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格非一听魔窟屠龙堡,怒火倏起,立泛杀机,双目冷茫闪射,切齿恨声道:“好,我就要他们从今夜起,人人命丧黄泉,庙宇夷为平地……”

  话未说完,身形腾空而起,飞上殿脊,直向西北驰去。

  一群少年花子一见,纷纷急叨高呼:

  “许少爷去不得,许少爷去不得!”

  许格非内心悲愤,杀机满腔,展开轻功,身形如飞。直向黑暗中的西北原野驰去。

  正北二十里外,横亘着一片绵延无际的起伏阴影,那就是广大的塞北山区。

  许格非没有去过乌拉庙,但他却知道乌拉庙的位置。

  是以,这时他尽展轻功,直向西北二十里外的那座奇险山头驰去。

  他一面急急飞驰,一面凝日注视着远处的绵延山区,希望能尽早有所发现。

  蓦然,他发现蒙蒙昏黑的山区中现出一点灯光。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他断定那点灯光处,就是乌拉庙的位处。

  距离山前愈来愈近了,而且,已看到了一座树木浓密的木山口。

  就在这时,山麓前的荒草小树乱石间,突然现出一道雪白的快速人影,身法快如电掣般,直射那座大山口内。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惊呼,因为那身法太快了,快得令他分不出是男是女。

  就在他神色一惊,心神一愣的刹那间,那道雪白的奇速身影,已射进了大山口。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再加两成劲力,加速向山口前扑去。

  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却不禁感到迷惑,那人是谁?

  那身法的快捷较他许格非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尧恨天。不错,那人一定是他的血海仇人尧恨天。

  他知道,尧恨天穿月白长衫,手持铁骨大折扇,在如此快速的身法下,月白色当然就幻成了雪白。

  心念及此?神情如狂,杀机倏起,不由剑眉一剔,厉声大喝道:“狗贼站住”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山野回声,直上夜空,余音历久不歇。

  许格非一声大喝,竭力前扑,一冲之势,已到了山麓。

  这时,他才看清,乱石小树荒草中,尚有一道宽大的人工山道,直通山内。

  许格非一见宽大山道,顿时想起那又和母亲李云姬坐马车前来塞北山区的情形,那时车行平稳,马车直达尧恨天的总舵位置。

  现在,山道宽大平坦,而此地已是塞北山区,这条山道,很可能就是通往尧恨天的总舵位置。

  当然,方才那道快速的雪白身影,越发证实是尧恨天那狗贼无疑。

  心念间,业已进入山口,举目向内一看,一片漆黑,茂盛高大的树木,完全把夜空星光遮住。

  许格非身形不停,飞纵直入,由于没有再看到那道奇速的雪白身影,使他又惊又急又怒。

  他一心想着尽快追上尧恨天,手刃此贼,以报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因而,早已忘了自身危险,沿着山道,急急向深处疾驰。

  许格非虽然尽展轻功飞驰,却再没有发现那道人影的踪迹。

  但是,许格非并不在乎,只要他沿着这条山道向内飞驰,一定能找到屠龙堡西北总分舵的位置。

  那时,他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不怕尧恨天不出来。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继续加速疾驰。

  再度越过一座广谷,前面山道上,突然现出一座四狮驮负的三孔石牌坊。

  这座石坊建筑的确有些奇特,而三座孔门下的四座石狮子,犹为奇特,它们不但雕刻的形相丑恶。而铜铃般的八只凶睛,一致怒视着山道的中央,而它们的血盆大口,也一致对着山道的中央做着怒吼之状。

  举目一看石坊上的横楣,深深地刻着几个形象奇特的字迹,他竟然不认识是什么字。

  就在他抬头看字的同时,右侧道旁的荒草杂树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一块数斤重的大块青石,正向石坊前数丈处的山道中央砸去。

  咚的一声大响,接着一阵格登哑簧响声。

  许格非大吃一惊,心知有异,衫袖疾拂,急忙刹住向前飞驰的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哗啦声响中,嗖嗖连声,无数飞刀小箭,径由四只石狮的血盆大口内,分别飞出,直射方才青石砸击之处。

