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银龙见身後两匹高大黑马,势如疾风狂细,电掣驰来,对马速之快,心中不禁一惊。
再看马上两个皮袍皮帽大汉,明知路上有人,依然挥鞭打马,狂驰如飞,心中又不禁有气。
於是,强忍心中怒火,转首对道中的牟娴华,说:“姊姊,靠边些,这两匹马太快了。”
牟娴华看也不看银龙,轻哼一声,喔声说:“除非你纵身五丈以外,否则你就是走到路外,仍免不了要溅一身泥雪!”
说著,依然走在官道中间。
萧银龙剑眉一蹙,回头再看,只见两匹黑马,双耳前迎马鬃竖立,惊嘶连声,四蹄如飞,速度依然快的惊人,一直向前冲来,看来相距已不足二十丈了。
萧银龙勃然大怒,正待喝阻。
一阵浓重烟雾直扑进银龙的口鼻。
萧银龙骤然吸了一口辛辣浓重的烟雾,忍不住一阵咳嗽,转首一看,富多鹏已燃起他手中的金烟袋。
看他那幅神情,像没事人一样,似乎根本不知身後有两匹大马,就要向他冲来。
盎多鹏望著银龙,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这两个小子,八成是内蒙古,达里河牧场的人物!”
就在富多鹏话声甫落之际。
蹄声震耳,惊嘶连声,两马未到,风声已至!
萧银龙心头一惊,转首一看,两匹高头黑马,带起碗大泥巴,挟著呼呼劲风,已冲到牟娴华身後。
只见牟娴华,柳眉紧蹙,杏目射光,一声厉叱,倏然转身,玉臂一圈,双掌闪电推出。
立有两道惊涛骇浪,势如海啸般的狂飙,挟著滚滚泥雪,分向飞驰冲来的两匹健马击去。
牟娴华满腔醋劲,一肚子怒火,尽在这一推之中。
马上两人,顿时大惊,一声暴喝,两马腾空而起,飞越牟娴华头上,直向道旁二丈以外落去。
萧银龙看得心头一震,正待扑向牟娴华……
只见红影一闪,牟娴华已腾身空中,接著,一挺娇躯,宛如一团由空下降的烈火,直向马上两人扑去。
萧银龙转首再看,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身形疾如箭射,已飞至两马身前。
紧接著
霜眉一竖,虎目一瞪,暴喝一声:“回去……”
暴喝声中,手中金烟袋,幻起一轮光影,带起一道弧形浓烟,闪著隐隐火光,向著两马身前呼的一声,虚空挥去。
两马刚刚由空落地,骤见烟火,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惊嘶,前蹄倏举,人形直立。
马上两个大汉,还没看清面前景物,只觉人影一闪,一声暴喝,一阵烟雾,两马倏然直立起来。
两人大吃一惊,吓得惊叫一声,且被闹了个手忙脚乱。
接著,两马剧烈一旋,噗通两声,两个大汉同时跌下马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跌得龇牙,裂嘴,头发昏。
就在这时
牟娴华宛如一团红云,已由空中泻下
紧接著
急上两步,一声娇叱,右掌一挥,立即打出一道强劲掌风,直向就近一个跌下马来的大汉击去。
另一大汉一见,顿吃一惊,面色倏变,急声大喝:“吉里瓦多,小心……”
大喝声中,挺身而起,翻腕劈出一掌立有一道滚滚狂飘,直向牟娴华的掌风迎去。
被称为“吉里瓦多”的大汉,早已惊觉,就在另一大汉惊喝的同时,一式“鲤鱼打挺”,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两丈。
接著,一式“云里翻”,正待飘落……
轰隆一声大响,劲风疾旋,泥雪飞溅,牟娴华和另一大汉,身形踉跄,各自退後三步。
吉里瓦多,心头一震,上挺腰身,疾展双臂,下落身形,又向横里飘去,身法轻灵,落地无声。
萧银龙剑眉一蹙,觉得这两个内蒙大汉,虽然体大如牛,外表粗笨,但展开身手,却灵活无比,乾净俐落。
吉里瓦多一落地,立即对刚刚拿桩立稳的另一大汉,急声说:
“亚里哈巴,这小红娘子比咱们窝里的娘子们美多了,撤家伙上,捉回去咱们两人分!”
