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中,两人身形,一阵踉跄,各自连连后退数大步。

  卫天麟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张道天只觉得气血翻腾,喉间发甜。

  卫天麟心头一凛,赶紧拿桩站稳,一阵气血上涌,知道内腑已被震伤。

  举目一看张道天,面色灰白,两手抚胸,身形连连摇晃,看来受伤也并不轻。

  再看场上银钗圣女和雪梅姑娘,正用不屑的目光望着张道天。

  卫天麟突觉喉间一甜,立即运气,强抑上涌的鲜血。

  他生性倔强好胜,他宁愿伤势加重,也不愿在别人面前,把这口鲜血吐了出来。

  哇哇。

  铁掌震江南终于吐出两口鲜血,缓缓坐在地上。

  这时,卫天麟觉出丝丝冷汗,在薄如蚕丝的面皮内,已缓缓流了下来。

  哇的一声,铁掌震江南又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于是,他一面揉胸,一面喘息地对卫天麟说:“阁下功力果然深厚,张某衷心佩服。”

  说着,又是一阵喘息,说:“阁下可敢将尊姓大名,师承门派说出来,张某今后有生之年,定要再来讨教。”

  卫天麟冷冷一笑,沉声说:“在下无名无姓,也无师承门派……”

  说着一顿,强抑胸间一阵剧痛,又说:“张道天,在下念你成名不易,留你一条活命,在我未反悔前,快快滚吧。”

  卫天麟说着,已觉头昏,腿软,自知不能再在此地停留下去。

  于是,又看了银钗圣女和雪梅姑娘一眼,勉强昂首转身,缓步向北走去。

  就在他转身,刚刚举步之际,蓦地,一点黑影,已迎面射至。

  卫天麟已无力闪避,本能地伸手去接,但是,飞来的物体,竟然毫无一丝劲力。

  低头一看,一阵异香,直扑鼻孔,心神不禁一爽,细看,竟是一颗朱红药丸。

  于是心中一动,想是灵丹妙药,心念至此,也未想到灵丹来源,举手放进口里。

  就在丹药入口,津液流入喉间的同时。

  一声清脆娇叱,由身后响起。“站住……”

  娇叱声中,红影一闪,雪梅姑娘,手横长剑,已拦在天麟身前。

  卫天麟一愣,冷冷地问:“你要作什么?”

  雪梅姑娘柳眉一竖,粉面罩霜,也冷冷地说:“你要往哪里去?”

  卫天麟心中不禁有气,大声说:“要你管。”

  雪梅姑娘也大声说:“你可知道没有活着离开此地的臭男人?”

  卫天麟勃然大怒,厉喝一声道:“我偏要活着离开。”

  说着,右手一按腰间,嗡然一声,光华暴涨,腾龙薄剑已然在手。

  这时,卫天麟怒火攻心,早已忘了对方是什么人。

  于是,鼓足最后一点真气,薄剑迎空一挥,带起一阵慑人心神的剑啸,刷的一声,竟以软鞭手法,向着雪梅姑娘,当头抽下。

  雪梅姑娘虽有对敌经验,但却不知腾龙剑的厉害。

  于是,瑶鼻一声冷哼,举剑向上疾封。

  蓦闻银钗圣女一声惊叫:“梅儿不可。”

  呼声未毕,右手一扬,一丝刺眼白光,向着天麟右腕,闪电射来。

  就在这时,喳的一声,雪梅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卫天麟的剑势不变,继续闪电下降。

  那线白光,夹着尖锐之声,已然射至天麟脉门。

  卫天麟杀机已迷心智,决心要将绛衣少女刺死剑下,于是,剑势一慢,右腕微沉,飞来银钗,擦皮掠过。

  继而,一抖手中软剑,直向雪梅前胸刺进。

  雪梅姑娘长剑一断,方寸大乱,这时,薄剑未到,寒气已然扑面,吓得尖叫一声,身形疾向后倒,双脚一蹬,闪电平射疾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倏然,南面一声娇叱,北面一声暴喝,一道绿影,一团乌云,分由两方,疾向天麟闪电扑来。

  双方同时举掌,呼的一声,两道如剪劲力,竟向天麟击至。

  砰然一声,卫天麟的前胸,如遭锤击,身形宛如断线的风筝,直向两丈以外飞去。

  哇,卫天麟胸间一阵剧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顿时昏了过去。

  就在天麟身躯飞行落地之际,一团乌云,挟着极速的衣袂声,已将天麟接住。

  接着,一声震撼山野的凄厉长啸,由那团乌云中发出,直向北峰松林间电掣驰去。

  银钗圣女飞身将雪梅姑娘扶住,两眼茫然望着以绝快身法飞走的那团如乌云似的人影。

  她不知道这个轻功已达化境的人,是友,是敌?

  是友,为何一言不发,却将要杀自己爱徒的疤面怪人救走?

