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这位伍天麒可真又以为是遇见了鬼,口中惊呼了一声,一连退了好几步,吓得脸色突然一变,却听见头顶嘻嘻一笑道:“老头儿,我在这呢!”

伍天麒一抬头,白如云却微笑着,站于一横着的梁木之上,双手依然是袖着,一双瞳子内却是泛出逼人的光采。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气得头脑轰然一声,差一点坐倒在地,方自挣扎了一下,欲向白如云再次扑去。

可是那怪异的白如云,却一伸手道:“慢着!”

老镖头倒是真听话,顿时一呆。

却见白如云冷峭地笑了笑,遂道:“老头儿,凭你这两手还差得远,何不就此收手下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才说到此,伍天麒又是大吼一声,腾身而起。

可是他身子方才腾起,再看横梁上,已自失去了白如云踪影,待他沉重的躯体落在横梁之上,白如云冷峻的声音,却又从另一边传了出来。

伍天麒自从出道以来,何曾受过别人如此欺凌,此时不禁发须皆立,一晃壮躯,飘身而下,震得这座竹楼吱吱直响。

老镖头连羞带愧,再一看,白如云一尊石像也似的,正自传立在书案之前,伍天麒一看他,白如云却冷笑了一声,道:“老头儿,我告诉你,因为你女儿的关系,我不想杀你,你也不要想激怒我……我决不杀你……”

他紧紧地弯曲着双手十指,像是在强忍着内心的潜怒,事实上,他对伍天麒确是没有一些儿好感。

金风剪伍天麒哈哈一阵大笑,道:“白如云,老夫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生,从没有把生死看在眼中,老夫技不如你,死而无憾,你要是可怜我,哈哈……白如云,你算是找错了对象,老夫可是不领你这番盛情……

“白如云,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姓龙的既已死,我女儿就该守贞至终,也万无再嫁给你这恶魔的道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白如云,你要想借此对老夫讨好些,想令我老人家回心转意,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哈哈,你简直是作梦,我父女至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白如云,老夫对你这么说,你应该很明白了……”

老镖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前胸疾烈地起伏着,又接下去道:“白如云……你今天不杀我,却要小心着养虎害已。老夫又怎会放过你……

“嘿嘿!那龙匀甫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竟手下不留丝毫余地,置其于死地……”

说到此老镖头竞自淌下两行眼泪来,用悲愤的声音继续说道:“可怜匀甫这孩子,出道未久,竟自丧生在你手,可是白如云你也不要得意,你可知道龙匀甫的三位思师,名震武林,这三位武林前辈,只要来一位……嘿,白如云,你能对付得了么……”

“白如云,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吗……嘿嘿!这一着看来你也没有料到吧!白如云,你认栽了吧……”

这伍天麒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白如云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可是他阴沉的面容之下,谁也忖度不出他内心的喜怒之情。

伍天麒在说完了这一大套话之后,立刻一摆手中金剪,发出了呛呛啷啷的声响。

在他预料之中,以为白如云一定会猝然扑近,向自己下手,自己也正可乐得有个了结。

却不想白如云听见这番话后,一点表情也没有,非但不怒,却莞尔一笑。

只见他徐徐走了几步,走至一边竹几前,伸手斟了一杯清茶,趋前往桌上一放,冷然道:“老镖头!你口渴了吧!喝点茶吧,润一润嗓门再说吧!”

老镖头不由一愕,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当时大吼了一声,此道:“白如云,老夫言尽于此,你还不下手,给老夫一个痛快,你还等什么?”

白如云这时才慢慢转过脸来,他脸色此时显得十分难看。

他那冷如电芒的目光,向伍天麒脸上一转,这位老头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意料到眼前这个少年,虽是外表泰然,实则已是被自己激怒了。

白如云慢慢点了点头道:“老头儿,你说得很好……可是白如云说话言行如一,我既说了不杀你,你就是想死都不行……你也太小瞧我白某人了,我要是怕了那三位老头儿,我也就不动他的徒弟了……”

伍天麒不由厉吼了声:“满口胡言,看剪!”

这一次出手更快,身形向前一扑,候地一沉双臂,用“浪卷黄沙”,双剪上挟着两股劲风,直向白如云拦腰扫打。

白如云心知这伍天麒此举不过是以求速死,当时微微一笑,他生就了一副怪脾气,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此时见伍天麒双剪来到,身形猛然向下一矮,用“沾衣进身”之法,滴溜溜已转到了伍天麒身后,口中笑道:“我说了不杀你,你就是死不了!”

