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罗刹不太情愿的放下了凝功待发的手臂,但依然凝功不散,以防万一。

  “神算童叟”贾实本就不愿“玉佛帮”开罪于“碧瑶宫”,虽然他心里明白事情还没有解决,但能缓和一下总比就此动上手好些,当下心头紧张的情绪一松,目光不由自主的由斗场移向马车。虽然他久闻“碧瑶宫”“凤姬”、“灵燕”艳绝尘寰,但却从未见过,倒真想见见。

  “风雷神”熊飞心眼里就只想着打架,见情势一缓,倒觉得有些失望。

  云天岳目光凝注着拉在白幔上的那只纤巧白析、柔若无骨的玉手,心中思潮起伏,脑海中两个不同的想法正自此起彼落的冲突着,他,必须在幔中的人现身之前决定走哪条路。

  抓住幔帏的玉手开始向右拉,剑眉猛然一轩,云天岳突然沉声道:“姑娘芳驾可否暂隐一时,云某有话说!”

  这一项突如其来的请求,不但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就连幔帏中的“凤姬”似乎也莫名所以,她止住了右分的玉手,良久才问道:“云帮主有话请说。”

  话盘娇脆悦耳,似珠落玉盘,使人有百听不厌之感。

  抬头看看漫天蒙蒙的白雪,云天岳开门见山的道:“姑娘此次赶来五台山的目的可是为了那‘通脉聚功丹’?”

  “四罗刹”脸色同时一变,齐声道:“这与你姓云的何干?”

  云天岳冷淡的一笑,道:“云某并没有问四位!”

  “四罗刹”脸色同时一沉,齐声冷喝道:“姓云的小子,咱们废话少说,你准备了。”话落一齐抬起了聚功以待的手臂。

  幔帏中突然响起那悦耳的声音,道:“不要冲动,知道我姊妹功力已散的人,只怕不只云帮主一人。”

  一听少主亲口承认了散功之事,“四罗刹”全都惊恐的叫了一声“小姐”。

  幔帏中的“凤姬”没有理会四人的惊恐,轻笑了一声,道:“云帮主事先既已知道,此时再问,可是怕传言有误而要印证一下吗?”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印证倒不必,云某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个坏消息。”

  幔帏中的“凤姬”仍然笑问道:“可是那灵药已不在鹤岩了?”

  云天岳闻言一怔,一时想不出她何以明知灵药不在鹤岩而仍要来的理由,只好直告道:“姑娘说的正是,云某所谓的坏消息,假使姑娘所欲求得的药可是………”

  幔帏中的“凤姬”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抢口截住道:“小女子所欲求之药正是一位介于佛与魔之间的前辈所遗留于人间的。”

  云天岳要说的话又被她抢了去,心中更加迷茫,暗忖道:“我要说的怎么她都先知道了呢?”

  “凤姬”在幔帏中似乎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云天岳思忖之际,她已开口道:“云帮主心中是不是奇怪小女子何以会知道你要说的话?”

  日光倏然凝注在马车的幔帏上,云天岳若有所悟的笑道:“姑娘在车内一定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云某手中这扇子可能就是个标记!”

  “凤姬”没有否认,应声道:“云帮主一现身,我凤姬就知五台一行自废精神了,但是,云帮主不让凤姬现身,却使我心中又升起了另一线希望,虽然………”余下的话,似乎无法再接下去了。

  云天岳心中暗自忖道:“好个聪明的女子。”

  心念一转,正色道:“姑娘自信没有想错吗?”

  幔帏中的凤姬道:“我凤姬如果现身,你云帮主再赠药,必然落入口实,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凤姬实在想不出云帮主不要我现身的理由。”

  “神算童叟”贾实一直被云天岳的怪异举动弄得满头雾水,一闻此言,立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自语道:“是了,我越老越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旁边的“风雷神”熊飞正在凝神戒备,准备应战,云天岳与“凤姬”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贾实“拍”的一声吓了他一跳,侧脸望着贾实道:“贾叔,你身上虱子多抓抓就行了,正在这紧要关头,别这么拍着吓人行不行?”

  “神算童叟”贾实一楞,道:“谁说我在打虱子。”

  “风雷神”茫然道:“那你拍什么?”

  “神算童叟”贾实嘴唇一动,本想告诉他,继而一想,跟他一扯上,只怕半天也说不明白,干脆一呶嘴道:“别吵,好戏在后头,等着瞧吧!”

  “风雷神”只当是有架打了,一紧手中双锤,小声道:“一开动了,你可别藏私,早通知俺一下。”

  “神算童叟”耸耸肩,没理他。

  云天岳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羊脂玉瓶,打开盖子倾出两粒明珠大小的绿色药丸,托于掌上,道:“姑娘全说对了。”

  幔帏中的“凤姬”道:“云帮主,此药据武林传言中说,只有………”突然不肯再说。

  云天岳闻言即知她是要知道这药是真是假,故不肯说出实际数目,当即一笑道:“共有五颗。”

  幔帏中传来凤姬一声愧然轻叹,道:“云帮主既不叫凤姬现身,而却凭白赠此武林至宝,我凤姬实在想不通云帮主为的是什么?”

  云天岳盖好瓶盖,把玉瓶揣入怀中,仰望着漫天飘散的白雪,声音突然变得很沉,很重,缓慢的道:“若无家兄,云某早已曝骨于荒山,手足至情,云某此生将永远敬仰!”

  幔帏中凤姬凄凉的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世人皆想得我姊妹二人,谁曾想过我们相爱之情,我只道人间再无知我之人,那知竟在这里遇上了他,他不肯见我的人,等于是明告诉我并无求于我之心,唉!世事何以常与愿违,心所厌恶者常围身边,心所敬者则难现易逝。”

  自语罢,沉重的道:“云帮主,小女子只有厚颜接受了。”

  只此简单的两句,没有任何感恩图报的话。

  看看周围的“四罗刹”,云天岳淡然的道:“四位谁拿过去?”

  “四罗刹”对云天岳始终具有戒心,谁也不肯来接。

  云天岳见状心中已然明白,淡淡的道:“四位可是仍有所怀疑?”

  一直没开口的两个老婆婆中的一个,此时凝重的道:“云帮主,你态度的转变,好似太快了些吧?”

  俊脸突然间一沉,云天岳冷淡的道:“四位觉得云某在今天这种局势下,真个值得用诈吗?”

  话落托着丹药的左手五指一蜷,把药握于掌心,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冷漠的道:“云某一开头就觉得四位有点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气派,因此才想称称四位,直到现在,这种观念依然存在,来吧,四位尽管放手干,云某若不在三招之内煞尽四位的威风,从此普天之下便无我玉佛帮之名。”

  “四罗刹”一向自恃技高,不肯服人,闻言那能忍得下,齐声冷哼一声,道:“云大帮主好大的口气,老身们倒想试试。”话落就欲动手。

  幔帏就在这时打开了,“凤姬”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四卫慢着,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与你们无干,如果你们仍觉得是属于碧瑶宫的人的话,那就把药拿过来。”话的份量很重。

  “四罗刹”老脸同时一变,不约而同的垂下了手,一齐举步走向云天岳,四张老脸上麻木而无表情。

  冷淡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不敢劳动四位的大驾。”

  话落转向“神算童叟”贾实道:“贾叔,我想………”

  “神算童叟”贾实经验老道,见状立知云天岳欲以自己为质将药送过去,以便使“凤姬”及“四罗刹”安心,当下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飞身纵到云天岳身前,道:“帮主用意本座明白,在姑娘行功未完之前,贾实不离开车前。”

  话落接过药丸穿过“四罗刹”的包围,直向马车定去,“四罗刹”心中虽觉得有些汗颜,但仍不由自主的随后围了上去。

  云天岳见状暗自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姑娘请出………”

  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射到车上的视觉阻住了,他,没想到她已拉开幔帏而立身车前了,触目的第一个感觉便深深的印入他脑海中,是美,自然的阻住他要说的话。

  淡黄的罗衣里着一个婀娜的身材,在飞舞飘摇的白雪中,使人有一种在朦胧中遇见仙子的感觉,诗人墨客本都给人间留下了许多形容佳丽的绝妙佳句,但对她,即使人觉得用哪一句都会减少她实有的风彩。

  那张美的使人觉得有些朦胧的粉脸儿,使每一对接触到上面的目光都不忍移开,因为,谁也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把那张真能代表美的脸儿刻入心版。

  虽然,隔着幔帏凤姬已睇视了云天岳许久,也许,她对云天岳的感受与云天岳对她的一样,那双明亮的美眸仍然不由自主的又落在那张俊逸脱俗的俊脸上。

  隔着蒙蒙飞雪,四道目光终施接触了,也同时惊觉了各自的失态而自然的分开了。

  摇摇头,云天岳澄清了脑海中的那片昏蒙的意念,转身走向“风雷神”熊飞,张着口,瞪着一双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环眼,在这直肠子的浑人脸上,云天岳又看到了“美”所具备的那股奇异的力量。

  走过去,重重的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云天岳道:“熊飞,你在想什么?”

