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蓉恐杜冰说出破绽,立即争先说:“那天下午,我们正在太华峰上,突见天空一暗,接着风雷俱动,电光如炽,云海翻腾,情势极为骇人,当时据神尼说,这就是天鼓。”
如此一说,众人齐以赞佩的目光望着神色凝重的李沛然。
腾龙剑客立即赞声说:“李老英雄见博识广,说得不错,那天苍穹剧变,果是数百年前举国震惊的天鼓,确令小弟佩服不已。”
李沛然呵呵一笑,谦虚地说:“卫大侠过奖了,老朽也是十数年前听到一位前辈异人谈过,故而知道。”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心想此地距终南路程不下数百里,如此之远,难道此地也能看到那天骇人的景象?于是不解地问:“不知此地看到的景象是不是与蓉姊姊说的一样?”
腾龙剑客正色说:“日前午后,天空晴朗,仅有少数浮云,蓦闻较技场上的练武弟兄,齐声惊呼,俱都望着西方,情势乱成一片。
当时你丽凤姊姊,三位堂主和我都在观武厅上指点各位香主武功,只见西边天际,电光闪闪,红云似血,起初范围极小,瞬即扩大至数百里。
转眼工夫,雷声隆隆,血云滚滚而来,电光耀眼刺目,在场以俱都大骇,不知天空怎会发生如此奇异现象。
又过了盏茶时间,血云涌至,雷声震耳,观武厅前的巨钟不击自鸣,众人无不骇然。”
说着,看了一眼神色祥和的李沛然,继续说:“当时多亏李老英雄在场,及时指出这是天鼓,主吉祥之兆,今后至少将有数十年太平之世,因而大家才转忧为喜。”
林丽蓉立即插言道:“我们经过干州、郧城诸地,俱都舞狮鸣炮,香案祭天,都说今后要过太平日子,各地热闹情形,倒真像是过新年。”
席间,众人的话题,一直都谈论着天鼓的事。
由于蓝天丽凤怕麟弟弟旅途劳顿,早已暗示李堂主,因而这餐酒席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天麟辞过蓝天丽凤,随在父母师母身后,与蓉姊、冰妹、娟妹以及小翠四人一齐离开大厅。
蓝天丽凤望着心爱的麟弟弟,与丽蓉诸人的身影在厅外屏门中消失后,才怀着一颗怅然若失的心,走向自己的精舍独院。
这时,她心情紊乱思绪不宁,对帮内大事她一丝也不想过问了,她只觉得需要麟弟弟,希望他一刻也不要离开自己。
但是,他却与丽蓉她们三人走了,不知怎的,在这一刹那间,她像失去了什么,感到无比的空虚。
跟在飘风女侠身后的天麟,同样的神情若失,显得心绪不宁。
他见丽蓉、杜冰和娟妹,三人跟在师母珊珠女侠身后,低声谈论,状至愉快,亲热无比,因而想到丽风姊姊的冷清孤独。
但他不敢要求父亲离去,他必须先与父母谈些他们要知道的事情。
飘风女侠在情场上是受过折磨的,她很了解蓝天丽凤这时的寂寞心情,于是,转首对天麟说:“麟儿,你去把玉琴拿来吧,同时和丽凤谈谈外面分舵的情形,也好让她对帮务有所改进。”
天麟一听,惊喜欲狂,暗暗感激母亲,于是强抑心头兴奋,立即恭声应是,随即停下身来。
由于飘风女侠的命令,丽蓉、杜冰和兰娟对天麟的离去,似乎都没甚注意。
腾龙剑客也是在女孩子堆中打滚的人,怎能看不出爱儿的心意?只是他不愿在丽蓉、杜冰和兰娟面前显出对蓝天丽凤特别关心,在他来说,四人都是他的好媳妇。
天麟沿着甬道向回走,不时频频回头,一俟父母等人背影消失,脚下立即加紧步子,直向蓝天丽凤的精舍独院急步走去。
遇有无人之处,立即飘飞前进。
几个飘身已到了精舍院门。
警卫少女们一齐躬身相迎,但她们均以迷惑的目光望着天麟,似乎猜不透他为何没有和帮主一同回来。
天麟走进院门,提气飞进过厅,看到蓝天丽凤刚刚走进上房室门。
于是,心中一动,屏息运气,亮影一闪,已进入房内,立有一阵淡雅幽香扑来。
天麟身形不停,闪身进入帷幕。
怅然若失的蓝天丽凤,思维中一直想着麟弟弟,进入帷幕尚未走得几步,纤腰已被两手抱住。
蓝天丽凤骤然一惊,几乎脱口喊出声来,回头一着,正是心爱的麟弟弟。
于是,强抑心中惊喜,羞红着粉面,佯怒嗔声说:“顽皮,吓死我了,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声音低微,充满喜悦,毫无挣扎之意。
天麟抱着美如天仙的丽凤姊姊,飘飘欲醉,一声不吭,即在蓝天丽凤白如凝脂的玉颊上轻轻一吻,立即嬉笑着说:“姊姊,想死我了,你的娇靥愈来愈美了。”
蓝天丽凤一听,不觉“扑哧”笑了,举起纤纤玉手,在麟弟弟的俊面上,轻轻打了一下低声说:“淘气,我没请你来和我对对儿。”
说着,一收嬉笑,正色问:“谁叫你来的?”
天麟依然抱着蓝天丽凤的娇躯,理直气壮地说:“奉***命令,叫我前来向你述职!”
蓝天丽凤心中暗暗感激飘风女侠的关心,表面上却黛眉一蹙,嗔声问:“有这样向上司述职的吗?”
天麟愉快地一笑,接着吻了一下丽凤姊姊的一双澄激明眸,即将两手一松,说:“对美丽的上司,这是见面时的第一个程序。”
蓝天面凤羞红着粉脸,薄含娇嗔,轻睇了天麟一眼,含笑嗔声说:“贫嘴,真的越学越坏了。”
说罢转身,缓步走至放着琴匣的汉玉檀桌前。
天麟发觉这位大姊姊的确太美了,丰满、成熟,富有热的诱惑,充满了青春活力,不由怦然心动,飘然遐思。
蓝天丽凤坐在檀桌前的一座长形锦墩上,不解地问:“你登太华峰叩见神尼,为何要二老陪同前去?”