  是敌,却又与自己同时发掌,击伤了疤面怪人,又救了雪梅。

  国色天香的雪梅,-定神,也茫然望着那团乌云消失的松林发呆。

  银钗圣女,轻轻一叹,说:“梅儿,这人身法迅快绝伦,必是一位息隐山野的异人,极可能就是经常飞来此处,逗你玩耍的那只白鹦鹉的主人。”

  雪梅姑娘听了,立即想起那只洁白如雪,能说人语的白鹦鹉。

  她非常喜爱那只灵慧的异禽,她希望有一天能捉住它。

  谈到白鹦鹉,夜空便传来了那清脆如婴儿的熟悉声音。

  “小姐,跑了……跑了……”

  银钗圣女和雪梅,顿时想起跌坐草坪上,调息运功的铁掌震江南。

  两人转身一看,不禁同时一惊,哪里还有那灰衣老头的影子?

  银钗圣女异常焦急地说;“梅儿快追,今夜万万不能放这老鬼活着回去,否则,我们以后,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说着,身形起处,当先向前追去。

  雪梅姑娘丢掉手中半截断剑,尽展轻功,紧紧随在师父身后。

  顿时,两道娇小人影,在蒙蒙的月光下,宛如殒星流矢,疾向正南驰去。

  就在银钗圣女和雪梅姑娘向南疾驰之际,那团消失在北峰松林间乌云似的人影,再度掠了出来。

  身法飘忽,仿似幽灵,两只冷电闪闪的眸子中,射着焦急的光辉。

  他在草坪附近,一阵飘掠,神态显得忐忑不安,犹疑不定。

  最后,他回头向着松林望了一眼,身法骤然加快,宛如一缕青烟,直向银钗圣女飞走的方向电射而去。

  就在乌云似的人影电射飞走的同时,一道灰色人影,在正西一株矮松后,飘身而出,手中拿着一柄拂尘,身形如流水行云般,向着北峰松林间飘去。

  灰色人影衣袂飘飘,身法不疾不缓,看似慢,实则快。

  来至松林,缓缓飘掠在怪石草丛之间,两眼闪着柔和的光辉,似在寻找什么。

  灰衣人影的眼神一亮,视线突然停在一座怪石下的草丛里,那里有一个仰卧着的黑色人影。

  掠身过去一看,地上卧着的,正是那面上有疤的怪人卫天麟。

  这时的卫天麟,只觉头脑昏眩,四肢无力,虽然吐了一口鲜血,但内腑并不太剧痛,口中、喉间,仍残留着那颗灵丹津液的余香。

  他仍清楚地记得,他被震飞的一刹那,身体被人接住了。听了那声熟悉的厉啸,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蒙头老前辈。

  不知为什么,蒙头老前辈把他放在这堆野草里,又悄悄地走了。

  这时,蓦觉一件马尾似的东西搭在自己的身上。

  接着,一股柔和潜力,将自己的身体由地面轻轻吸起,继而,向前飘去。

  卫天麟眼皮沉重,四肢乏力,他没有挣扎,心中也没有恐惧,任凭这一股巨大的吸力,带着自己向前飘去。

  他听到耳边响着呼呼的风声,但却觉不到劲风袭面。

  他觉得飞行极速,但听不到自己衣袂的飘风声。

  他只觉得,时高时低,忽而上升,忽而下降,渐渐,他睡着了。

  当他再睁开两眼的时候,他竟躺身在一个方圆不足一丈的洞里。

  洞内干燥,积尘很厚,洞口已被一块千斤巨石堵住了,一丝阳光由石缝间射了进来。

  卫天麟试行运气,真气畅通无阻,胸间已没有一丝痛苦。

  他翻身坐起,不觉呆了。

  洞内仅他一人,身边尚放着一个白绫绸包,不知里面包些什么东西?

  他不敢动,他想,这可能是带他来此那人的东西。

  他立起身来,在小洞里徘徊,他要等那人回来。

  他仰首看着洞顶,脑海里浮着昨夜的事情。

  卫天麟忽然伸手去摸他脸上的面皮,觉得凹凸不平,柔软如丝,用手一拉,应手而落。

  两手撑开一看,竟是一张精工细制的人皮面具。

  他全身一震,顿时想起蒙头怪人,他不知道蒙头怪人为什么不让他以真面目去杀那些恶人。

  他想,我应该赶快回去,现在蒙头老前辈,不知该是如何的焦急。

  但,带他来此的那人仍没有回来,他决心不等了。

  走至洞口,看到那块千斤巨石,他有些发愁了,他不知道是否能推得动?