  “风雷神”熊飞吓了一跳,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脱口道:“小岳,只有她才配做你的媳…………”

  可能是方才他心里就在想这件事,因此,一看到云天岳竟连他此时的身份都忘了。

  俊脸一红,未等熊飞把话说完,云天岳忙沉声喝道:“胡说!”

  “风雷神”熊飞这次可真醒了,耸耸肩没再开声,心中却暗道:“俺说的是真的嘛!”

  “神算童叟”贾实这时已走到车前,他虽然一生嘻嘻哈哈的少有庄严之时,这时不知怎的竟然变得十分庄重,缓慢的把托药丸的手平伸了上去。

  毫不犹疑的把药丸接过去,“凤姬”轻叹了一声,拿起其中的一粒就要往樱嘴里送。好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四罗刹”不由自主的脱口齐声叫道:“小姐………”

  看看四人,“凤姬”平静的笑了笑,道:“你们不用担心。”

  话落把药丸吞了下去,然后把另一粒放入袖中缓缓坐了下来。

  “四罗刹”脚步各自移动了几下,成半圆形把“神算童叟”贾实围在中间。

  这些举动早就在贾实自己意料中了,他环视四人一周,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药一入口,有一股难以描述的芳香,但一落腹却觉得炽热灼人,好似内腑着了火,火苗四散奔窜,漫无止境,压力与时俱增,使人觉得内腑似有被冲破的可能。

  “凤姬”紧锁着那双黛眉,脸儿赤红加火,小嘴紧闭,摒弃一切杂念,一次又一次的试着运气引道那股奇大无比的热流入脉。

  “凤姬”脸上的痛苦表情,使本就心存疑忌的“四罗刹”更加紧张,四人八道目光,全都不停的在“凤姬”与贾实身上转着,看样子,“凤姬”只要一有异样变化,大战就有引发的可能。

  驾车的那位中年妇人,轻巧的起身拉起车上的幔帏遮在凤姬头顶的上空挡雪。

  身旁的一切,“凤姬”均无法看到,她,仍在试着运功,虽然,她已试了各次而毫无反应,但是,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人却完全相信。

  突然,她觉得那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向丹田移动了,由丹田缓慢的流向四肢百骸,腑内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早已散去的功力也开始凝聚起来,于是,她深锁的黛眉舒展开了,粉脸上也自然的流露出一种能代表内心欢愉的笑意。

  好像脱去了一场大难,“四罗刹”紧张的心情被那股笑意带走了大部份。

  雪,仍然不停的下着,四周已全成了银白色,地上的血与尸体也被暂时的掩盖了起来。

  “凤姬”脸上的血红颜色开始褪了,虽然那么缓慢,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心烦,只有她有变化,时间就不会使人觉得单调或难以打发。

  终于,她粉脸儿恢复了原有的粉红,这颜色,只有“四罗刹”知道是代表她功力已恢复了,因此,“凤姬”一睁开眼,“四罗刹”竟不能自制的欢呼起来,一齐冲到车前,欢欣雀跃之态,犹如孩童。

  拉掉中年妇人替她挡在头顶上的幔帏,“凤姬”仰起那张醉人的脸儿望着灰蒙蒙的苍天,凄声自语道:“我‘凤姬’功力散失已近半年了,总算苍天有眼,今天,我又找回了往日的我了,如果,这是苍天您的安排,还望您能使我波动的心湖重归于平静。”

  “四罗刹”谁也不晓得她平静的心湖因何而波动?

  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神算童叟”贾实笑道:“四位,还要不要我和尚这个人质了?”

  “四罗刹”睑上同时一红,愧然不知所云。

  “凤姬”看看“神算童叟”贾实,低声道:“大师为小女子受委曲了,小女子当永志大师之德,大师请便。”

  “神算童叟”贾实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笑了笑,转身向云天岳走去,心中暗道:“我今天是怎么了?”

  “凤姬”走下马车,一声不响的跟在贾实身后向云天岳这边走夹,“四罗刹”紧跟在她后面。

  “神算童叟”贾实好像并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五个人,他走到云天岳面前,脱口道:“帮主,我们可以走了吧?”

  云天岳点点头,道:“这里的事我们已办完了。”

  话落朝着走过来的“凤姬”望了一眼,道:“姑娘请留步,今日之会,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云某既非为姑娘送药而来,姑娘也不是为求云某而来,姑娘心中不必存有什么受恩与欠情的意念,云某要告辞了。”话落一拱手似欲动身。

  急上两步,“凤姬”走到云天岳身前三尺左右处,轻声道:“云帮主以武林瑰宝救我姊妹二人无药能医之疾,虽然云帮主并不望我姊妹有所图报,还望云帮主能受我‘凤姬’至诚的一礼。”话落屈膝欲行跪拜之礼。

  俊脸一红,云天岳急忙侧跃出三尺,摇手道:“姑娘请勿如此,云某不敢当。”

  “凤姬”转脸看着云天岳,突然幽幽的道:“云帮主莫非嫌我凤姬来意不诚?”

  “四罗刹”见二人坚持不下,彼此互望一眼,突然一齐飞身跃落云天岳四周,一齐跪了下来,同声道:“云帮主,我等请罪来了。”话声坚定诚恳。

  以四人在江湖上的身份,竟能当众认罪,以大礼请罪,其为主忘己之忠心,确实令人感动。

  深深吸了口冷气,云天岳沉声道:“四位方才的举止,虽使云某心恨,但四位为主之忠诚则使云某生敬,过去的,全过去了,云某受四位这一礼,就算四位是代表令主谢过云某了。”

  话落一一向四人拱手还礼道:“四位请起!”

  “四罗刹”闻言欣然起身,诚恳的道:“多谢云帮主今日赠药之恩,四罗刹与主人今世当永志云帮主之德。”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四位言重了!”

  话落朝凤姬一拱手道:“云某告辞了!”话落向“神算童叟”与“风雷神”一点头转身欲去。

  “凤姬”本能的跟着向前跨出两步,小嘴启动了几下,内心深处有一种潜在的意识使她想挽留云天岳,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妥而止住了。

  云天岳才想起步,突听前面响起一个激动而欢愉的声音高呼道:“前面可是云帮主吗?”

  似乎没有想到在这无人的旷野中还有人认识自己,云天岳止住欲起的身子向发声处望去,一面冷漠的沉声道:“不错,正是云某。”

  前面二十丈左右处的白色雪地上现出了十几条人影,正自兔起鹘落的向这边奔来,不大工夫,已到面前。

  带头之人,年约七旬上下,须发俱白,云天岳除了觉得此人好似有点面熟之外,其他的一个也不认得,怀疑的目光,缓慢的在这一群老少具有人的脸上来回的扫视着。

  “神算童叟”贾实一见那白发老者,心头先是一震,暗忖道:“万松年没有死?当年不知他是怎么脱出重围的?”

  他脑海中只在不停的猜测着万松年没有死的原因,以至于连在这些人最后面的三个怪异老人也没注意到。

  带头的白发老者上下打量了云天岳一阵,深陷的精眸突然一转,沉声道:“万松年参见‘玉佛帮’幼主。”

  话落缓缓跪了下来,他一跪,在他后面那些人也跟着一齐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弟子参见少帮主。”

  云天岳迷茫的自语道:“他们都是玉佛帮的人吗?”

