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洞中的萧银龙已完全惊呆了,星目滞呆的瞪着洞口,茫然望着恶韦陀坠入绝涧的岩边,他确没想到,他的两掌一推,居然有如此惊人神力。
因此,他本能地转首看着身后,身后漆黑一片,冷风丝丝扑面,除了凶弥勒的尸体,洞中再没有别人。
再回过头来,萧银龙惊得几乎叫出声来,身不由己的一连打了几个冷颤。
因为,他看到恩师了情大师,已向洞中走来。
萧银龙顿时大急,紧张万分,闪身又隐进洞隙中。
了情大师,神色自若,步履从容,手持金丝拂尘,左臂摇动自如,看来丝毫没有运功蓄势。
萧银龙觉得非常奇怪,难道恩师不怕龙女前辈杀他?
心念间,浑身突然又是一颤,他看到了情大师,亮如寒星的眸子,每经过一个宽可容人的洞隙,必停步细看一番。
萧银龙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冷汗籁然流下来,于是,闪身掠出洞隙,提气摒息,疾步向洞中走去。
同时,频频回头,惶急的看着走进洞来的恩师了情大师,额上,已是汗如雨下了。
走至洞势左弯处,立即停住脚步,回头一看,了情大师已走至凶弥勒的尸体处。
了情大师将凶弥勒的尸体移至侧,继续向洞走来,每至一个较宽的洞隙,必停住脚步,轻呼一句萧银龙听不懂的语言。
萧银龙愈加浑身奇怪,心想,恩师在说什么?
凝神细听:“乌兰娜莎,乌兰娜莎……”
萧银龙听了,在紧张焦急的心情中,又多一份迷惑,心说:乌兰娜莎?……马兰娜莎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刹那,他要想的问题太多了,但,这时已不容他去想他的问题了,因为,了情大师已逐渐向他立身之处走来。
萧银龙心情惶急,闪身纵至左弯的草堆上。
沙的一声轻响由萧银龙的脚下发出,全洞立即响起轻微的嗡声。
萧银龙大吃一惊,心中狂跳不止,他想后退,又怕再发出声音,不退,又怕恩师扑来。
因此,强抑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几乎窒息,双手一握,两手如洗,油油汗水,竟由指缝间流下来。
了情大师听到沙声,立即停止前进,轻声低呼:“乌兰娜莎,你为何还不回你的故乡去?……”
萧银龙紧张地立在草堆上,摒息静听,他不敢探头看恩师站在什么地方,他听了恩师的声音,相信不会远过两丈。
他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既骇怕,又好奇,既想跑,又想听。恩师与龙女老前辈究竟有何关系?
他听得出恩师的声音中,充满了戚然,伤感和颤抖。
他又听了情大师黯然地说:“乌兰娜莎,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的倔强、任性……”
萧银龙提心吊胆,摒息静气,聚精会神地听着……
蓦地,一支形如月牙的利锥,突然刺进他的背脊骨内。
萧银龙全身一颤,顿时知觉全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萧银龙在万箭穿身般的痛苦中痛醒。
睁眼一看,一片漆黑,冷风丝丝,风声嗡嗡,发现自己仍倒身在草堆上,这令他顿时想起晕倒前的情形。
他凝神一听,全洞寂然,除了冷风带起的嗡嗡声外,再听不到一丝声音,心中不禁急问:恩师呢?还有恶道、马大刚等?
他很想坐起来看看,但甫一用劲,剧痛更烈,只痛得他牙关紧咬,冷汗直流,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虽然,浑身剧痛,但他的头脑仍清晰的记得,当他晕倒的一刹那,他仍听到恩师了情大师说:“乌兰娜莎,走吧,宫子云将终生……”
以下的话,和以后的情形,他再也不知道了。
片刻之后,剧痛渐消,他发觉他的大氅已被脱去,古剑也被解下。
他想转首看看左右,头重如铅,他想用手摸摸附近,又感力不从心,浑身疲倦,骨如脱节,乏力已极。
不觉间,他又昏昏睡去……
再度醒来,不由大吃一惊,漆黑的九曲洞,已有了光亮,全洞如晨如暮,他已能看到凹凸不平的洞顶。
翻身立起,轻如柳絮,微一运气,真力充满,畅通无阻。
一至转弯处,悄悄探头一看,直达洞口,一目了然,恩师已不在洞中,即是凶弥勒的尸体,也不见了。
再看洞外岩上,阳光照耀,冰雪反光,岩边盛开的梅花,愈显得艳丽可爱。
萧银龙心情一爽,不禁脱口急呼:“啊!天晴了。”
呼声中,闪身而出,飞身纵向洞口
突然,萧银龙脱口发出一声惊呼,双掌向着洞口突岩上,猛力推出一掌。
蓬然一声大响
积雪四射,石屑横飞,岩边正对洞口的三株老梅树,梅花全部脱枝,没空梅花飞舞,缓缓坠下万丈深渊中。
萧银龙痴呆地立在洞口,冷汗已籁籁流下来。
他确没想到,他这尽力一纵,竟能达七八丈远的洞口,冲势依然不竭!
如非适时发掌减速,势必冲入岩下绝涧中。
仰望天空,蔚蓝如洗,万里无云,一轮红日,已升上遥远的峰顶。
萧银龙觉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次的大风雪,天气如何晴得如此快?
再看远处,一片云海,无边无际,几座较高的雪峰,穿出云层,闪着强烈刺目的雪光。
掠至岩边,俯视涧中,冷云弥漫,缓缓飘动,他看到冷云中,无数斜松突石,生在两侧峭壁上。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他发觉他的目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双目不但能注视强烈的雪光,且可透视云层数丈。
因此,心中狂喜难抑,身形微动,纵上小石道,闪电前驰,来至石道尽头,一长身形,飞身纵上岩顶。
萧银龙纵上岩顶,身形如电,直向前面松林飞去。
这时,他恨不得立刻飞进冷云寺,将自己一夜之间功力猛进的奇迹,禀报恩师,告知师妹。
一阵狂驰,来至松林,身形丝毫未停,掠身飞上林顶,展开“登枝渡叶”轻功,直向冷云寺后殿的禅院奔去。
来至寺后,越墙而入,闪身落在后殿院中。
萧银龙双脚刚一着地,顿时发觉有异,不知为何,后殿院中静悄悄的,往日来来往往的僧人,这时竟一个也不见了。
于是,凝神细听,竟能听到由前殿,隐约传来的梵铃,诵经声。
萧银龙心中又是一喜,他发觉听力也增进了不少,因此,对后院中异乎寻常的寂静,并未细加注意。
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早课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了。
他心情愉快,步履轻松,直向师父的禅院中走去。
进入禅院,见恩师了情大师的禅房,双门紧闭,知恩师不在房内。
转首看看师妹住的厢房,房门虚掩,窗户半开。
于是,举步向厢房走去……
突然,一声深沉的呻吟,退由厢房内飘出来。
萧银龙大吃一惊,知道师妹裘若兰又病了。
于是,身形微动,飞身掠至门前,轻轻推门,闪身而入,直奔内室。
举目一看,只见裘若兰,侧卧床上,秀发蓬乱,娇躯覆在锦被内。
萧银龙急步来至床前,低头一看,全身猛的一纸,不由心痛如割。
只见裘若兰粉面削瘦,苍白如纸,神志已有些昏迷了。
萧银龙觉得非常奇怪,师妹仅仅一夜之间,病况为何如此严重?心中一酸,两滚热泪,倏然掉了下来。
两滴泪水,恰巧滴在若兰的脸上。
裘若兰娇躯一动,立被惊醒,缓缓睁开双眼,见立在床前的竟是龙哥哥,不禁惊喜交集,泪下如雨。
于是,缓缓转动娇躯,有气无力的问:“龙哥哥,这六七天,你去了什么地方?”