  于是,功贯双臂,两掌平贴石上,尽力一推。

  轰隆一声,巨石竟被推出一丈以外。

  卫天麟不禁一愣,他确不敢相信,他的功力较之昨夜又进步了不知多少。

  卫天麟微一定神,缓步走出洞外。

  丽日当空,正是午时。

  环顾四周,俱是花树,树上开满了艳丽红花,一望无垠,恰似一片花海。

  回头看看洞中,他的眼睛一亮,立即纵身飞了回去。

  细看绸包附近,在厚厚的积尘上,竟然写了几行字迹。

  但这些字迹被他徘徊所留下的脚印,践踏得已模糊不清了。

  他低头细看,仅在许多脚印中,看到残留的只字片语。

  “……包内……中……服……中间……悲惨……痛心的沧桑史,……心灰之余……息隐……终晚年……至宝……扇……坠上,刻……绝学万象……与山野同腐……见你乃练武难得奇材……望苦……参研……可期大成……如遇……儒侠必剖其心……方……心头之恨……

  我自会找你……以了我心愿……玉……子……留。”

  卫天麟虽是悟性极高的人,但看了这些不完整的句子,也不能悟出内中含意。

  他仅能猜出白绫绸包内有衣,有扇,并且悉数赠给了他,并希望他能为那人了却一桩心愿。

  可是,他却没能事先发现地上的字迹,这令他心中非常焦急,也非常痛悔。

  他知道,那人再不会回来了。

  突然,一个意念,在他的心头闪电掠过。

  他想,赠送绸包的人,必是一位武功高绝,息隐山野的异人,他为何不能了却自己的心愿,还要假借他人之手?

  他又想到蒙头怪人老前辈,也是一位武功盖世的高人,他参悟的腾龙七绝剑法,较之妈妈传授的腾龙剑法尤凌厉无匹,他不是也不能自己去杀那些残害他的恶人吗?当然,他是一个残废人。

  莫非,这个赠送绸包的人,也是一个残废人吗?

  卫天麟觉得非常可惜,因为,他没能看到那位带他来此的异人真面目。

  他蹲身打开那个白绫绸包,里面果然有一套似丝非丝,似缎非缎的鹅黄公子衫,和一方粉蓝儒巾。

  公子衫上,绣了不少折扇,扇形有开有闭,有正有斜,看来非常高雅脱俗。

  粉蓝儒巾的前面,用银线缀着一块多角碧玉,隐隐闪着毫光。

  衣中夹着一柄描金折扇,分量沉重,形式与衫上所绣一般无二,左骨面刻有九龙,右骨面刻有九凤。

  卫天麟心中一动,觉得这柄扇上的龙凤图案,与蒙头老前辈那具玉琴上的龙凤图案完全相同,细看雕刻手法,极似出自一人之手。

  于是,立将真气贯注扇身,轻轻一抖,扇面陡然张开。

  顿时,彩毫缤纷,瑞光万道。

  卫天麟一收真气,扇面光华骤失,现出一幅风光绮丽的山水图,与平常一把折扇毫无两样。

  再看银丝扇坠上,那颗色呈碧绿,大如胡桃的宝珠,在毫光闪闪中,竟隐隐显着无数形如蝇头的小字。

  这令他顿时想到地上的字迹中,似乎曾说到这个扇坠上,刻有一套诡异神奇的扇法。

  他细看了一番,仍是茫然不知所以。他想,只有回去请教蒙头老前辈方能得知。

  于是,迅即将衣扇包好,系在腰间,掠身飞出洞外,直向前面一片花树间驰去。

  这时的卫天麟,心中没有一丝愉快,相反的,心情无比沉重,觉得自己又受了别人一份恩惠,又增多了一项为人了却心愿的道义责任。

  他想到蒙头老前辈,相处一年,情如父子,虽然仍不知他的姓名、身世,但,只要杀尽壁上那些恶人,自然会揭开这个谜。

  蒙头老前辈说,据他所知,这些恶人中,对寻找父亲腾龙剑客卫振清,也有着极大的裨益。

  可是,卫天麟却一直怀疑,蒙头怪人就是他的父亲。

  昨夜,又遇到这件令人费解的事,疗伤,赠扇,留言,却不见面。

  想到下款具名“……玉……字。”实在令人难猜出这人是男?是女?

  是绰号?仰或是真名?

  是修真有道之士,还是息隐侠踪的侠女、道姑?

  卫天麟一面飞驰,一面猜想,他越想问题越多……

  蓦地。

  远处响起一声厉喝:“倒下吧!”

  喝声中,砰然一响,轻微一声。

  哇!呕血的声音。

  继而,传来数声得意已极的狂笑。“哈哈……还不快快停下来受死。”

  卫天麟骤然一惊,倏然停身,定晴一看,不知自己已跑到什么地方?

  但见林木葱郁,野藤虬生,那片艳丽花林,已不知在哪个方向了。

  心中一愣,暗说:我怎会跑得这样快,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又传来了数声狂笑。

  卫天麟心中一动,立将那幅凹凸不平的面具,戴在脸上。

  于是,上身微晃,立展旷古凌今的绝世轻功驭气凌云,直向狂笑之处掠去,身法之快,宛如青烟。

  卫天麟顿时大惊,他看到身侧景物,一片模糊,脚下地面,闪电倒逝。

  他觉得这时身法之快,已超过往XXXX妈带着自己飞行的速度。

  最令他惊奇的是,自己一夜之间,武功进境为何竟达如此地步?