  万松年闻言忙道:“弟子等正是。”

  “神算童叟”贾实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想通万松年何以会在功力胜他数倍的“黑水一邪”手下逃得活命,但这时云天岳既然与他搭上了话,自己又不便不说话,当下凝重的问道:“你可是老万?”

  万松年一听声音,立知是谁,心头不由一沉,暗道:“这鬼东西莫非没死?”

  思忖间缓缓抬眼向“神算童叟”贾实望去。

  在缓慢抬眼之际,他心中已想好了要说的话,目光一接触到贾实脸上,突然惊讶的道:“你是贾老五?怎么改成这副打扮了?”

  云天岳一见他认得贾实,心中的疑惑立时减去不少,转脸望着贾实道:“贾叔,他是……”

  “神算童叟”缓步走向万松年,一面道:“他是当年佛慈堂下五台分坛的万坛主。”话落人已走到万松年身侧。

  云天岳一听这些人真是“玉佛帮”中的帮众,喜悦之余,心中不觉有些激动,脱口道:“大家免礼,快起来!”

  也许是内心太激动了,以至于他没细想这些人何以知道他在这里。

  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突听“凤姬”冷静的问道:“云帮主,武林‘三险’也是贵帮好帮众吗?”

  云天岳俊脸一怔,道:“武林三险?”

  就在这时,突听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大笑道:“少宫主好锐利的眼睛啊!”

  话声才落,众人身后突然飞射出三条人影分落于三个不同的方位,把才到的这些人围了起来。

  “神算童叟”贾实倏然出手扣住了万松年左手门脉,冷冷的道:“老万,对这些你一定有个令人满意的解释,你可知道我姓贾的走到你身边的用心?”

  万松年惶恐不安的道:“贾老五,难道你连我老万也不相信了?”

  “神算童叟”贾实点点头道:“姓万的,‘黑水一邪’功力高过你数倍,我贾实得听听当年你是怎么脱出那老邪物的掌握中的?”

  万松年看看云天岳,见他脸色非常冷漠,知道他也起了疑心,只得惶恐的道:“好的,我就把当年的情形说说好了。”

  这时围住众人的三个老者中,北面的一个板牙兔唇老者冷冷的开声道:“我们三贤还有要事在身,可没有时间听你们话家常,要说,就等我们事了之后你们再说吧!”

  冷冰冰的目光移注在那人脸上,云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凭那一点说这句话?”

  南面的一个尖嘴缩腮老者抢口道:“嘿嘿,云大帮主,就凭这些人的性命此刻操在老夫三人手中这一点就够了。”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三位只想到眼前而没考虑到后果。”

  西面那个凸目海口,短髭满面的老者冷笑道:“云大帮主,只怕你把自己估得太高了,我们三贤可不那么想。”

  “凤姬”此时突然开口冷声道:“三位别忘了我‘凤姬’也有一份。”

  “三险”闻言同时大笑了一阵,尖嘴老者开口道:“少宫主功力虽然天下无敌,-你有把握一定能把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置于死地而无法逃脱吗?如果,嘿嘿,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自少宫主手由逃出,那玉佛帮可就要白白损失一些干员了。”

  “凤姬”心头一震,无法再说下去了,不错,要胜“三险”由的任一个决不会有问题,但是,要说叫他们逃不了,那可就没有把握了!

  一见“凤姬”没有再说下去,云天岳心头突然觉得沉重了许多,这三个人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不知三人底细,但由“凤姬”不肯接口的事情分析,这三个人只怕都不是易与之辈,云天岳自己虽然并不怕他们,-这些帮中弟子一旦动起手来,只怕就要有很大伤亡了。

  为了帮中弟子的安全,云天岳不敢冒险,深吸一口冷气,压下心中那股怒火,云天岳冷冷的道:“三位何不说说此来的企图?”

  云天岳一让步,西面的老者立时大笑一声,道:“哈哈………云帮主果然明理。”

  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巧玉盒抖手抛向云天岳,道:“云大帮主可认得此物?”

  探手抓住玉盒,云天岳低头一看,只见盒面上刻着三个金字“回天丹”,一见这三个字,云天岳立刻认出是谁写的了,星眸中喜色一闪,脱口道:“回天丹?”

  西面老者冷声道:“云大帮主何不打开看看真假如何?”

  事实上他不说云天岳也会打开的。

  盒盖一开,云天岳剑眉突然一锁,道:“怎么只有四粒?”

  北面的老者脱口道:“共有几粒?”

  云天岳毫不思索的道:“共有五粒?”

  南面老者闻言大笑道:“哈哈………,这么说云大帮主是认得此物了,原来确实共有五粒,因为其由一粒已把一位武林名宿‘接回到天堂’去了,所以区区三人能送给云大帮主的就只有四粒了。”

  云天岳盖上盒盖,心说:“先师果然智力超人,这等天地奇珍竟能使武林奸雄得而不敢用。”

  转念间冷冷的道:“三位可是要云某服下这些?”

  三险大笑了一阵,西面的老者冷笑,道:“要云大帮主服下这等奇毒之物,当然不可能,因为,那么做我三人就没有东西能要胁云大帮主了。”

  云天岳冷冷的道:“那三位赠丹的目的何在?”

  西面的老者丑脸蓦地一沉,冷声道:“给少宫主服下?”

  “凤姬”粉脸骇然一变,一双迷人的明眸突然盯在云天岳身上。

  “四罗刹”先是一楞,紧跟着飞身围在“凤姬”周围。

  剑眉一轩,云天岳星目中突然爆射出无限杀机,冷冷的道:“三位好毒的心肠。”

  西面的老者冷嘿一声,道:“云大帮主的恭维,老夫三人愧不敢当,不过,云大帮主不用想使我三人回心转意,老夫人称为‘万里腥风’,南面那位叫‘血掌切岳’,北面那位人称为‘八爪殃神’,武林中人当面呼我等为三贤,背地里又叫我们‘三险’,老夫相信这些话可以坚定你云大帮主的决心。”

  云天岳开始迟疑了,他并不痛惜奇珍被“凤姬”服用了,而是担心这场恩当仇报的误会,这误会,他无法此时向她解说,否则,那些弟子的性命俱将毁于三险手中。

  突然,“血掌切岳”那边响起两声惨号,云天岳心头一震,倏然转头,只见白雪地上,已有两个壮汉被切成两段,横尸就地。

  “一血掌切岳”冷笑一声,道:“云天岳,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老夫不愿再等了。”

  青筋在云天岳额角上浮出,星目中冷芒闪射如电,要走那一条路,他好像已决定了。

  右脚缓慢的抬了起来,那方向,正对着“血掌切岳”。

  毫无惧色的冷哼了一声,血掌切岳右手一挥,立时又响起一声惨号,雪地上再加了一具断尸。

  右脚才一踏地,云天岳的身子突然急加鬼魅般的倒射回来,正好落在“凤姬”身侧,落地右手一探,已扣住凤姬腕脉。

  “四罗刹”与“凤姬”都以为他要去对付“血掌切岳”,是以全付注意力都集中在云天岳身上,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倒射回来,等她们发觉,已然晚了。

  怒喝一声,“四罗刹”就要动手,突听云天岳冷声道:“住手,四位如果要她早死,只管上!”

  “投鼠忌器”,四罗刹一见硬的不行,不约而同的缓缓跪落雪地上,虽然,谁都没有再开口,但那四张老脸上的惶恐与乞求,却使人不忍心看下去。

  “风雷神”见状大吼一声,举锤直奔“血掌切岳”,但却被另外两声惨号阻住了,他,虽然狠,但却只限于对敌人。

  “凤姬”粉睑上先是一阵错愕,不久就恢复了平静,美眸凝视着云天岳的俊脸,淡淡的道:“云帮主,我没想到你选的是这条路。”

  话中没有责备,但却有极重的讽刺。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云天岳忖道:“云天岳之心,天地皆知,骂吧,云天岳家破人亡都能忍下任在乎这些。”

  转念间冷漠的道:“江湖鬼域,姑娘不该相信云某。”

  “凤姬”冷淡的道:“这就是你给一个相信你的人的报答吗?”

