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三道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因而也不便向凌壮志探听,东云仰首看了一眼天空,即对凌壮志慎重的说:“现在趁老贼生死不明之际,必须大肆宣传老贼已死的消息,俗语说:
树倒猢狲散,大河教风闻教主已死,势必纷纷逃逸藏匿,即使老贼庆幸逃回孟津总坛,残局已无法收拾了。”
凌壮志立即颔首赞许的说:“为民除害,绥靖地方,如此作虽然有欠光明,但仍不失为可循之途。”
东云立即宣了声佛号说:“出家人最忌散播谣言妄语惑众,但如是出自救人救世,主旨不违佛心,即发妄言亦是至善。”
凌壮志听得暗自惭愧,连连颔首应是,因为,他觉得东云说的道理,才是大智大仁的真谛。
东云三道一稽首,同时和声说:“小侠珍重,贫道等就此分别,愿与小侠有再会之缘。”
凌壮志也急忙拱手含笑说:“三位道长珍重,后会有期。”
华山三道,同声称谢,转身驰出庙外,眨眼之间,已消失在茂林内。
凌壮志一俟东云三人离去,立即蹲下身去,轻轻握着宫紫云的纤手,关切的问道:“姊姊觉得如何?”
宫紫云黛眉一蹙,极为不安的说:“最好能就近找位大夫。”
凌壮志心知情势严重,不由焦急的问:“此地距县城最近,但必须找个小轿抬你”
说着,焦急的望着左右,这时,他非常后悔让东云他们走了,否则,至少可以请他们找顶轿来。
就在这时,黑煞神似的展伟明,神色惶急的跑回来了。
凌壮志一见,心中大喜,急忙由地上立起来。
展伟明越过塌墙,立即慌张的大声说:“小妹夫,琼瑶子走了,把我妹子的白马也骑跑了,我们得赶快去追她。”
说话之间,已到了井前,发现宫紫云仍坐在地上,不由关切的问:“这位老妹子怎么样?
我说的法子可灵?”
凌壮志听展伟明呼宫紫云“老”妹子,深怕爱妻不高兴,但发现微蹙黛眉的宫紫云竟微微笑了,也不禁笑着说:“她恐怕需要一顶小轿……”
展伟明一听,立即一挥手说:“不,坐轿更糟,还不如骑马来的好!”
凌壮志秀眉一皱,说:“马跑起来颠得厉害!”
展伟明立即哈哈一笑,说:“小妹夫,你真是聪明透顶,糊涂的厉害,马跑起来颠,我们不会让马用走的吗?”
凌壮志俊面一红,也不禁笑了。
宫紫云缓缓睁开眼睛,羞涩的说:“让我试试看,此地要找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说着,即由地上立起来,弹去身上尘土,并佩好紫华剑。
于是,三人举步步出庙外,青聪、乌骓,和另一匹枣红大马,正偎在林边,相互嗅闻低嘶,显得极为亲热。
三人认镫上马,缓步向林外走去。
凌壮志关心爱妻,不时注意宫紫云娇靥上的神色变化。
展伟明虽关心琼瑶子的去向,但更关心禁闭在齐云山大佛寺中的胞妹展伟凤。
他人虽憨傻,但也有他的聪明之处,他知道琼瑶子这次回去,必然要严惩展伟凤,带返天山听候掌门师兄的派规处分,如今,能救展伟凤的只有凌壮志一人了。
在武林中有许多事足不可理喻的,有时必须用强、动武,才可解决事情,展伟明念及于此,所以不再急于离去。
三人轻策座马,十里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到达西关街上昨夜住过的客店前,天已过午了。
店伙见老客人又回来了,自是十分欢迎,因而特将凌壮志三人引至后店一座清静的独院内。
凌壮志先请店伙去街上名医处,配了一副安胎定神顺气的药,煎后给宫紫云服了,果然有效。
饭后,宫紫云依然感到有些倦意,是以迳去房内休息。
凌壮志很想知道展伟凤被禁的经过,因而悄悄邀展伟明至厢房内坐。
凌壮志一俟展伟明坐好,立即低声问:“展世兄,囚禁凤姑娘的大佛寺,位在什么地方?”
展伟明见凌壮志仍关心妹妹展伟凤,心里甚是宽慰,也压低声音说:“皖南休宁县境内的齐云山麓。”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解的问:“真怪,琼瑶子前辈说,有人找到天山派门上兴师问罪,不知是哪些人?”