  他不知道昨夜在那洞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他确信自己的武功,较之昨天,又增高到不止一倍。

  因此,心中一阵狂喜,立演凌云身法,双袖一抖,身形腾空而起。

  凌空一看,前面竟是一座深谷。

  谷内,苍松翠竹,怪石虬藤,流泉潺潺,野花遍地。

  谷底一座奇峰,插天矗立,凌空入云。

  一道巨大瀑布,经天泻落,隐约传来隆隆雷鸣。

  卫天麟看了这等景色,顿时想起那是天柱峰。

  一声暴喝,夹着数声狂笑,由脚下传来。

  卫天麟低头一看,忍不住心头火起,在一片嶙峋乱石间,三道人影,疾追一个身形踉跄,似乎已负重伤的人。

  于是,一挺腰身,头下脚上,闪电向着三人身前泻去。

  距离地面尚有两丈,双袖一抖,飘然落在地上。

  在正飞驰中的三人,突觉眼睛一花,前面两丈以外,竟多了一个身穿宽大黑衫的疤面怪人。

  三人暴喝一声,骤然刹住身形,同时疾退一丈。

  卫天麟定睛细看面前三人,竟是一僧、一道、一老叟。

  和尚穿灰衣,身躯肥大,浓眉环眼。

  老道穿紫袍,身材瘦削,鼠须猴腮。

  老叟着麻布长衫,相貌狞恶,花白胡子,飘散胸前。

  三人六眼,寒光电射,看来俱是内功颇有根基的高手。

  僧、道、俗三人看了卫天麟的奇丑面孔,俱都吓了一跳。

  卫天麟冷冷望了三人一眼,回头看看身后,只见那人跑至七八丈处,已仆身倒在地上。

  细看之下,身材苗条,秀发蓬乱,竟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

  突然,身后胖大和尚发出一声震耳狂笑。

  卫天麟回身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有什么好笑?三人打一个女子,还觉得自豪吗?”

  胖大和尚倏敛狂笑,极轻蔑地说:“你这丑鬼,阻拦佛爷行事,难道不怕死吗?”

  卫天麟哈哈一笑说:“怕死还来管这桩闲事。”

  麻衣老者双眼一瞪,怒声问:“难道你敢架这场梁子?”

  卫天麟也怒声道:“莫说一场梁子,十场百场,又有何不敢?”

  胖大和尚一声厉喝,说:“好狂妄的丑鬼,佛爷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喝声未毕,掠身而前,一举右掌,闪电劈出。

  一道强劲掌风,向着卫天麟,疾卷而至。

  卫天麟也厉喝一声说:“不信你就试试!”

  试字余音未落,右掌早巳迎出。

  轰然一声,胖大和尚竟被震退三个大步。

  麻衣老叟一声暴喝:“丑鬼再接老夫一掌。”

  掌字尚未出口,双掌猛推而出。

  麻衣老叟似是三人中功力较高的人,双掌挟怒推出,声势凌厉,威猛骇人。

  一道排山倒海的奇猛掌力,向着卫天麟滚滚袭来。

  卫天麟哈哈一笑,说:“不叫你吃些苦头,你也不知厉害。”

  说着,右臂一圈,单掌闪电迎出。

  麻衣老叟见卫天麟如此狂妄,立将双掌功力加足十成。

  轰隆一声大响,麻衣老叟身形踉跄,一直向后退去。

  扑通一声,终于拿桩不稳,-屁股坐在地上。

  呆了,僧、道、俗,三人俱被卫天麟无俦的奇猛掌力惊呆了。

  卫天麟心里也是一楞,虽知自己功力能推动一座千斤巨石,但却没想到闪电劈出的一掌,竟能将对方老叟击跌地上。

  麻衣老叟面色苍白,浑身直抖,两眼望着僧道两人,似乎在说:江湖上何时出来这么一个丑鬼?黔道三恶名震川贵,今天竟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鬼手里,将来还有何颜面见黑道中的朋友?

  卫天麟见三人已被自己惊人的掌力震住,于是,冷眼望了三人一眼,转身向着数丈外地上的青衣女子走去。

  突然,身侧人影一闪,紫袍老道一声不响,越过卫天麟,直向数丈外的青衣女子扑去。

  卫天麟心下一惊,一声怒喝:“鼠辈你敢……”

  喝声中,身形已至老道身侧,呼地一掌,疾劈老道后脑。

  紫袍老道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身法如此神速,要想还招已是不及,吓得嗥叫一声,一式“懒驴打滚”,直向横里滚去。

  就在这时,胖大和尚暴吼一声,环臂一掌,劈出一股排山劲力,直劈卫天麟后背。

  卫天麟骤然一惊,滑步闪身,猛地一腿,疾踢和尚的左肋。

  人影闪处,紫袍老道麻衣老叟两人同时再向青衣女子扑去。

  卫天麟勃然大怒,厉喝一声,放了和尚,折身再扑两人。

  胖大和尚压力骤失,闪过三人,依旧向前扑去。

  卫天麟顿时被闹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只气得暴怒如狂,杀机陡起。

  于是,一声厉啸,疾演“幻影迷踪”步,一阵闪电游走。

  叭叭叭。

  一阵沉重的耳光声,黔道三恶顿时被打愣了。

  三人俱都以手抚颊,但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痛,两眼直冒金花。

  卫天麟冷哼一声,怒声说:“今天饶你们一条活命,还不快滚。”