  不敢与她那双逼人的目光接触,云天岳淡淡的道:“姑娘怎么说都可以,如果姑娘仍相信云某的话,云某希望你能再服一粒。”

  “万里腥风”插嘴道:“服一粒,需十二个时辰才能回天堂,腐心断肠之苦不大好受,因此,老夫建议她服两粒,这样可以减少一半时间。”

  没有理会他的话,“凤姬”冷冷的道:“如果我不知道这药是谁给你的,我仍会毫不犹疑的相信你。”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紧,他相信她对自己的信赖确是出于真心,但是,现在他就正在破坏她这种信念。

  沉重的摇摇头,云天岳黯然的道:“是云某自己破坏了你对云某的信念,-是,云某却不能不这么做。”

  话落左手一按,打开了盒盖,然后把玉盒挟在右腋下,探手入盒,抓起一粒龙眼大小的绿色药丸,姆指、食指用力揉了一阵,那颗绿色药丸的外壳脱落一层灰色薄膜,那绿色更加鲜艳醒目,然后以同样的方法又弄了一颗,将两颗药丸托于掌上,对“三险”冷冷的道:“云某就给她服下两粒,但本帮的人三位要怎么交换法?”

  “三险”好像老早就计划好了,“万里腥风”“嘿嘿”冷笑声中飞身纵落云天岳身侧,坦然笑道:“你可以点老夫一处穴道,以为交换的人质。”

  云天岳冷冷的点点头,左手一扬,点了“万里腥风”的“软麻穴”。

  摊开左掌,云天岳把手平伸到“凤姬”面前,平静的道:“姑娘,形势所逼,云某要得罪了。”

  似乎没想到这个外表俊逸脱俗的美少年心肠会如此冷酷毒辣,“凤姬”骇然的盯住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雪地上的“四罗刹”见状突然都站了起来,八道充满愤恨的目光一齐盯在云天岳身上,四张满含乞求的老脸刹那间都变得十分狰狞。

  朝四人扫了一眼,云天岳依然毫无表情的道:“四位并非云某对手,此刻凤姬在云某手中,四位一动,先遭殃的决不是云某。”

  粉脸上骇异的神情,渐渐转化成了无比的恨意,“凤姬”冷冰冰的盯着云天岳,恨声道:“云天岳,本姑娘现在人已操在你手中,他们祈要求的不过是要本姑娘一命,你如果尚有一点人性,本姑娘求你能给我一个痛快。”话声中只有恨意,而没有丝毫恐惧。

  “神算童叟”贾实一双精目一直很迫切的盯着云天岳,他曾因“玉佛帮”的少主重现而振作起已颓唐了的意志,但是,目前云天岳的所为却使他也觉得失望,现在,他唯一期望的是云天岳能改变初衷。

  “风雷神”熊飞虽然不大会分析事理,但直觉告诉他,云天岳迫害一个看起来如此美艳娇弱的女子,太失大丈夫气概了。

  众人的反应,云天岳虽然看不到,但是,不用看他也想得到,心中沉痛的暗叹了一声,双目不敢凝视“凤姬”,只肯定的摇摇头,道:“姑娘,云某心意已决,你必须把这两颗药丸服下。”

  唯一的期望眼看已破灭了,“神算童叟”贾实沉声喝道:“云天岳,你可知道玉佛帮帮规的第一条是什么?”

  黯然的点了点头,云天岳怔仲的呆立良久,才沉重的道:“禀佛家之慈心扶弱济危,虽临绝境,不改初衷,违者,本帮弟子人人可诛之。”

  “神算童叟”厉声道:“好好,你记得很清楚,老夫不再说什么,一切看你自己的了!”

  仰起俊脸看看灰暗的天色,云天岳沉重的道:“我已决定这么做了。”

  “神算童叟”冷声喝道:“你虽然救了他们,但他们不会感激你。”话落狠狠的摔开了万松年的手。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感激。”

  话落沉声道:“姑娘,你可决定好了?”

  “凤姬”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除了杀我凤姬,否则,你休想要我凤姬的命。”

  云天岳见状,心知不装得狠些是不行了,暗自把心一横,冷酷的道:“云某相信姑娘一定不愿在这些人前暴露身体。”

  似乎没料到云天岳会想出这么阴毒的一着,“凤姬”呆呆的木立良久,美目中缓缓滚下两串情泪,怨毒的凝视了云天岳良久,切齿道:“云天岳,本姑娘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落把心一横,伸手抓起云天岳手中的两颗“回天丹”,在“四罗刹”绝望的惊呼声中吞入腹中。

  就在众人怔立的同时,“血掌切岳”急如惊电般的射落云天岳身旁,扬手解开“万里腥风”被制的穴道,一闪脱出众人包围,沉声道:“咱们走!”

  声落三人已飞离现场,立于场外二十丈外,似要等着看这边的变化。

  亲者痛,仇者快,众人已被怒火气昏了头,对“三险”谁也没有想到要阻止。

  “三险”一走,云天岳突然松开凤姬的玉腕,急声道:“姑娘快………”

  “砰然”一声大响,截断了云天岳的话,人影一闪,云天岳倒跌出五丈多远,“噗”的一声仰跌在雪地上,嘴角上鲜血急如奔泉般的泊泊流出,“凤姬”这含恨而出的一掌,正打在云天岳胸口上。

  “四罗刹”这时直恨不得生吞了云天岳,见他一倒,谁也顾不得照顾“凤姬”,怒吼声中,一齐奔向云天岳,在云天岳未起身前,已连挨了四掌。

  就在这时,“凤姬”耳中突然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凤姬,快阻止她们,云天岳佛功尚未全部练成,她们会毁了他。”

  “凤姬”恨透了云天岳的阴毒、自私,闻言动也不动。

  那声音又道:“凤姬,‘回天丹’有毒的只是一层外壳,云天岳在给你服用前必已去了外壳,因为,那药出自他师傅‘佛魔至尊’之手,两颗药,事实上等于他已给你打通了生死玄关,不信你运功试试看,快阻止她们。”

  闻言芳心一震,“凤姬”无暇多想,试着一运气,只觉丹田内真力澎湃如潮,似有无穷潜力,心头一骇,凤姬初见金盒时粉脸上的喜悦神情立时映现脑海,骇然的脱口惊叫道:“苍天啊,苍天,我凤姬作错了多少事啊!”

  话落来不及出声阻止,飞身跃落四罗刹当中,玉掌一挥,“砰然”一声,把“四罗刹”震退了四五尺,娇躯一蹲把满身沾雪的云天岳抱入怀中,恐慌的叫道:“云帮主,云帮主!你!你…………”

  满布血迹的苍白俊脸,使她没有勇气再问下去,那惭愧,悔恨交织成的哽咽娇声,就此截断了,她,如赤如火的粉脸儿上,已挂满了纵横的泪珠。

  “四罗刹”看清了阻止她们的竟是小主“凤姬”,全都迷惑的呆住了,四张嘴迷茫的大张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佛帮”的人也同样的呆了。

  睁开失神的星眸,云天岳落漠的道:“姑娘,快运功,那………那药力太猛,需导之入正途。”话落挣扎着要站起来。

  “凤姬”双臂一紧,用力的抱住他,嘶声叫道:“我!我要治好你的伤。”

  黯然的摇摇头,云天岳费力的道:“我自己知道,佛功………我………我没练成,我没想到你会……这一生,多……多短暂啊!”

  如万刃割心,“凤姬”一颗芳心全碎了,她坚定的哭道:“我能治好你,一定能,一定……”

  从怀中掏出了“玉佛”,云天岳惨然一笑,道:“姑娘,玉佛帮云天岳交给你了,你曾经相信过我,云某也相信你,只是,我一没说出来,这付重担交给你也许太不公平,但云某找不到我认为能当此重任的人了。”

  话落把“玉佛”放在雪地上又用力挣扎了一次,但自知无法挣开“凤姬”紧紧的双臂。

  内腑的冲撞使“凤姬”觉得燠热难忍,她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是,此刻的她却宁愿死也不能放走垂危的云天岳,她泣声求道:“不要走,我!我求求你,让我试试,让我医医看看啊!”泣声加上她粉脸上的凄楚神色,令人鼻酸。

  那奇异的声音此时又在“凤姬”耳中响起了,命令式的沉声道:“凤姬,放他走,否则,你们两个谁也活不了,你快行功,他的伤现在只有我能治。”

  “凤姬”完全没了主意,闻言漫无目的的高声问道:“你是谁?”