萧银龙一听,完全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不相信他在洞中,仅仅一阵昏迷,居然过了六七天?
裘若兰见银龙神色有异,一阵喘息之后,又流泪问:“龙哥哥,你为何不说话?”
萧银龙一定神,不答反问:“兰妹妹,你已病了六七天?”
裘若兰流泪颔首说:“是的,那天在侧殿,我见你发怒纵出,心中一急,又晕了过去,直到下午,才被僧人们发现,把我送回来。”
萧银龙举袖为若兰拭着眼泪,同时关切的问:“兰妹,你现在觉得好一些吗?”裘若兰幽怨的看银龙一眼,低声说:“现在好些了。”说着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急问:“恩师呢?”
萧银龙顿时想起前殿传来的诵经声,于是,毫不迟疑的说:“在大佛殿和全寺僧人做功课。”
裘若兰听了,对一直未见恩师前来看她的事,似乎放心不少,于是又问:“龙哥哥,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一去就是六七天?”
萧银龙立即说:“我去了后峰九曲洞!”
裘若兰凤目一亮,精神不禁一振,憔悴的粉面上,也立即有了笑容,于是,撑臂坐起身来,急问:“龙哥哥,你看到龙女老前辈没有?”
萧银龙黯然一叹,轻轻摇了摇头。
裘若兰一见,芳心立即掠过一个可怕的阴影,不由急声问:“龙女老前辈真被那些人杀了?”
萧银龙立即解释说:“不,龙女老前辈走了!”
裘若兰一听,惊喜交集,凤目蕴泪,不禁有些激动的颤声说:“龙女老前辈终于自由的走了……”
萧银龙突然想起那支刺入自己背脊中的月牙锐锥和功力的骤增,不觉又改口说:“龙女老前辈可能仍在洞中。”
裘若兰芳心一喜,急声说:“真的?龙哥哥,我要去看她老人家!”
说着,掀开锦被就要下床。
萧银龙大吃一惊,伸手按住若兰的香肩,慰声说:“兰妹,你的病还没好,不宜行动,我只是说龙女老前辈,可能仍在洞中,是否仍在洞中,我也不知道。”
裘若兰如此一阵激动,真气立感不济,不由娇喘吁吁,冷汗淋淋,粉面愈显苍白。
萧银龙一见心急如焚,立即扶她躺下,为她覆上锦被。
裘若兰一阵娇喘之后,两眼望着房顶,似在回忆往日,梦呓般的说:“去年,我偷偷去九曲洞,刚刚纵上突岩,便听到龙女老前辈在洞中问:‘你是龙儿的师妹吗?’”
“那声音是多么慈祥,亲切、柔和,让我这个一生下来,便是孤女的人,听了顿时如慈母在唤她的爱儿,我当时忍不住流泪痛哭起来。
“可是,她竟警告我不要再向前走,并且不准我再去九曲洞,尤其不要我动铁栅门悬着的那柄古剑……”
裘若兰哺哺的说着,凤目突然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转首望着银龙,急声问:“龙哥哥,你的大氅和古剑呢?”
萧银龙心头一震,顿时想起古剑大氅仍在洞中,虽然他并不能确定,但,至少也该回去看看。
于是,强抑心中焦急,轻轻对若兰说:“我方才急于要回来见你和师父,竟将古剑和大氅忘在洞中,你在此静静的躺着,我去洞中取剑,立刻回来。”
话声刚落,身形微动,闪身掠出室外。
萧银龙来至院中,腾身飞上屋面,直向后峰驰去。
刚刚掠过松林,遇见后峰一道人影,一闪而逝,捷愈闪电,宛如惊虹。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后峰绝壁千切,涧深万丈,奇险至及,除由前峰可入,别处没有进路,心中不禁暗问,这人是谁?
是恩师,或是两位师叔祖?
他们不是在大佛殿诵经吗?
如此一想,心中警觉顿生,
来到绝壁崖边,飘身而下,登斜松,踏突岩,宛如喜鹊移枝,眨眼已达小石道,几个掠身,已纵上突岩。
有了方才那道一闪而逝的人影,萧银龙心自警惕,不敢直扑进洞。
立在九曲洞口,首先举目内看,洞内依然漆黑,但他的视力可已可模糊看到洞势左弯处。
于是,功贯双臂,迎着扑面冷风,缓步向洞中走去。
萧银龙有了凶弥勒入洞的经验,不敢一直往前,因此缓步前进中,双目精光闪烁,游动不停,特别注意两壁上的洞隙。
俞向前走,光度愈暗……
走至洞势左弯处,低头一看,心中不禁大喜,古剑、大氅,俱在草堆上。
由于,古剑、大氅,仍在洞中,断定方才那一闪而逝的人影,并未来洞,因此,警惕之心立除。
萧银龙系好古剑,披好大氅,一连串的问题,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时,他断定第一次进洞时,龙女老前辈仍在洞中。
当凶弥勒横刀高喝向洞中走来时,龙女老前辈可能也隐身距自己不远的洞隙里。
他深信自己的功力,如无龙女老前辈暗中发掌,决不可双掌一推,即将恶韦陀震飞至六七丈外的绝涧中。
恩师进洞时,低呼的“乌兰娜莎”,可能是龙女老前辈昔年少女时的芳名。
他想,恩师与龙女老前辈之间,昔年定有一段不平凡的事迹,因此,龙女老前辈似乎极怕别人或后辈知道她心中的隐私,因此,在恩师向她发话时,出手点晕了自己。
他断定那支月牙形的利锥,即是龙女老前辈的手指,只是他不知道,当他晕倒时,恩师为何没闻声进来将他救醒?难道那时恩师没听到声音?抑或是龙女老前辈将他运到别处?
心念至些,不禁举目向前望去……
果见前面五丈开外,洞势又向右弯去。
于是,身形微动,飘身掠至右弯处,低头一看,洞势斜降,一望之下,竟然未能见底。
萧银龙好奇心动,飞身飘下,直向深处,斜斜泻去
愈往下泻,冷风愈冽,寒气侵肤,毛骨悚然,冷焰刺骨。
双脚落地,眼前竟是一道弧形左弯有大洞,两壁牙石丛生,地下凹凸不平。
萧银龙轻掠缓飘,游目前进……
突然,一声惊魂丧胆的尖锐惨嚎,由洞的深处传来。
萧银龙顿时大吃一惊,立即刹住身形,心中不禁暗问:谁?谁在洞中?
凝神细听,除了噗通一声跌倒的声音,一切又趋沉寂。
萧银龙心中暗呼一声不好,身形直向深处奔去。
洞势弯弯曲曲,有升有降,来至第六个转弯处,是一道笔直方形大洞,长约十数丈。
萧银龙突然止住身形,星目惊惧的望着五丈以外,横卧血泊中的一道瘦小人影。
于是心中一震,飞身扑了过去。
低头一看,果是一个女人,头发淡黄,一身苗疆花衣,头部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令人看来惨不忍睹!