老镖头一个转身,大吼一声,展开了平生绝学,“二十九手白虎剪”法,一时但见金光闪闪,衣抉飘飘,老镖头这一套剪法上,足有四十年火候,此时这一施将出来,直如惊雷骇电,点、劈、挑、刺、剪、削,一招一式全是险到了极点。

可是白如云,只是在他剪隙衣襟之问,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他施的什么身法,那伍天麒竞连他衣边也没沾着一下。

一时之间,但见这小楼上,人影晃晃,确若惊雷飞虹一闪闪耀目的金光之中,裹住两个人影,时分乍合,翩翩如飞鹰野鹤,又似闹海银龙。

这一阵疾斗足有盏茶时间,猛然间,只听金风剪伍天麒一声大吼!

倏地一团黑影似弹子也似地飞弹了出去,往楼边上一落,正是金风剪伍天麒。

这老镖头此时已通体大汗,可是他脸色红中带紫,他吁吁喘了一阵,用手中金剪一指白如云道:“白如云,老夫自知武技和你判若云泥……”

他忽然含恨向外看了一眼,一跺脚,恨声道。“罢了!罢了!白如云,我们来生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金风剪伍天麒一咬牙,右手金剪,猛地旋起了一片金光,直向自己头上绕了去。

突然白影一闪,呛啊的一声大响,金风剪伍天麒这口金剪竟自突地脱手而出,摔出丈许以外,伍天麒一只右手,虎口发麻,张目一看,白如云正自冷冷地立在身前。

他那丝毫不显惊奇也不同情的目光,似两枚午夜的明星,冷冷地瞅着伍天麒,长袖飘然,方才想必是以绝上内力,贯注于绸袖之上,倏地卷飞伍天麒手中金剪。

伍天麒不由脸一阵红,暗讨:“白如云真神人也,难道我自求一死都不得么?”

他心中这么想着,倏地一偏左手剪尖,往自己心窝上猛然扎了下去。

可是一只雪白如玉的手,如电也似的,已搭在了他左手手腕的“腕脉穴”上,伍天麒只觉得手上一麻,由不住这半口金剪,呛啷的一声,又掉了下来,真正是求生既不可,欲死也不能。

再看眼前人影一晃,白如云又飘出丈许以外,仍然是面色冷冷地看着自己。

伍天麒不由又羞又怒,一时只气得全身发抖,他大吼了一—声道:“白如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

白如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老头儿,要死可不行,起码在我这里是不能死的,你要是一定要死,等以后在你自己家里你再死,我绝对不拦阻你!”

伍天麒不由冷笑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死的方法了么?”

白如云至此,才露出了一些笑容,俊逸白哲的面颊之上,轻轻掀起了些笑纹,露出了又密又细的雪白牙齿,只是一霎那,却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模样,他看着伍天麒那种激动的情绪,不由轻松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何必一定要寻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劝你还是少动这个念头,因为到底你只有令自己多增加痛苦,却是死不成!”

金风剪伍天麒,在白如云讲话之时,一双怒目四处乱看,他心中不禁暗自忖道:“笑话,你这小子也未免太狂了吧!求生固不易,求死还有什么难?哼!”

他又抬头瞟了白如云一眼,见他却对自己一笑,这么一来,老镖头的火可就更大了。

暗想我伍天麒,素日在江湖中,是如何的成风,今日落在一个后生小辈手中,却受尽欺凌,竟连死也都不能,要是传之武林,岂不令人耻笑。

伍天麒这么一想,可愈觉活之无味,心中更充满了一死的决心。

想到此,他偷偷一打量,自己所站立之栏下正是湖面,白如云却远远离着自己丈许。

金风剪伍天麒心中暗忖:“我不如投水死了算了,这白如云不救我还则罢,他要是下水救我,我定施全力抱住他,再如何也要给他落一个同归于尽……”

伍天麒想到这里,心中倒定了不少,他生就急性人,脑子可从来也不会拐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此时自认这一条投水之计,定能行通。

当时冷笑了笑,对白如云道:“好!我伍天麒落在了你的手中,也算是认定了,你说你预备对老夫如何吧!”