展伟明略一沉思说:“据琼瑶子对我妹子说,你在卧虎庄阮陵泰封刀大典的晚宴上展露寒玉宝扇时,即被天山派的门人看见,第二天那人便星夜赶返天山金霞宫向天山派掌门人乐遥子报告,其余三子也指责琼瑶子教徒不严。
当时,琼瑶子尚有些不信,竭力为我妹子辩护,谁知,那人到达后的第四天,又去了一位什么黄山天都峰上的贯一老道……”
凌壮志立即不安的点点头,说:“不错,我在天都峰上,确曾用玉扇击退一位身穿紫袍的道长。”
展伟明大眼一翻,怒哼一声说:“哼,事情就坏在这个杂毛身上。”
凌壮志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我并没有击伤他呀?”
展伟明立即忿忿的说:“这个杂毛老道,将你的坏话说了一大套,说你点晕了少女,剥去人家的衣服,企图非礼,所幸对方的母亲回来的急……”
凌壮志听得又羞又愧,但又不便向展伟明解释,实际也无解释的必要,因而含糊的忿声说:“真是岂有此理!”
展伟明继续说:“如此一来,乐遥子和其余三子,立逼我妹子的师父下山调查这件事,如果属实,命令即将我妹子先押至天山派门徒主持的大佛寺内。
偏偏事有凑巧,琼瑶子东来的途中,又遇到一群去天山兴师问罪的男女,为首一个家伙,听说是什么花花太岁……”
凌壮志一听,心中顿时火起,不由怒声问:“怎么?花花太岁那狗贼还没有死吗?”
展伟明虽不知凌壮志问话的含意,但却毫不迟疑的一点头说:“早死了一个多月了,花花太岁一碰上琼瑶子,即命一群男女向琼瑶子动手围攻,结果,围攻的男女,大都被击伤,最后花花太岁在企图逃走之际,终被琼瑶子追上掌毙了。”
凌壮志懊恼的恨声说:“便宜了这狗贼!”
展伟明不解凌壮志的话意,因而继续说:“琼瑶子经过这一连串的不快,似乎对我妹子愈加气恼,到达赵家仅问了几句话,便将我妹子带走了。
当时我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前去,直到齐云山大佛寺,才知琼瑶子是要将我妹子暂时禁闭在那里。
琼瑶子见我跟着同去,既不反对也不同意,最后才命我带着她找你,这次她回去必然将我妹子押回天山去。”
凌壮志惶愧不安的问:“当时琼瑶子前辈要带走凤姑娘的时候,赵总镖头的夫人黄飞燕,没有劝阻挽留吗?”
展伟明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有有,不过琼瑶子回答说,她要亲自找到你,看一看你的人品艺业,是否值得我妹子甘冒派规,将师门至宝随意假手他人!”
凌壮志黯然一叹说:“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展伟明焦急的沉声说:“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啦,你必须赶快设法将我妹子救出来。”
凌壮志秀眉一蹙,无可奈何的说:“这是他们天山派惩戒门徒的事,别人怎好横加干涉?”
展伟明立即苦着脸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见死不救,你想想我妹子是如何的对待你?”
凌壮志感到无限惭愧的歉然问:“以展世兄的意思是……”
展伟明立即一挥拳头,断然说:“我的好办法,打上齐云山,冲进大佛寺,将我妹子救出来。”
凌壮志秀眉一蹙,为难的说:“这样作,出师无由,岂不落个蛮横不讲理?”
展伟明听得一愣,立即大声说:“丈夫保护妻子,正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说你不讲理!”