  “我受故人之托,答应助云天岳完成佛功,你只管放开他,我知道他会往那里走,老夫不履尘寰已五十年,此次虽重回中原,亦不愿久留,你行功完成后,速到‘栖霞洞’来替他护法。”

  “凤姬”凌乱的芳心中浮出一线希望,她仍不敢完全相信,脱口道:“前辈到底是谁?”

  “唉!就告诉你吧,老夫人称‘天巧神’。”

  “凤姬”芳心一震,暗忖道:“听传说,‘天巧神’当年确曾与‘佛魔至尊’的一个弟子是莫逆之交,那人算来该是云天岳的师兄,莫非他所谓的故人就是指他师兄吗?”

  芳心中虽然仍没有把握,但目下似乎只有冒险一试了,她仰脸喃喃自语道:“愿天可怜我一颗赤诚之心,救救他。”

  自语罢,“凤姬”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松开了双臂,凄声道:“小女子必定依约前去,若那里没有他,小女子此生也就到了尽头了。”

  那声音沉重的道:“孽债,孽债,你快运功吧!老夫不会骗你。”

  “凤姬”不再多言,依依看了挣扎起来的云天岳一眼,缓缓瞌上那双美目,两颗清泪顺腮而下。

  看看雪地上端坐的“凤姬”,再望望那座十五年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玉佛,云天岳怀着一颗乱如细麻的心,一步一步的向五槐坡上走去。

  在场的人只知道“凤姬”要救云天岳,但却想不通地为什么要救这个要以毒药害死她的人。

  “玉佛帮”的人对他已失去了信心,“四罗刹”对他仍怀着恨意,是以,没有人阻拦生命垂危的他离去。

  二十丈外的“三险”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八爪殃神”道:“看样子这小子佛功没练成,否则,‘凤姬’决伤不了他,咱们此时擒他易如反掌,何不把他抓回总坛,然后告诉‘碧瑶宫’的‘灵燕’云天岳在我们手中,‘凤姬’‘灵燕’情同手足,为了替姊姊报仇,必然与我们合作,那原先拟定的计划岂不更容易实现。”

  敌情在云天岳没出道前已有人拟好计划等着他了。

  “万里腥风”与“血掌切岳”闻言同声道:“好主意,事不宜迟,咱们等他去。”话落连袂急驰而去。

  只凭坚强的意志指挥着那双已完全麻木的腿向前迈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踏着松软的雪向山坡上踱去,血,仍不断的从嘴角向外溢着,但他,云天岳并不觉得有什么疼痛,只觉得无力,但是,潜意识指挥着他,最好能走到他来的地方,由哪里来,仍回到哪里,虽然,他自己相信决走不到,但走得近些总是好的。

  就这么一步又一步的量着,他终于走出了五槐坡广有数亩的平坦坡地,而进入坡外的怪石中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时坡上的人无法再看见他了。

  双腿越来越沉重,但他不肯停止,他知道,停在那里,那里就是他人生的终点。

  就这样有一步没一步的他又走出了五十多丈,意志再也指挥不动双腿了,以模糊了的视力看看四周林立的怪石,他苦涩的笑了笑,自语道:“就………就是这里吧!”话落,背依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他人不过才坐下,一抬头,三条模糊的人影已站定他对面不到一丈处了,从哪里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强自提了提神,云天岳集中全付的目力才看清了他们,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毫无惧意的道:“云某劳你们三险久等了。”

  “血掌地岳”阴沉的笑了笑,道:“嘿嘿,云天岳,你不用担心,咱们三个这次可不是来对付你的,你可知道,咱们三险虽毒,-却一向吃硬不吃软。”

  冷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这么说三位是来救助云某的了?”

  “万里腥风”故示慈善的笑了笑,道:“你可觉得奇怪。”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并不觉得奇怪,而且也确信三位此刻决不会伤害云某,不过理由却不是因为三位不吃软,而是为了另一个计划。”

  “八爪殃神”老脸一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脱口道:“计划,你知道是事前有所安排的?”

  冷冷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早就相信不是巧合了,在贾实扣住万松年的腕脉时,云某就开始怀疑万松年了,不过,云某却相信他带的那些人确是我玉佛帮的弟子。”

  “三险”先是惊异的互视了一眼,“万里腥风”才笑道:“云天岳,你的话的确有见地,而且看得也很准,只可惜………哈哈………你为了那几个无名之辈使自己由帮主变成众矢之的,不但失了帮主,而且还得罪‘碧瑶宫’而促成本派与碧瑶宫………”

  “血掌切岳”见状忙阻道:“大哥,你说得太多了。”

  “八爪殃神”向四周扫了一眼道:“没有关系,反正现在他已在我们手中了,让他明白一下也好。”

  “万里腥风”笑道:“是啊!我告诉你,云天岳,就因为你,‘碧瑶宫’二宫主‘灵燕’为了替姊姊报仇,必与本派合作,灵燕只要一加入本派,‘南海鲸岛’的少公子他为了灵燕亦必与本派合作,那时,哈哈………你说这计划完善不完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拟计的?”

  云天岳毫无表情的道:“该是在云某未出道之前吧?经三位这么一说,云某突然怀疑三位并非真正的三险了,这该是个移祸江东之计吧?”

  “三险”神色同时一凛,突然齐声大笑起来,“八爪殃神”大笑道:“云天岳,你小小年纪,思路真是敏捷的惊人,这一次你又说对了,‘二圣’,‘三贤’师徒五人一向与我‘五岳帮’不怎么和睦,他们人虽不多,但却不易对付,因此,哈哈………”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二位今天一切都按计划完成了,可谓尽善尽美,无往不利,只是,哼哼,三位高兴得太早了。”

  伪装“万里腥风”的那人冷然一笑道:“莫非你云天岳还相拚吗?”

  云天岳“吃吃”的笑了一阵,道:“拚是不可能了,但是,云某可以告诉三位,‘凤姬’不但没死,此刻只怕连生死玄关都已打通了,‘回天丹’确实有毒,那是对那些不知用法的人所发挥的效力,三位当然知道云某武功是再传自何人之手的?”

  假“三险”闻言心中砰然一动,照常理推测,云天岳在自知必死的时候,似乎没有理由要骗他们。

  缓缓从怀中摸出那个玉盒,云天岳打开盖子把两颗药丸握在手中,注定满脸狐疑的假“三险”,道:“回天丹毒在外壳,只要把外壳去掉,便会成为武林奇珍,三位将它送给云某,可谓物归原主了,只可惜云某只用了两颗,这两颗却要归于大地了,三位可知道此物见水即溶的特性?”

  话落突然把手向后一扬,两颗药丸脱手而出,落于石后。

  假“三险”见状大急,其中二人飞身扑向石后,寻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心中更相信云天岳所言不假,又痛又恶,飞身折返原地,戟指指着云天岳怒骂道:“好个奸险小辈,今天你不给老夫们找到那两颗药丸,老夫叫你死前嗜尽老夫的手段。”话落齐步向云天岳逼了过来。

  俊脸上毫无惧色,云天岳淡淡的笑道:“云某等着三位呢?”

  表面上虽然如此强硬,他心内此时却充满了英雄末路的孤单与感慨。

  “三险”逼到云天岳身前,“八爪殃神”从头上拔下一根长有三尺的白细钢丝,残酷的笑道:“老夫相信你此刻全身都麻木而无知觉了,但心却一定不会麻木,这根钢丝洞穿心脏,会有…………嘿嘿,极清晰的奇妙感觉,老夫过去用它无往不利,只要钢丝不拔出来,半天也死不了,嘿嘿,老夫要看看你硬到什么程度。”话落钢丝缓缓抵在云天岳胸口上。

  四肢此时全已麻木,云天岳心中黯然一叹,闭目以待。

  “八爪殃神”冷笑道:“只要你说出什么方法能把回天丹再炼出来,还来得及。”

  没有睁眼,云天岳冷漠的道:“那药如能复云某之伤,云某早服下了,它既然对云某已无用处,虽对完善之人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云某留之也无用,当然,更不能落入你们这些下流东西手中。”

  “八爪殃神”老脸一变,怒道:“老夫就不相信你能不说!”