白如云点了点头道:“这碧月楼,你女儿曾在里面住过,如今你只要安心住在这里,我一定不为难你……”

方言到此,却见伍天麒脸上表情大异寻常,一双眸子更是不时朝水面上溜去。

白如云一向是智慧过人,看到此,方自心中一怔,却见那、伍天麒大喝一声道:“小子!你闪开了!”

他说着话,猛然一提双掌,排山运掌,用“百步劈空掌”的掌力,倏地往白如云身上劈去。

同时他那硕健的身躯,在竹栏之上猛然一个倒翻,随着一声长啸,直往水面上坠了下去。

白如云双手平胸一按,如海鸥也似的,突然拔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竹栏之上。

随着水面上水花四溅,“扑通!”的大响了一声,伍天麒全身已经沉在湖水之中。

白如云微微一怔,注视着水面,轻叹道:“你这是何苦?”

立刻有一只小船飞快地驰来,站在船首的南水,仰头高叫道:“不得了……有人跳水了,北星喂!……赶快……下水救人呀!”

北星果然脱去了上衣,一面紧张地问道:“是……是谁?……是谁……是……谁?”

南水此时已把外衣脱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一面用手指着水面道:“真是一个人,哎呀!糟了!可快淹死了!”

二小此时外衣已脱了个精光,正要往水中扑去,忽然自竹楼之上,如同怪鸟也似地扑降下了一个人。

这人候地降下,雪白的外衣,带起了噗噜噜的一阵疾风,往那小船之尖上一落!船头只轻轻地向下点了一点,南水北星各自一惊,遂听那人轻声此道:“不要下水!”

二小闻声一征,这才看清船头之人,原来是白如云,都不由收住身势。

水面上伍天麒,那分苦头可就吃大了,只见他时沉乍浮,一双手挤命地拍打着水面,浪花翻涌之中,露出了他花白头发的头颅,不时往这边顾视着。

二小这时才看清了,落水之人竟是楼上的老头儿,都不由吓呆了。

南水惊骇道:“少爷,是伍镖头呀!他……”

北星目光注视着水面,更是顿足道:“快……快淹……死了!”

二小口中虽这么说着,可是白如云不说话,二小是谁也不敢跳下,似如此又过了一会儿,水中的伍天麒,早已经气尽力竭了。

他本不识水性,更加以死心已决,所以落水之后,一连灌了好几口水,呛了个头昏眼花,可是他心中尚明白,满以为,这—次是死定了。

可是在死亡来临之前的一霎那,人们往往仍存着侥幸求生之心,即使是一个自杀的人,在他吞服了毒药,或是悬梁上吊作最后挣扎之时,他们内心中,仍然冀求着,能在这一霎那,有人能把自己救下了,或是救活了。

因为“生存”虽然不一定是对每一个人都适合,但不可否认的,它却是人人要求的。

金风剪伍天麒也不能例外,只是他在于耻于开口求助,虽然他心中极想此时能有人入水把他救活了,却硬是不愿开口呼救。

当他怒凸气愤的降子,发现了船上的人,而他们只是对他采取观望态度时,这一霎时,他内心更是愤恨到了极点。

而远比白如云更冰寒,更无情的湖水,却在这时,毫不留情地从他的口鼻中冲了进去,几个起伏,又把他全身吞噬了。

小船上的白如云,依然是纹丝不动,湖风轻轻地展动着他雪白的秋衣。

他脸上没有笑容,但是却丝毫也不着急,尤其是那双亮若晨星也似的眸子,却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水面的波纹,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南水北星眼巴巴地看着水面,急得抓耳搔腮,只是白如云不说话,他们谁也不敢自作主张,他们明白少爷的脾气,所以谁也不敢动。

似如此又过了一小会儿,水中的伍天麒,已喝了个大腹便便,在一次的浪花翻涌中,白如云清楚地看见,他确是一动也不动了!

北星沙哑着嗓长叹道:“唉!……他死了!”

白如云忽然—笑道:“你们两个光看着,还不快下去救人7”

二小不由一怔,各自对看了一眼,哪里再敢多想,相继纵身入水,活像两尾大鱼也似地径直向那已经淹死了的伍天麒游去。

白如云脸上展露着微笑,朗声向水面上道:“你们还不快点?老镰头要是死了,你们谁也不要想活命!”