凌壮志见展伟明愈说愈不像话,尤其声音愈说愈大,他怕惊醒宫紫云,急忙压低声音说:
“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两天,总之,我一定要将凤姑娘救出来。”
展伟明一听,心中暗暗感激,两人的谈话,也就此结束。
不觉间,日落天黑,已是万家灯火了,但宫紫云的面色依然微显苍白,精神仍感倦惫。
第二天,宫紫云情形已然好转,三人三骑始策马南下,三人跨下虽然俱是能行良驹,但为了宫紫云,都不敢放马飞驰。
展伟明关心妹妹会押回天山去,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沿途酒楼茶肆,千遍一律谈论著大河教主已死的消息,同时,三人沿途,万人瞩目,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一个是年少儒雅,潇洒俊逸,十足的文静书生,一个是娇靥如花,绝代风华,直疑王嫱西子,另一个则是黑脸环眼血口,头大身高胳臂粗,活生生是个黑煞神。
莫说三人中尚有一位举世震惊的凌壮志,就是仅凭三人的像貌衣着,也会吸引沿途成千的商旅行人。
快马一日的路程,三人足足走了三天才到达黄河北岸的孟县边境。
仅仅五天的时间,雄踞黄河七省多年,势力庞大的大河教,竟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瓦解了。
黄河两岸的百姓们有了笑脸,略具姿色的农妇村姑们,也开始敢抛头露面,商旅们无不拍手称庆,暗暗感激武林中的少年侠士凌壮志。
凌壮志看了这等情形,愈加赞佩东云三道散播邱铜川死讯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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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下彩云天,斜阳射着数里外的一道矮林横陵,在油绿的枝叶上,洒上一片橙红,宛如生满熟杏的杏林。
坐在红马上的展伟明,大手一指陵林,兴奋地说道:“前面那座树林俱是杜梨树,我来时恰好赶上杜梨成熟,吃起来非常好吃,只是不过瘾。”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听,不由笑了,一路上浑猛憨直的展伟明,笑料百出,的确为他们小夫妻解除了不少寂寞。
这时见展伟明的兴奋之色,似是仍回味着杜梨的好吃。凌壮志明知杜梨大如花生米,吃起来甘美可口,唯一的缺点是不胜吐核,但他仍笑着问:“既然好吃,又不过瘾,小弟不懂展兄的意思。”
展伟明摇摇头,大嘴一咧,苦笑着说:“我大明心急,无那份耐性吐核,索性一起吃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听,再也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展伟明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再度指着陵上杜梨林,说:“这座横陵上,有片数十亩方圆的盆地,道路两边俱是高仅过人的杜梨树,再登上前面的横陵,就可看到孟县城内的全景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俱都会意的含笑点点头。
由于沿途非常顺利,是以凌壮志和宫紫云,断定江南高手风闻天河教主已死,因而俱都未敢渡河,可见,生命倒底胜过秘笈。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心念间,三马已登上横陵,凌壮志举目一看,前面果是一个盆地,左右梨树枝茂叶盛,道上行人,多已赶过横陵,前去城内,是以显得异常冷清。
凌壮志看罢,不由笑了,接着望了一眼即将隐没的夕阳,愉快的说:“看来今天我们是宿店最早的一天了。”
展伟明立即伤感的接口说:“明日你们乘船东去,我就要渡河南返,今夜我们正好痛饮通宵,不醉不散。”
说罢,又兀自哈哈一阵大笑,想是想到了酒的醇浓甘美的味道。
笑声未落,梨林深处,蓦然想起一声内力浑厚的无量寿佛。
凌壮志和宫紫云心中一动,知道有人在此处潜伏,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将马勒住。
展伟明一面勒住马,一面望着凌壮志,惊异地问道:“陵上没有庙,怎会有杂毛?”
话声未落,左右林内,已响起一阵沙沙的脚踏积叶声。
凌壮志三人游目一看,只见由左右林内缓步走出来的人竟有数十人之多。
一个身穿红道袍,戴亮铜道冠的七旬老道,率领七个同着红色道袍的老道,首先将前路阻住。
另一个劲装横刀大汉,即至马后五丈处,一字排开,将后路封好,左边的是十几个奇装异服,不男不女的年轻人,右边是七八个中年大汉和一个老人。
唯有右前方较远处,尚立着两个蓬头垢面,手拿打狗棒的老花子,虽然一起走出来,又似是不愿参与这件事。
展伟明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沉声说:“怎么一声无量佛,竟引出来这么一大窝?”
端坐马上的宫紫云一听,也忍不住翠袖掩口,暗自笑了。
当前红袍老道,三角眼精光地瞪了展伟明一眼,瘦削的老脸上立即惊过一丝阴笑,接着,再度装腔作势地一稽首,沉声宣了声佛号。
展伟明未待老道说话,立时大声问:“你们可是江南来的?”
红袍老道似手不屑理睬展伟明似的,仅摇摇头。
展伟明虎眉-蹙继续不解地问:“那你们一定是大河教的了?”
