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一愣,俱都茫然不解地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发笑。

  小娟微红着娇面,含情地看了凌壮志一眼,随即笑着说:“萍妹妹一定又是去了大殿上击磬去了。”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转首,向大佛寺的山门望去。

  这时,立在钟鼓楼附近殿梁上的僧人和禅海大师以及济清僧四人,早已纵下地面,奔向大殿。

  寺外的数百僧人仍分三个寺门,向寺内急奔。

  跛足道人先沉不住气了,他忧急地望着铁钩婆,催促道:“老钩婆,还是你去把萍丫头拉回来吧!”

  简大娘一听,立即正色说:“使不得,那样于理于事无济,反而弄巧成拙,将事情闹大了。”

  说着,回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目前必须迅速离开此地,将展伟明送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治伤,让志儿他们先起程。”

  穷书生颔首赞好,但他修眉一蹙,又有些担心地说:“可是,还不知道萍丫头什么时候闹完!”

  话刚说完,身后松林深处,已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凌壮志首先发现,循声一看,双目一亮,顿时脱口低声说:“萍妹回来了!”

  众人转首一望,只见一道纤细快速的绿影,正由大佛寺正门北墙松林处,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郝老妪凝目一看,轻哼一声,沉声说:“不是死丫头是谁,把人家闹得神鬼不安,她可乐了。”

  众人凝目一看,果见娇小秀丽,活泼淘气的万绿萍,娇面微笑,杏目闪辉,充满刁蛮得意的神气。

  邋遢和尚看罢,双肩一耸,一缩秃头,无可奈何地慢声说:“哼,五十年后,又是一个铁钩婆!”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的万绿萍,也驰至众人面前。

  简大娘一见,当先敛笑,立即斥声说:“你这鬼丫头,怎可如此任性,佛门圣地也是随意胡闹的吗?你不怕佛祖生气怪罪你?”

  万绿萍可不怕简阿姨,鲜红的小嘴一嘟,立即忍笑分辩说:“是那个凶僧向他们佛祖宣的誓嘛!”

  穷书生接口催促说:“好了,好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远离大佛寺吧!”

  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道:“此地距石门镇仅两天路程,我穷酸负责将大明送回去,老钩婆和宫丫头回金陵,志儿三人去休宁,跛脚两人去太平镇,简、郝两位老姐姐仍回玉露峰,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赶路,免得又节外生枝。”

  穷书生说罢,俯身将展伟明托起来,展伟明那样粗壮的躯体,平托在穷书生的两臂上,宛如棉絮,看来毫不吃力。

  跛足道眉头一皱,说:“我和秃头还是暂时留在此地的好!”

  简大娘也接口说:“不错,大家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太好,志儿和宫丫头他们可先走,我和僧道两位老弟,还要去见见禅海大师。”

  穷书生欣然颔首说:“好,这样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声甫落,托着展伟明,直向西北林荫处如飞驰去。

  穷书生一走,简大娘立即望着宫紫云、铁钩婆、凌壮志、小娟、万绿萍等人,祥和地催促说:“你们也该上路啦!”

  凌壮志一听,俊面上出现难色,不由依恋地看了宫紫云一眼。

  宫紫云虽然也芳心依依,但她盖世风华的娇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神彩来。

  邋遢和尚看在眼里,将酒罐往怀里一塞,立即翻着怪眼风趣地问:“小子,看你恋恋不舍的样了,可是舍不得离开宫丫头远去?”

  如此一说,宫紫云和凌壮志,俱都满面飞红,而叶小娟和万绿萍却格格地笑了起来。

  邋遢和尚轻哼一声,又注定叶小娟和万绿萍,说:“你俩也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混球小子如果一个人去天山不带你们,你俩恐怕还不如宫丫头沉得住气呢。”

  这正说中了小娟和万绿萍的短处,两人立时被说得羞红满面,直达耳后,但她两人娇面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只是没有那阵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郝老妪首先敛笑,佯怒笑着说:“秃头,难怪孩子们都不喜欢你,没老没小地胡扯一气。”

  说罢转首望着凌壮志,继续含笑沉声说:“把妻子交给老丈母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此一说,简大娘、跛足道、邋遢和尚、铁钩婆,再度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即使高雅的宫紫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跛足道看了一眼大佛寺空无一人的巍峨山门,立即催促说:“要走快走吧,诚如穷酸所说,再不走也许会另生枝节。”