天麟解释说:“二老为了登峰采摘血莲实,同时也想看看昔年老友南召和净凡两位师太,并谒见神尼请便教益。”
蓝天丽凤一听血莲实,立即惊讶地说:“血莲实乃世间珍品,功可延年益寿,且可医病清毒,练武的人食之,可增功力,通玄关,为武林人物梦寐难求的至宝。”
天麟神秘地一笑,接着与蓝天丽凤并肩坐在一起,探手入怀,立即取出蓬头丐给的那颗血莲实来。
只见血莲实其大如拳,晶莹明亮,通体直红,隐隐散发着一丝清雅芬芳。
蓝天丽凤一见,立即惊喜地问:“这不是血莲实吗?”
说着,伸出玉手接了过去。
天麟含笑说:“蓬丐他老人家采了两个,给了我一个。”
说着,拇指一捏,“噗”的一声,弹了一颗蓬子,天麟右掌一吸,立即抄在手中。
只见血莲子,大如桂圆,血红透明,柔软如膏,真像一个血葡萄。
蓝天丽凤一惊,不由急问:“你为何取了一粒来?”
天麟愉快地一笑,深情地说:“给姊姊吃!”
说着就往蓝天丽凤的樱口里送。
蓝天丽凤急偏螓首,慌急地说:“弟弟快不要暴殄天物,我不要吃,快去送给娟妹妹吧,血莲子对她的胎孕极有益处。”
天麟指着血莲说:“上面还有七八个,这一个你一定要吃!”
说着,一手揽住蓝天丽凤的娇躯,强行将莲子送进蓝天丽凤的樱口里。
蓝天丽凤刚说了个“不”字,一阵清凉津液,顺喉而下,只觉通体清凉,浑身舒畅无比。
天麟一见,立即胜利地笑了。
蓝天丽风芳心一阵甜蜜,立即偎在天麟怀里,但却嗔声说:“蛮横,不讲道理!”
说着,凤目含情,娇靥生春,红润的樱唇,显得更诱人了。
天麟痴呆地望着那张诱人似火的樱唇,两排闪着亮洁光辉的贝齿,散发着如兰的气息,他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的朱唇印上去。
就在这时,帷幕外面传来侍女的恭谨声音:“启禀帮主,费堂主请示,吉日已定,全帮各地舵主是否俱都携眷前来参加大礼,远道分舵的讯鸽今日该发了。”
蓝天丽凤慌得坐起身躯,愉快地说:“一切按照费堂主的意思去作,不必再来请示。”
侍女恭声应是,一阵急促脚步声,侍女急步走了。
天麟虽然有些暗恨侍女来得不是时候,但这个问题却令他十分注意,于是立即不解地问:
“姊姊,帮中举行什么大礼?”
蓝天丽凤神秘地甜甜一笑说:“这是卫伯父、伯母的意思,蓝凤帮要作一次大的改组。”
天麟觉得非常不解,不知父亲要如何改组。
蓝天丽凤见天麟沉思的呆相,不觉“扑哧”一笑,起身催促说:“麟弟,你来此很久了,娟妹妹还急着有话问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娟妹妹等得发急。”
天麟淡淡一笑,毫不为动地说:“不要紧,娟妹从不生我的气!”
蓝天丽凤为免丽蓉、杜冰和娟妹暗中讥笑,立即正色说:“娟妹虽然不会怪你,但伯父伯母可能有很多要事等着问你。”
天麟一听,这倒是个问题,急忙起身说:“小弟晚饭以后再来!”
说着,将琴匣挟在肋下,举步向幕前走去。
蓝天丽凤含笑相送,同时说:“来时请邀三位妹妹来!”
天麟颔首应是,忽然心中一动,立即停步不解地问:“姊姊,大憨兄回来,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
蓝天丽凤明眸一亮,故意神秘地一笑,问:“心怀鬼胎是不是?”
天麟立即正色说:“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怎地脱过你的斥责!”
蓝天丽凤粉颊微生红晕,笑着说:“大憨说,假设这次没有他替我监视着你,恐怕你早被飞凤八钗诱到青海巴萨岛去了,所以他还要我给他记功呢!”
天麟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含笑说了声“胡扯”,闪身走出帷幕,径向院外走去。
院中侍立的侍女们,一见天麟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俱都愉快地望着天麟,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
天麟出了院门,直向花园西北独院走去,一面将应该问的及应该向父母禀告的事,俱在心中作了一个腹案。
心念间,已进入花园。
蓦闻正北花树间,传来一个少女的招呼声:“喂,冬香姐姐,你往哪里去了?”
天麟本能地循声一看,见是一个青衣侍女,举手招呼一个正由另一独院悄悄出来的粉衣侍女。
又听粉衣侍女低声神秘地说:“我去看两位刚来的新娘去了,嗨,漂亮极了!”
天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停下步来。
两个侍女顿时发现了天麟,相对“扑哧”一笑,急忙向花园小门走去。
天麟看得非常迷惑,有心追过去问问两个侍女,又怕有失仪态,因而,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前进中,星目不时望着娟妹居住的那座厢楼。
来至院门,径自走进过厅,珊珠女侠恰在这时由内院出来,一见天麟,立即亲切地笑着道:“麟儿,我正要去你妈那里……”
天麟听得一愣,急问:“我妈呢?”
珊珠女侠知天麟尚不知道他父母已迁入新居,立即含笑说:“大姊两人早已迁入祥云别院,就是正北那座精舍独院。”
天麟心中一动,立即不解地问:“师母住的这个院是何名称?”
珊珠女侠浅浅一笑,说:“这是瑞霞别院。”
天麟领悟地“噢”了一声,即将肋下的琴匣捧起来说:“师母,小玉琴放在你房里吧……”
珊珠女侠黛眉一蹙,略一沉思说:“先放在你们房里吧!”
天麟心中一动,顿时会意,不由俊面一红,即问:“娟妹呢?”
珊珠女侠一指厢楼说:“她在楼上休息,你去吧!”