红袍老道知道凌壮志不屑和他答话,只得沉声说:“贫道庄丰……”
展伟明一听,立即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如此一笑,全场震惊,即使凌壮志和宫紫云也被笑得莫名其妙,红袍老道立即住口,更是茫然不解地瞪着展伟明。
展伟明依然哈哈笑着说:“你叫装疯,你的徒弟一定叫卖傻,所谓装疯卖傻,混蛋一家。”
话未说完,四周围立的数十壮汉,虽然个个心情紧张,但也忍不住失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红袍老道庄丰和他身后散立的几个红袍老道,俱都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铁青,庄丰老道三角眼一瞪,厉声说:“我等有事要找凌壮志,哪个要你在旁多嘴。”
展伟明嘿嘿一笑,说:“我大明虽然不是凌壮志,但我却有权代他做主,你老道有什么话不妨对我说,但是,你们必须说明是何门派的弟子!”
话声甫落,蓦闻声后有人沉声喝问:“说出来你若是不能做主呢?”
凌壮志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身高六尺,面色发乌,一双豹子眼,两道扫帚眉,高颧阔口,鄂下留有二寸许的短须,手中横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厚背大砍刀,正怒目瞪着展伟明。
展伟明看罢,立即笑着说:“如果我展大爷不能做主,尽可拿你手中的刀来砍我肩上的头。”
高颧大汉未待展伟明说完,暴声应好,接着暴然说:“在下简冲,乃江北大刀会首,总坛设在大洪山,历史已经有两年,内有三堂,外有五坛,分舵无数,徒众近万……”
展伟明也未等大刀会首简冲说完,大手一挥,立即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大爷已经知道了。”
说罢,转首又望着左边那十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沉声问道:“你们呢?是什么会?”
立在当前的一个年约二十八九岁,白面无须,长发披肩,男女不分的青年人,尖声尖气地回答说:“我们是阴阳门的兄弟姊妹……”
展伟明未待那人说完,眉头一皱,不由有些发愣,虎目看了几个不男不女的人一眼,立即不解地问:“你们谁是男,谁是女?”
油头粉面的青年人,俏眼向着展伟明一挑,轻佻地说:“你说谁是男,谁就是男,你说谁是女,谁就是女。”
端坐马上的凌壮志不由秀眉一蹙,感慨地看了一眼爱妻宫紫云,似乎在说,天下果然有这种人妖。
展伟明轻哼一声,摇摇头,似乎要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口,于是又望着右边七八十个中年大汉身前的青衣老者问:“你们是什么门?”
青衣老者一摸花白胡须,傲然说:“老夫罗天褚,乃皖西四义帮的帮主。”
展伟明未待罗天褚说完,又望着红袍老道庄丰问:“你们呢?是什么道?”
庄丰老道三角眼一瞪,怒声说:“贫道赤霞观观主,原是百年前红衣教主的十代弟子……”
展伟明立即叹口气轻蔑地说:“俱是些左道旁门,阴阳怪人。”
说罢,正待再大声喝问立在树下的两个老叫花子,蓦闻马前红袍老道庄丰,厉声说:
“你没将我们这些左道旁门看在眼里,但我们也没将你们放心上,现在废话少说,你既然有权代凌壮志做主,就请你快些将凌壮志身上的恶魔秘笈拿出来,借与我们两月。”
展伟明一听,立即摇摇头,为难地说:“什么事大爷都可以答应,只有秘笈我没权做主……”
话未说完,身后暴起一声怒喝:“难道你说的话是放屁!”