说著,立即探手袍中,哗啦一声,顺手抖出一条链子锤来,锤头如拳,链长近丈,锤头缀满了狼牙,在日光照射下,闪著乌黑亮光。
亚里哈巴,连退三步,满面通红,浓眉立竖,环眼暴睁,大嘴已裂得像个“八”字!显得狰狞怕人。
毛茸大手,缓缓伸向腰间,刷的一声,顺势抖出一条九节亮银索子鞭来。
同时,一阵怪笑,咬牙恨声说:“小娘子,还真有点气力,小心别折断了你的手。”
说话之间,缓步向著牟娴华逼来。
牟娴华连番无功,又被震退三步,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再听到“小娘子”三字,更觉刺耳。
於是,柳眉一竖,杏目圆睁,举臂翻腕,呛唧一声,长剑已撤在手中,一声厉叱,振腕吐剑,一道寒光,直向缓缓逼来的亚里哈巴刺去。
亚里哈巴,暴喝一声,飞舞手中九节亮银索子鞭,宛如一条飞腾蛟龙,舞起滚滚银光,直卷牟娴华的长剑。
牟娴华立即沉腕撤剑,身形一旋,剑化“彩凤展翅”,右臂斜挥,幻起一道如虹匹练,疾削亚里哈巴的右腕。
亚里哈巴,怪声喝了声“好”,手中亮银索子鞭,倏然一变,舞起千百鞭影,直向牟娴华罩来。
顿时
银光闪闪,鞭声呼呼……
剑影如林,耀眼眩目……
立在一旁的吉里瓦多,手控链子锤,环眼一直盯著两道旋飞纵跃的身影,准备随时出手。
萧银龙,卓立路边,目注场中,两眼馀光,却不时监视著吉里瓦多,以防他暗施杀手。
场中打斗二人,愈打愈烈,越战越凶,只见鞭如狂风骤雨,剑似翻滚银虹。
萧银龙看得很清楚,牟娴华身形活泼轻灵,剑招诡谲,亚里哈巴,气雄万夫,鞭式精纯。
贬眼之间,三十招过去了,两人依然杀得难分难解,胜负难分。
萧银龙心中一动,觉得有些奇怪,踏雪无痕富多鹏呢?怎没听到他的声音?
心念间,游目一看,只见七丈以外,富多鹏正跨在一匹黑马的马股上,上身伏著马鞍,金烟袋衔在嘴里,正在喷云吐雾,大吸旱烟。
左手,抚著另一匹黑马的马头,虎目静静的望著场中,似乎对小师妹的打斗,漠不关心。
盎多鹏见银龙看他,立即颔首笑了笑,接著喷出一口浓重的烟雾。
萧银龙心中立即呼了声怪,这位老人的确称得上是位江湖怪杰,无一不会,无所不能,片刻之间,便将两匹异种大马,驯御得服服贴贴。
就在这时
场中暴起一声娇叱,接著是一声震耳怒喝。
萧银龙心头一震,倏然转首,不禁勃然大怒,剑眉一竖,厉声大喝,右掌闪电劈出一道绝猛狂飘,挟著震耳啸声,向著飞锤偷袭牟娴华的吉里瓦多卷去。
吉里瓦多,大吃一惊,顾不得再伤娴华,右腕一抖,飞锤立即收回,大喝一声,身形横飘两丈。
紧接著
双手一抡,链子锤旋转如飞,厉喝一声,向著萧银龙如飞击来,势如流星,捷逾闪电,尖啸刺耳。
萧银龙,冷冷一笑,翻腕撤剑,呛唧一声清越龙吟,红芒四射,光华大盛,赤晶宝剑已握在手中。
场中再度暴起一声娇叱!