南水北星闻言,不由吓了个忘魂落魄了,心中可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南水一面端水,一面急叫道:“北星你抓前面……”

北星此时已泅达伍天麒,一伸手抓住了老镖头头上的长发,口中结巴道:“商水……你抓,前面!”

南水此时已双手托起伍天麒,用踩水姿态前进,闻言之后,口中忍不住恨声道:“妈的,到了什么时候,你还忘不了学我,他要是死了,我们谁也别想活了!”

北星少不得又跟着学道:“妈的,到了什么时候了……”

不想方学到此,南水已实在忍耐不住了,伸出右掌在水面上“哧!”的一声击出了一条水箭,北星方开口说话,却被灌了个满口满脸,一声呛得咳咳连声。

这一来北星也火了,匀出左手,也打出了一条水箭,直向南水打去。

一时水面上怪叫连声,水花四溅,二小竟自各不相让地打了起来。

他们这么—打,那老镖头可惨了,一会儿沉一会儿浮,有几次二小差一点失手把他沉落水中。

北星吃了先前的亏,一连被南水灌了好几口,不禁大怒,到了此时,竞不顾手上的伍天镖,当时把左手一松,双足一端水,“吓!”一声,己蹿到南水面前,一伸手“叭”一声,打了南水一个嘴巴。

南水被打得怒吼了一声,叫道:“好北星,你敢打人?”

他口中叫着,把伍天麒往旁一推,正要举掌朝北星打去,忽听见一声此道:“混蛋的东西,你们是找死!”

二小闻声不由吓了个魂不附体,哪里还顾得再打?忙又把伍天麒僵冷的躯体抬了起来。

水面上“呼!”地吹来一阵清风,白如云怪鸟也似的躯体,在水面上只一落,轻舒猿掌,已捞住了伍天麒一只右臂。

只见他奋臂一振,已拖着伍天麒巨大的身躯,“唰”的一声,带起了无数水花,离水而起,遂见小舟往下一沉,已落上了舟面。

白如云回头向水面此了声:“无用的东西,你们还不上来,还等些什么?”

二小此时泅过船边,各自用手扒着船舷,虽闻声,却是不敢上来,各自都哭丧着脸,像是如丧考妣也似。

白如云见状怒气少歇,他自己有时候也是童心未泯,此时见状反觉好笑,只是,他却不放在脸上,此时鼻中哼了一声道:“叫你们上来,你们听见没有?”

南水北星这才各自上船,白如云被二小逗得哭笑不得,一回头见伍天麒苍白的面颊,在月光之下,愈加显得毫无生气。

白如云不由心中打了一个冷战,暗付:“我都忘记了这边了,他可真的不能死啊……”

想着忙把伍天膨身子翻转了过来,双手分扶着伍天麒后肋,往上微微一提,立刻就由老妣头口鼻之中,滚出了不少的水来。

他一面回头道:“还不把小船划回去,老镖头要是死了,你们两个东西可小心着!”

二小到了此时,哪一个还敢说话?忙不迭撑篙的撑篙,把舵的把舵,径直往岸边上摇去。

南水一面把舵,右手还一个劲摸着右颊,目光狠狠地盯着北星,方才被北星打过之处,此时竟是火也似热,又酸又麻,可见北星用的力量不小,要在平时,南水哪能吃这个亏?可是今夜,也只有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他心中不由恨恨地想道:“妈的,北星这小子真不知手轻手重……等以后有机会,非得给他一个厉害不可……”

北星被南水看得根不自然,不对左顾右盼,有意装着没有看见南水,心里可真是比吃了凉柿子还痛快,有好几次差一点笑出了声,

白如云此时见离岸边不远,不由道了声:“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着手中抱着伍天麒,一纵身已蹿到了岸边,一劲向后面飞驰而去。

南水北星也各自展动身形向前驰去。

白如云一直把伍天膨带到了自己居处,匆匆把他置于一石床之上,回头对南水道:“快去弄一碗红糖姜水来,快!”