  蓦地。

  黔道三恶暴喝一声,三人六掌,同时推出。

  三人羞怒交加,立意将天麟击毙掌下,俱都全力施为,威力之大,劲道之强,可想而知。

  卫天麟剑眉一竖,脸色骤变,暴喝一声,说:“至死不悟,可别怪我心狠。”

  喝声未毕,双臂运足十二成功力,两掌闪电迎出。

  轰隆一声闷雷似的大响。

  劲风激荡,砂石横飞。

  人影摇晃,闷哼连声,黔道三恶俱被震退五六个大步。

  再看卫天麟,嘴含冷笑,双目射电,神情冷漠,傲然而立,仅宽大的黑衫,被劲风吹得微微飘拂。

  这一来,黔道三恶才知道这脸上有疤的丑人,身负绝世武功,掌力高得令人难以置信。

  麻衣老叟嘿嘿一阵冷笑,说:“阁下掌力果然高得惊人,我兄弟三人,还要讨教阁下几招掌法。”

  卫天麟虽然出手狠辣,但他心地却极仁厚,在没证实对方是恶人前,极不愿仗剑杀人。

  这时,他一心关注数丈外的受伤的青衣女子,唯恐时间拖延过久,伤势恶化,不易疗治,因此,不愿再与黔道三恶动手。

  于是,冷冷一笑,沉声说:“在下与你们三人并无过节,只是路见不平,伸手相助,如果三位再不见机快滚,当心此处就是你们埋骨之所。”

  黔道三恶被卫天麟最后两句一骂,顿忘方才厉害,再度怒火倏起。

  于是,三人暴喝一声,身形闪动,有扑,有跃,各挥拳掌,径向天麟要害打来。

  卫天麟纵声一笑,厉声说:“三招之内,定要你们血溅当地。”

  说着,身影一闪,已至胖大和尚身后,呼地一掌拍向和尚的大秃头。

  胖大和尚一招“饿虎扑食”,看看击到疤面丑鬼,顿觉眼前一花,人影不见,不觉后脑,掌风已到。

  吓得怪叫一声,顺势向前疾纵。

  跃在空中的紫袍老道,即将击下的双掌,倏然一变,幻起漫天掌影,再罩卫天麟头顶。

  一式“双龙戏珠”的麻衣老叟,一折身,立变“横断巫山”,再攻卫天麟的肋胸。

  两人再次出手,其势如电,迅快绝伦。

  卫天麟哈哈一笑,恨声说:“在我未出第三招前,你们再不滚,便悔之不及了。”

  说话间,身形已至老叟身侧,左掌疾出如电,直击老叟肩井,右掌运足功力,遇空直劈紫衣老道。

  左腿飞起一脚,斜踢侧里再度扑来的胖大和尚。

  卫天麟家学渊源,武功颇深,连番受到蒙头怪人,无名异人的增长功力,艺业愈显惊人。

  这时,一招三式,虽是有先有后,由于身法绝快,出手如电,有如同时施出。

  麻衣老叟惊叫-声,滑步闪身,疾退五尺,再一纵身,飘身丈外。

  紫袍老道闷哼一声,一挺腰身,掠空横飞,飘落地上。

  胖大和尚,怪声嗥叫,身形一滚,肥大僧袍已被天麟踢中。

  卫天麟见三人惊惶暴退,立收身势,举目一看。

  麻衣老叟,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紫衣老道,面色苍白,呼呼直喘。

  胖大和尚,龇牙咧嘴,环眼圆瞪。

  黔道三恶三人三副表情,他们唯一相同的是,脸上冷汗直流。

  卫天麟电目一扫,厉喝一声说:“三招未至,你们还不快滚,再要迟疑,小心你们肩上的人头。”

  说着,右手衣内一按,顺势一抖右腕。

  嗡然一声龙吟,继而轻轻一挥,立起一阵慑人心神的剑啸。

  麻衣老叟果真识货,顿时全身一战,疾退半步,脱口而呼:“腾龙剑。”

  紫衣老道胖大和尚听了,俱都面色再变,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卫天麟身形傲动,已至黔道三恶面前。

  三人一看,暴叫一声,飞身一纵,再退一丈。

  卫天麟真气贯注剑身,轻轻一抖,光芒暴涨,耀人眼目,黔道三恶顿时不敢直视。

  卫天麟一挥手中薄剑,朗声问:“你们怎地认识在下手中这柄宝剑?”

  麻衣老叟一定神,冷然说:“十七年前,老夫曾亲见腾龙剑客在甘肃省三危山凌云岩,独战哈普图三佛,那时卫大侠手中用的就是这柄软金薄剑。”

  卫天麟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落下来,强忍悲痛,问:“你们现在可知卫大侠身在何处?”

  麻衣老叟摇摇头说:“自那时以后,再没见腾龙剑客现身江湖。”

  卫天麟听得心头一震,双目电射,厉声问:“腾龙剑客是否被哈普图三佛所害?”