紧接著
一声凄厉惊呼,嗖的一声,一道银蛇,直射半空,亚里哈巴的亮银索子鞭,已被牟娴华的长剑击飞。
同时
吉里瓦多的链子锤,也射至银龙的面门。
萧银龙,冷冷一笑,上身一偏,手中赤晶,旋腕一翻
喳
红芒过处,链子锤的钢链,立被削断,呼的一声,拳大锤头,挟著疾劲风声,直向萧银龙身後射去。
萧银龙本能的星目一瞟,顿时大惊,拳大锤头,挟著劲风,幻起一道乌光,无巧不巧,直奔坐在马股上富多鹏的面门。
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伏在鞍上,动也不动,看看锤头来至面前,右手金烟袋,轻轻一挑“当”的一声,烟雾弥漫,火屑飞射,锤头立被击向马後,去势之疾,宛如电掣,快的惊人。
两匹黑马,同时一惊,分向两侧猛窜。
盎多鹏,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大袖一挥,直向官道前面扑去。
萧银龙不知何故,转首一看,只见吉里瓦多,亚里哈巴两人,身形宛如脱箭般,沿著官道,向前疯狂逃去。
再看牟娴华,横剑立在道中,粉面绽笑,杏目注视著狂逃两人,毫无追赶之意。
一声暴喝传来!
“两个小子,就这样走了吗?”
萧银龙,循声看去,几乎笑出声来。
只见踏雪无痕富多鹏,身在空中,头下脚上,手中烧的几乎有些发红的大烟袋锅,直向吉里瓦多的後颈落去。
吉里瓦多,只觉一团热气直向後颈扑来,吓得低头塌肩,叫声连天,身形骤然加快,向前狂驰。
亚里哈巴,也惊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尽展轻功,抱头鼠窜。
踏雪无痕富多鹏,飘身落地,仰面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同时飞身纵了过去。
牟娴华来至近前,小嘴一噘,望著富多鹏,佯嗔怒声说:“大师兄,你总是爱用烧红了的烟袋锅吓唬人,你万一真的烧著人家的後颈肉怎麽办?”
盎多鹏又是哈哈一笑,幽默的说:“我这手‘火锅送客’,己施展了几十年了,还没有烧过一次客人的後颈肉呢!”
说著,神色一整,望著银龙、娴华两人又说:“对付这些嚣张狂妄,飞扬拔扈,平素又无甚恶迹的粗人,只能乘机刹刹他们的傲气,偶尔也可以给他们一些皮肉之苦,切不可动辄伤人,更不可任性嗜杀,总要给人一个省悟机会。”
盎多鹏越说神色越严肃,虎目一扫两人,又说:“当然,遇到十恶不赦,阴险狠毒之辈,也不能故施慈悲,留他们害人。”
说著,手中火热的金烟袋,漫不经心的一触雪地,顿时嗤嗤有声,热气沸腾,地面上立即溶了一窝雪水。
萧银龙、牟娴华看了,俱都忍不住笑了。
牟娴华琼鼻一哼,望著银龙笑声说:“每次大师兄施展这手‘火锅送客’时,看到那些拚命狂逃,吓得鬼叫狼嚎的人,我就浑身起鸡毛皮!”
盎多鹏见小师妹说来高兴,看来肚子里似乎已没有一丝醋劲,又愉快的哈哈笑了。
蓦地
远处又传来两声烈马长嘶。
三人同时转首,循声一看,只见两匹异种黑马,远远的立在百丈以外,机警的望著这面,竟没有去追它们的主人。
三人赶紧回头去看急急逃走的吉里瓦多,和亚里哈巴,只见两人早在数里以外,已剩下两个小黑点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著说:“这两个莽汉,只知逃命,马都不要了。”
说著,又望了一眼远处逐渐缩小的两个小黑点,无可奈何的说:“现在还得给他们送马去。”
说完,立即转身,举起手中金烟袋,向著两匹黑马迎空连挥,同时,口里拖著长长的音调,大声喝著:“喔……尝尝……喔喔……”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看了不禁一楞,转首一看,只见两匹高大黑马,一闻老人的拖长呼声,立即双睛射光,竖耳立鬃,昂首发出一声高亢长嘶,声震山野,直上苍穹。
紧接著
八蹄翻飞,马鬃轰竖立,带起飞溅泥雪,挟著呼呼风声,宛如两团乌云,向著这面,电掣驰来。
贬眼之间,蹄声震耳,惊嘶连声,两马相距三人已不足十丈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左手一举,右手挥动的金烟袋立停,向著如飞奔来的两马,大喝一声:“唷”
两马一听,立即昂首惊嘶,速度顿时慢下来。
牟娴华见冲来的两马,挟著骇人惊风,势如电驰电奔,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立即偎至银龙的身边。
萧银龙看得已经入神,丝丝似兰幽香,直扑鼻孔,尚不知丽人已入半怀。
两马来至近前,急缓冲势,带起一阵急旋劲风,围著三人疾走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高举两手,望著两马,随著缓缓转身,同时,口里不停的轻轻呼著“唷”声。
两匹高大异种黑马,昂首绕了两圈,渐渐走近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盎多鹏,立将金烟袋反柄插在颈後,两手轻轻抚在两马马脸上,缓缓抚摸著马颈马鬃。
两匹黑马,摇头摆尾,低嘶连声,脚下四蹄,不停的移动。
萧银龙也想去摸摸两匹黑马,正待举步,发觉牟娴华的娇躯,几乎是偎在自己的怀里。
因此,俊面不禁一红,立即笑著说:“姊姊,我们也去摸摸吧!”