萧银龙断定女尸必是龙女老前辈,因此,悲怒交集,一齐涌上心头,不禁仰面发出一声怒极的纵声狂笑,嗡嗡如雷,震撼全洞。
继而,修敛大笑,慕地跪在女尸身旁,痛哭厉声道:“龙女老前辈,弟子罪该万死,未能及时赶到,以致老前辈遭人毒手,龙儿要仗老前辈的赤晶剑,走遍天涯海角,定要手刃仇人。”
就在萧银龙痛哭悲呼之际……
哗啦一声清脆破水声,由前面响起。
萧银龙倏然立起,厉声喝问:“什么人?”
喝问声中,剑眉飞挑,目射xx精光,功贯双掌,蓄势待发。
定睛一看,不禁惊得脸身一颤,暴退三丈
只见前洞尽头,隐约现出一蓬毫光,直冲洞顶,色分七彩,瑰丽至极。
一个似蛟似龙的大头,带起-声水响,缓缓爬了上来。
萧银龙神情紧张,缓缓后退,哺哺地低声说:“怪物!怪物!”
细看怪物,头绿、角红、双目如灯,鼻冒水泡,呼吸咻咻,缓缓向前爬来。
怪物渐渐露出背脊上如刀的倒刺,身上碗大的甲鳞……
这怪物,可能是被萧银龙的狂笑惊醒,或是闻到血腥,而爬出水面。
形似蛟龙的怪物,蓦然一声轻吼,昂起怪头,张开血盆大口,直向倒在血泊中的女尸扑来。
萧银龙一见,顿时大怒,一声暴喝,翻腕拔剑
一声清越龙吟,光华大盛,满洞通红。
怪物长约三丈,四爪如钩,一见宝剑,立时将刚刚噬到嘴里的女尸,又吐了出来,一双如灯暴睛,光芒立敛,缓缓向后退去。
萧银龙手持宝剑,星目闪光,也缓步向前逼去。
怪物见萧银龙逼来,后退速度顿时加快,样子显得极为畏怯。
萧银龙经过女尸,低头一看,不禁目毗欲裂,女尸身上,一套苗疆花衣,已被怪物咬烂。
于是,一挥手中赤晶剑,勾起无数晶莹红花,直向怪物刺去。
同时,暴喝一声:“妖孽纳命来”
暴喝声中,无数剑花,骤变一道红光,直刺怪物的红角。
怪物一声怒吼,身形后退如箭哗啦一声大响,水花飞射,巨浪暴翻,激流涌出。
萧银龙立顿身形,横剑而立,游目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圆约五丈的深潭,四壁墨绿,顶呈馒头形,不见天日,正面尚有两个丈许大洞,半浸入水中,潭水几达边沿、伸手可及。
龙形怪物,已退进左面一个大洞中,两只如灯暴睛,由水中射出两道冷电。
萧银龙两眼盯着怪物,向着潭边缓步接近。
龙形怪物,睛芒立敛,跟着缓缓向水中隐去。
萧银龙来到潭边,潭水立被剑光照得通红。
激动的潭水,渐渐静止下来,继而纹丝不动。
一蓬七彩瑞光,立由潭底冲出水面,直达圆顶。
萧银龙心中一动,低头一看,只见潭水深处,缓缓飘上一个体大如拳,晶莹透明,洁白如玉的物体。
晶莹洁白的物体,愈向上升,水面的瑞光愈盛。
萧银龙凝神细看,竟是一个腹圆尾尖,宛如冰雪的白蛙!
宛如冰雪的白蛙,浮至水面,顿时彩华大盛,与赤晶宝剑的艳丽红光,相互映照,幻成一团绮丽的彩霞。
萧银龙灵机一动,顿时大悟,这可能是一件人间至宝,于是,立将赤晶剑收入鞘内,伸出两手,蹲身潭边,正待捕捉白蛙突然,潭水暴涨,水浪翻腾,沉入水下的龙形怪物,疾向水面浮来。
萧银龙大吃一惊,身形闪处,暴退数丈
定睛一看,龙形怪物的大头,再度爬上潭边,两只暴睛,一直怒视着银龙。
萧银龙知怪物怕光,或者是怕赤晶古剑,于是,翻腕拔剑,一声暴喝,再向怪物扑去。
龙形怪物,非常机警,就在萧银龙举手翻腕之际,哗啦一声水响,疾速退入洞中。
萧银龙扑至潭边,再看晶莹如雪的白娃,早已沉入潭底。
片刻之后,潭水静止,瑞光立现,晶莹白蛙再度浮上水面。
萧银龙剑尖微触潭边,轻轻一按,宝剑入石数寸!
于是,蹲身潭边,张开两手,准备捕捉白蛙,同时星目不时望着沉入洞中的龙形怪物。
只见怪物两只暴睛精亮如灯,依然怒视着萧银龙。
洁白如雪的白蛙,浮上潭面,颤颤巍巍,直对赤晶剑游来!
刚刚游到潭边,萧银龙出手如电,两手一捧,立即将白蛙捕在手中。
晶莹白蛙,一入银龙之手,寒冷逾冰,两臂立麻,痛入心脾。
萧银龙骤吃一惊,立将白蛙放在大氅上。
再看水中龙形怪物,如灯两眼,暴射两道冷电,两股翻腾浪花,由怪物鼻孔中,滚滚喷出。
萧银龙知怪物已怒至极点,只是畏惧赤晶剑而不敢扑来,既然宝物到手,愈早离开愈好。
于是,伸手去拿白蛙,低头一看,完全呆了。
只见放在大氅上的白蛙,体大如拳,转眼之间,竟然缩小到不足两寸。拿在手里,洁白透明,清凉如水……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不禁脱口轻呼:“冰蟾,这一定是冰蟾!”
呼声中,倏然立起,左手托着冰蟾,右手拔出赤晶剑,转身疾步,匆匆走去。
这时,萧银龙惊喜欲狂,疾步前进,两眼紧紧注视着手中的冰蟾,同时,心中默诵着冰蟾的神奇功用……
“冰蟾”,人间罕物,稀世珍品,是武林人物,梦寐难忘的至宝。
将冰蟾浸入水酒之中,练武人服之,有洗骨伐髓之功,普通人服之,有却病延年之效。
一只冰蟾,生食入腹,寿高百龄,功增百年,可抵两甲子以上的至深修为。
萧银龙愈想愈高兴,尤其,师妹裘若兰正在病中,回寺将冰蟾浸入水中令师妹服后,必可立痊,心念至此,恨不得立刻飞回寺去。
走至左弯洞口处,萧银龙不觉突然一颤,顿时想起横卧血泊中的龙女老前辈来,他意识中,似乎没有看到龙女老前辈的尸体?转首一看,龙女老前辈的尸体,果然不见了,萧银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顿时流下来。
他确没有想到,有人来至五丈以内,移走一具尸体,而自己竟然丝毫未觉,来人功力如何,可想而知。
心惊之下,立将手中冰蟾,机警地收进怀里。
就在这时,一声低微冷笑,突然由身后响起,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暴喝一声,反臂挥剑,手中赤晶剑,闪电扫向身后
他自信这奇快无比,势如惊虹的一剑,必能击中身后冷笑之人,但是,他的剑竟然击空。
心惊之余,立即沉臂收剑,游目全洞,全洞一片寂然,哪有一个人影?