展伟明虎目一瞪,也大声说:“展大爷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有本事就来砍大爷肩上的脑袋。”
简冲气得咬牙切齿,狗眼圆睁,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来,同时厉声说:“你道我不敢。”
说话之间,已至展伟明马后,举起雪亮大砍刀,猛砍大红马的后股。
展伟明顿时大怒,一声暴喝,右脚急扣马腹,红马身形一闪,右手重逾百斤的大铁锤,疾如奔雷,猛击简冲的右臂。
简冲欲图先伤红马再斗展伟明,没想到对方骑术如此惊人,于是心中一惊,身形如飞暴退。
展伟明哪里肯放简冲退走,大喝一声,身闪离马,抡锤下击,奇快无比,声势猛不可当。
简冲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稳,展伟明的铁锤已经击至,其余四个横刀大汉一见,一声叱喝,风涌扑上,齐向铁锤封去。
一阵叮叮声响,锤影过处,爆起一片火花,四个大汉,急呼惊叫,撤手丢刀,身形踉跄向后急退。
简冲一定惊魂,飞舞砍刀,再向展伟明攻来。
展伟明哈哈一笑,沉声不屑地说:“一窝饭桶,也配使用大刀。”
说话之间,铁锤已向简冲的击来砍刀猛力砸去。
简冲身为大刀会会首,艺业自是不凡,但比起展伟明来,仍要差上一筹,心知不敌,不由高声急呼:“罗帮主,你不能见死不救,视若无睹,大刀会垮了,你四义帮也保不住。”
青衣老人罗天褚,似是大刀会的同路人,闻言大喝一声,即率身后三个中年大汉,向前扑来。
三个中年大汉,一个使三节鞭,一个使流星锤,一个飞舞齐眉棍,立将展伟明团团围住。
罗天褚率领着三个高手一经加入,立将简冲的败象改为优势。
但,展伟明身高威猛,神力过人,飞抡起百斤大铁锤,护住全身,罗天褚五人虽将展伟明困住,但却不敢过份接近。
凌壮志竭力避免造成群殴围斗的局势,他怕宫紫云被迫动手,再震了胎气,尤其,他特别注意那两个蓬头垢面的老花子。
因为,远远站立的老花子,在简冲和展伟明动手之时,一不注意,竟到了路边的一座梨树之后,两人四目,闪闪生辉,特别注意场中的打斗。
凌壮志觉得两个老花子,虽然蓬首垢面,衣衫褴褛,但两人的眉目间,却隐隐透着英气。
这时,红袍老道庄丰,三角眼不时闪动,似是在打什么主意,阴阳门的一群不男不女,也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宫紫云见展伟明被人围攻,心中几次想出手相助,但她有了一次呕吐教训,自不敢贸然动手。
展伟明飞舞大铁锤,愈战愈勇,血盆大口里,怪叫连声,他对凌壮志和宫紫云不下马相助,非但不恼,反而愈加神气,将一柄百斤大铁锤飞舞得泼水不进,不时向攻近他的人猛击。
这时,红日已没,大地早已暗下来,横陵上,不时吹来一阵凉风,掀起激斗场中一片黄尘。
蓦然,一点难以察见的细小黑影,由路旁树荫下,闪电射向激斗的人群中。
凌壮志心中一惊,正待出声怒斥,那点黑影,已射在进入斗圈使用三节鞭的壮汉身上。
恰在这时,展伟明的百斤大锤,也同时击至。
“砰”的一响,闷哼一声,使用三节鞭的壮汉,身形宛如断线的风筝,直飞数丈以外的树林中。
展伟明哈哈一笑,大锤施展的更凶了。
凌壮志、宫紫云觑目一看,只见立在树下的两个老花子,依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斗场中。
蓦然,其中一个霜眉方脸的老花子,举手在树上摘了一个大如花生米的杜梨。
接着,右腕一扬,一点快如闪电的灰影,再度射向场中。
凌壮志心中一惊,随着灰影看去,恰好击中进入斗圈的持棍大汉,而展伟明的百斤大铁锤,也及时击至。
“喀喳”一声清响,暴起一声凄厉惨嚎,两根断棍落地,一道身形横飞,展伟明再度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凌壮志愈加对两个老花子注了意,他猜不透两个老丐暗助展伟明的用意,如果说是为抢夺秘笈而来,正该坐山观虎斗……
心念间,两点灰影快如电掣,几乎是同时飞至,而两点黑影却同时击中挥掌劈向展伟明脑俊的罗天褚。
展伟明闻风知警,大铁锤疾演饿虎反扑,猛砸罗天楮的天灵。
砰然一声,盖骨横飞,血浆飞洒如雨,四义帮帮主罗天褚,一声没吭,登时倒地气绝。
展伟明依然发出一声得意大笑,手中铁锤,顺势射向心神惊惶,面色如土的大刀会首简冲。
凌壮志暗暗赞佩两个老花子的精绝手法和惊人的弹指劲力,如非内功已达纯青火候,绝难臻此……