牟娴华杏目望著银龙的俊面,闪著万缕柔情,立即绽笑摇头说:“我怕踢,我不敢摸!”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转首说:“小妹别怕,你只要不去摸它们的屁股,它们不会踢你的。”
说著,将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大马,交给娴华,将另一匹全身漆黑无一根杂毛的大马,交给银龙,又说:“你俩摸罢,待会还给人家後,再想摸也摸不到了。”说罢,举手将颈後的金烟袋抽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心情都有些紧张,伸手一摸,两马动也不动,俱都双目微合,宛如入睡,神态温驯已极。
两座马鞍,俱是上等皮革制成,鞍前两个行囊上高鼓起,鞍後尚系著一捆索绳,想是牧场套马之用。
萧银龙摸了一阵,似乎想起什麽,举目一看,官道远处,连吉里瓦多两人的影子都没了!
於是,心中不禁一阵焦急,立即说:“老哥哥,他们两人看不见了,我们要快些追,否则追不上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哈哈一笑,说:“放心吧小兄弟,不出一刻时分,便追上他们。”
说著,手中金烟袋一指牟娴华摸著的白蹄马,说:“这是一匹‘乌驷马’,人们多喊它‘乌云盖雪’……”
接著,又一指银龙牵著黑马,神色一整,手中金烟袋,连连指点著说:“这匹马是‘乌骊马’,是几万匹马中难遇一匹的良马,又称‘乌龙驹’,跑起来步疾身稳,坐在鞍上,杯水不激!”
萧银龙听了,连连颔首,觉得这位老哥哥,确是一个见识广博的老人。
牟娴华看了两马一眼,轻哼一声,忿忿不平的说:“如此好马,怎会落在这两个莽汉手里!”
踏雪无痕富多鹏,面色一整,一拂银须,说:“小妹,你不要小觎这两个粗笨莽汉,根据他们的武功及所乘的这两匹好马来判断,两人在内蒙著名的‘达里问牧场’,至少是‘栏主’以上人物,目前塞外第一流高手,要想胜过他俩,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时,萧银龙已无心再听富多鹏说些什麽,仰首一看天色,丽日当空,正是午时,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是何等人物立即看出银龙脸上显出的忧急神色,於是急问:“小兄弟,可是担心追不上那两个内蒙大汉吗?”
萧银龙立即焦急的说:
“不,我怕龙女老前辈已不在前面小镇上了。”
盎多鹏立即一晃手中金烟袋,说:“走,上马,你俩一人一匹,我在你们後头!”