说罢,径自走下厅阶,直向院外走去。
天麟恭立厅上,直俟珊珠女侠走出院门后,才穿出过厅,急步走进厢楼。
一进楼门,即听到娟妹和小翠等人在楼上的嬉笑声。
天麟登楼而上,即听小翠在室内欢声说:“小姐,恐怕是卫相公回来了。”
天麟登上梯口,只见小翠已打开了门帘,兰娟也随之由室内含笑迎了出来。
天麟一见兰娟,立即亲切地问:“娟妹,蓉姊、冰妹呢?”
兰娟娇脸含笑,愉快地说:“她们都去了祥云别院。”
芝、兰、梅三女,一见天麟手中琴匣,纷纷向前接了过来。
天麟将琴交给小梅,立即亲热自然地揽住兰娟,并肩走进内室。
小翠放下门帘,俟小梅将琴匣放好,四人立即退至对室。
兰娟见天麟一进室,那双明亮有神的星目,一直打量她鼓鼓的小腹,不由娇靥通红,立即羞涩地嗔声说:“都是你不好,还好意思看呢!”
天麟一听,只乐得头重脚轻,立即谨慎地抱住了娟妹妹的娇躯,深情地问:“娟妹,你觉得怎样?”
兰娟红着脸,兴奋地说:“小家伙好坏哟,挥拳踢腿,直练武功!”
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鼓鼓的小腹,粉面上闪着伟大母性的慈爱光辉。
天麟一听,立即哈哈笑了,他高兴地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娟妹的小腹。
兰娟咯咯一笑,旋身闪开了,立即含笑正色说:“不要闹,快坐下来说正经话。”
天麟不敢追,怕她闪了腰身,含笑兴奋地坐在绣墩上。
兰娟走至天麟身前正色问:“麟哥哥,你可知道蓬丐、秃僧二老已找到父亲?”
“知道,但不知在什么地方,你听师母她们怎么说?”
兰娟疑惑地说:“她们都不让我知道,看卫伯伯和二老等人的神色,父亲似乎正在被困。”
天麟心中一惊,俊面微红,不由轻“噢”一声,略一沉思,星目倏然一亮,急问:“娟妹,你看被困在神秘庄院大厅上的那位长发前辈,会不会不是孙叔叔?”
兰娟不敢肯定地说:“我也是这样猜测,因为你走后的第二天,蓬丐、秃僧二老便匆匆地赶来了,他们一见卫伯伯等人,就焦急地商讨如何尽快找到那四种药材的问题,秃僧老人家听说你先去了长安,气得大骂混蛋小子,该打屁股……”
天麟听到此,不由满脸愧色。
兰娟肃容继续说:“母亲回来也神色焦急地问我,你将到什么地方去找那四种药材,我说你可能去皇宫大内,母亲惊得立即匆匆走了……”
天麟焦急地埋怨说:“你为何不问清楚跟着去听听呢?”
兰娟分辩说:“我何尝不想去,只是母亲说,大人们谈论事情,你们小孩子没事不要去。”
这时,天麟的额角已渗出了汗水,接着焦急地问:“后来呢?”
兰娟继续说:“后来二老便神色匆匆地走了。”
天麟略一沉思,星目倏然一亮,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大声喊:“小翠,快去通知马厩备马!”
小翠由对室急应一声,慌张地跑了进来。
兰娟惊得惶声问:“你要去哪里?”
天麟举袖拭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毅然说:“我要即刻赶往紫盖峰下的神秘庄院,二老轻功虽精,但总比不上我乘骅骝日夜兼程来得快。”
兰娟立即嗔声阻止说:“你不要如此冲动,要去也该和卫伯父他们讲一声。”
这时,芝、兰、梅三女,闻声也跑了进来。
天麟颔首说:“我即前去见父亲,我已带回一颗血莲实在丽凤姊姊那里。”
说着,即对小翠,小芝说,“你们两个去马厩通知备马,一个速去丽帮主处取血莲实来,愈快愈好。”
说着,急步走出内室,匆匆走下楼去。
兰娟心情慌乱,为了父亲的安危,她也希望刚刚回山的麟哥哥,再火速去趟紫盖峰,于是,急对小翠、小芝说:“丽凤姊姊住栖凤别院,马厩就在后面,你们快些去吧!”
小翠、小芝恭声应是,匆匆走出院来。
她们通过花园时,尚看到天麟急步向正中一庄精舍独院走去。
天麟急步进过祥云别院,绕过迎壁,即见腾龙剑客,两位女侠和费堂主俱在厅上,似在商议什么事情。
于是,心中一动,转身进入东厢。
他听到父亲腾龙剑客对费堂主说:“既然黄堂主已发讯命,李老英雄已开始整理场地,事情就按着丽凤的意思办吧!至于全帮改组,事体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妥。”
又听费堂主呵呵一笑,愉快地问:“对下月十五日举行大礼,两位女侠意见如何?”
天麟听到母亲含笑说:“动员十数择吉先生,占卜半月,俱云十五是大吉日子,当然错不了。”
费堂主又是愉快地呵呵一笑,爽朗地说:“既是这样,老朽就告辞了,到时还要向贤伉俪多讨几杯喜酒喝呢!”
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立即谦和地笑着说:“当然,届时理应多敬老英雄几杯!”
说罢,厅上立即响起一阵愉快的哈哈大笑。
天麟一听,再由方才两个侍女的话加以对照,一切都明白了。
但这时他的心情紊乱,焦急万分,一心想着即刻下山,日夜兼程赶住紫盖峰,对厅上的谈话,已无心思去想了。
一阵脚步声音传来,举目一看,费堂主满面堆笑,精神愉快,已匆匆走出院外。
天麟早已等得不耐,一俟费堂主出了院门,立即急步走了出来。
只见父亲、母亲和师母三人,刚刚由厅阶上转身向厅内走去。
天麟心急,飘身已至厅前,急步走上厅阶。
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闻声转首,立即兴奋地说:“麟儿来得恰好,正有事要找你谈……”
天麟未待腾龙剑客说完,立即焦急地说:“父亲,我要即刻赶往紫盖峰,我已命小翠通知马厩备马了!”