  话落右手一用力,就要向前推钢丝。

  蓦地,一个震人耳鼓的声音起自三人身后,道:“慢来,慢来,那两颗东西老夫接住了,这里还有比那个更好的东西呢。”声音之近,就像与三人站在一起似的。

  以三人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如此近的距离内,三人那份震惊可想而知。

  几乎在同时,三人齐声大喝道:“朋友,接招。”

  几乎同时,返身向后挥出了双掌,人也跟着四敌分开。

  三人六掌全落了空,还好,除了觉得脸上凉凉的外,都没有受伤。

  落地转身,六道目光齐盯向话声来处,目光到处,三人全都啊了一声,不自觉的将手举上摸向脸部。

  在原先三人立身的地方,这时正岸然站着一个银发披散齐腰,长髯飘散达胸腹,长眉盈寸,目光如电的怪异老人,老人左手掌心托着云天岳抛出去的那两颗“回天丹”,右手抓着一个长有尺半,晶莹洁白,形如孩童的东西,在老人脚前,散落着三张人皮面具。

  一见老人手掌中的东西,“三险”连丢了面具的事都忘了,脱口叫道:“万年参精………”

  老人上下打量了那三个五十上下的汉子一眼,道:“此物确实是万年参,它不但能救这娃娃一命,也将使他未达火候的佛功完成,老夫本已远离尘寰达五十年了,-他师兄临圆寂前,曾托老夫替他守住这棵参精,等岁月到期之后,助他先师这个再传小师弟完成‘佛功’,整顿江湖,老夫已久不杀人,因此,今天也不加害三位,但却要假三位之口,传告武林中人,即将来临的五台山夺宝之举,他们最好别来,否则,这娃娃在场,五台山鹤岩只怕将是他们曝尸之地。”

  话落不理会三人,迳向云天岳走去,慈祥的笑道:“娃娃,你不用瞪眼,大概你现在瞪眼也看不清我了。”

  话落缓缓俯身去抱云天岳。

  宝物动人心,假三险虽然明知这怪异老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但眼看着他就要带着两件奇宝离去,心中却又存着侥幸之念,偷偷的互望了一眼,就在怪异老人刚把云天岳挟起来之际,突然一声不响,合力飞身向白发老人背后攻到,六掌齐起,迅捷犹如惊电。

  “轰然”一声大响,云天岳身后那块高有丈余的青石,散成片片碎石,怪异老人与云天岳已不知去向了。

  假“三险”见状全呆了,他们无法想像出怪异老人的身法到底要快到什么程度。

  就在三人一呆之际,百丈之外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这娃娃再现时的功力,将在老夫之上。”声如怒矢过空,越去越远。

  假“三险”失望的互望了一眼,满怀高兴全化成了泡影,现在,他们得想想怎么回去覆命了。

  ※※※※※※

  “栖霞洞”与“鹤岩”一样,对“五台山”下的居民来说,这两个地方他们都不觉得陌生,但是,位置他们虽然都知道,但却无人上去过,尤其是栖霞洞,除了飞鸟之外,若要登上这个平地拔起近两百丈的绝崖上的高空,就得绕主脉跋涉六百里以上的路程才能到达,因此,附近的人,谁也没到过那里。

  大雪天,昏暗得特别快,此刻,只不过是吃晚饭的时候,这五台山区内已暗得犹如黄昏了。

  就在这大雪迷茫,昏暗的山区里,这个一向被认为无法攀登的栖霞洞的绝崖下,来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美艳绝伦的少女,由那双紧锁的蛾眉,使人触目可知地正有满怀忧郁。

  仰起细嫩的粉脸儿望着高得犹加一个黑点的栖霞洞,她哺喃的自语道:“他真会在那里吗?但愿那人没骗我,但愿救他的人真会是‘天巧神’!万一,唉,也罢!”

  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她莲足一点地面,凭空拔起有四十丈高,就空一点崖壁,又拔起有四十丈,犹如长了翅膀,一连四五个起落,她已登上人们一直认为无法上去的栖霞洞口。

  在洞口的雪地上,她痴立了许久,在这里,虽然可尽览足下群山的雪景,-她却无心观看这些,此时,她所等待的是有人能呼唤她。

  雪野里,时间在沉寂中消失着,她,所等待的并没有出现,她,原可以向洞中看看,只要看一眼,地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在里面了,但是,她却没有勇气,她怕那突然出现的绝望。

  寒冷的大雪天中,她挺直的瑶鼻上冒出了汗珠,粉红如桃花的粉脸儿也显得有些苍白了。

  雪中的山野,依然是死寂的,她,已痴痴的等了近顿饭的工夫了,时间越长,她越觉得绝望更近。

  美目开始向洞口移去,她坚定的自语道:“这一眼,虽能决定我的生死,-我却必须看看。”

  随着加速的心跳,她,目光终于由洞口一寸一寸的向洞中推进去,直到那光芒由恐惧而散出异样的光芒停在目标上为止,她的目光共射进洞中有两丈。

  那目标,就是依然血污满面,盘膝而坐的云天岳。

  泪珠随着放下的心涌入眼帘,模糊了她的视线,好像生怕是幻景,她忙擦去泪水,他,仍在那里,如此三次,她才相信自己决没看错。

  痴呆了似的站了良久,突然,她飞也似的扑进洞中,展开双臂直向云天岳搂去,是真情的奔放,她想亲亲这个为自己几乎丧失性命的俊逸少年。

  就当她双臂快抱到云天岳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震人心弦的声音道:“凤姬,别动他,他正在行功。”声如狮吼,发人深省。

  激动的心情一震,“凤姬”急忙煞住冲势,立时想到这附近还有第三者,红霞登时布满双颊,美目流转,偷偷的向洞中望去。

  那声音又起自耳际,笑道:“别害羞,好好的看着他,明天此时,他当可醒转,你来了就没老夫的事了,个性他较强,心底却极善良,你可得让着他点,老夫走了。”

  “凤姬”此时已知说话之人不在洞中,急转娇躯望向洞外,只见数百丈外的对面山崖上飞起一点黑影,几个起落已消失于雪野里了。

  美目感激的凝视着远处,“凤姬”喃喃自语道:“老前辈,凤姬今生永不忘你的大恩。”缓缓转过娇躯,美目重又盯在云天岳的脸上。

  她,已知道他正在运功中,因此,她不担心他会知道自己正在看他。

  轻移莲步,她小心的走到云天岳面前,轻轻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想替他理理散乱的头发,也想替他擦去睑上的血渍,但是,却不敢动手。

  虽然,只是这样相对的枯坐着,她却丝毫也不觉得时间的存在,此时的心情与她在洞口时相比,真不知该怎么比法。

  夜幕已笼罩了洞口,寒风拉出刺耳的锐啸,听到风声,她,突然想到他会冷,毫不犹疑的解下肩上的鹅黄色披风,她轻巧的起身替他盖在身上,然后走回原处坐下,将娇躯靠在干燥洁净的洞壁上。

  就这样,她不合眼的守了他一夜。

  昏暗的光线重又射进洞内,凤姬移眸向外望了望,雪已停了,但却仍是个阴天,风吹化了雪,又把水吹成冰,山色依然是冰冻、银白的。

  已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凤姬”觉得腹中有点饥饿,但却不敢离开。

  正午一过,突然云开日现,雪受日晒,开始融化,洞口顶上开始滴水,天气格外的冷。

  洞中地面较洞外稍高,不用担心溶化的雪水会流入洞内,“凤姬”的美眸重又转回到云天岳脸上。

  那张沾满血渍的脸上,原先苍白如纸的未沾血部份此时已转红润,色调愈来愈浓,最后,竟变得赤红如血。

  “凤姬”见状,本已松弛了的心弦突又紧张了起来,幸好时间并不太长,那血红的脸色便开始褪了,只是,褪的时间比变红时的速度慢得多。

  时间在这等令人担心的气氛中消失,不知何时,日光重又被乌云遮住,洞内的光线又开始转暗!