南水领命而去,这时北星已把灯点上,室内立刻大放光明。

白如云此时就这灯光一看这伍天麒,不由也叹了一口气,深悔自己太大意了,这一下可也把他淹得太厉害了,再看伍天膨一张脸,都成了紫红颜色,口鼻之间,都淌下了黄水,顺口流着。

白如云此时一面由身上取出了一枚白脂玉瓶,倒了一小丸丹药,放在伍天麒口中,自己也把外衣脱去了,剩下了一身疾装劲服,回过头来对北星道:“别发楞啦,快把他身上衣服脱下来,用毛巾把他身上水擦干!”

北星答应了声:“是!”

忙把伍天麒全身衣服脱下,露出老镖头一身盘筋栗肉。

北星双手触着伍天麒身上皮肤,冰也似寒;尤其是起了满身鸡皮栗儿,这小家伙到了此时,也感到心寒不已,不时用目光盯着伍天麒,还去翻他的眼皮。

白如云骂道:“你会看个屁,还不擦干,晚了可来不及了!”

北星忙找了一块干巾,在伍天膜身上擦了一周,最后把达块干巾,往伍天麒下体一搭,红着脸看了白如云一眼,这才后了几步,让出了地方。

白如云此时见北星光着上身,全身还是湿淋淋的,伯他也受了凉,不由看了他一眼道:

“还不快去把衣服穿上,你看你成什么样子?”

北星抖声结巴地答道:“小的……不冷!”

方说到此,见白如云目光一瞪,吓得转身就走,白如云此时,也确实没有时间再给他多说了,当时回过头来,再看床上的伍天麒,自服了白如云这丸丹药之后,此时,竟一连气地打起寒战来了。

白如云不由面色一喜,心知他这条命,已算是保住了。

当时在他全身“巨阑”、“中极”、“气海”、“章门”、“灵台”各处穴道上推了一掌。

后又在他顶门“百汇”,和足心“涌泉”穴上,各以掌心抵抚了一阵。

老镖头竟自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全身更是抖颤了起来,白如云见时机以至,这才运起双手,飞快地在伍天麒全身上下细擦起来。

如此约一盏茶时间之后,白如云身上竟自见了汗,再看伍天麒脸色,也已自转成了浅红颜色。

南水北星又已回到床前,白如云突然收住了身形,坐在了一边椅子,仍是喘息不一。

二小平日奉自如云如神明一般,此时见状,内心不由诧异不已,心内都不由暗暗想道:

“怎么少爷会累成这样?”

白如云挥了一下手道:“把姜汁给他灌下去,北星去找一套我的干衣服来,给他穿上!”

白如云说着话,己站起了身于,见南水正弯腰为伍天麒灌着姜汁,不由顿了顿,才道:

“等给他穿好了衣服以后,乘他还没醒之前,快把他送回到碧月楼去。”

南水答应了一声,白如云说完了话,遂即闭目不语,少顷北星已持衣而回,二小张罗着为伍天鳞穿好了衣服,大小倒也相称。

这时金风剪伍天麒已微微吟出声音,白如云闻声睁开了双目,慌忙对二小道:“你们快把他送回去吧,他可要醒了!”

二小闻言,忙把伍天麒自床上扶了起来,北星背在背上,二小正要出去,白如云喊了声:“站着!”

二小不禁又吓了个哆嗦,白如云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可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这老头儿交给你们,你们要暗地里注意他,可不许他再自杀,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也不要再见我了……还不仅走!”

二小口中答应了一声,开门而出,各自展动身法,兔起鹘落而去,不一会儿已驰过湖边,二小把伍天麒放于船上,一径向湖心“碧月楼”驰去。

且说这金风剪伍天麒,可真是求死不能白吃了这些苦头,等他悠悠醒转之时,却发现自己仍然睡在原有的软榻之上。

伍天麒不由往起一挺身,这才发现,全身竟是没有四两力气,不禁长叹了一声。

方自默默地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我救起来的?我亲眼见白如云在船上看着我,并没有救我的意思,这又是谁

白如云骂道:“你会看个屁,还不擦干,晚了可来不及了!”

北星忙找了一块干巾,在伍天膜身上擦了一周,最后把这块干巾,往伍天麒下体一搭,红着脸看了白如云一眼,这才后了几步,让出了地方。

白如云此时见北星光着上身,全身还是湿淋淋的,伯他也受了凉,不由看了他一眼道:

“还不快去把衣服穿上,你看你成什么样子?”

北星抖声结巴地答道:“小的……不冷!”