两位女侠不由惊得急问:“为什么?麟儿?”
天麟痛心地说:“麟儿已知道被困在神秘庄院大厅上的那人就是孙叔叔,我身边也有一颗血莲实,已派人去取了。”
腾龙剑客神色肃穆,沉声说:“你知道更好,你先坐下。”
说着,指了指厅侧的一张漆椅。
天麟心中虽然焦急,但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得坐在椅上。
腾龙剑客也随之坐下,神色肃穆地望着天麟问:“你可知道你孙叔叔当时为何不认你和娟儿两人?你可知道蓬丐、秃僧二老追你至长安,不要你去衡山的原因?”
天麟端坐椅上,恭谨地摇摇头。
腾龙剑客继续沉声说:“告诉你,不让你去送血莲实,是你孙叔叔的意思,你孙叔叔并且一再请二老为他保密,这件事不要让你和娟儿知道。”
这时,珊珠女侠已开始伤心地落泪了。
飘风女侠黯然一叹,说:“麟儿,你要了解你孙叔叔的苦心,他对你的个性了解最深,如果当时对你实说,你为了四种奇珍药材,势必星夜赶往长安,极可能干犯国法,私闯皇宫,甚而杀伤御前侍卫……”
文麟立即插言道:“现在已有血莲实,正好星夜赶去,骅骝速度,日行千里,夜驰八百,总比二老轻功快上一倍……”
珊珠女侠流着泪说:“麟儿,你不了解你孙叔叔的个性,如果他愿意你知道他的身份,早在你紫盖峰学艺时他便告诉你了,何必迟至今天,既然他不愿你和娟儿再去,去了反而惹他生气。”
腾龙剑客立即沉声问:“你敢违背你孙叔叔的意思去做事吗?”
天麟心头一震,赶紧急声说:“麟儿不敢。”
腾龙剑客赞许地“嗯”了一声说:“这样你孙叔叔才会喜欢你。”
天麟解释说:“麟儿急于前去的目的,旨在使孙叔叔早日脱困,蓬丐、秃僧二老现仍在终南,何时动身尚不得知……”
飘风女侠插言道:“二老遇事更急,你不必为此担心。”
天麟剑眉一蹙,不解地问:“不知孙叔叔因何进入神秘庄院?”
腾龙刽客略一沉思说:“早在神秘庄院兴建初始,你孙叔叔便已注意了,但不知庄院的主人就是恶魔东海神君。
后来神秘庄院渐渐轰动武林,而你孙叔叔已不愿再介入江湖是非恩怨中,因而虽近在咫尺,并未下峰一看。
东海神君死后,院中高手逃散,这时你孙叔叔才知庄中主人就是残体仇人之一的东海神君,是以,对自己一直没有进入神秘庄院感到非常后悔。
不出两月,疤面人轰劝武林,震惊江湖,你孙叔叔听了非常安慰,即时下山追你,之后,疤面人已成了各派的公敌,你孙叔叔怕各派暗中害你,所以才有嵩山柬邀各派掌门的事。
就在你孙叔叔准备下山赶赴嵩山的那晚,在下峰之际,突然发现一点亮光,直射云上,细看之下,断定是起自峰下神秘庄院的花园中……”
天麟听到此处,顿时想起那晚孙叔叔曾指示娟妹那点亮光在水上飞阁发出,并警告两人如不诸阵势,切不可轻举进入。
心念已毕,继续再听,孙叔叔被围大厅中的经过,已说过了。
“……你孙叔叔发现了毒素相辅相克的道理后,才能保全生命,直到你与娟儿前去,他依然未死。
当你和娟儿在房上谈话时,你孙权叔已听出你的声音,他考虑了很久,才决心开门,那时你孙叔叔尚不知你娟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他的心情必不易控制而终被你识破。
你孙叔叔本想问问你嵩山大会的情形,但想到言语一多,怕你识破他的声音,因而没问……”
天麟一听,暗暗佩服孙叔叔不但多才多艺,而且博学多智,想起那晚在神秘庄院大厅阶前,未曾识出是孙叔叔的原因,一则误认孙叔叔为东海神君,因而心情激怒,头脑不能冷静,一则孙叔叔的声音佯装特异,加之空广大厅回音,是以,不易分辨得清楚。
腾龙剑客不停地说:“……你孙叔叔听到庄院后有如山崩的剧震,心中忧急如焚,直到蓬丐、秃僧二老前去,他才知道你和娟儿得到三柄上古神剑,已安全离开花园。三人相谈之下,蓬丐、秃僧二老才知道你已去长安找药,所以便匆匆地赶来了,现在二老已找到了血莲实,你孙叔叔必会安然归来,希望他们能在你与丽凤、蓉儿、冰儿的婚礼之前赶回来。”
天麟听得俊面一红,不由看了两位女侠一眼,胆怯地嗫嚅问:“娟妹妹……”
飘风女侠慈爱地含笑说:“你和娟妹已由魔魔天尊做主证婚,并且赐给你们一个小麟儿,你夫妻俩应该永远记着天尊的恩赐。”
天麟一听到魔魔天尊,神色立变肃穆,同时恭身应是。
腾龙剑客接着说:“你们的婚礼相当隆重,自你走后,三位堂主即已开始筹划,现在已通报各地舵主,必须携眷参加,并邀当地有声望的武林前辈同时观礼,据估计那天贺客至少有数千人,你丽凤姊姊对你痴爱之深,有许多事你尚不知,譬如蓝凤帮改组问题……”
天麟立即不解地说:“现在组织已极健全,何必改组,陡增下属不安?”
珊珠女侠接口说:“丽凤爱你,可比海深,她处处为你着想,为免人们说蓝天丽凤‘下’嫁该帮总督察卫天麟,因而怕你受到委屈,心中感到不快,所以才决心将蓝凤帮改组为麟凤帮以你任帮主……”
天麟立即插言道:“何必多此一举,我从没想到这些。”
腾龙剑客也附声说:“我也认为改组一事,应当从长计议,据李、费两位堂主说,你丽凤姊姊态度非常坚决,看来势在必行了!”