  凌壮志当着这多老前辈的面前,自是不便同娇妻说几句离别前的关切情话,只得拱手一揖,恭声说:“诸位老前辈珍重,志儿走了。”

  说罢躬身,深揖到地。

  叶小娟、万绿萍,也急忙向跛足道、简大娘等人万福。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又辞过宫紫云,才转身向乌骓等马走去。

  原先预定万绿萍乘宫紫云的青聪,如今展伟明因伤不能同行,万绿萍就骑展伟明留下来的枣红马。

  三人分别解开丝绳,登鞍上马,再度向简大娘、宫紫云、跛足道等人,举手高呼珍重,拨转马头,直向东北驰去。

  凌壮志一马当先,小娟在左,绿萍在右,三马驰出数十丈外,仍听简大娘的关切叮嘱:

  “早去早回,少惹事非。”

  奔上官道,红日已偏西了,道上商旅行人,俱皆步履匆匆,似是都急于赶至前面的客店上投宿。

  凌壮志,白衫乌骓,黑白分明,仪表俊洒不凡。

  叶小娟,素装雪驹,耀眼生辉,娇面美如仙子。

  万绿萍,绿裳红马,艳丽夺目,姿容娟秀如仙。

  三人并骑在官道上,多少商旅为之驻足,多少目光充满了赞美羡慕。

  真是金童玉女马走如风,朗才女貌人间麟凤,不知羡煞了多少沿途行人和少年游子。

  到达休宁县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街上华灯初上,行人正多,酒楼客店,正是上座的时候。

  凌壮志选一家豪华的大客店,要了一座幽静的独院。

  酒席上,凌壮志有说有笑,似是无牵无挂,也显得格外飘逸潇洒。

  但冰雪聪明的叶小娟,和鬼精灵般的绿萍,却看出志哥哥眉宇间,不但伏着隐忧,而心里还似乎埋着心事。

  叶小娟明眸一转,故意叹口气说:“据说天山高接霄汉,绵延数千里,终年冰雪不化,那样广阔的地区,我们到哪里去找金霞宫呢?”

  精灵的万绿萍,早已看出志哥哥闷闷的原因,其一,是与娇妻宫紫云,乍合又别,其二,是一直仍想着悄然离去的飘萍女。

  这时听小捐一说,故意柳眉一蹙,佯装惋惜地说道:“原来有两个人去过金霞宫,可以带我们前去,一位是浑猛憨傻的展伟明,另一位就是青春艳美、光艳照人的飘萍女,可是如今一位意外受伤,一位悄然离去……”

  强自欢笑的凌壮志一听,俊面上立即掠上了一丝黯然神色,因而,未待万绿萍说完,立即脱口问:“燕姐姐好端端地不知为何悄然转回石门去了?”

  叶小娟由于骑的是黄飞燕的坐马,因而暗存感激之心,这时见凌壮志问起,立即似有所悟地说:“据大明兄对小妹说,不知跛足老前辈对萍姐姐说了什么话,燕姐姐便含着眼泪,悄悄走了。”

  凌壮志心中一阵黯然,他立时感到无比的痛苦,他觉得黄飞燕太可怜了,因而情不自禁地吟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丽姿娇面凄凉心,谁知弱女丧夫痛,半夜梦回忆良人,鲜衣彩裙从此绝,独坐妆台懒画眉,一旦憔容有笑面,冷言讽语泪沾襟!”

  低声吟罢,举杯一饮而尽。

  叶小娟立即感慨地说:“燕姐姐的命实在太苦了。”

  万绿萍原本想借机打趣凌壮志几句,没想到竟惹得凌哥哥因感触而低吟一首七绝怨诗。

  这时再听了叶小娟的怜悯同情话,只得嗔声埋怨说:“和跛足、邋遢、大头爹他们这些怪老在一起,最好是他们没大没小,我们就没少没老,他们说东,我们就说西,他们叫打狗,我们偏骂鸡,千万别和他们真生气!”