心中不禁暗呼奇怪,他分明听到身后响起一声低微冷笑……
萧银龙星目倏然一亮,心中似有所悟,立即仰头上看果然,在将近三丈高的洞顶上,有一个直径五尺的黑洞,洞势垂直上升,不知究竟有多高。
萧银龙知道发笑之人,已进入顶上洞中,不禁暗哼一声,冷冷一笑,想到龙女老前辈的惨遭毒手,再难抑制心中怒火,顿时忘却厉害。
于是,高举赤晶,对正洞口,微-长身,腾空而起,直升入洞。
升至洞中,赤晶光华愈盛,洞内立被照得通红。
萧银龙藉着凹凸不平的洞壁,一跃上升七丈,急行到达洞顶。
停身横剑,游目一看,竟是一个婉蜒斜升的扁形大洞。
洞内漆黑,冷风甚强,依然没有冷笑人的影子!
萧银龙不禁有些奇怪,细看洞势,除婉蜒转弯处,洞内似再无隐身之处。
于是,右手横剑,左掌蓄劲,藉着剑光,沿着洞势,疾步向前走去。
前进中,星目闪动,快进疾停,每至转弯处,必细察一番洞势。
渐渐,愈前进愈寒冷,愈上升洞势愈狭小。
一阵奔驰,前面已露出一片光亮。
萧银龙知是出口,身形微晃,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光亮处,竟见一个笔直上升的圆洞。
仰首一看,洞势高约十数丈,洞口如碗,露出一圈蔚蓝天空。接近洞口数丈,俱是晶莹冰层。
萧银龙看罢,剑眉微蹙,不知自己能否纵上洞口?方才身后冷笑之人,是否由此出洞?
同时,对龙女老前辈,是否真的在洞中禁锢了五年,也起了疑问。
因为,他想到这五年中,龙女老前辈口授传他武功,有时令他五天去一次,有时令他三天去一次,但,也有不少是一个月或两个月去一次。
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发现这个出口,他断定龙女老前辈在那期间并不在九曲洞中。
显然,以龙女老前辈的功力,由此洞口进出,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龙女老前辈,在洞中的行动是自由的,为何五年来,从不让自己一见她的真面目?
莫非龙女老前辈相貌长得极丑,不敢见人?
这时,最令萧银龙痛心的是,龙女老前辈的惨死,竟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看不清轮廊,分不出丑俊。
萧银龙一想到龙女老前辈的惨死,顿时血脉暴张,怒不可遏!
他决定先登上洞口,看看上面情形。
于是,微一塌身,腾空而起,直向十数丈高的洞口上升去。
升至半途,振腕吐剑,赤晶一点洞壁,挺身再升数丈,如此一连三次,已登上洞口边沿。
萧银龙即稳身形,定睛一看,不禁楞了。
洞口四周,竟是一片覆满积雪的松林,尤其令他惊异的是,六七丈外即是冷云寺的高大红墙。
细看之下,墙内不远即是恩师了情大师的禅院。
萧银龙心中一动,不觉脱口说:“这不是寺后的那口千年枯井吗?”
话声甫落,转身去看身后枯井……
萧银龙这一转身,顿时惊得面色大变,全身一颤,惊呼一声,暴退两丈在他身后五尺,枯井的对面,居然立着一个身穿艳红衣裙,肩披红绒大风氅的艳丽少妇。
细看少妇,年约二十六七岁,长得肤如凝脂,面似熟桃,一双柳眉,斜飞人鬓,尤其一双明眸,晶莹、亮澈显得深邃无底。
方形樱口,高挺琼鼻,在一种富有诱人的妩媚中,透着逼人凌威,显示着一丝煞气。
萧银龙一敛心神,断定面前少妇,必是洞中击毙龙女老前辈的人。
因此,怒火高涨,杀机陡起,暴喝一声:“恶妇,还我老前辈的命来……”
暴喝声中,身形如烟,闪电越过两棵巨松,飞身疾扑,振剑直刺红装少妇的肩井。
红装少妇,冷冷的望着萧银龙,一双斜飞柳眉,已紧紧的蹩在-起。
就在萧银龙,剑尖刺到之际红装少妇,香肩微微一动,身随剑退,宛如飘风,直向身后射去。
继而,红影一闪,身形顿时不见
萧银龙吃一惊,急刹冲势,手中赤晶,一招“暴虎扫尾”,幻起一道晶红光弧,闪电扫向身后。
喳的一声骇响,红芒过处,身后一棵高大巨松,立被斩断。
克嚓一声,矗立空中的庞大树身,立向地面缓缓倾下。
顿时,积雪漫空飘落,冰屑纷纷坠下。
萧银龙仰面一看,心头不由猛的一震,闪身横飘两丈。
这时,树身倾势,愈来愈疾,风声呼呼,触目惊心。
轰隆一声大响,冰雪四射,枝干横飞,巨大树身,猛砸地面,只震得整个松林,枝摇干动,雪花齐飞。
萧银龙游目一看,仍没看到红装少妇的影子。
一转身,红装少妇依然立在身后。
萧银龙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确没想到,这个红装少妇,居然也会龙女老前辈的奇诡身法“龙女飘”。
红装少妇,静静的望着萧银龙,粉面上,绽着一丝忧虑失望神色。
萧银龙心中突然一动,暗说,眼前少妇既会龙女飘,定必是与龙女老前辈有关之人。
如此一想,怒气顿消,立即扣剑上步,抱拳恭声问:“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因何在冷云寺后徘徊?方才晚辈冒然出手,不是之处,尚望前辈海涵。”
红装少妇面色微霁,一双深邃的眸子,立即射出两道柔和光辉,继而,柳眉一蹩,黯然发出一声深长叹息。
萧银龙听了这声深长叹息,一心头不禁猛的一震,身不由主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几乎忍不住脱口喊出龙女老前辈来。
因为这声叹息,与他以往五年中,在九曲洞口所听到的叹息,毫无二致。
红装少妇见银龙面色逐渐苍白,神情愈显紧张,一双星目,惊异的望着自己,立即黯然说:“龙儿,你确是一个好孩子,不过,我确没想到,你的秉性,居然较我昔年尤为刚烈。”
萧银龙听了这极端熟悉的声音,再难抑制过份的激动,孺慕之情,如山洪暴发般在他心中泛滥翻腾,热泪,夺眶而出。
于是,弃剑在地,急上数步,仆身跪在地上,立即激动的哭声说“龙儿五年受教,朝夕梦寐,无时不渴望一睹慈颜,方才无意冒犯,万望老前辈宽恕龙儿不知之罪。”
说罢,匍伏在地,声泪俱下。
红装少妇杏目含泪,神色戚然,轻轻一叹,悲声说道:“龙儿起来,我不会怪你,只怨我乌兰娜莎命苦,禁锢洞中,长达五年,由于许多原因,在这五年中,使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现身。”
说着,微俯上身,将伏跪在地上的萧银龙扶起来。
萧银龙起来后,躬身垂首,他实在没有想到,禁锢洞中五年的龙女老前辈,竟是一个看来仅二十六七岁的艳丽少妇。
“蛮荒龙女”含泪亲切地说:“龙儿,把剑捡起来。”
萧银龙立即恭声应是,俯身将剑捡起,翻腕收入鞘内。
“蛮荒龙女”仰首看了看偏西的太阳,立即黯然道:“龙儿,现在我必须走了,再不能在此多呆下去……”
萧银龙听得心头一震,面色倏变,不由惶声问:“老老……老前辈,你要去什么地方?”
萧银龙似乎觉得“蛮荒龙女”如此年轻,不便再呼“老”前辈,但,五年来一直如此称呼,一时又改不过口来,因此,依然称呼老前辈。
“蛮荒龙女”似乎并没注意这些,于是黯然道:“我要尽快赶回故乡孙布拉蛙山,今后终生老死苗疆,永不再入中原了。”
萧银龙星目闪泪,焦急的问:“老前辈为何不再多待些时日?”