方说到此,见白如云目光一瞪,吓得转身就走,白如云此时,也确实没有时间再给他多说了,当时回过头来,再看床上的伍天麒,自服了白如云这丸丹药之后,此时,竟一连气地打起寒战来了。

白如云不由面色一喜,心知他这条命,已算是保住了。

当时在他全身“巨阑”、“中极”、“气海”、“章门”、“灵台”各处穴道上推了一掌。

后又在他顶门“百汇”,和足心“涌泉”穴上,各以掌心抵抚了一阵。

老镖头竟自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全身更是抖颤了起来,白如云见时机以至,这才运起双手,飞快地在伍天麒全身上下细擦起来。

如此约一盏茶时间之后,白如云身上竟自见了汗,再看伍天麒脸色,也已自转成了浅红颜色。

南水北星又已回到床前,白如云突然收住了身形,坐在了一边椅子,仍是喘息不一。

二小平日奉自如云如神明一般,此时见状,内心不由诧异不已,心内都不由暗暗想道:

“怎么少爷会累成这样?”

白如云挥了一下手道:“把姜汁给他灌下去,北星去找一套我的干衣服来,给他穿上!”

白如云说着话,己站起了身于,见南水正弯腰为伍天麒灌着姜汁,不由顿了顿,才道:

“等给他穿好了衣服以后,乘他还没醒之前,快把他送回到碧月楼去。”

南水答应了一声,白如云说完了话,遂即闭目不语,少顷北星已持衣而回,二小张罗着为伍天鳞穿好了衣服,大小倒也相称。

这时金风剪伍天麒已微微吟出声音,白如云闻声睁开了双目,慌忙对二小道:“你们快把他送回去吧,他可要醒了!”

二小闻言,忙把伍天麒自床上扶了起来,北星背在背上,二小正要出去,白如云喊了声:“站着!”

二小不禁又吓了个哆嗦,白如云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可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这老头儿交给你们,你们要暗地里注意他,可不许他再自杀,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也不要再见我了……还不仅走!”

二小口中答应了一声,开门而出,各自展动身法,兔起鹘落而去,不一会儿已驰过湖边,二小把伍天麒放于船上,一径向湖心“碧月楼”驰去。

且说这金风剪伍天麒,可真是求死不能白吃了这些苦头,等他悠悠醒转之时,却发现自己仍然睡在原有的软榻之上。

伍天麒不由往起一挺身,这才发现,全身竟是没有四两力气,不禁长叹了一声。

方自默默地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我救起来的?我亲眼见白如云在船上看着我,并没有救我的意思,这又是谁呢!”

他想着翻了一个身,口中咳了一声,却见翠帘揭处,走进了一个小僮。

伍天麒认出了是北星,不由在枕上老脸一红,苦笑了笑,没有说话。

北星却走到床前,结结巴巴道:“老先生你醒过来了……”

伍天麒点了点头,一双目光却是上下打量着北星,仍然是不发一语。

北星又跟着问了一句道:“你老……有什么事没……有?”

伍天麒咳了几声,长长喘了一口气道:“哎晴!我的老天,这是什么世界……连求死也不能,这可坑死我了……”

跟着他又大叫道:“白如云!小杂种!你……”

北星吓得伸了一下舌头,慌忙摇手道:“你老!可别乱嚷嚷,要给我……们少爷听见可……不是玩的。”

伍天膨不由更是气愤,大骂道:“听见又怎么样?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你去叫他来,我倒要问问他是安着什么心?”

他又连连地在床上摇着头道:“这可真是活不下去了……我还得死!”

他一面说着还一面要挣扎着坐起来,北星见状不由又急又骇,慌忙过去一把把他按着,皱着眉毛道:“你老……人家……真是,好好的人,为什么要死?我们少爷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知……道?”

金风剪伍天麒被北星按住动弹不得,他因喝水太多,又因年岁太大,中了水寒,元气大虚,身体已是大亏,若非白如云贯以本身真力,此时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此时闻言,又气又怒,翻着一双被水泡得肿泡泡的眸子,看着北星道:“你知道什么?……他对我好……嘿嘿!”