萧银龙心中顿感不安,正待说什麽……
红影一闪,一声欢呼,牟娴华已飞身坐在马鞍上。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双足已立在“乌云盖雪”的马屁股上。
萧银龙一看,不禁笑了,也飞身纵上马鞍。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一挥手中金烟袋,口中一声轻喝,两马惊嘶一声,立即向前驰去。
萧银龙一直担心富多鹏会由马股上跌下来,因此,特的跑在牟娴华马後。
他坐在马上,剑眉紧蹙,心想不知能否追上逃走的吉里瓦多两人,以及龙女老前辈是否仍在镇上……
他想,只要找到龙女老前辈,杀师仇人是谁,那天洞中的情形,恶道马大刚等的结果,一切都揭开了……
心念间,蓦闻富多鹏,一声大喝:“喀,滴滴,喔”
喝声甫落,惊嘶连声,马鬃竖立,四蹄翻腾,跨下“乌骊”,宛如箭射,狂奔如飞。
萧银龙大吃一惊,双手赶紧握住鞍头,只觉风声呼呼刺耳,景物飞掠倒逝,马腹几乎擦著地面。
“乌骊”一声惊嘶,呼的一声,已超越牟娴华的“乌云盖雪”了。
心急好强的牟娴华一看,神情显得非常焦急,不停的娇叱催马。
盎多鹏哈哈笑了,立在马股上,衣袂飞舞,稳如泰山。
这时,前面已现出一座茂林,横卧在官道上。
萧银龙,只觉茂林飞扑迎来,顶上云天,飞舞旋转。
回头一看,已超过牟娴华三十多丈了。
萧银龙虽然略懂马术,也骑过几次马,但从没有这次之快,简直快的惊人。
眼睛一黑,冷风袭面,回过头来,乌骊已驰进茂林。
穿出茂林,眼睛一亮,已能看到官道尽头的那座小镇。
萧银龙定睛一看,前面官道上,竟没看到吉里瓦多两人的影子。
於是,轻轻一拉马缰,马速立即慢下来,接著停止了。
牟娴华显得极为高兴一声欢呼,嗖的一声,马蹄带起无数碗大雪泥,挟著呼呼惊风,如飞过去了。
立在马上的富多鹏,大袖一抖,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式“大鹏栖枝”直向银龙的马股上落来。
“乌骊”一见“盖雪”过去了,立即双耳竖立,昂首怒嘶,马身不停的打转,萧银龙几乎无法控制。
盎多鹏双脚一踏实马股上,立即对银龙,说:“小兄弟,放马吧!”
萧银龙转首急声问:
“老哥哥,怎麽看不到那两人的影子!”
盎多鹏毫不犹疑的说:
“先到镇上再说吧,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的腿,还真快!”
萧银龙一听,马缰一松,乌骊狂驰如飞,直向“盖雪”追去!
乌骊一阵狂驰,已追上前面的盖雪,两个几是是同时抵达镇前。
盎多鹏为免惊世骇俗,立即由马上跳了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也相继翻身下马。
踏雪无痕富多鹏,手持金烟袋走在前头,银龙,娴华拉马走在他身後,三人缓步走进镇中。
小镇不大,街道尚宽,商店住户,参杂建立,街上行人多是捕狼打猎,贩卖皮货之人,也有不少身著劲装,肩披大氅的武林人物。
三人两马,一进镇街,立即引起行人注目,不少武林人物,伫足望著银龙。
萧银龙无心注意这些,立即向走在前面的富多鹏,问:“老哥哥,你在什麽地方看到小弟的龙女老前辈?”
盎多鹏,一面前进,一面左顾右盼,似在寻著吉里瓦多两人,听到银龙的问话,一指前面唯一的一家客栈,说:“就在这家客栈门前。”
萧银龙举目一看,竟是一家设有酒楼的客店。
三人缓步前进,距离客栈尚有数丈,便听到酒楼上,猜拳行令,高谈阔论的声音。
盎多鹏立即笑著说:
“以前这座小镇上,多是商旅行人,自山中来了那位带镜老人,武林人物骤增,小镇也显得热闹起来了。”
萧银龙游目一看,果然发现向他注目的几人,似曾在残垣中见过。
牟娴华一听酒楼上吵杂的声音,柳眉一蹙,说:“大师兄,我们选一间上房吧,酒楼上太乱,谈话也不方便。”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点头应好。
三人来至店前,立即急步过来两个店夥,一个将两马接过,一个向著富多鹏笑脸恭声问:“老爷子,您老是吃酒,还是住店?”
盎多鹏手拂银须问:
“有上房吗?”
店夥连连点头说:
“有,有,请三位跟我来。”
说著,转身向店内走去。
盎多鹏、萧银龙、牟娴华,三人跟在店夥之後,走进一间上房,三人一看,还算满意。
这时,另一店夥,已送来一壶上好香茶。
三人落座後,富多鹏虎目望著两个店夥,问:“请问两位,方才可曾看到有两个身穿黑皮袍,头戴黑皮帽,身材高大的客人,走进店来吗?”