话声甫落,院门红影一闪,一个红衣劲装少女,急步走进院来,停身厅前,面向腾龙剑客等人,施礼恭声说:“帮主前来请安!”
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相互看了一眼,知蓝天丽凤是为天麟而来,同时谦声说:“有请!”
说罢,纷纷起身,齐立厅前等候。
红衣少女恭声应是,转身急步走出院外。
接着,蓝天丽凤率领一名侍女已走进院来。
天麟举目一看,只蓝天丽凤黛眉深藏幽怨,娇靥略显苍白,一望而知满腹焦急。
腾龙剑客、两位女侠,俱都含笑相迎。
蓝天丽凤急走数步,一一向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裣衽行礼。
两位女侠即请蓝天丽凤入厅就座。
蓝天丽凤身形坐好,首先看了天麟一眼,接着强以平静的声调问:“听说麟弟弟又要赶往衡山?”
腾龙剑客立即含笑说:“蓬丐、秃僧二老已经去了,麟儿已无须再去。”
蓝天丽凤一听,神色立见缓和,游目一看,接着恭声问:“伯母,蓉妹、冰妹呢?”
飘风女侠笑着说:“她们连日辛苦,我让她们在后院休息!”
说着,即以目光示意身后侍女,去请丽蓉、杜冰两人来。
就在这时,院门人影一闪,穿着宽大衫裙的兰娟,神色慌张,手拿血莲,已向着厅上走来。
珊珠女侠知兰娟是前来催天麟起程,立即以目示意兰娟,天麟不去了。
就在兰娟走上厅阶的同时,丽蓉、杜冰也由厅后进来了。
蓝天丽凤立即起身,兰娟望了天麟一眼,顺手将血莲递给母亲,也向丽蓉、杜冰迎去。
厅内顿时又热闹起来,由于天麟不去衡山了,蓝天丽凤和兰娟也有了嬉笑。
腾龙剑客自知有他在座,小儿女们定受拘束,立即起身说:“你们今晚就在此处晚饭吧,我还有事去找李老英雄三人洽谈。”
说着,径向厅外走去。
两位女侠,天麟等人,俱都起身目送。
飘风女侠即令侍女通知厨下准备晚饭。
席间,两位女侠分别说出下月十五日举行婚礼的事。
蓝天丽凤由于事先知道,且参与筹备事宜,因而仅深情含笑地望着俊面微红的麟弟弟。
丽蓉、杜冰乍闻此事,只羞得红飞耳后,微垂螓首。
飘风女侠并告诉杜冰回风掌杜老哥,月初即可赶来大荆山。
晚饭在欢愉的气氛中结束了,杜冰好动,立即要求丽凤姊姊带着参观一下总坛。
蓝天丽凤欣然应允,五人立即辞过两位女侠向院外走去。
这时,天色已暮,但光线仍甚明亮,四座绝峰上,尚飘浮着一抹红云。
天麟夹在四女之中,感到非常别扭,走前不好,走后不是,看看四女,神情欢愉,笑语如珠,指东问西,呼姊唤妹,好不亲热。
只有自己,一会儿走在左边,一会儿走在右面,一会儿又落在后头,因而不由暗暗生气。
遇着总坛弟兄和头目,俱都停步侍立,躬身行礼,也有不少眷属少妇,暗中偷看,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少女们说,卫小侠英俊潇洒,难怪帮主痴爱成迷;少妇们说,卫小侠是天生情种,自然艳福齐天,中年妇人们说,卫小侠武功盖世,不怕应付不了四房娇妻。
天麟听得剑眉微蹙,心中叫苦,四女听得娇靥升晕,只得取消同游。
五人匆匆回到蓝天丽凤的栖凤别院,一直欢谈到三更以后。
蓝天丽凤愉快地将天麟四人送出院来。
经过祥云别院时,丽蓉、杜冰同时向天麟、兰娟说声“明天见”,径自走进院门。
天麟、兰娟继续前行,双双走进瑞霞别院,直达厢楼门前。
兰娟心中一动,立即停步,关心地问:“你今夜睡在哪里?”
天麟神秘地一笑,举手指了指楼上,说:“睡在我们的房里呀!”
兰娟一听,不由羞得心跳脸红,急得脱口道:“真的?麟哥哥。”
说着,一双晶莹凤目,惊愕地望着天麟闪着奇异光辉的星目。
天麟愉快地一笑,轻轻吻着兰娟的左鬓,风趣地低声说:“难道为夫的还骗你不成?”
说罢,右手揽着娟妹的娇躯,直向楼梯走去。
兰娟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上得楼口,小翠四女俱都闻声迎了出来。
天麟见小翠四人俱已换上侍女衣裙,八只明亮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和娟妹妹,个个粉面含笑,神色均极愉快。
于是,俊面一红,讪讪地问:“小翠,你们还没有睡吗?”
说着,即和娇靥生晕的娟妹妹走进香闺。
小翠四人看了天麟的讪讪相,俱都忍不住“扑哧”笑了,接着跟进内室。
兰娟看到自小伺候自己的侍女,仍旧换上婢服来伺候自己,心中既兴奋又感动,因而也忘了羞涩。
她坐在大铜镜前,一面谈笑,一面让小梅为她摘卸首饰,并在镜中觑目偷看小翠为麟哥哥卸装。
小芝整理锦被罗帐,小兰去准备浴水。
一阵忙碌,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天麟、兰娟心情兴奋,两人俱无睡意,但小翠四女却识趣地说声“晚安”同时退了出去。
小翠四女一走,兰娟的心又开始跳了,她真想喊小翠她们来,索性六人一直谈到天明。
虽然,他们已是一时恩爱的小夫妻了,而且,已有了爱的结晶,但他们今夜却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度此良宵。
天麟心中充满了幸福、甜蜜,他第一次与第一个跑进他生命的少女,同室而居,心情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快慰。
兰娟时常想着与麟哥哥同入罗帷的甜蜜,但今夜麟哥哥真的立在自己的面前了,她的心却慌乱得不能自己。
天麟兴奋地将娇靥生晕的娟妹妹抱起,谨慎地送进罗帷,弹指震熄桌上的红烛,轻轻为娟妹覆上锦被,怜惜地将娟妹揽在怀里。
兰娟蜷卧在天麟的怀里,凤目惶急地望着天麟,怯怯地说:“麟哥哥……”
天麟轻轻吻了兰娟的红润樱唇一下,深情地问:“什么事?”