  紫袍老道三角眼一转,答道:“是否被三佛所害,没人知道,不过自时起,卫大侠就再没现身江湖。”

  卫天麟浑身微抖,剑眉竖立,疤脸上罩满了煞气。

  黔道三恶看得心头一凛,俱都身不由主地打了个冷战。

  卫天麟倏然哈哈一阵狂笑,笑声凄厉,悲痛至极。

  黔道三恶听得一愣,俱都心神慌乱,气血浮动,赶紧运气行功。

  卫天麟倏敛狂笑,厉声间:“你们三人是谁,快些报出万儿来?”

  三人面色同时一变,不知对方疤面人这一问是何用意?

  麻衣老叟一定神,于咳一声说:“我兄弟三人,已多年不用真名,川贵各路英雄,俱称我兄弟三人为黔道三杰,不知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卫天麟冷冷地说:“好个响亮的万儿。”

  说着一顿,看了三人一眼,又说:“还烦你们三杰转告哈普图三佛,在下不出一年,必去三危山,定要三佛项上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

  黔道三恶听得心神一震,齐声问:“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我等也好代转三佛知道。”

  卫天麟略一沉思,指着自己的疤脸说:“在下无名无姓,我的名字就在我的脸上。”

  说着,咔噔一声,光华骤失,软金薄剑,已系在腰里。

  卫天麟见三人兀立身前,仍无要走的意思,不觉心中怒火又起。

  只听他厉声大喝,说:“你们三人还不快走,难道在此等死吗?”

  麻衣老叟冷笑一声,说:“我兄弟三人,与阁下素无……”

  卫天麟见三人仍罗嗦不休,不禁勃然大怒,厉声说:“少说废话,快快滚吧,如你三人不服,可在三危山等我,那时我们一并结清今天这段过节。”

  黔道三恶,同声应“好”,六只凶眼,又狠狠地瞪了天麟一眼,转身疾驰而去,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前面林中。

  卫天麟见三人走后,转身一看,顿时呆了。

  人呢?倒在数丈外的青衣女子,竟然不见了。

  卫天麟心中一阵焦急,飞身纵上一座大石,四外一望,仍没有青衣女子的影子。

  怪。

  就在这几句话之间,就在这短短的数丈之内,青衣女子的行动,卫天麟竟会没有发觉。

  一个意念在天麟心头闪电掠过,她会不会让野兽拖走了?

  卫天麟摇摇头,心说:不可能,自己看不到,方才三人也会看到的,莫非她人已苏醒,乘机跑了?

  他飞身又纵上一株高树,仍然毫无发现,乃展开轻功,一阵穿梭般地飞掠,四野依旧一片宁寂,没有一丝衣袂带风,和踉跄奔跑的声音。

  卫天麟知道再找也是无益,飘身飞落地上,认定方向,直向紫盖峰驰去。

  半个时辰后,已登上紫盖峰顶。

  卫天麟一见巨大森林,心情立显激动,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家,觉得无比亲切。于是,身形骤然加快。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林内更显黑暗。

  卫天麟内心快慰已极,心说:蒙头老前辈看到我回来,不知该要如何高兴。

  几个飘身,已至洞前。

  卫天麟心头一震,一个踉跄,身形几乎跌倒。

  因为,洞前青石上的小玉琴,竟然不见了。

  一个不祥的预兆,在他的心灵深处,一闪而过。

  蒙头老前辈会不会遇害了?

  心念间,双袖一拂,身形如烟,直向洞中射去。

  洞内漆黑,静悄悄的,一切依旧,只是不见了蒙头老前辈的影子。

  又跑到自己休息的小洞,除了石床上的干草,似曾被人动过,其他毫无可疑痕迹。

  卫天麟心情紊乱,眼泪倏然流了下来,心说:蒙头老前辈到底怎样了呢?会不会是出去找我?

  心念及此,掠身而出,先在巨木林中找了一番,继而,飞出林外。

  卫天麟神情焦急,眼含痛泪,疯狂地奔驰在苍松翠竹,怪石野草之间……

  他飞驰间,疯狂地喊着:“老前辈,老前辈。”

  顿时,群峰空谷之间,到处回响着“老前辈”的呼声。

  蓦地,卫天麟的眼睛一亮,右袖-拂,身形如电,越过一片如林怪石,穿过那道松林,直向南峰射去。

  他来至草坪一看,竟然吓呆了。

  那圈整齐的竹篱和木屋,已变成了一堆残灰。

  草坪上的几具尸体,悉数不见了,那几滩黑紫色的血迹,仍赫然留在地上。

  中年妇人和雪梅姑娘,已不知去向,他断定她们遇害了。他断定蒙头老前辈也遇害了,显然,洞前青石上的小玉琴,已被恶人抢走。

  夜幕初垂,灿星数点,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卫天麟拖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了巨木林中的洞里,他在洞中颓丧地徘徊着,两眼不时望着洞壁上的人像。