说着咧嘴一阵冷笑,北星怔了一下道:“你……在水里都快淹死了……要不是少爷救你……早就没命了。”

伍天膨哼了一声,还没说话,北星又接下去道:“少爷用真力为你全身……穴道上都打通……费了好大内力。”

金风剪伍天麒,闻言不由一惊,当时闭目略一提气,果然畅行全身各处大穴。

他因中年之后才擅练气,所以尽管外功至高,刀掌上功夫俱都了得,可是内功一节,却因限于年岁,至老仍未能把“任”、“督”二脉打通,每念及此,终以为平生一大憾事。

谁知此时,试着一运行气道,竟是通身畅行无阻,非但任督二脉已开,就是全身各处穴脉,也是无处不通,轻快已极。

这么一来,伍天麒不由一阵大喜,当时睁开双目,问北星道:“是谁为我推宫过穴的?”

北星眨了一下眼皮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是少……少爷!”

伍天麒立刻脸色一红,半天没有说话,他心中可觉得不大对劲儿,半天才冷笑一声。

北星又用手指了下伍天麒身子道:“你老人家看……这衣服!”

伍天麒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此时所穿的,竟是一袭质料极佳的上好缎衣,由上至下,尚绣着一株墨竹,衣色浅绿,极为素雅。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冷笑着,把身上长衣脱下,费了半天劲才脱了下来。

北星见状不由怔道:“里面的衣服……也……是少爷的!”

伍天麒再一注视,敢情连内衣里褂全是人家的,自己要脱,却要赤身露体了。

他气得哼了一声,红着脸看了北星一眼道:“我的衣服呢?”

北星皱着眉头道:“你!老人家衣服……全……湿透了,哪能穿?唉1你这又何苦?”

伍天麒红着脸,皱了半天眉,的确是要脱也没有法子脱,一想到自己眼前的遭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想到自己女儿,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爱婿龙匀甫也是生死不明。

老镖头想到了这一连串的问题,不由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右手无力地挥了挥,示意北星离去,偏是北星竞不懂,尚且皱眉道:“有……有什么事?”

金风剪伍天麒不耐烦地叹息道:“唉!我是叫你走!”

北星犹豫了一下,呐呐道:“我走了以后,你……又……要自杀!”

伍天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当时只得又睁开了双眼,对方那对娃娃稚气的眼睛,正盯视着自己,一脸关心之态,伍天麒叹道:“谁说我要自杀?”

北星咽了一口唾沫道:“少爷!……少爷,说的!”

伍天麒哼了一声,心中却不由想道:“这白如云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他为什么不叫我死?……他的脾气,本来不是这样的啊!”

想着却见北星犹自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一只手摸着床缘,对自己道:“老先生……少爷对你一直是很好……你为什么要自杀呢?你有什么心事?”

伍天麒苦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死了……唉!你是小孩,给你说也说不通!”

他说着又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北星闻言,又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慢慢走出,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盯问了一句道:

“真的?你……你可不要骗我!”

伍天麒忽然心中一酸,暗想我伍天麒也是堂堂一个汉子,却想不到到了如今,竟会寻起死了,生命却要一个小孩子来负责……也太松包蛋了!

想着毅然地哼了一声道:“我决不死,你走吧!”

北星这才转身下楼而去,金风剪伍天麒,这时脑中可是紊乱到了极点,一双虎目翻视天花板,想了好半天,方自有一些睡意,耳中似乎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像是由楼下传上来的。

伍天麒不由一征,暗想天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说话?不由竖耳仔细听了一阵,果然听到一人似在责骂北星道:“混蛋!我叫你在楼上照顾老镖头,谁叫你下来睡觉?”

跟着北星抖颤的声音回答道:“我……是他叫我下来的!他说他不……死!”

伍天麒不由一惊,心说这白如云又来了,哼!他倒很关心我咧!

同时耳中又听到自如云厉声斥道:“胡说八道,他说他不死,你就信了?这老头儿的花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走!我们上去看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宰了你!”

伍天麒不由一怔,忙把身子缩了一下,赶快把双眼闭上,方一合目,门也吱一声轻轻地开了。

伍天麒心说好快的身法,当时有意作出沉重的鼻息之声,假装着已熟睡,耳中却听得北星呐呐道:“少爷,他已睡着了!”

白如云轻轻嘘了一声道:“轻一点,别把他吵醒了,他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中了水寒,叫他好好地睡!”

伍天麒仍自闭目装作熟睡的样子,白如云又小声嘱咐北星道:“我已叫南水给他熬了些莲子枣粥,等他醒了以后,一定会饿,小心侍候着他吃!我出去有事,要两三天才回来,你们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不?”