兰娟的粉颊更红了,不由将头埋进天麟的怀里,羞涩地低声说:“现在我们不可以了!”
天麟亲爱地抚摸着兰娟的秀发,愉快地一笑,爱怜地说:“我知道……”
一切寂静了,远处传来巡逻弟兄们的相互喝问声和更楼上的沙哑的梆声。
夜是如此的安祥。
天麟自跟踪蓉姊姊离开紫盖峰,一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地安定下来,他除了每日盼望世叔兼恩师的孙叔叔早日回来,一切都是愉快的。
他第一件事是为杜冰打通了任、督二脉,并传授给她独步武林的绝世轻功驭气凌云。
因为,在蓝天丽凤和丽蓉、兰娟三人中,杜冰的轻功要逊一筹。
继而,将腾龙七绝剑法,细心地传授给四女,令她们知道如何运用幻影术和迷踪步。
由于蓝天丽凤常着儒生装束外出,天麟特地将一套旷古凌今的万象扇法教给了这位大姊姊。
兰娟仍念念不忘上古秘籍上记载的那篇青春永驻篇,于是,天麟也将无上心法传授给四女。
暇时,五人游历全山,身边总少不了与人乐于相处的宋大憨。
天麟将蓬丐、秃僧二老穷毕生心血所创的四招掌法脱枷解锁,破浪擒蛟,赤手缚龙,后山打虎一并传给了憨哥。
宋大憨自从会了这四招精奥掌法,加之他一身掌剑难伤的横练功夫,不肯如虎添翼,显得愈加神气。
但他遇事却极谦虚,尤其能博得帮主姊姊和三位堂主的欢心,因而成了全帮中的特殊人物。
有时天麟几人去红旗坛找蒲翠萍,这时天麟巳知道她的夫君就是仪表非凡,武功超群的黄堂主。
黄蒲两人婚后,生活美满,相敬如宾,对帮中工作愈加勤奋,天麟的目光果然不错,据说再有数月,蒲翠萍也要做妈妈了。
天麟五人也常去黑旗坛玩,但苓姑娘巳没有以往那么达观,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蓝天丽凤自麟弟弟回山后,再没问过帮务,一切均由三位堂主处理,遇有重大事情,三位堂主自会找腾龙剑客和两位女侠商议。
由于天麟和腾龙剑客均不同意蓝凤帮改组,蓝天丽凤自是不敢违背翁婿行事,因而暂时作罢。
时间过得好快,眨眼已是腊月上旬了。
大荆山到处洋溢着欢笑,三位堂主愈形忙碌了,帮中弟兄,像穿梭似地笑着,工作着。
总坛石堡中,无数弟兄在漆刷阁楼,观武厅上正在加紧装饰礼堂,两侧看台上忙着高搭彩棚。
广大较技场的四周,日夜赶工搭建无数的宾馆,帐幕,为各地前来观礼的舵主,眷属及武林有名人物宿住。
红旗分寨,各处山口,俱都赶建彩牌彩楼,整个大荆山都为着大吉大利的腊月十五而忙碌。
婚礼,一天比一天近了,而天麟的心情,却愈来愈焦急了,因为蓬丐、秃僧二老,仍没偕孙叔叔赶到大荆山来。
这天中午,天麟立在厢楼窗前,望着花园中一群侍女们正在剪修花圃,兰娟和小翠四女正忙着裁剪婴儿的衣服。
蓦然,天麟的星目一亮,心情不由一阵激动。
只见一个红衣劲装少女,神色慌张,如飞跑进祥云别院中。
天麟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孙叔叔来了?
心念未毕,只见腾龙剑客,两位女侠和丽蓉、杜冰等,俱都面现喜色,匆匆由院中走了出来,沿着花园甬道,直向议事大厅方向,急步走去。
这时栖凤别院的红衣警卫少女,已如风向着这面奔来。
天麟心情激动,忍不住兴奋地说:“兰妹,快来看!”
说罢,举手指着花园中,急步奔来的红衣少女。
兰娟和小翠四女,同时走了过来,她们仅看到腾龙剑客五人匆匆急步的背影。
天麟忍不住疑惑地说:“恐怕是孙叔叔来了!”
兰娟心中一喜,不由兴奋地说:“可能是的,麟哥哥,我们快去吧!”
话声甫落,红衣少女已穿越过大门,立在院中了,接着仰面向天麟恭声说:“启禀卫小侠,安化霸王庄回风掌杜老英雄到。”
天麟一听,觉得杜老伯前来也是一件喜事,即问:“现在何处?”
红衣劲装少女,恭声说:“现在已到堡门,帮主率三位堂主已先去恭迎了。”
兰娟一听,即对天麟说:“那我们也快些去吧!”
天麟点首应是,随之一挥手,红衣少女走了。
两人匆匆下楼,天麟挽着兰娟,急向院门走去。
通过花园,两人刚到议事大厅的前院屏门,便听到大厅上传出一阵苍劲的愉快大笑。
天麟心头一震,急对兰娟说:“杜老伯已进入大厅了。”
说罢,两人进入大厅,果见回风掌杜老伯坐首席,蓝天丽凤、三位堂主、腾龙剑客、两位女侠,俱都在座相陪。
丽蓉、杜冰分别坐在两位女侠身后,杜冰粉面含笑,神色兴奋,一双晶莹杏目,仍然有些湿润。
只见回风掌杜老英雄,皓首银髯,满面喜色,看来状至愉快,正笑谈着大江南北,盛传着这件天大的喜事,整个武林为之轰动,不少未被邀请的武林人物,纷纷向当地的舵主要求前来观礼。
天麟和兰娟进人大厅,急行数步,双双恭身向杜老英雄行礼。
杜老英雄愉快地哈哈一笑,说:“麟儿不要多礼,快扶你娟妹坐下吧!”