  他默默地向天宣誓,他要杀尽洞壁上的所有恶人,为蒙头老前辈报仇。

  他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想到腰间的白绫绸包,于是,立即由衣内解了下来。

  打开绸包,全洞顿时大亮。

  卫天麟心里一惊,发现描金折扇的九龙九凤,栩栩如生,活跃扇骨上,扇坠上的那颗碧绿宝珠,这时竟然涨大如拳。

  拿起折扇,细看宝珠,瑞光柔和,毫不刺眼。

  细看之下,上面蝇头小字,已变得非常清晰,顶端四字,色呈金黄,“万象一元”。

  卫天麟顿时想起,那位未见面的异人,曾在这珠上刻着一套诡异神奇的扇法,看了这四个金字,可能就是叫做万象一元扇法。

  他将宝珠凑至眼前,一阵旋转,看了半晌,仍找不到第一招的起式。

  他只得先读其中较大的四个银字“经天长虹”。

  细读心诀,一遍刚完,毫光渐渐刺目,宝珠逐渐缩小,片刻已经复原。

  卫天麟觉得很奇怪,宝珠为何大而复小?大时,字迹清晰,小时,毫光刺目,字小如蝇,笔划模糊。

  他将折扇挂在洞壁上,两眼一直望着那颗宝珠。

  但,一直到天明,宝珠依然如旧,再没涨大迹象,只得盘膝打坐,浑然入睡。

  一觉醒来,日已偏西,他再度走出洞外,细看洞前放琴的青石,平滑如镜,光可鉴人。

  俯首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脸,竟是满面大疤,奇丑如鬼。难怪看到他的人,俱都惊叫色变。

  他仰面望天,他在想:

  蒙头老前辈,为何终年乌纱罩头?

  他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为什么?

  他以前行道江湖,也是带着这幅人皮面具吗?

  他为何要我戴上这幅面具,去杀那些恶人?

  卫天麟想了很久,似乎已被他悟出蒙头怪人要他这样做的原因。心说,是的,是这样,我猜得不错,我必须按着他的心意去做。

  心念间,缓步走进洞里,看到洞壁上的描金的折扇,顿时又想起那位未见面的异人。

  他坐在石床上,两眼望着折扇,竭力去想那些残留字迹的大意。

  苦思良久,毫无头绪,仍然不知如何着手去完成这桩心愿。

  突然。

  洞中光亮,渐渐弱了下来。

  心中一动,飘身掠至折扇之前,果然,那颗碧珠又有涨大的迹象。

  于是,伸手取下折扇,细看字迹,清晰可读。

  卫天麟已有了昨日的经验,立即旋转宝珠,去找那招“经天长虹”。

  他慢慢地找……

  “珠空星幻”

  “翠屏朝阳”

  “惨绝魂岳”

  “经天长虹”

  找到了。

  卫天麟立即凝神去虑,摒除杂念,细读“经天长虹”的心诀。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碧珠恢复了原状,才闭目又默读了一番。

  卫天麟按照心诀,在洞中演习了几次,俱都不能找到“经天长虹”的至佳境地。

  于是,掠身飞出洞外,真气贯注扇身,顿时光华大盛,周围十数丈内,照射如同白昼。

  倏然。

  一阵“噗啦”响声,破空传来。

  紧接着。

  无数黑影,挟着疾劲风声,向着卫天麟闪电扑至。

  卫天麟顿时大惊,腾空一跃,折扇顺势一挥,一道宽约近丈的刺眼光华,划空而起。

  顿时。

  血肉四射,羽毛纷飞,哀鸣之声,不绝于耳,扑来黑影,悉数被击落地上。

  呆了,卫天麟细看地下,竟是二三十只彩羽小鸟。

  卫天麟在心骇之间,本能地施展了那招“经天长虹”,他却没想到,威势竟然如此凌厉。

  看看那些被折扇光华惊醒扑来的小鸟,缺头断翅,血肉模糊,心中一阵歉然。

  卫天麟回至洞中,仍不断背诵着那招“经天长虹”的心诀。

  自此,卫天麟便孤独地住在这个大洞里,每天日以继夜,苦练腾龙七绝剑法利万象一元扇法。

  他住在洞中,希望有一天蒙头老前辈会回来。但是,他失望了。

  半年过去了,卫天麟又长高了一头,在外形上看来,没人说他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半年中,他学会了旷古凌今的万象一元扇法,他也参悟出其中最具威势的两招扇法,是“万象幻生”和“一元定中”。

  卫天麟在这半年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是,蒙头老前辈残肢之仇,赠扇异人未了的心愿,和父亲腾龙剑客卫振清的下落。

  他决心先去三危山践约,找到哈普图三佛,还怕问不出父亲的下落?