北星唯唯称是,遂听房门“吱1”的又响了一声,跟着便没有了声息。

伍天麒这才睁开了眼,却见几前多了一个小包,老镖头伸手拿过来,厚厚软软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套极为洁净的衣衫,想是白如云特地带来给自己换洗穿的。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看着那套衣服发起了愣来,这一霎时,他的心情似乎有了极大的转变,他摇了摇头,叹道:“白如云真是一个怪人……一个令人难以猜透的人啊2”

一世奇侠龙匀甫和白如云交击最后的一掌时,他已感到不文了。

因此就在他身体腾空的霎那,己把系在背后的短剑撤在手中,身形向下一落,如同流星坠空,掌中剑“逼桃让李”,猛地向下一挥,放出了一道寒光,直向白如云顶门上劈去。

同时左掌更暗蓄了十成功力,“凌云分翼”的绝招,劈出了一掌。

这种下击之势,可谓之又猛又快,人到掌到,掌到剑到,同时他双足上用“点天灯”的一招,候地分开,一双足尖朝白如云两处“肩井穴”上点来。

这种招式,可谓之太厉害了。

龙匀甫也是满心存着以这一势,分最后生死的一着了,眼看着他的身形向下一落。

可是在前面也曾谈到过,竟在这一霎那之间,那颗当空的“炫极星”,竟然突自隐了起来。

可是这对白如云、龙匀甫,这一双少年英侠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龙匀甫方自一惊,只觉得眼前一黑,跟着一股生乎从未领受过的绝大劲力,猛然迎面而来,同时掌中短剑,已似为一物卷得“呛!”一声,脱手而出,自己身子尚未落下,被这种劲风迎面一举反弹出了丈许以外,龙匀甫长啸一声,想拔身而起,可是那顶上的强风犹如万钧也似压了下来。

他不由惨叫了一声,自那绝峰之尖,猛地坠了下去,一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两耳飕飕生风,自己身体忽然悠悠直坠了下去。

他觉得侧身在凸出的石壁上一连接挂了几下,只觉得痛彻心肺,一时惨叫了几声,顿时就不省人事。

这是一个极为寒冷的涧底,离着那峰顶,少说也有数百丈之高,更加上石壁峭峻如锥,不要说常人了,就是狮虎也难以攀登。

可是也就在龙匀甫负伤的躯体疾速地下落的霎那之间,猛然听得一声长啸,由涧底石边,倏起倏落地扑出二人。

这二人是一老一少,一个发须全白的矮胖老人,和一个一身素裳的妙龄少女。

这老人一闪出,口中已惊呼了声:“不好!”

只见他那矮胖的身躯,微微向下一蹲,跟着往起一弹,如同一枚弹子也似地已经落在了涧边空地之上,倏地一伸双手,无巧不巧,正迎了龙匀甫下坠的身子,这人口中哼了一声。

“好沉的小子!”

已把龙匀甫接在手中,这时,身后那少女,已扑近到身前,不由吃惊地问道:“爸爸,这是谁呀?”

那矮胖老人哼了一声道:“回去再说,你跟我来!”

说着这老人一弯腰,飕地一声,已纵身而起,单臂呈弓形,向那危壁上一贴,竟将全身贴在了壁上,纹丝不动。

只这种惊人的阴柔之功,当今武林之中,能有此功夫的,不过三五人而已。

老人身形并不稍怠,一只手抱着龙匀甫,匀出左腕,贴抵石壁,一双又粗又短的腿,交互着一阵端蹬,又上升了五六丈高。

此时他身后的少女娇呼道:“爸爸!我看不清楚路2”

这矮小老人闻言,把雪球也似的双眉皱了一下,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道:“我不叫你下来,你偏要下来,这可好了,我一个人,怎能带你们两个人呀?”

少女不由哼道:“我不管嘛……我上不去嘛……”

老人似乎对这唯一的掌珠,娇惯了些,闻言似无奈地摇了几下头,一阵卷缩,又降了下来,招了招手,道:“来!来!来!”

少女这才破涕为笑,纵身过来道:“我早知道你有办法!”

老人似笑又气地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丫头,谁要是娶了你,不被你磨死才怪!”

少女娇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