“蛮荒龙女”仰望蓝天,轻摇螓首,深深一叹,极悲伤的说:“往事如烟,心愿成空,飓尺天涯,伊人薄幸,再待十年。又有何用?”
说话之间,珠泪籁然,顺腮而下,喉间一阵哽咽,再难说出话来。
萧银龙听得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立即恭声道:“老前辈有何未了心愿,请告诉龙儿……”
“蛮荒龙女”未待银龙说完,戚然一笑,道:“事已绝望,说也无益。”
萧银龙又惶声恳求说:“请老前辈再多待些时日,龙儿定要……”蛮荒龙女一摇螓首,断然道:“不,为你增长功力,已误了我七天行期,如今我必须日夜兼程,才可如期赶回苗疆!”萧银龙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洞中身穿苗疆花衣的女尸来,不禁急声问:“老前辈,方才洞中那具女尸是谁?”
“蛮荒龙女”娇躯一颤,面色顿时大变,不禁恨声说:“我一生幸福,即是葬送在她的手里,想不到她居然由苗疆星夜赶来,竟想向我暗下毒手。”说着一顿,怒哼一声,继续道:“如果这次我再放过她,恐怕子云的生命也难保了。”
萧银龙心中一惊,急问:“老前辈,那身穿疆花衣的女人是谁?她与恩师有何仇恨?”
“蛮荒龙女”粉面微微一红,神色立显幽怨,轻轻一叹,黯然说:“龙儿,回去问你的恩师吧,现在我要走了。”
说着,转身就待离去。
萧银龙顿时大惊,立即惶声急呼:“老前辈慢走。”
急呼声中,闪身拦在“蛮荒龙女”身前,又急声问:“老前辈能否将你的故乡住处告诉龙儿?”
“蛮荒龙女”略一沉思,说:“苗疆,孙布拉蛙山,北麓,毒龙谷!”
萧银龙牢牢记在心里,于是又急声问道:“老前辈,我真的在洞中一睡就是七天吗?”
蛮荒龙女立即点点头道:“不错,如不是我在你身旁照顾,不断为你推拿,你至少还要多睡十天。”
萧银龙听得心头一惊,急问:“我为什么如此好睡?”
“蛮荒龙女”仰首看了看天色,道:“因为你吃了我母亲在我父亲腹中取出的一颗毒龙丸。”
萧银龙听得全身一颤,不禁惊急的问:“什么?老前辈父亲腹中的毒龙丸?”
蛮荒龙女戚然一笑,说:“龙儿,你觉得奇怪……”萧银龙连连点头。
“蛮荒龙女”轻轻一叹,又道:“这些话说来太长了,还是我走后问你的师父吧!”
萧银龙立即摇头说:“恩师不会告诉龙儿的,还是请老前辈说罢。”
“蛮荒龙女”眉着一皱,正待说什么……
突然柳眉飞挑,杏目闪光,转首望着冷云寺,厉声喝道:“墙内什么人?”萧银龙骤然一惊,回身一看。
只见裘若兰粉面苍白,秀发蓬乱,刚刚由寺内纵上墙头,正待飞身扑下地面。
萧银龙大吃一惊,顿时想起她仍在病中,不禁脱口惊呼:“兰妹不要……”
呼声未毕,若兰已由高大红墙上飞扑下来。
萧银龙惊得暴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红影一闪,“蛮荒龙女”身形如电,直向飞扑而下的若兰射去。
继而,身形一旋,倏伸双臂,已将若兰的娇躯接住。
萧银龙来至近前,立刹冲势,低头一看,若兰已晕了过去,心中一阵慌乱,眼泪顿时流下来。
于是,立即望着“蛮荒龙女”,含泪急声问:“老前辈,怎么办?她已晕过去了!”
“蛮荒龙女”柳眉紧蹙,低头望着怀中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裘若兰,轻轻一叹,说:“想不到这孩子的身体,竟是如此纤弱?”
萧银龙立即含泪解释说:“师妹正在病中,已六七天了……”
“蛮荒龙女”杏目一亮,未待银龙说完,立即急声问:“冰蟾呢?快拿出来。”
萧银龙心头一震,顿时大悟,知道龙女老前辈,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于是,探手怀中,立将彩华万道,瑞气千条,晶莹透明的冰蟾拿出来。
这时,“蛮荒龙女”已将若兰放在地上,斜依胸前,并由怀中取出一只色呈碧绿的翡翠小碗来,立即对银龙说:“龙儿,把冰蟾放进碗里,快去取一些干净雪来。”
萧银龙恭声应是,将冰蟾放进碗里,转身用两手取了一些洁白的净雪来。
“蛮荒龙女”一看,立即说:“龙儿,放进碗里。”
萧银龙已完全明白龙女老前辈的心意,立将净雪放进翡翠小碗中。
净雪一入翡翠小碗,顿时冷气四射,丝丝有声,眨眼之间,已全部深成清水。
“蛮荒龙女”一面望着碗中冰水,一面问:“龙儿,你知道冰蟾的功用吗?”
萧银龙恭声道:“龙儿知道。”
“蛮荒龙女”感叹的说:“万事皆由天定,凡事不可强求,孩子,你如此深厚的福缘,今后要好自为之才好。”
萧银龙连连恭声应是。
蛮荒龙女说罢,仰首看了天色,斜飞入鬓的柳眉,不禁立即蹙了一蹙。
萧银龙知道龙女老前辈仍急于下山,心中虽甚焦急,但却不敢出口挽留。
这时,翡翠碗中的雪水,已变成一种乳色液体,在晶莹透明的冰蟾身上,如热水沸腾般,冒着无数细小水泡。
同时,一蓬七彩毫光,由碗中射出来,丝丝冷气,扑面刺目。
“蛮荒龙女”一看,立即俯首对正若兰的樱唇,轻轻一吸,若兰娇躯一颤,深深吁出一口长气,凤目立即睁开了。
“蛮荒龙女”亲切的笑了,慈爱的说:“兰儿,把这些雪水喝下去!”
说着,将翡翠小碗,送至若兰嘴边。
萧银龙急上一步,低声对若兰说:“兰妹妹,抱着你的就是龙女老前辈。”
裘若兰粉面苍白,眼神无光,神志模糊中,听说抱着自己的就是龙女老前辈,脸上顿时现出一片惊喜神色。
萧银龙又对若兰说:“兰妹妹,把老前辈碗里的雪水喝下去,你的病就好了。”
裘若兰似乎没听到银龙说什么,一双凤目,一直以惊异怀疑的目光,盯在“蛮荒龙女”的粉脸上。
“蛮荒龙女”一直绽着微笑,见裘若兰痴痴看着自己,立即又笑着说:“兰儿,快些喝下去!”
裘若兰轻轻张开樱口,凤目依然望着“蛮荒龙女”。晶莹泪珠,颗颗顺腮滚下来。
“蛮荒龙女”立即将碗内乳色雪水,缓缓让若兰饮下去。
碗内雪水,一入若兰之口,立有一丝清凉异香,由若兰口里飘了出来。
若兰喝完,“蛮荒龙女”即将手中的翠碗和冰蟾交给银龙,接着轻举衣袖,为若兰拭着眼泪,并亲切的慰声说:“兰儿,不要难过,回去睡一个时辰就好了。”
说着,又举起纤纤玉手,亲切的为若兰整理了一下蓬乱的秀发。
裘若兰一直怀疑这位艳丽少妇,是否真的是龙女老前辈,但听了这梦寐难忘的声音,又令她不得不信了。
于是,不解的颤声问:“老前辈,你还没走吗?”