  云天岳的脸色渐渐转变为莹莹如玉的红润颜色,那种隐透晶莹的色泽,比地在五槐坡初见到他时更加令人心醉。

  一个意念突然浮上凤姬心头,因此,此时的时辰与她昨天刚到时的时辰该差不多了,她望了仍然垂目端坐的云天岳一眼,暗忖道:“我何不躲起来,听听他初醒时心中所挂念的是些什么?”心念一动,立时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石洞深处坐了下来。

  “凤姬”在那里坐约有顿饭工夫,突听云天岳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叹息声与他在人前时的冷漠与强硬气全不对称,也许,这时他所表现的才是他内心中忧郁的真正表现。

  好似并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云天岳睁开神光如电的星目,凝视了洞外良久,才自语道:“‘天巧神’此时可能已远离中原了,云天岳一生受过两人的活命之恩,但却均无法补报,如果说人情是债,这两笔债云天岳只怕至死也偿还不清了。”

  沉寂了一阵,云天岳又叹息了一声,自语道:“贾叔,熊飞此时不知已流落何方了,如果,他们知道我云天岳当时的一番苦心,唉,也许此刻我云天岳不会如此孤独。”

  “还有,那凤姬,不知有没有依言运功调息,如果她当时无法平静下来,‘回天丹’虽能助她打通生死玄关,也同样的能毁了她,那与我亲自毒害它又有什么差别,本是一番善意,却将转成仇恨,爱与恨,的确不易分别。”

  “凤姬”人在暗处,但闻言仍觉得面热心跳,她想出声招呼云天岳,却又胆怯而不敢出声。

  云天岳缓缓站起身来,鹅黄色的披风从他肩上滑了下来,这时,他才发觉身上多了一件东西。

  覆身拾起,云天岳略一检视,剑眉不由一锁,脱口道:“是女子的?”话落突然转身,似要走出洞外。

  再不出声是不行了,“凤姬”站起身来,低声道:“那是我的。”

  倏然转过身来,那速度快得骇人,以“凤姬”此时的功力竟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转的,好像他原本就是面向自己站着的,由那快速的动作看来,云天岳显然是吃了一惊。

  洞道是直的,云天岳一转过身来,触目就看见了“凤姬”,又是一惊,云天岳脱口道:“是你?姑娘,你早先不下手,现在可失去机会了。”这话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该不该说。

  “凤姬”闻言一怔,呆呆的凝视了云天岳许久,才幽幽的道:“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看看手中的披风,云天岳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淡淡的笑了笑,他道:“除此之外,云某实在想不出姑娘来此的目的?”

  “凤姬”一双美目紧盯着云天岳这:“你这话是出自内心的吗?”目光与语气同样的逼人。

  避开它的目光,云天岳暗自思忖道:“她虽然可能是来谢我云天岳,但如果由我说出,那无疑是施恩图报之言了。”

  念转至此,淡漠的道:“姑娘以为云某言不由心吗?”

  “凤姬”闻言紧逼着问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言之由心吗?”说话间一双美眸依然凝注在云天岳脸上。

  紧跟着这么一逼,云天岳更没有转弯的余地了,淡淡的一笑,道:“云某无求于人,用不着仰人鼻息,既靠自己,就用不着说口是心非之言。”

  话出口才发觉不该在“凤姬”面前说出这些,因为“凤姬”曾接受过他的赠药。

  “凤姬”闻言果然误会了云天岳话中的含意,粉脸一变,急声道:“云帮主之言有理,凤姬曾受过云帮主赠药复功之恩,可谓曾仰过你云帮主的鼻息,‘凤姬’此来就是谢恩。”

  话声愈说愈激动,她不理会云天岳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激动的道:“曾记得云帮主在众人之前,欲脱我‘凤姬’的衣裳,我凤姬虽非不知廉耻之人,但如果这样可报你云帮主的大恩的话,‘凤姬’我不在乎这些。”

  话落随着粉脸上滚落的泪珠,她激动的解着衣服。

  云天岳见状急得手足无措,连声叫道:“姑娘,姑娘你误会了。”

  第一件鹅黄上衣抛落地上,“凤姬”对云天岳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动手解那件粉红色的中衣。

  云天岳大急,沉声喝道:“快住手。”

  中衣衣扣已然解开,“凤姬”仍不理睬云天岳的话。

  眼看她双手抓着衣襟就要脱下中衣了,云天岳知道喝阻是没有用了,双足猛然一顿,飞身抢到“凤姬”面前,探手急如迅电般的抓住她的双腕,喝道:“住手,你把云某看成何等人了?”

  娇叱一声,“凤姬”挥臂摔开云天岳的手,右掌向前一推,砰然一声,正打在云天岳胸上。

  云天岳没有提防“凤姬”,又是在激动中下的手,劲道奇强,这一掌,直把云天岳震出五六尺远,“砰”的一声跌坐地上。

  “凤姬”激动的情绪,被自己所造成的突变惊醒而平静了下来,粉脸登时变得苍白如纸,娇呼一声,飞身扑到云天岳身前,覆身抱住云天岳,泣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怀了满怀热诚之心而来,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只希望能在你身边多停一会,但是,但是,你的冷淡却令我心寒,心慌,我………我,现在该怎么说呢?”话落粉脸儿已伏在云天岳肩上,双肩不停的抽动着。

  这当胸一掌,云天岳也吃了一惊,他相信自己才复元的内腑必然又要受伤,是以“凤姬”飞身扑来,他无暇闪避她。

  但是,一运功,不由怔住了,只觉丹田内真力源源如泉,毫无受伤迹象,先是一楞,接着云天岳脸上浮出欣喜的笑意,自语道:“‘佛功’我已完全练成了,‘佛功’我已完全练成了。”

  这些话,“凤姬”都没听到,此时的她,只相信自己又在两人间划下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了。

  内心的欣喜,加上“凤姬”楚楚惹人爱怜的娇态,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不要哭,你并没伤着我!”

  “凤姬”此时心乱如麻,依然没听到云天岳说了些什么。

  由头上,云天岳把手移到她细嫩光滑的粉脸上,然后轻轻托起她的下颚,道:“我并没受伤,你急什么呀?”

  也许是抬头的动作恢复了她些许意识,“凤姬”这次听清楚了,含泪的美眸在云天岳脸上扫了一阵,不能置信的摇摇头道:“你骗我!你骗我!”

  云天岳清朗的笑了一声,左掌向洞外石壁一挥,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接着石屑纷飞,几乎把洞口堵了起来,这等威力,连云天岳自己也没料到。

  抬起玉手擦去珠泪,“凤姬”的美眸在云天岳脸上找寻了一阵,突然破啼为笑,玉臂一圈,搂住云天岳的颈项,两片娇笑灼热的樱辱也跟着印在云天岳嘴上,但随即又发觉失态,急忙把脸移开,垂下头去。

  轻轻托起她的粉脸,云天岳轻声道:“你害羞了?”

  轻“嗯”了一声,她摇脱云天岳的手,娇躯一斜,把脸儿贴在云天岳胸前。

  低头看着那张带泪红晕的粉脸,云天岳轻轻的道:“你知道你一哭会多么使人心疼吗?我相信,任何人只要见到你一哭,再狠的心也会软下来。”

  垂着眼帘,她娇羞的道:“也许你说的是真话,但那种令人生厌的怜悯,我不但不觉得可喜,反而觉得可厌,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不过,现在有一件例外,我………我怕你的想法与看法与他们不一样!”

  云天岳轻声道:“我也是人啊!”

  “凤姬”娇盘声:“-我总担心你与他们不同,因为!因为你会在我哭泣时抛下我,你…………你真的会疼我吗?”

  没有再听到反应,“凤姬”的心跳又加速了,等了良久,终于她忍不住仰起了粉脸。

  云天岳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话落笑道:“你终于自己把脸儿仰起来了。”

  “凤姬”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听到他回答的原因,脸儿一红,娇声道:“你好坏。”话落并没有再垂下头去。

  缓缓低下脸来,云天岳的双唇慢慢的压在那张微张着的樱桃小口上。

  山野仍是那么寂静,四片火热的嘴唇印在一处,他们几乎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过去了,云天岳的嘴唇离开了那两片小唇,但却没离开那张迷人的脸儿。

  默默的垂目领受看,“凤姬”心中企望着,企望的是这两天的惊涛骇浪所留在心中的痕迹,能在他的温存中冲洗干净。

  移开嘴唇,云天岳轻轻的抚着那张迷人的脸儿,若有所思的道:“武林中人都知道你美,但却都怕你,武林后起之秀中,难道就没有一个………”

  未等他说完,“凤姬”已抢先摇头截住道:“不要说了,天下美女无数,你为什么独对我凤姬这么爱怜,你能解释吗?”