  话未说完,叶小娟竟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凌壮志依然感慨的说:“燕姊姊果真有萍妹这等豁达的心胸,也不至于含着泪悄悄的走了。”

  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由于心情的苦闷不快,凌壮志自饮酒来,第一次喝醉了。

  小娟、绿萍俱都感到惶愧不安,远行的第一天,就让凌哥哥醉倒了,芳心都觉得没尽到细心服侍和见机疏导,使凌哥哥快乐起来的责任。

  服侍凌壮志睡好,两人就在凌壮志的床边和衣睡卧,以便照顾。

  第二天,三人绝早上路,沿着官道放马疾驰。

  凌壮志神采飞扬,谈笑自若似是把昨夜的事忘了。

  绿萍和小娟有了昨夜的经验,对于飘萍女黄飞燕绝口不谈。

  三匹快马,前进如飞,每日可驰数百里。

  有时绝早上路,有时星夜兼程,每三日一小息,每六天一大息,沿途还有名山胜景,也就在马上浏览一番。

  万绿萍经常谈些天山五子独特的武功和江湖事迹,叶小娟则逐口讲解奇门易数和百阵奇妙的变化奥理。

  日复一日,节节西进……

  这天,飞马过修水县城,红日已经偏西了。

  正西天边,隐约现出一线起伏山影,远远看来,绵延无垠。

  凌壮志紧扣马鞭,不时爱抚地摸一下乌骓飘起的马鬃,这时看到那线山影,左右望着绿萍、小娟、含笑问:“前面那是什么山?”

  叶小娟毫不迟疑地笑着说:“那就是大湖山。”

  万绿萍心中一动,神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

  凌壮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娟妹说的不对吗?”

  万绿萍摇摇头说:“小妹不是这个意思。”

  叶小娟也发觉万绿萍的神色有异,因而接口问:“萍妹以前来过大湖山?”

  万绿萍再度摇摇头说:“小妹没有来过,但在前年游黄鹤楼时,曾听以前的卧龙庄少庄主,俊面一郎阮自芳谈过!”

  凌壮志听得秀眉一蹙,顿时想起去卧虎庄时,万绿萍确曾谈过她们母女和阮自芳游黄鹤楼的事。

  但阮自芳早被他掷刀穿胸而死,这时为了避免提起往事,自是不便多问阮自芳与大湖山有什么关系。

  叶小娟不知底细,不由脱口问:“大湖山内可有什么名胜古迹?”

  万绿萍蹙着柳眉说:“阮自芳在吕祖观学艺九年,踏遍了整个大湖山区,据他说山上有王陵、古洞、碧天池等名胜……”

  叶小娟最爱登山玩水,未待万绿萍说完,立即愉快地说:“那真太好了,我们明天可由山区通过,顺路游览,既能赏心悦目,忘却疲劳,又可增加阅历,不误时间。”

  凌壮志一心西进,深恐节上生枝,延误了行程,竭力避走大湖山,因而秀眉一蹙说:

  “那是邛崃派的支派延系地区,还是不经过山区的好。”

  叶小娟嘴一嘟,立即不高兴地问:“为什么呢,凌哥哥?”

  万绿萍立即不解地问:“凌哥哥在卧虎庄的事,娟姊姊不知道吗?”

  叶小娟点点头,蹙着眉说:“我们不去吕祖观就是了嘛!”

  万绿萍是妹妹,不便与蚬之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凌壮志也觉不便坚持,但却正色说:“我们明日见机行事,顺道经过,也许安然无事。”

  万绿萍和叶小娟一听,都笑了,但两人的笑,却迥然不同。

  叶小娟是因为凌哥哥不再坚持,明日又可看到一些名胜古迹。

  万绿萍笑的则是凌哥哥和小娟姊,都低估了邛崃派的严密组织,加之凌壮志已是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俊洒人物,所到之处,万人嘱目,纷相传告,争睹庐山真面目,吕祖观的道人焉能不知?

  但是,凌哥哥既已答应由山区通过,她必须趁机介绍一下阮自芳的师父风火真人,让凌壮志和小娟两人,在心理上先有个准备。

  于是,柳眉一展,笑着问:“凌哥哥和小娟姐,可曾听说过阮自芳的师父风火真人的功力,和他在江湖上的声誉?”

  凌壮志摇摇头,一双俊目,却询问地望着万绿萍。

  叶小娟却急忙颔首说:“我曾听母亲说过,说他是邛崃派现任掌门人的旁支师叔,为人阴沉,不苟言笑,性情极为孤傲,做事一向独行其是,除非江湖上有足以动他心弦的大事情,他绝少下山。”

  凌壮志听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他如此沉静,隔绝外界,岂不知和他的道号风火两字相左了吗?”

  万绿萍一听不由噗嗤笑了,不由嗔声说:“道号叫风火,就应该是个火暴性子吗?”