  于是,穿上那套乳黄公子衫,头上束好那方粉蓝儒巾,将宽大黑衫和人皮面具包在白绫绸包内,悬挂肩上,极像一个书生离家的小行囊,显得异常轻便雅致。

  紧了一下腰间的腾龙薄剑,手持龙凤宝扇,掠身飞出洞外。

  卫天麟几个飘身,已至林外。

  仰首看天,天色蔚蓝。

  俯视峰下,云雾弥漫。

  蓦地。

  掠空飘来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小玉,小玉。”

  这声音,似在空际,又似在耳边,不知究竟由何处飘来,但听来却有一些熟悉。

  卫天麟心头一震,知道这是一种内功已达化境千里传音的上乘功夫。

  正在这时,一点银光,由峰下云雾中,闪电升了上来。

  卫天麟转首一看,正是那只会说人话的雪白鹦鹉。

  那只白鹦鹉,飞上峰顶,闪了一闪,直向西南方飞去,速度之快,捷逾电掣。

  倏然。

  白鹦鹉一个急转,掠空而下,直向巨林前的卫天麟电射而来。

  卫天麟看得一惊,闪身向一株插天大树之后纵去。

  抬头再望,白光一闪,白鹦鹉已落在不远处一株矮树上,偏头跷尾,闪着金瞳,正对他望个不停。

  白鹦鹉兀自展翅一阵跳跃,并高声叫着:“卫天麟,卫天麟。”

  看来高兴已极,显得惊喜万分。

  蓦地。

  空际又飘来那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小玉,你在喊谁?再不回来,当心我拔掉你的尾巴。”

  白鹦鹉一声不响,振翅飞走了。

  卫天麟顿时大悟,“小玉”就是白鹦鹉的名字。

  这一刹那,卫天麟对白鹦鹉倍觉可爱,一年半未见,它仍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在心理上也似乎亲近了不少。

  卫天麟屏息紧跟,处处谨慎。

  穿过一座松林,飞越一道河溪,白衣少女一直向左绕去。

  卫天麟不觉有些怀疑了,心说:不要是环峰练习轻功吧?果是如此,陪她绕峰一周,那才真叫冤枉呢。

  这时,前面浓郁松竹间,隐约现出一片屋脊,并断续飘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这悦耳的声音,一入天麟的耳中,他惊得几乎脱口呼出“神秘庄院”。

  而前面白衣少女的飞行速度,竟然丝毫未减,直向松竹间射去。

  卫天麟嘴哂冷笑,微哼一声,心说:原来你也是这座神秘庄院里的人。

  心念间,再看白衣少女,已飞身越墙进入庄院。

  卫天麟心中倏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竟然丝毫未假思索,忘了这座神秘庄院岂是能够轻易进入的?

  于是,双袖连拂,身形如电,纵至庄前,腾身飞上高大红墙。

  就在卫天麟双脚刚刚踏上墙头之际。

  一声震耳厉喝:“什么人?”

  喝声中,一道白光,挟着刺耳惊心的锐啸,闪电射来。

  卫天麟顿时大惊,闪身隐入暗影中,心中暗叫一声:“厉害。”

  当啷一声,瓦屑横飞,火花四射。

  那飞来的白色物体,已击在前面一道屋脊上。

  定睛细看,前面屋脊的暗影中,正伏着那个白衣少女。

  这时,卫天麟才知道白衣少女竟是前来夜探这座武林尽知的神秘庄院的。

  只是不知她为何独身前来,窥探这座被武林人物视如龙潭虎穴,莫测高深的庄院?

  难道她自恃武功高绝,有把握胜过这座庄院的主人,和如云的高手?

  突然,全庄烛火骤熄,眼前立即一片黑暗。

  接着,前面小阁楼的暗影中,闪掠出一个人影,向着这边电掣扑来。

  只见白衣少女皓腕一扬,立时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弹指声音。

  就在那声轻微弹指声响的同时。

  一声闷哼,前面扑来的人影,身形一个踉跄,顿时不见了。

  扑通一声,那飞扑而来的人影,竟由屋面跌落地下。

  卫天麟心头一震,他万没想到,白衣少女竟身怀失传近百年的武林绝学遥空弹指神功。

  继而一想,万一自己隐身之处被她发现,定难逃过她的纤指一弹。

  因此,身形本能地向暗影中又移了半步。

  这时,白衣少女轻转螓首,竟向他绽唇微微一笑,牙齿洁白,齐如碎玉,一双凤目中,闪着柔和的光辉。

  卫天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白衣少女早就知道他在身后。

  蓦地。

  白衣少女倏伸玉手,疾掩樱口,想是看了卫天麟的呆相,忍俊不住,几乎笑出声来。

  卫天麟一阵茫然,低头看看自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身上穿的公子衫,竟然隐隐闪着暗光。尤其,衫上绣的各形折扇,显得格外透明晶亮。

  卫天麟一阵暗暗叫苦,心说:真糟,穿着发光的衣服,在夜间行动,还要偷偷摸摸,闪闪躲躲,怎不叫人笑掉大牙?难怪白衣少女早就发现了自己。

  心念间,抬头又向白衣少女看去。

  蓦见白衣少女的眼睛一亮,倏扬玉腕,向着自己身后远处,屈指一弹,一丝疾劲指风,掠顶而过。

  卫天麟心头一震,本能地将头一低。

  一声闷哼,由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屋面上,人影一闪而逝。

  紧接着,扑通一声。身后偷偷扑来的那人,又被白衣少女用遥空弹指的功夫,点了穴道,跌下房去。

  附近房屋之上,仍有不少人影,隐身在暗处,但这些人却再没人敢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