓步向石砥中走去。

  石砥中体内真气生生不息,飞快运行两匝,他目射xx精光,凝注着那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有似弓弦的西门铸,没有眨动一下。

  “嘿!”

  西门锜大喝一声,右拳疾穿而出,拳劲一发如江水决堤不可遏止,汹涌而去。

  石砥中仰天长啸一声,双掌连拍,宏阔柔和的“般若真气”层叠交击而出。

  “嘭!”闷雷暴发劲气飞旋,沙石腾啸而起,灰尘卷起半天空,弥漫开去。

  西门锜怒喝一声,目中神光如电,那悬在空中的右拳,中指一弹而出,急锐的一缕指风如锥射出。

  石砥中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被“五雷诀印”的最后一式击得身躯飞起,护身真气也几被击散。

  他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腾,喉间一甜几乎喷出一口血来。

  他嘴方张开,西门锜弹出的尖锐指风,已如钢针扎上他胸前“神封穴”,他眼前一黑,心口一闷,顿时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西门锜脸色苍白,身形一阵摇晃,吐出一口淤血,然后狂笑一声道:“好小子,你这该死定了吧!”

  他掏出银哨,吹了两声,尖细哨声传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