  凌壮志被问得无话可答,不由红着脸笑了。

  叶小娟立即正色说:“有人说他中年时的道号是玄真,后来传说他习成邛崃派绝学风火功俊,他才自号风火真人。”

  万绿萍立即不屑的说:“有人说他根本不会风火功,是他藉此眩耀邛崃绝学,震吓武林自增身价,让人另眼看他,据说,即使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施展过这展风火绝学。”

  叶小娟再度正色说:“据说风火真人擅用双剑,由于平生尚无敌手,所以一直无机施展风火绝学。”

  话未说完,万绿萍突然发出一阵“格格”娇笑,同时笑着说:“风火真人是否真的会风火功,抑或是图穷匕现,就要看明天了。”

  凌壮志和叶小娟听得同时一楞,齐声不解的问:“为什么?”

  万绿萍继续笑着说:“小娟姊姊的鸳鸯剑,精绝无伦,风火真人绝不是对手,那时他势必被迫施展风火功了。”

  叶小娟在双剑上,的确尚没遇到过劲敌,因而不免有些心动,但想到凌哥哥心急西进,只得改口说:“那老道在双剑上已有数十年的功力火候,我怎是人家的敌手,还是悄悄通过山区,顺道看看名胜,免得惹事生非。”

  由于凌壮志没有任何表示,绿萍、小娟也趁机转变话题。

  三马放蹄狂奔,大地如飞倒逝,正西天际宛如一线的大湖山,随着日落,逐渐呈现在眼前。

  只见大湖山区,峰巅衔接,云山相连,一片浓绿叠影,一座数千户的大镇,紧紧依着山边。

  为了便于明日游览名胜,三人决定宿在大镇上。

  镇上街道宽大,左右商店林立,灯火辉煌如画,各家商店,住满了商旅,倒也十分热闹。

  想是镇店位于山口,左右皆有高峰夹峙之故,因而镇上的山风不但猛,气温也显得寒冷,镇上的人大多穿着棉衣。

  由于凌壮志和绿萍、小娟三人俱乘高头大马,个个风仪不凡,尤其服饰华丽,尚着长衫罗衣,因而一到街口,便惹得满街人众,纷纷交头接耳,相互低声私议,俱都停身驻足。

  万绿萍一见,心知不妙,看看凌壮志,一双秀眉早已蹙在一起了。

  凌壮志看了这等情形,就在进街不远的一家客店门前停下马来。

  店伙拉马,接引入店,凌壮志仅要了一明两暗的洁静房间。

  由于天气寒冷,起更时分,镇上已趋寂静,仅几家亮着灯火的酒楼茶肆中,尚不时传出欢笑叱喝之声。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三人吃罢,也关门熄灯,上床相依拥被品茶。

  整个镇店上,处处漆黑寒冷,唯独凌壮志的房内温暖如春。

  凌壮志倚坐在床墙上,左揽绿萍,右拥小娟,听着她两人细细低谈,叙述所见所闻,感受着醉人的甜蜜。

  但阵阵温暖的发香,丝丝如兰的气息,扑面袭鼻,却令他不禁心旌摇动,绮念时生,忍不住有些意马难按。

  当着两位未来娇妻的面,怎好展露出大丈夫的无畏雄风?虽然心里难耐,也只得装出一副君子之态来。

  但他的双臂,却逐渐加力,将小娟、绿萍的娇小躯体,紧紧拥住,借以减轻他心中的渴求。

  小娟的感受是芳心甜甜的,虽然仍在轻声谈着她经历的奇妙故事,但她升满红霞的娇面,却不自觉地贴在凌哥哥的肩头上。

  因为,这时自她是有知觉,有感受,脑际清醒时所体会的最意乱情迷的一次,远较之在天都峰卧室,点晕穴道察看前胸时所感受到的意味,恰恰是相反,那时是惶惊羞急,而此刻却是甜甜蜜蜜的,呼吸也感到有些窒息。

  而依在凌壮志左臂下的绿萍,虽然与凌哥哥有过几次耳鬓厮磨,但那时的心晴和感受,与此刻的情趣截然不同。

  在卧虎庄前抱着凌哥哥越墙时,芳心狂跳,急促恍惚,除了羞急无措外,丝毫体会不出“妙”来。

  在玉露峰“郡主冢”时,虽然怀抱个郎,但却心情慌急,为凌哥哥的伤势,充满了恐惧,那里还谈得上情趣。

  这时,室内昏黑,气温寒冷,蜷缩在棉被内,倒卧在志哥哥的怀抱里,芳心怦怦,香腮发烧,那张娟秀可爱的面庞,宛如熟透的大蜜桃。

  小娟意乱情迷,故事讲得颠三倒四,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东是西,绿萍芳心飘荡,神志恍忽,完全沉醉在幸福里,早已无心听小娟的话,是否语无伦次。