蛮荒龙女戚然一笑,说:“兰儿,如不是你出来,我这时已在会仙峰下了。”
说着,仰首望了望天空,神色略显焦急的对银龙说:“龙儿,将你兰妹妹扶回寺去休息吧,现在我必须走了。”
说罢,轻轻将若兰推开。
萧银龙恭声应是,立即伸臂将若兰扶过来。
裘若兰见龙女老前辈要走,立即面色一变,惶声问:“老前辈,你真的要走吗?”
“蛮荒龙女”黯然一叹,点点头说:“孩子,我并不愿离开你们,可是,我现在不得不走了。”说着一顿,又望着萧银龙,指着小翠碗,道:“龙儿,这只碧翠小碗,也是苗疆至宝之一,我已用它不着,现在就送给你吧!希望不要落入恶人之手。”
萧银龙神色黯然,立即惶声说:“老前辈已将赤晶剑相赠,龙儿怎敢再受老前辈的至宝?”裘若兰望着蛮荒龙女,已经泪如雨下。
“蛮荒龙女”目闪泪光,黯然说:“孩子们,回寺去吧,告诉你们的恩师,就说龙女老前辈走了,他将再看不到乌兰娜莎……”话未说完,珠泪夺眶而出,倏然转身,香肩微动,身形宛如掠波惊鸿,直向林外飞去。萧银龙、裘若兰,几乎是同时哭喊:“老前辈珍重,恕晚辈不远送了。”
两人的话声甫落,“蛮荒龙女”的身影,已消失在前面无数巨松之中。
裘若兰含泪望着“蛮荒龙女”的身影消失在巨松之间,喃喃的道:“龙女老前辈,为何不自己去见恩师呢?……”
萧银龙将手中冰蟾翠碗,轻轻放进怀里,举袖一拭眼泪,毅然道:“即使恩师震怒,我也要请他老人家将龙女老前辈的身世告诉我们。”
裘若兰缓缓摇了摇螓首,黯然说:“恩师不会告诉我们的!”萧银龙似乎很有信心的道:“我一定请恩师说出来。”说着一顿,望着若兰逐渐红润的粉颊,关切的问:“兰妹,你现在觉得怎样?”
若兰黛眉一蹙,仰面望着银龙,说:“腹内热流四窜,全身疲倦无力。”
萧银龙心中一动,知道冰蟾浸的雪水已发生效力,急道:“兰妹,我送你回房去休息,老前辈说,睡一个时辰就好了。”
说着,伸臂将若兰抱起,一长身形,飞身纵上寺墙,身形微晃,飘身而下,直向恩师禅院奔去。
若兰倒在银龙臂弯里,芳心微跳,粉面绯红,虽然,银龙抱她,这并不是第一次,但,每次她总忍不住心跳脸红。
这时,体内一股阳和热流,已分别流向四肢,同时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神志模糊,不知龙女老前辈给她喝的是什么?
于是,忍不住仰面不解的问:“龙哥哥,方才龙女老前辈给我……”
若兰的话未说完,突然发觉龙哥哥神色有异,停步不走了。
侧首一看,已到了禅院门口,龙哥哥星目中,暴射出两道惊疑冷电,一直注视恩师禅房紧闭的双门。
于是,又茫然不解的低声问:“龙哥哥,你为何不走了?”
萧银龙一定神,微哦一声,立即含糊的说:“没什么,我送你回房去。”
说着,纵身掠走厢房门口,匆匆进门,急步走进室内。
裘若兰心中一阵迷惑,不知龙哥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萧银龙将若兰放身床上,顺势拉过锦被为若兰盖好,强抑心中焦急,轻声问:“恩师今天可曾来过?”
裘若兰一倒在床上,顿觉眼帘特别沉重,勉强望着银龙,摇摇头说:“恩师已六七天没来看我了。”
说罢,立将双目合上。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面色倏然大变,再难抑制心中慌乱,于是急声说:“兰妹,你在此静睡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着,仓促的拍了两下若兰的香肩,身形一闪,飘身掠出室外。
一个纵身来到了情大师的禅房门口,伸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
室内气氛,异常沉寂,禅床上的宽厚蒲团,不知为何已覆上了一方黄巾。
萧银龙心中非常不解,这是往日没有的现象!
床前小几上的古铜香炉,炉中檀香已熄,炉盖烟孔内,已没有了袅袅的香烟,但室内仍残留着丝丝檀香气息。
萧银龙看了室内景象,心中立即泛起一丝不祥之兆!
于是,急步退出禅房,反手将门扣好,直向院外奔去。
来至后殿,空无一人,一切静悄悄的!
再奔中殿,仅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沙弥,神色优戚,正在加添神前的灯油。
两个小沙弥一见银龙,顿时急促的哭声说:“龙师哥,快去峰前极乐场。”
萧银龙惊得全身一颤,面色如土,无暇细问,飞身纵出殿外,直向大佛宝殿,疾驰而去!
“极乐场”是冷云寺历代掌门长老们的灵骨墓地,全寺僧人,齐集“极乐场”,定有长老以上人物圆寂或丧命。
因此,一个可怕的意含,闪电掠过银龙的心头恩师七天未回禅院,莫非那天已遭恶道和马大刚等人的毒手?
心念至此,全身猛的一震,一个踉跄,几乎仆倒在地,于是立收心神,飞身纵入大佛宝殿的角门。
大佛宝殿内,香烟缭绕,神前已燃起佛灯。
一个枯瘦老僧,拿着火种,正缓步向殿外走去!
萧银龙忧心如焚,惶恐万分,身形丝毫未停,越过老僧,直向高大寺门奔去!
老僧似乎听到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身侧响起,但等发觉,一道宽大黄影,已向山门以外射去!
萧银龙飞身纵出寺门,腾空登上林顶,尽展“登枝渡叶”轻功,直向峰前狂驰!
这时,日已落山,暮色苍茫,峰上,已升起淡淡薄雾,远处,已渐渐黑暗下来。
萧银龙疯狂前驰,星目中,暴射两道焦急冷电,额上,已渗出丝丝汗水!
举目前看,遥见峰前极乐场上,十数座高约数丈的白色灵骨塔,屹在蒙蒙薄雾中。
全寺僧人,一色灰袍,齐集一座新塔之前,俱都面对新塔,合什肃立,山风飘来阵阵沉痛的哀悼诵经声。
萧银龙一见,神色如狂,情不由己的张口发出一声发泄性的悲忿长啸。
啸声响彻雪峰,冰谷回应,在会仙峰的上空,飘忽不定,直上苍穹。
极乐场上的诵经声,顿时停止了,所有僧人,同时转首,数百道惊异目光,一齐向萧银龙射来。
萧银龙一声啸毕,已至林边,飘身而下,继续前驰,举目再看,星目不禁一亮遥见众僧之中,缓步走出一个披朱红袈裟的僧人来!
萧银龙心中一喜,不禁暗呼一声“恩师”,身形骤然加快,宛如脱箭流矢。
但,再一细看,身穿朱红袈裟的僧人,竟是手持玉如意的二师叔祖!
萧银龙全身猛的一颤,心情再度紧张起来。暗呼:恩师和三师叔祖呢?