天麟、兰娟恭声谢坐,分别坐在腾龙剑客和女侠身后。
片刻酒席已到,席间谈到天麟离开嵩山以后的事,蓝凤帮预定改组的事,以及十五月举行婚礼的事。
最后,杜老英雄对接待贺客,防范意外,及安全措施等,提供了不少意见。
因为,蓝凤帮组织庞大,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其中难免有不肖份子与黑道人物结下深仇大恨之事,是以不得不防。
蓝天丽凤及三位堂主,连声称谢,腾龙剑客告之早有准备。
席散,众人引导杜老英雄,同至特为杜冰新建的玉璞别院。
自此,蓝天丽凤独居栖凤,丽蓉与腾龙剑客夫妇居祥云,兰娟和母亲居住瑞霞,杜冰和老父居住玉璞。
吉期仅余三天了,一切准备俱已就绪,整个大荆山的人们,俱都喜气洋洋,个个笑颜常开。
但身为新郎官的卫天麟,却终日剑眉紧蹙,星目望着蓝天,从没有过笑脸。
珊珠女侠在天麟面前,强颜笑靥,特别强调这个大喜日子,兰娟埋藏着心中焦急,希望麟哥哥放开胸怀。
这时,腾龙剑客和飘风女侠,对日前阻止天麟前去衡山,都有了一丝悔意,如果让天麟飞马前去,这时也回来了。
蓝天丽凤知道麟弟弟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恩师兼世叔的蒙头老前辈,仍没有赶来。
她也命令大荆山周围百里以内的分舵弟兄们,特别注意蓬丐、秃僧和一位头罩乌纱人的踪迹行动。
任何分舵发现了以上三人,必须以带有“胡哨”的讯鸽,通知总坛。
但是,她失望了,她接到的报告却是山区方圆百里以内,城乡镇甸上,已住满了各地前来观礼的客人。
四野官道上,车马迤逦,络绎不绝,马嘶鞭响,叱喝连声,俱是先行致送贺礼的车马,热闹情况堪称空前。
蓝凤帮美如仙子,艺冠群伦的丽凤帮主,下嫁武林后起之秀该帮总督察卫天麟的消息,已轰动了整个大江南北。
尤其,新郎官年轻英俊,潇洒飘逸,乃腾龙剑客和武林第一美人飘风女侠的唯一公子,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这次婚礼,至为隆重,极尽蓝凤帮人力财力之能,尤其,新郎一人同娶三位佳丽,更成了传诵武林的佳话。
本来夙愿得偿的蓝天丽凤应该喜上眉梢,笑靥常开才是,但为了麟弟弟的不快,因而终日愁锁眉间。
三位堂主的心头上,也因此掠上一层暗影,但他们仍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准备事宜,是以,总坛上下仍是一片喜气洋洋。
丽蓉、杜冰寡言少笑,相见无语,两人对蓬丐、秃头二老,是否已前去衡山,不由生起一丝疑虑。
这时,丽日当空,白云飘浮,山风徐徐而吹!
天麟独自徘徊在花园里,他低头沉思,目光本能地落在脚前,他猜不透孙叔叔为何不让他去的原因。
忙碌的弟兄们和侍女们,不时经过天麟的身边,都不解地望他一眼。
一阵吹鼓乐声和爆竹声,径由观武厅方向隐约传来。
天麟心中一动,立即停住脚步,本能地循声望去。
这时,恰有一名侍女,正捧着凤冠环佩,满面欢笑地走来。
天麟立即不解地问:“堡外什么事?”
侍女立即停步恭声愉快地说:“观武厅前的收礼处,已开始收礼了。”
天麟毫不为动地“噢”了一声,又问:“为什么现在就收贺礼?”
侍女愉快地解释说:“因为贺客数千,贺礼无法一日收完,所以现在即行开始收受,据说贺喜从仆,骑马乘车,由观武厅前迤逦直达红旗坛外,今日是收江北各舵……”
天麟无心听下去,立即作了一个阻止手势。
侍女立即停口,她觉得很奇怪,目光惊异地望着天麟,她似乎不知道这位新郎官为何不快。
天麟不愿在侍女面前失态,立即指着侍女手揍的凤冠环佩,含笑问:“这些是谁的?”
侍女见天麟有了笑容,立即又恢复了愉快心情,笑着说:“这是蓉姑娘的!”
天麟微一颔首,丽蓉忧郁的心情,杜冰的沉默寡言,丽凤姊姊的幽怨焦急,一齐浮上了他的脑海。
他觉得她们随着他的不快而变了,继而一想,这是他们一生最重要而最快乐的一个日子,他不能因自己的不开心,而让她们终身遗憾。
天麟心念间,定神一看,侍女已轻快地走进祥云别院的院门。
他呆呆地望着院门,心想,他要不要分别去看看三处新居。
据说,蓝天丽凤的洞房,曾经动员了大荆山各区数十位眷属中的能干妇人,为她精心布置了六天。
蓉姊姊的洞房,是母亲飘风女侠耗了几个整天时间布置的,只要母亲说声需要什么,蓝天丽凤立即派人送来。
冰妹妹的洞房,是师母珊珠女侠和娟妹妹两人刻意计划,独具匠心,据说,蓝天丽凤看后,特地又将自己的洞房重新布置了一番,可见冰妹妹的洞房,不逊丽凤、丽蓉两位姊姊的。
天麟想了许久,依然没有心思举步。
就在这时,腾龙剑客、杜老英雄和李沛然、费庭法两位堂主,同时由祥云别院中,匆匆地走了出来。
天麟心头一震,浑身不由一战!
只见父亲和三位老人,俱都双眉微蹙,神色忧郁,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四人匆匆急步,默默无言,直向议事大厅方向走去。
天麟看得非常难过,所有人的忧急,自己应负主要责任,当然,孙叔叔的迟迟不来,也是原因之一。
如此一想,心头充满了愧悔,他决心振作起来,他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加请在别人的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他想,孙叔叔终是要回来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于是,他决心先去找蓝天丽凤。
念及至此,心情顿时一畅,举步向园外走去,同时,使脸上立即有了笑意。
蓦然。
一阵隐约可闻的“胡哨”声,径由山外,划空传来。
天麟一听,惊喜欲狂,不由血脉贲张,脱口大喝一声:“孙叔叔来了!”