  心猿意马的凌壮志,反而被绿萍的如云秀发,刺得奇痒难耐,阵阵温香如兰的气息,直扑过来,他自觉自己的前额已有些见汗了。

  到了此刻,他不敢推,也不敢躲,虽然艳福无边,但却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带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处逐渐走来,似是走向这面的窗前。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凝神向身侧的前窗。

  小娟、绿萍立刻被惊醒,不由仰面望着凌壮志,发现他凝神望着前窗,心知有事,绿萍当先撑臂坐了起来。

  那阵慌张的脚步声逐渐近了,同时一线淡淡光亮,也迳由雪白的窗纸上,逐渐透过来。

  三人机警地相互看了一眼,断定来人手里尚提一盏灯笼。

  根据窗纸上的光亮增强,断定那人是向窗前走来无疑。

  有人提灯过窗下,或经过房前,本不足奇,但令人注意的是那人慌张的急促步子,似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随着步声的接近,和雪白的窗纸上大亮,断定那人已来至窗前。

  由于窗前的灯光照射,室内的影物,清晰可见。

  三人见提灯的那人,突然立在窗前,断定是店伙计有急事前来相告,因见室内无灯,故而不敢出声惊动。

  小娟靠近床边,立即掀被下来,向着凌壮志做了一个前去开门的手势,就待向外间走去。

  就在小娟走向房门的同时,凌壮志双目突然一亮,脱口一声惊“咦”,一丝甜蜜香味,迳由窗隙中飘了进来。

  万绿萍的经验较广,甜香一入琼鼻,粉面倏然色变,急忙一推凌壮志,两人双双飞下床来。

  同时急向小娟一挥手,脱口急声说:“快闭住呼吸。”

  说话之间,取下自己的精钢剑,顺手将小娟的“鸳鸯剑”丢过去。

  再看凌壮志已拿起自己的穹汉剑推开后窗,飞身纵了出去。

  立在窗上提灯的那人,想是听到凌壮志的惊咦和绿萍的呼声,竟不施展轻功,而转身飞步向前店奔去。

  万绿萍和叶小娟感到有些不解,于是双双撤剑在手,迳自打开前门,飞身纵了出去。

  夜空黑暗,冷风潇潇,举目一看,只见前排房角处,凌壮志已将提灯的那人擒获,地上灯笼已熄,似是在低声追问那人的来历。

  小娟一拉绿萍,两人并肩飞了过去。

  来至近前一看,跪在凌壮志脚前讨命的那人,竟是方才接引三人进来的那个中年店伙。

  绿萍柳眉一蹙,立即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凌壮志迷惑的一指跪在地上的店伙,无可奈何的低声说:“我问他,他不说,只口口声声要我饶了他!”

  万绿萍看了一眼地上已熄的灯笼,立即沉声说:“让我来问!”

  说着轻轻推开凌壮志,长剑一挥,剑尖立即抵在店伙的胸口上,怒声问:“是谁指使你来燃放迷魂香?快说!”

  店伙浑身颤抖,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簌簌的滚下来,由于剑尖抵在前胸上,不能叩头,只是不停的抱拳拱手,同时哀求说:“姑娘,饶了小的吧,小的不知灯里有迷魂香!”

  万绿萍知道不施辣手,店伙绝不肯实说,于是柳眉一竖,厉声喝问:“是谁指使你来的?

  你再不说,可别怨姑娘杀了你!”

  说话之间,玉腕微微一挺,剑尖立即透进棉衣里。

  店伙想是感到肉痛,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凌壮志断定店伙有难言之隐,即对万绿萍,阻止说:“他不谙武功,还是好言问他吧!”

  万绿萍立即不以为然的说:“照你那样问法,一辈子也问不出真情来。”

  她虽如此说,但却依言将剑撤回来。

  这时左右店房内的客人,俱被哭声惊醒,不少武林人物,纷纷开门走了出来,相继沉声问:“什么事,大哭吵叫,扰人难睡!”