心念未毕,“当”一声清响,场中闪起一道寒光直射半空,简冲手中的大刀,已被击飞脱手。
凌壮志一定神,展伟明的大锤已捣中简冲,一声惨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仰面倒地气绝。
手持流星锤的青年人和大刀会的四个壮汉,早已亡命奔进树林中。
展伟明击毙了简冲,神气地看了一眼凌壮志和宫紫云,提着大锤再向红袍老道奔去,同时傲然大声问:“老杂毛,现在该轮到你们了,我今天要你们晓得我展大爷,是天生神力,百战不疲。”
树荫下的两个老花子,一见展伟明又向红袍老道奔去,神色立变,似乎显得有此焦急。
凌壮志看在眼里,心知红袍老道是不易之辈,展伟明可能不是老道的对手,因而,暗暗蓄势准备。
红袍老道庄丰老脸苍白,冷汗油油,既惊而怒,三角眼怨毒中渗杂着惊急,这时一见展伟明提锤奔来,不由怒极一笑说:“姓展的,你不要神气,就是凌壮志,道爷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个有几分牛力的狂夫,今天道爷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罢,急忙转身,在他身后另一个红袍老道的肩上,撤下一柄精钢长剑,即向展伟明迎来。
展伟明自觉一连毙了大刀会的会首和四义帮的帮主,自是不会再将老道放在心上,这时听了老道的话,毫不动怒地哈哈一笑,说:“那很好,你能杀了展大爷,那算你杂毛福气,只怕你杂毛逃不过我展大爷的大铁锤。”
说话之间,两人已至近前,展伟明大喝一声:“杂毛你先吃我一锤再说。”
话声甫落,铁锤倏举,一式“泰山压顶”猛向红袍老道砸去。
红袍老道庄丰三角眼一亮,面上立现杀机,仰首一看铁锤到来,袍袖一挥,身形横飘,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疾向展伟明的百斤铁锤拨去。
凌壮志一见,面色大变,脱口高声厉喝:“老道不得杀人。”
“人”字出口,身形已经离鞍,直向红袍老道扑去。
其余几个老道一见,叱喝一声,纵身飞扑迎来。
但,早在红袍老道飘身拨剑的同时,两粒快如电闪的飞蝗石,已经射到,一击红袍老道的剑尖,一击红袍老道的手腕。
红袍老道一心想杀展伟明,只要剑尖一拨上大铁锤,展伟明的腰胁即已完全暴露,老道仅将手腕一翻,即可将展伟明拦腰斩为两断。
岂知,就在他心中得意,横起杀机的一瞬间,两点黑影已到。
老道心知要糟,招式已经用老,再想撒剑已来不及了。
就在叮叮两响的同时,展伟明的铁锤也已经砸到,一声震撼林野的惨叫,蓬的一声,红袍老道的头胸已被击中。
恰在红袍老道惨叫的同一时间,轰隆一声大响,劲风激旋,沙石四射,四道横飞人影。
凌壮志全力一掌击飞了四个老道,听到身旁那声惨叫,知道展伟明完了,定睛一看,展伟明提着大锤,正望着他发呆。
展伟明听到身后大响的确吓了一跳,这时见凌壮志面色苍白,目光惶急,额角已渗出冷汗,急忙一定神,大声笑着问:“小妹夫,你是怎么了?”
凌壮志心里有数,知道是两个老花子将展伟明救了,这时见展伟明尚不知已死了一遭,还哈哈发笑,真是浑人懵懂,不知天高地厚,因而无可奈何的望着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宫紫云怕凌壮志说破,伤了大明的自尊心,因而即在马上提醒说:“凌弟弟,还不见过丐帮的两位老前辈。”
说着,飘身跃下马来。
凌壮志急忙一整脸色,转身向已经走出林外的两个老花子走去。
展伟明一见,似乎想起什么,立即神气十足的大声说:“小妹夫闪开,我差点没忘了,还有两个臭要饭的没有收拾呢!”
说着,提着大铁锤,就待向两个笑嘻嘻的老花子扑去。
凌壮志一听,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不由左袖一挥,即将展伟明的进路拦住,同时没好气的说:“展世兄,你也该坐在锤上醒醒神了。”
展伟明被说得一愣,不由又向阴阳门的几个不男不女的人看去,那里还有人影在,早跑光了,于是,沉哼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哼,便宜了这群阴阳怪气的东西。”
话声甫落,蓦闻凌壮志恭声说:“晚辈凌壮志参见两位老前辈。”
展伟明听得一愣,转首一看,凌壮志和宫紫云,正向两位老叫花子行礼,两个老花子也详和的笑着说:“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还望贤伉俪不要见笑!”