引三人进来的店夥,毫不迟疑的说:“没有看到有这样装束的两位客人。”
盎多鹏霜眉一蹙,立即看了银龙、娴华一眼,似乎在说:怪,这两个小子莫非躲在那座茂林里?
萧银龙一直念著龙女老前辈,立即插嘴问:“请问,贵店可曾住著一位像这位姑娘一样,全身红衣,红披风,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侠吗?”
说著,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娴华。
引三人进来的店夥,还没答话,送茶来的店夥,两眼睁得大大的连连点著头说:“有,有,有……”
萧银龙一听,星目一亮,未待店夥说完,倏然立起身来,急声问:“现在那个房间?”
端茶店夥,被银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定神说:“那位女侠,昨晚就在隔壁房间,吃了一餐晚饭,就走了。”
萧银龙非常失望,缓缓坐下,俊面上立即罩上一层忧急神色。
盎多鹏向著两个店夥,轻轻一挥手,说:“快送桌上好酒菜来,越快越好。”
两个店夥,恭声应是,转身走了。
盎多鹏霜眉一蹙,不解的问:“小兄弟,你不认为向尊师下手的是蛮荒龙女吗?”
萧银龙毫不犹豫的断然说:
“不,龙女老前辈决不会向家师下手的。”
牟娴华立即插嘴说:
“既然不是她,为何店也不住,吃餐饭就走了?”
萧银龙立即解释说:
“龙女老前辈曾对我说,她要日夜兼程……”
牟娴华似乎有些吃惊,未持银龙说完,急问:“弟弟,你见过她?”
盎多鹏未待银龙回答,立即对娴华,说:“小兄弟不但见过她,还跟她学艺呢!”
牟娴华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大师兄怎的知道?”
盎多鹏立即哈哈一笑,说:“方才下山,你没见我疾扣小兄弟手腕时,小兄哥施展的那手‘龙女飘’吗?”
牟娴华轻哼一声,随心脱口说:“哼,吓都把我吓坏了,谁还有心注意他施展的是什麽身法?”
盎多鹏一听,笑的更厉害了。
牟娴华一定神,自觉话说得太露形了,顿时红飞耳後,深情的娣了银龙一眼。
萧银龙也被她说得微微笑了。
这时,店夥们已将酒菜送来,在桌上摆好後,相继走了。
三人都有些饿了,尤其银龙,更是饥肠辘辘。
踏雪无痕富多鹏,大碗饮酒,大口吃肉。
萧银龙虽然酒量不大,但却酒到杯乾,几杯下肚,已有些飘飘然了。
牟娴华,忙著为二人倒酒,自己也勉强喝了两杯。
萧银龙坐在娴华的对面,一抬眼,心神不禁怦然一动,只见饮了两杯酒的牟娴华,娇靥若芍药,粉颊绽桃花,樱口欲滴,杏目生辉,妩媚,艳丽,美得撩人。
萧银龙完全呆了。
牟娴华见银龙疾呆的望著自己,芳心一甜,垂首笑了。
萧银龙心头一惊,立收心神,赶紧去看坐在中间的老人富多鹏。
只见富多鹏正大口啃著一条鸡腿,似乎根本不知萧银龙满面通红的在看他。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隔室。
紧接著
啪-的一声沉重拍桌子的声音,由隔室响起。
萧银龙心中一动,牟娴华立即抬头,富多鹏照啃鸡腿。
接著,传来一声急促的问话:“怎麽,你们回来得这麽快!”
一个粗犷的声音,怒声说:“娘的,连个屁也没有了,冤枉跑了一趟。”
另外一个苍劲声音,说:“我们去时,小屋是空的,人都走光了。”
萧银龙心头一震,牟娴华凝神细听,富多鹏的鸡腿也不啃了。
又听方才问话的人,轻“噢”了一声,说:“噢,昨晚初夏时分,还听有人说,那里仍有不少人呢?”
又听粗犷声音的人,重哼一声,忿忿的说:“哼,人倒是不少,七八个,都是死的!”