  凌壮志三人本就心中不快,这时再听了这些含有责备意味的发问,不由暗冒怒火,因而循声怒目望去。

  只见由左右客房内走出来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多是劲装疾服,但也有身着长衫的青年和罗裙少女。

  就在三人分神之际,蓦然弓弦声响,一点黑影,挟着慑人啸声,迳由西南房脊上,划空射来,直射地上店伙的天灵穴。

  凌壮志心中一惊,万绿萍脱口一声娇叱,长剑闪电挥去。

  当的一声金铁清响,溅起两点火花,一粒大如龙眼的精钢弹子,立被万绿萍的长剑击飞。

  但那颗精钢弹子横飞的方向,恰巧对正立在数丈外的一个青衫儒巾的俊美少年射去。

  青衫俊美少年,剑眉微微一轩,朱唇含笑,右手迎空一绕,中食二指,立将铁弹子挟住,看来毫不费事。

  这时,早有几个热心侠骨的武林侠士,怒喝一声纷纷纵起,飞身向发弹的房脊上追去。

  凌壮志本待追去,因万绿萍用剑拨出的铁弹子横向别人射去,如不婉转致意,极可能造成误会,因而仍立原处没动。

  这时细看青衫少年,约二十四五岁,生得剑眉朗目,胆鼻朱唇,眉宇间隐透英气,看来至少比自己大五六岁。

  在青衫少年的身边,是位身穿乳黄罗衫长裙,腰悬一排玉环的绝色少女。

  黄衣少女,身材瘦弱,娥眉明眸,雪白的娇靥上,嵌着一张鲜红欲滴的小口,乍然看来,几疑是小娟妹妹。

  凌壮志打量间,青衫少年和黄衫少女,俱都面展微笑,神色谦和的走过来。

  万绿萍很觉不好意思,樱唇挂着歉意的微笑,急忙将剑收回鞘内。

  叶小娟的一双明眸,一直惊异的望着走来的黄衣少女,她也觉得这黄衣少女太像她了,几乎是一奶同胞的亲姊妹。

  凌壮志见对方器宇不凡,俱是俊品人物,因而有意相交,正待拱手相问,对方青衫少年,已停身朗声笑着问:“敢问阁下,可是名震宇内的凌小侠吗?”

  凌壮志拱手还礼,含笑谦逊的说:“不敢,不敢,在下正是凌壮志,敢问兄台的大名?”

  青衫少年一听,果是凌壮志,精神不由一振,愈见兴奋之色,而跟在青衫少年身边的黄衣少女,娇靥红泛桃花,也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

  青衫少年,再度拱手愉快的含笑说:“在下钟明,亦为华山门人,敝师兄东云道长,时常谈及小侠,在下心慕已久,渴望一睹小侠风采,今晚不意在此相遇,诚乃天赐机缘,在下视为平生幸事。”

  凌壮志一听东云道长,顿时想起在愉社县城以西破庙内遇到的华山三道,因而愉快的朗声说:“原来是钟明兄,久仰,久仰,不知东云、东清和东惠三位道长,一向可好?”

  钟明急忙谦逊致谢说:“托福!托福!愚师兄三人自愉社回山后,终日参研佛经,一直未再离观,在下下山时,三位师兄一再叮嘱,如遇小侠,务必代他们三人致意问候。”

  凌壮志也急忙致谢说:“三位道长垂询盛情,在下铭感五内,钟兄回山时,务请代我问候。”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黄衣少女,谦谨的含笑问:“敢问这位姑娘是?”

  钟明见问,俊面上立即闪过一丝光彩,急忙举手一指微低垂首,略带羞笑的黄衣少女,介绍说:“这位即是在下的九师妹,汪丽莺姑娘。”

  凌壮志急忙谦谨的含笑说:“原来是汪姑娘,失敬,失敬。”

  黄衣少女汪丽莺,微红着香腮,轻展着娇笑,明眸注定凌壮志,急忙躬身福了一福,连声笑称“不敢”。

  继而,明眸一转,注定绿萍、小娟,含笑要求说:“也请小侠介绍两位姊姊相识,以便称呼。”

  凌壮志似有所悟的哑然一笑,急忙撤身肃手,依次将小娟、绿萍介绍给汪丽莺和钟明。

  四人彼此见礼,再度寒喧一番,跪在地上的店伙,早已停止了大哭,痴呆的望着三女两男,似是已忘了方才的惊险。

  就在这时,追赶暗发铁弹子歹徒的几位侠士,已相继飞身驰回。

  同时,店东和账房先生,也急急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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