心念间,一双星目惶急的望着新筑的白塔上
这时,全寺僧人,已看清高吭长啸,电掣飞来的黄影,竟是失踪七日未见的萧银龙,因此,俱都面色微变,含泪的双目,同时闪着惊异的光辉。
他们确没想到,掌门大师的俗家弟子萧银龙,轻功高绝的竟是如此惊人。
身披朱红袈裟,手持玉如意的长老,神色悲戚,寿眉紧蹙,望着如电飞来的萧银龙,也不禁心头一震,面现惊容。
就在众僧惊异之际,萧银龙已飞身扑至近前。
飞扑中的萧银龙,突然眼望新塔,俊面倏变,厉声发出一声悲呼:“师父”
呼声未毕,身形一个踉跄,仆身栽倒雪地上,滚了两滚,立即晕了过去。
全寺僧人,顿时大惊,俱都发出一声惊呼,纷纷涌了过去。
红影闪处,手持如意的长老,已飞身纵了过来,伸臂将银龙扶起来,一阵推拿,舒掌在银龙背上,轻轻一拍。
萧银龙星目倏睁,泪如雨下,一声暴喝,挺身跃起,直向新塔扑去!
手持如意长老大吃一惊,出手如电,疾扣银龙右臂。
同时,惶声急呼:“龙儿”
就在长老呼声未毕,闪电出手的同时
“哇”一的一声,萧银龙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洁白的雪地上,立即洒上一片鲜红醒目的血花。
但,萧银龙已扑跪在新塔祭桌之前。
萧银龙手攀祭桌,仰首望着了情大师的灵骨塔,狂呼师父,声泪俱下,嘴角溢血,目眦俱裂……
手持如意的长老,神色激动,黯然立在银龙身后,止不住老泪泉涌!
在场众人,看了银龙悲痛欲绝的情形,俱都忍不住双手抚面,痛哭失声。
这时,天色渐暗,冷雾渐浓,极乐场上,一片哀悼哭声。
蓦然,萧银龙骤然停止了大哭,星目惊异的望着祭桌上的一把弯形金刀。
金刀长近一尺,宽约寸半,金光闪闪,明亮照人。
长老立即悲声说:“龙儿,你师父就死在这把金刀上!”
萧银龙倏然立起,伸手握住金刀,举至目前一看,不禁全身一颤,脱口轻呼:“乌兰娜莎……”
全寺僧人,俱都停止哭声,惊异的望着银龙。
长老一听,急上两步,手指金刀,不解的问:“龙儿,你知金刀上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萧银龙没有回答,双目滞呆的望着天际,讷讷自语似的道:“乌兰娜莎……杀死恩师的会是龙女老前辈?……”
长老一听“龙女”两字,心头不禁猛的一震,立即大声怒喝:“龙儿,这把金刀,可是蛮荒龙女的?”
萧银龙双目望着遥远的天际,突然仰面发出一声凄厉大笑,声震山野,入耳嗡然!
在场僧人,俱都面色一变,心头气血,顿觉微微翻腾。
长老不禁又是一惊,想不到银龙七日不见,内力竟高得如此惊人!
萧银龙倏敛大笑,星目电射,暴声怒喝说:“追上龙女老前辈,不怕查不出杀师仇人!”
话声甫落,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继而,一挺腰身,直向蛮荒龙女飞走的方向扑去。
全场僧人,俱都被银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
长老一见,顿时大惊,疾声高呼:“龙儿回来”
萧银龙哪里肯听,身形如烟,直向前面松林驰去。
驰进松林,一片漆黑,手中弯刀,顿时射出一蓬耀眼金光。
萧银龙心头一震,这才发觉手中弯刀,竟是一柄宝刀。
手握金刀,疯狂疾驰,穿出松林,即是峰崖,低头一看,顿时呆了。
峰下数丈,云雾弥漫,斜松突石,俱被掩没了。
萧银龙看罢,忧心如焚,焦急万分,由于他恨不得立即追上龙女老前辈,问出杀师仇人是谁!
因此,不顾危险,顿忘厉害,飘身而下,直向峰下泻去
由于视线模糊,天色已暗,下降速度,不敢太快。
正在飘身掠向脚下一颗斜松之际……
胸间蓦然一阵隐痛,丹田真气浮动,星目中,无数金星,旋转飞舞……
萧银龙顿时大惊,面色骤变,冷汗籁然流下来。
顿时,下降速度,骤然加快,身形距离斜松,尚还有数尺。
萧银龙强忍痛楚,猛提真气,疾挺腰身,暴喝一声,手中弯刀,闪电插向树身。
喳的一声,金刀锋利无比,一滑而过,宛如插中泥土,粗约半尺的树身,竟被削断一半,尚有数寸相连。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身形再度下降,一声尖叫,伸臂握住一支下垂树枝。
咔嚓一声,树身顿时由伤处折断,庞大树身,缓缓坠下来!
萧银龙惊魂之中,低头一看,脚下三丈之处,竟有一块丈余方圆的冰岩,岩上积雪甚厚,光滑无比,心中一动,趁树身缓缓下坠之势,震臂一推,疾向冰岩上落去。
双脚尚未踏实,头上庞大树身,挟着呼呼劲风,已由上面砸下。
萧银龙连番遇险,神志慌乱,本能地吸气伏身,闪电滚向冰岩里面。
轰隆一声大响,坚冰四射,雪屑横飞……
萧银龙贴峰伏身,双目紧闭,手中金刀,轻轻一按,尽没冰中。
庞大树身,随着无数雪块巨冰,挟着轰轰如闪雷的惊风,直向峰下坠去。
萧银龙睁眼一看,身上溅满冰雪,卧身之处,宽度尚不足三尺,一块丈余方圆的冰岩,几乎尽被击碎,身下裂痕斑斑,浮冰颤动。
一收心神,胸间隐痛再起,知是方才急怒攻心,呕血受伤,再-飞奔狂驰,伤势愈加严重。
看看周围,浓雾弥漫,一片黑暗,不知身下尚有多高多深。
萧银龙知道心急无用,必须先行疗伤,想想怀中冰赡,用手一摸,身下浮冰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萧银龙不敢乱动,心想,将冰蟾含在口里,不知是否也有效用?
于是,极端谨慎,缓缓伸手怀中,轻轻将冰蟾取出,慢慢放进口里。
即使如此谨慎,身下浮冰,依然摇摇颤动,几有下坠之势。
冰蟾一入口内,异香立生,丝丝清凉津液,顺喉而下,胸间立即产生一股阳和热流,隐痛立止。
萧银龙心中一喜,想不到冰蟾灵气散布如此之快,立即运气引导,真气畅通无阻。
顿时,热流滚滚分窜四肢,同时,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渐渐,瞌目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凉风将萧银龙吹醒,睁眼一看,雪消雾散,夜空高远,万千寒星闪烁。
萧银龙一定神,顿时想起口中冰蟾,舌头一动,不禁惊得脱口疾呼:“冰蟾呢?”呼声中,拔出弯刀,翻身坐起哗啦一声,身下浮冰,骤然下坠。
萧银龙身形一滑,随着巨冰,直向峰下坠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叫一声,心胆俱裂,本能的一挺腰身,下坠身形立变“大鹏栖枝”,头下脚上,斜向数丈下的一颗悬松扑去!
距离悬松尚有一丈,立即提气弯腿,展臂挺腰,飘身而下,踏在松上,轻如柳絮,声息毫无,枝不摇,树不动!