大喝声中,直向蓝天丽凤的栖凤别院奔去。
天麟这时何等功力,这声喜极而发的骤然大喝,不啻平地爆起一个霹雳,只震得园中枝摇花动,四峰回应,余声历久不绝。
各院中纷纷响起一片惊喜娇呼!
第一个闻声跑出来的是飘风女侠。
紧接着,是丽蓉、杜冰、珊珠女侠和兰娟,相继由院中奔了出来。
大家神色慌张目闪惊急,两位女侠一见面,几乎是同时喊着问:“麟儿呢?浪萍在什么地方?”
大家一阵慌乱,纷纷游目四顾,园中哪里还有天麟的影子?
一阵衣袂破风声,人影闪处,腾龙剑客、杜老英雄和李费两位堂主,俱展轻功,也闻声赶来了。
腾龙剑客一见女侠等人,首先急声问:“方才可是麟儿大喊孙叔叔来了?”
两位女侠、丽蓉、杜冰和兰娟等人同时颔首,急声回答说:“是他喊的,只是我们出来既没看到天麟,也没看到浪萍。”
腾龙剑客见大家个个神色紧张,俱都面色苍白,立即吁了口气,镇定地说:“大家先静一静,也许是麟儿想他孙叔叔想的神情有些恍惚了。”
杜老英雄霜眉一蹙,手抚银髯,说:“方才我看到他一人立身此地,举步徘徊,低头沉思,即使浪萍前来,也不会直接到此花园里来!”
飘风女侠心疼爱儿,不由急得含泪说:“麟儿这孩子会不会是疯了?”
李堂主一蹙霜眉,看了一眼各院门外惊立的一群侍女和闻声赶来的总坛大头目们,以判断的口吻说:“卫小侠大喊孙叔叔来了,据老朽看,其中必有原因……”
话声未停,一阵嗡嗡的“胡哨”声,径由远处划空传来。
李、费两位堂主,虎目一亮,面现惊喜,不由同时欢声说:“儒侠果然来了!”
嗡嗡之声,众人俱都听见,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正南两座绝峰之间,一点白影闪着银辉,挟着嗡嗡之声,疾如流水般,向着总坛这面疾冲飞来。
费庭法一见,继续兴奋地说:“卫小侠功力精深,早已听到胡哨之声,是以大呼孙叔叔来了……”
李沛然兴奋地插言说:“我们即去帮主院前看消息吧,也许儒侠仍在百里以外,也可能已经来到山前了。”
这时,珊珠女侠凤目湿润,兰娟秀丽的面庞上已流满了泪水。
两位女侠,不疾不徐地走着,当然是为了兰娟身怀有孕。
丽蓉、杜冰始终不离娟妹妹的左右,并不时低声宽慰。
腾龙剑客、杜老英雄和李、费两位堂主,早已走进花园的角门。
这时天麟奔至栖凤别院院前,恰好蓝天丽凤也闻声奔了出来。
蓝天丽凤一见天麟,立即兴奋地说:“麟弟弟,已经发现蓬丐、秃僧二老的踪迹了,不知魔扇儒侠可曾前来?”
说话之间,已到天麟面前。
天麟立稳身形,举袖拭了一下额角上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激动地说:“孙叔叔一定也来了,不然二老不会来!”
蓝天丽凤听说儒侠一定在内,芳心暗暗欣喜,因为她知道只有魔扇儒侠前来,才能使麟弟弟愉快起来。
于是循着“胡哨”的嗡嗡响声,举目一看,发现一点白影越过较技场的上空,已向着这面俯冲飞来,看罢,立即兴奋地说:“麟弟弟,我们快到鸽楼上去!”
说着,与天麟两人双双纵至门前特设的鸽楼上。
就在两人纵上鸽楼的同时,腾龙剑客和杜老英雄,已匆匆赶来。
一阵风声,白影一闪,讯鸽已落在鸽楼上,红眼精明,发着“咕咕”的叫声。
蓝天丽凤手中早巳捏好一些饲料,略一引诱,伸手将讯鸽捉住,迅即将腿上的小铅筒取下来,放开讯鸽,飘身落在地面。
天麟心情慌张,紧跟而下。
腾龙剑客,杜老英雄,李、费两位堂主,纷纷围了过来。
蓝天丽凤即用小指指甲,取出小铅筒内的纸条,匆匆打开一看,立即脱口说:“李家集的信鸽!”
天麟心中一喜,不由兴奋地说:“啊,那很近了!”
话声甫落,两位女侠和丽蓉、杜冰、兰娟三人也匆匆赶来了。
飘风女侠望着天麟,急声问:“麟儿,什么地方?”
天麟立即兴奋地回答说:“妈,李家集,已经很近了。”
这时,蓝天丽凤已将纸条交给了腾龙剑客。
众人围着脸龙剑客,心情焦急地等待着纸条上的消息。
腾龙剑客定晴一看,也忍不住激动地说:“那个身穿天蓝儒衫的中年书生,一定就是浪萍了。”
众人一听,无不欢心欲狂,珊珠女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滚下来。
飘风女侠心急地问:“振清,信纸上怎么说?”
腾龙剑客将纸条交给杜老英雄,一面回答说:“李家集的舵上弟兄,中午在一家酒楼上,发现蓬丐、秃僧二老和一位中年蓝衫书生在一起饮酒……”
飘风女侠同意腾龙剑客的判断,立即插言说:“那一定是浪萍了,在没得到宝衫前,他最喜欢穿蓝衫。”
天麟激动地对飘风女侠说:“妈,我要去接孙叔叔!”
杜老英雄已看完纸条,立即插言说:“且慢,目前道上车马络绎不绝,行进困难,快马必须越野飞驰,如果二老和浪萍夹在人群中,势必不易发现,极可能扑个空……”
话未说完,蓦见天麟星目一亮,接着脱口急呼:“啊,又有讯鸽来了!”
众人听得一怔,凝神一听,毫无一丝“胡哨”声音,但每个人的心中俱都深信天麟已经听到了。
转眼之间,果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胡哨”声。
亮影一闪,嗖的一声,天麟已心急地飞身纵上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