展伟明一听,大步走了过去,同时哈哈一笑,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宫紫云转首望着他笑笑,凌壮志立即正色说:“展世兄,赶快过来拜见丐帮的两位老前辈。”
展伟明见是凌壮志认识的前辈,只得丢掉大铁锤,一抱拳,宏声说:“大明给你两位老前辈敬礼,方才若不是小妹夫拦阻,大明也险些给你们两位一人一锤。”
两位老花子和宫紫云、凌壮志,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展伟明虽然没笑,但咧着大嘴,虎目闪辉,显得特别神气。
其中瘦削长马脸的老花子,含笑望着宫紫云说道:“令兄实在是位憨厚诚实的人。”
凌壮志知道两位老花子误会了,正待解释,蓦闻宫紫云笑着说:“他人虽然憨厚,但本性却极正直,方才多亏两位老前辈暗中援手……”
展伟明听得一愣,正待追问,两个老花子却同时哈哈笑了,方脸的老花子敛笑风趣地说:
“暗箭伤人,实在有失光明,但杀几个为害地方的帮匪会首,则又当别论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连连恭声应是。
展伟明愈听愈糊涂,他简直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壮志接着拱手问:“交谈甚久,尚未请教两位老前辈的尊姓大名。”
两个老花子一听都笑了,方脸的一指瘦脸的老花子笑着说:“老三姓马,人称马三,我姓柳,人都叫我柳二。”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听,心头同时一震,原来两位老叫花子,竟是和昔年失踪的丹眼神杖简尚义,同称丐帮三老的柳二马三。
于是两位一定神,急忙重新见礼,同时恭声说:“原来是柳马两位老前辈,请恕晚辈失敬之罪。”
两个老花子立即愉快地哈哈笑了。
展伟明的确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闹了半天,凌壮志才问人家是张三还是李四,结果他们也不认识。
蓦闻两个老花子,敛笑愉快地说道:“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找一清静之处再说,老叫花尚有要事相托。”
凌壮志欣然接口说:“既是如此,我们就进城吧!”
方脸老花子立即笑着说:“三位快马先行,我们由林内前进……”
久未发言的展伟明,急上两步,自作聪明地一指宫紫云的小腹,正色说:“我这位老妹子已经身怀六甲,不能放缰跑马,我们就一起走吧!”
宫紫云一听,只羞得举袖低头,红飞耳后,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凌壮志红着俊脸也愣愣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此一来,丐帮的两位长老,愈加不便同行了,于是,两位长老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先走一步,在北关街口等待三位。”
说罢,甩开大袖子,并肩飞进林内,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展伟明依然神色自若,对方才的失言,似是毫不在意似的,这时见丐帮两位长老一走,立即催促说道:“要饭的前辈们走了,我们也该前进啦,说真的,我早就饿得肚子叫了。”
说罢,当先向着红马走去,拉过丝缰,飞身纵落马上。
凌壮志看了一眼天上稀疏的小星,不由笑了,接着对仍有些羞意的爱妻笑着说道:“看来今天是宿店最迟的一天了。”
展伟明静静地望着凌壮志和宫紫云上马,发现宫紫云羞意仍浓,娇靥上的红晕仍未退去,尚一本正经地宽慰解释说:“老妹子,这怕什么羞,女人生孩子是天地经地义的事,将来生了孩子,难道你因怕羞,就不掏出Rx房来喂孩子?”
话未说完,宫紫云红晕未退的娇靥更红了,于是,小蛮鞋用劲一催马,当先向前冲去。
凌壮志怕爱妻再动了胎气,惊得脱口疾呼:“不要跑,小心!”
说着,急催马追了过去。
展伟明看了,心里似乎很不好意思,催马追上小夫妇,立即抱歉的说:“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老妹子如此害羞,否则,我何必要说生孩子喂奶的事?”
凌壮志对这位浑猛憨直的展世兄,一些办法也没有,好在明白就要分手,加之宫紫云并无气恼之意,因而也懒得说什么。
可是,他却不知宫紫云虽然心跳害羞,但她的芳心深处,却一直幻想着肚里的小东西究竟像谁?是男?是女?
她羞红着粉脸,微垂着螓首,心里憧憬着未来小宝宝的可爱,因而不知青马愈走俞快……
请续看《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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