飘落松上,急拭冷汗,立敛心神,心中虽仍惊乱,但依然念念不忘,口中冰蟾为何没有了,反而忽略了本身武功惊人的进境。
仔细一想,莫非冰蟾溶成津液流下腹中,还是昏睡时吞进肚里?还是不觉中滑出口外?
心念间,仰首去看那座冰岩,哪里还有影子?
俯首下看,立即发觉手中尚握着那柄弯形金刀。
因此,顿时想起比寻着冰蟾更重要的事尽快追上龙女老前辈,查出杀师仇人是谁。
于是,立将金刀收进腰间,一扑身形,直向峰下泻去
踏松攀腾,登石飘飞,下降之势,捷愈猿猴纵跃,快如喜鹊移枝,片刻之间,已达峰下。
立稳身形,举目一看,只见冰壁雪谷,银岭起伏,巨木森林,绵延百里,俱是皑皑白雪,一望无际!
萧银龙看罢,毫不犹疑,认准方向,直奔西南,尽展轻功,狂驰如飞,他决心日夜兼程,在数日内,追上龙女老前辈。
登岭绕峰,穿林越谷,身形之快,宛如掠波惊鸿。
一阵狂驰之后,激动心情渐趋平静,许多问题,一齐涌上心头……
他在想,恩师是怎样遭人毒手?是在寺内?是在禅房?是在九曲洞中?能向恩师暗下毒手的人,必是武功高绝,轻功已臻化境的人,这人是谁?
还有,三师叔祖呢?在极乐场上为何没看到他老人家?
难道也遭了恶人的毒手?
但,极乐场上,又没有他的灵骨塔!
这时,他对匆匆驰下峰来,不免有些后侮,为何不先向二师叔祖问清楚呢?
恩师那天在洞里的情形?
恶道、马大刚等人以后怎样了?
洞中穿苗疆花衣的死尸是谁?
这些问题,本来都是急于回寺要问恩师的,如今,只有去问龙女老前辈了!
他不相信龙女老前辈会向恩师下手,但,龙女老前辈一定知道她的这把金刀,曾落在何人手里。
萧银龙一想到恩师的死,便血脉暴张,恨不得立即追上龙女老前辈。
他想狂喊,但,龙女老前辈,恐怕早在百里以外了。
这时,已飞越几座雪岭,数道冰壁和几座森森寒谷。
口头看看会仙峰,雄伟巍峨,插天矗立在夜空中。
他想起全寺僧人,这时,可能早已进人梦乡。
年高九旬的二师叔祖,可能正在寺前雪地上,孤独的徘徊,感伤!
纤弱多病的师妹裘若兰,知道了恩师被害,我已下山,将不知如何悲伤,痛哭!
萧银龙的眼睛模糊了,已流下两行泪水!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蓦地,双目一黑,阴风扑面,定睛一看,又驰进一丛松林中。
再向前进,双目突然一亮,心头猛的一震,立刹身形,不禁呆了。
举袖一拭泪眼,前面一片摇曳矮松中,竟有一间独立小屋,一道强烈光亮,由小屋唯一的小窗内射出来,显得分外刺目。
萧银龙看罢,心中不解,不知为何这片荒凉残垣中,尚独留一间小石屋,并透着强烈光亮。
细看窗口,光亮纹丝不动,似乎不是烛光灯光。凝神细听,小屋内毫无声息,寂静的有些怕人。
萧银龙好奇心动,立即功行两臂,力贯双掌,缓步向前走去,双目一直盯着小屋的窗口。
咕咯一声大口饮水的声音,由身侧响起。
萧银龙心头一惊,倏然转身,双掌平胸,循声一看,心头猛的一震,不禁几乎惊出声来。
距身侧八尺的一棵矮松前影下,竟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一身油衣,赤着双足的老乞丐。
赤足老丐,须发皆白,两腮无肉,骨瘦如柴,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两只污手抱着一个酒葫芦,刚刚喝了一口,一阵浓醇酒香立即飘了过来。
萧银龙万没想到,树影下尚坐着一个老乞丐,因此,心情顿时紧张,蓄势以待,以防老乞丐出手。
赤足老丐,喝了一口酒,盖好酒盖,微闭双目,自顾搓着脚指间的臭泥,对眼前立着的银龙,理也不理,似乎根本不知面前有人。
萧银龙见老丐在如此寒冷的冰雪上,居然双脚尽赤,不着草履,老丐功力如何,可想而知。
这时,他觉得应该尽速离开此地,于是,转身就要离去。
刚一转身,心头双是猛地一震,惊得一连退后两步,面色顿时一变。
就在他身后不足一丈的残塌墙角暗影中,静静的坐着一团黑影。
细看之下,竟是一个豹头、环眼、狮鼻、方口、大耳朵的肥胖和尚。
肥胖和尚盘膝而坐,一袭宽大灰布僧衣,已将两足盖住,一双环眼,寒光烁烁,正冷冷地望着萧银龙。
银龙一收心神,见老和尚长像,虽然凶恶,但却无意向自己下手。
因此,对这一僧一丐,夜半更深,静静的坐在这片荒凉残垣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萧银龙心中一动,暗说,莫非这两人是来此较量武功的?其中一人可能即是小石屋的主人?
心念间,本能的瞟了一眼数丈外的小石屋。
这时,小屋窗口的强烈光亮,竟闪着千万道柔弱彩霞。
萧银龙心头一震,心中暗说:小屋内莫非有什么宝物?
一想到室物,心情立趋紧张。如果确是如此,这片破残垣中,决不止僧丐两人。
想及至此,星目闪光,机警地游目一看果然,不少暗影中,隐着有人。
最明显的是一个皓首如银,长发披肩,面貌奇丑,双目已瞎的老太婆。
瞎老太婆一身麻布大褂,长及双膝,小脚裹腿,裤管特肥,手中一根铁鸠杖,乌光发亮,静静的立在一道半坍的屋墙下。
距小屋三丈处的一株畸形孤松下,一个头戴黑皮帽,身穿皮毛大皮袄,满脸黑胡子的大汉。大汉庞大身躯,正斜倚在树身上,年岁看来,约有四十余岁。
黑胡大汉,双目半合,阔嘴下弯,慑人冷电,在两道眼缝间,炯炯闪射,毫不在意的望着银龙。
尚有几人,隐身较远的暗影和树后,看不十分清楚。
萧银龙看罢,不知小屋内究竟有些什么惊人的东西,居然吸引了这些武林人物,因此,好奇心再动。
萧银龙初次下山,尚未涉足江湖,根本不知江湖风险,心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立即功贯双臂,提气凝神,摒息静气,缓步再向小屋走去。
萧银龙一举步前进,四周立即响起数声惊疑,投来无数惊异目光。
同时,僧、丐、大汉、瞎婆婆俱都身躯一动。
僧、丐及周围暗影中的人,似乎为萧银龙的大胆前进担心,又似乎为萧银龙的绝世轻功震惊。
萧银龙听到惊疑声,看到暗处射来的惊异目光,心中惊觉顿生,知道接近小石屋必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但,他尚不知道自己脚下经过的雪地上,仅留下浅浅的痕迹。
萧银龙星目闪光,双臂微圈,缓缓向着小屋走去,脚下举步,声息毫无。
这时,四周一片寂静,除了矮树摇曳发出的轻微沙声,再听不到一丝声音。
黑胡大汉已立直了身躯,瞎婆婆偏头侧耳,凝神细听,赤足老丐、肥胖和尚,俱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萧银龙前进的背影。
愈是如此,萧银龙的好奇心愈盛,愈要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