问话的人似乎吃了一惊,急问:“是些谁?”
粗犷声音的人,立即数著说:“赤足恶丐、飞胡子、鸠杖盲婆、花和尚、五毒蛇、大爪鹰、一个老道、还有一个老头。”
说著一顿,依然气虎虎的说:“走吧,他们都在店外等你!”
接著,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中。
萧银龙一想到赤足老丐,和那个肥胖和尚的离奇死因,便立即想起那位隆鼻丰额,美髯飘飘的道长。
於是,转首望著已经开始吃喝的富多鹏,问:“老哥哥可认识一位仙风道骨,神逸出尘的道长?”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面嚼著满口肥肉,一面点点头说:“你且说来看看!”
说著,端起碗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萧银龙略一沉思,立将美髯道人的像貌衣著说了出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听,立即哈哈笑了,接著笑声说:“想不到这牛鼻子也动了贪念,竟千里迢迢,翻山过海,还会跑到冰天雪地的长白山来。”
萧银龙精神一振,急问:“老哥哥这位道长是谁?”
盎多鹏轻捻银须望著银龙,问:
“小兄哥,你可听说过‘武林四异’吗?”
萧银龙毫不犹疑的点点头说:
“家师曾对小弟讲过,‘武林四异’与老哥哥‘雪天三友’,总称为‘宇内七奇’,即是雪天三友、蒙山老尼、蓬岛云鹤、天南二义。”
盎多鹏哈哈一笑,说:“这些话老得已经没有牙啦,老哥哥实在不配列为、七奇。之一……”
牟娴华杏目一亮,未待富多鹏说完,立即插言询问:“大师兄!这位道长可是大师兄时常谈起的,蓬莱岛云鹤道长!”
盎多鹏,微点皓首说:“不是那牛鼻子还有谁!”
萧银龙似有所感的问:
“老哥哥可曾见过天南二义?”
盎多鹏微微一笑,说:“也许我们无缘相识,我两次南下,皆未遇到这两位,义薄云天的侠隐人物。”
萧银龙剑眉一蹙,问:“老哥哥认为带镜老人,会不会是天南二义之一?”
踏雪无痕富多鹏略一沉思说:
“这很难说,不过,这件事已轰动武林,我想很快就会揭晓!”
说著一顿,见银龙、娴华已经停杯落箸,於是,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俩吃饱啦?”
银龙、娴华,两人同时含笑点头,轻声应是。
踏雪无痕富多鹏,伸手拿起桌边上的金烟袋,说:“吃饱了就走吧,还得去找那两个笨蛋。”
说完,立起身来,缓步走向门外。
银龙、娴华,起身相随。
三人一出上房,立有一名店夥迎了过来,笑脸躬身问:“老爷子,上路吗?”
盎多鹏微一颔首,也笑著说:“天还早,我们想再赶一程。”
说著,由腰里掏出一块碎银,足有一两,顺手递给店夥,说:“这是饭钱,和马料钱,多馀的赏给你们几人吧!”
店夥连连点头,恭声笑著说:“谢谢老爷子,谢谢老爷子,太多了,太多了。”
谈话之间,已到客栈门口,店夥立即对著账房及酒楼,仰头瞪眼,扯开嗓子,大声一喊,“老爷子的重赏”
赏字甫落,楼上,账房,立即暴起一个回声:“谢!”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相视笑了,这声谢谢,只惹得酒楼顿时寂静,行人侧首注目。
这时,其他店夥已将乌骊、盖雪拉来。
两马一见银龙三人,立即昂首发出一声震耳长嘶,只震得拉马店夥,低头,缩脑,掩耳朵。
银龙、娴华,急上两步,伸手接过马来。
就在这时
方才引三人进店的店夥,已由酒楼上急步下来。
一见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脸急声说:“老爷子,你的两个朋友,已经过去了。”
盎多鹏听得一楞,立即不解的问:“谁?”
店夥一笑,伸手一比,说:“就是老爷子问的那两位身材高大,穿皮袍,戴皮帽,大眼,大嘴巴……”
盎多鹏一听是那两个莽汉,又见店夥指手划脚,神气活现,忍不住一捋银髯,爽朗的哈哈笑了。
店夥见老爷子笑了,他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