  云天岳道:“事实上,没有人能与你比。”

  “凤姬”把脸儿贴在云天岳脸上,柔声道:“这话应该是我说,因为,我看的人比你多!”

  云天岳笑道:“你才几岁就卖起老来了?”

  “凤姬”调皮的笑道:“起码比你大。”

  云天岳道:“不见得吧?我已二十了。”

  “凤姬”突然“格格”娇笑道:“我正好大你一岁,你以后可得叫我姊姊才对。”

  云天岳笑道:“那我是二十二,你以后可得叫我哥哥才行。”

  “凤姬”笑容一敛,抬起头来正色的道:“我说的真的,莫非你………”她没有再说下去,幽怨的神情却代表了她下面要说的话。

  一见她的神情,云天岳就知道她又多心了,轻轻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道:“你又在想什么了?”

  羞涩的低下头去,“凤姬”幽幽的道:“我………我总怕你会不喜欢我,自从与你相遇后,不知怎的,我觉得自己的自卫能力变得太多了,我心中一直有一种恐惧,我觉得,我需要你保护,爱怜!”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很低。

  云天岳没有说话,双臂紧了紧,把她抱得更贴紧些,然后腾出右手,替她扣好中衣的扣子。

  云天岳的手触到她的肌肤,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心中只有这个心底善良的少年人。

  替她扣好中衣扣子,由于外衣距离在六七尺外,云天岳没有起身去拿。

  “凤姬”芳心中的温暖促使她有些睡意,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有点娇弱的道:“你那些手下都准备到‘鹤岩’去等你,他们都很羞愧,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云天岳想了想,道:“现在不准备去。”

  “凤姬”一怔,道:“你仍在记恨他们?”

  云天岳摇摇头,郑重的道:“他们做的并没有错,玉佛帮的帮规中确实有那一条,我此时所以不愿见他们的原因,是因为此时八方风云正向五台山聚会中,与我在一起,他们恐怕应付不了。”

  “凤姬”闻言安心的点点头,突然坐直了身子望着云天岳道:“我该可以与你在一起吧?”

  云天岳凝视着地充满期望的粉脸,怜惜的轻叹了一声道:“我也希望你能与我在一起,但是………”

  举起小手抚住云天岳的嘴,“凤姬”不让他再说下去,欣喜的笑着道:“够了,够了,其他的我不要听了。”

  话落探手伸入中衣袖内,摸出那座白玉佛托在玉堂上,娇躯一斜,重又靠在云天岳怀抱中,道:“物归原主吧!现在,你仍然是玉佛帮主了。”

  一见玉佛,云天岳星目由突然暴射出极冷的寒光,他缓慢的伸手把玉佛接入手中,自语似的道:“当‘它’在‘鹤岩’再重现于武林中人的眼中时,玉佛帮将以另一付面孔重现江湖了,除恶就是扬善,玉佛帮将不再对任何邪恶之人丝毫姑息。”

  语声沉冷如冰,使人由心底生寒,下意识的向云天岳怀中靠了靠,“凤姬”娇怯的轻声道:“你要全杀了那些恶人?”

  只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拍拍她的香肩,道:“或许你会觉得太狠,因为,你并不知当年玉佛帮被毁的事!”

  她想坐直身子,但被云天岳拦住了,她轻声道:“你该告诉我吗?”

  轻轻的替她压下那双开合间显得有些沉重的眼帘,云天岳道:“你疲倦了,我想你一定很久没有睡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睡吧!”

  这几天几乎都是在惊涛骇浪中渡过的,“凤姬”的确疲倦了,她娇柔的点点头,没有再开眼,在云天岳温暖的怀抱中,没多久便沉沉的睡着了。

  当日光透过晨霞照到栖霞洞口时,洞内传来一声轰然大响,响声中阻塞洞口的那堆碎石如轻烟般的飞散洞外,随后洞中走出了云天岳与凤姬。

  云天岳衣服上仍沾着血迹,俊脸却已洗净,望着晴朗的天色,两人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走向崖边。

  云天岳看看“凤姬”道:“你敢跳吗?”

  “凤姬”娇笑一声道:“怎么不敢,我跳给你看。”话落当真作势欲跳。

  云天岳向崖下一望,突然俊脸一变,一把拉住“凤姬”道:“慢着,下面有人。”

  “凤姬”闻言一怔,美目自然的向崖下望去,解自又是一怔,脱口道:“那被围的人好像是‘神狐’贺延龄,他身边那个老婆婆是谁?怎么自己拿剑抵住胸口。”

  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脱口道:“贺延龄是谁?”

  “凤姬”江湖阅历多,毫不思索的道:“此人之父,人称‘狡狸’贺世聪,武功倒不高,但心机极多,精奇门之术,在黑道上,是各大门派皆欲争取之人,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于江湖,‘神狐’贺延龄是在其父失踪三十年才现江湖的,此人心智似乎尤在其父之上,出道不久,便激起各派的注意,但他却不受任何门派之请,据传说,他出道的目的是要找当年曾对其父施过大恩的人,可能是没有找到,昕以五年后便也相继消失于武林,却不知怎的会在这里?”

  云天岳只记得贺世聪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好似留有很深的印象,但却记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留下的。

  就在云天岳思索之际,岩下突然响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笑道:“贺大嫂,人生一世,犹如过眼烟云,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在这荒山僻野中过野人般的日子,何苦呢?”

  原来那老婆婆是“神狐”之母。

  只听那老婆婆冷笑一声道:“姓古的,自你恩当仇报,为虎作伥,灭了‘玉佛帮’后,世聪与你已义断情绝,你想游说小儿去助主子那条心就死了吧,老身武功虽不如你们,但短刀在手,自尽总来得及,老身一死,小儿决无助你们之理。”

  只见在十二个汉子中的一个白发老者,笑道:“贺大嫂,我贺兄当年是把事想左了,‘玉佛帮’毁了我们的基业,虽说在我等重伤之际,曾经活我等之命,疗我等之伤,但那毁业之恨,我古某人却永志未忘。”

  老婆婆冷笑道:“姓古的,你不用颠倒是非黑白,世聪才干远在尔等千倍之上,你与手下为达私欲,私通外帮,暗谋不规,先夫当年把你们当成人看待,而末提防,始遭尔等所算?当时若非‘玉佛帮’主路过相救,只怕我母子二人早已随先夫于地下三十多年了。”

  老婆婆话声显得极其激动,冷冽的继续道:“先夫事后虽然明白了,但自身功力却已消失,欲图报复,也力不从心,这才远遁边疆,逃避尔等,先夫临去世之前,已知玉佛帮被灭之事,曾遗言小儿他年学成之后,必须全力相助云家后人,一报救父之恩,二雪生父之恨,小儿在江湖上查访了五年,才知云家有一后人被救于鹤岩,这才带同老身潜回五台山等候他。”

  古姓老者闻言仍不死心的笑道:“贺大哥当年可把我兄弟们冤枉苦了,大嫂,你想想看,都是自己弟兄,我兄弟再狠,也不至于对他下手啊!”

  老婆婆探手入怀,摸出一样东西,抖手打向古姓老者道:“姓古的,这是世聪身上拿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古姓老者伸手接住,老脸突然一变,阴沉的脸色连变数变,突然大笑道:“大嫂,你错了,哈哈………这不是我的,还你吧!”话落右手突然向外一扬,一道寒光,挟着锐啸,直奔老婆婆胸口,其疾如电。

  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偷袭一个全不会武功的老婆婆,等“神狐”发觉补救时,老婆婆已在一声惨哼声中跌倒雪地上了,胸口鲜血狂喷如泉。

  星目中杀机一闪,云天岳一拉“凤姬”的玉手,无声无息的飘下二百多丈的高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