  许格非看得又惊又怒,所幸及时刹住身势,否则,虽不致被乱箭飞刀射中,至少也得闹个手忙脚乱的尴尬局面。

  飞刀乱箭一过,一切立即趋于平静,许格非转首再看道右侧的那片荒草杂树。业已没有了一丝动静,他知道,掷石示警的那人,早巳走远了。

  许格非年轻气盛,对示警的那人并不感激,他觉得既是同道就该出面相见,不必故弄玄虚显示自己是高人。

  由于有了这一个念头,他非但没有向着荒草树丛问拱手称谢,反而哼了一声,迈了开大步继续向石坊前走去。

  但是,当他昂首举步的同时,前面昏蒙的云雾中。突然现出一点暗淡灯光,看来是那么遥远,显然是生前面的半山。

  也就是他发现那点灯光的同时,那点灯光却突然熄灭了。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突然又止住了脚步,他这时也突然明白了,方才熄灭的那点灯火,就是他在山下看到的亮光。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条宽大山道,不是通往尧恨天的西北总舵,而是前面高处,就是他原本要来找的乌拉庙。

  当然,方才看到的那点雪白身影,或许不是尧恨天?很可能就是掷石示警的那人。

  心念至此,许格非的唇角,不由掠过一丝冷笑,他心里在想,他曾说过,从今夜起,世人再看不到这座肮脏的乌拉庙了。

  于是,哼了一声,展开轻功,屏息向前驰去,身形快如青烟,足尖一点即起,看他身法,好似随风飞飘的柳絮。

  通过石坊,再没有机关发动,而前面十数丈外,即是一座广大横岭,山道斜斜上升,有时有阶梯,有叶平行。

  许格非不敢大意,依然是屏息提气,飘飞前行。

  登上横岭,俱是百年古松,宽大山道,笔直地通向深处,但在山道的两边,每隔三丈就有一尊形如烛台的石灯。

  许格非有了方才的教训,不敢大意,前进中格外小心注意。

  说也奇怪,直到他前进到一片广场的边缘,竟没有任何机关发生,他不知道是乌拉庙的花和尚们没有设置,还是他的身法轻灵,没有触动机关的枢纽。

  心念问,他已屏息走到了广场的中央,而且,他也渐渐看清了乌拉庙的轮廓。

  果然,他发现乌拉庙占地极广,不但建筑不同于中原一般庙宇,就是形势上也透着怪异。

  庙门高大,门楼高达三层,左右庙檐高高斜斜向外伸出,形成一个向内深陷的凹形。

  最令许格非感到怪异的是,庙门外的三阶下,分别竖着两尊形相奇恶,巨目獠牙,手持钢矛的丈二大门神,在如此死寂的深山浓雾中,看来十分骇人。

  由于门楼高大,加之夜黑雾重,许格非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仅能看到中央巍峨大殿的暗影,和左右侧殿的殿脊。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庙里的花和尚已有了准备,如果贸然进去,敌暗我明,势必吃亏。

  继而一想,既然花和尚们发现了他前来,而又不出庙截击,如果不是骤然接获警报,尚闹不清来了多少人,便是施的以逸待劳之计,等着他进入庙内送死。

  于是,心中一动,也决心施展诱虎出穴之计,把那些花和尚们引出庙来,就在这片广场上,一个一个地解决。

  心念已定,不由冷冷笑了,似乎在说,你们庙里虽然机关密布,小爷就是不进去,看你们怎奈我何?

  于是,气纳丹田,望着庙内,朗声大喝道:“呔,庙里的佛门败类花和尚们听着,小爷已经到了,赶快出来恭迎小爷入庙,否则,稍微慢待,当心小爷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挖了你们的狗眼泡酒喝……”

  深山夜静,山野岑寂,如此朗声大喝,立时满山嗡嗡,群峰回应,远近都是他的大喝声。

  但是,等了许久,庙内丝毫没有反应,整个山区,再度恢复了平静。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越想越气,杀机愈浓,他哼了一声,俯身捡了一个拳大石头,同时,恨声自语道:“今夜不将你们弄出来,决不甘休。”

  休字出口,右臂已扬,拳头大的石子,呼的一声掷出。

  许格非这时何等功力,只见那块拳大青石,势挟锐啸,速如电掣,直向庙内飞去。

  接着一声哗啦大响,火星四射,碎瓦齐飞,一阵咕噜声响,咚的一声坠进了庙院中。

  也就在青石坠地的同时,漆黑的乌拉庙内,突然暴起一声怒极厉喝:“燃火把!”

  也就在那声粗犷厉喝的同时,巍峨大殿后的深高之处,也突然响起一声惶急愤怒的女子尖呼声。

  许格非本来暗庆妙计得售,但听了那声女子娇呼,却大吃一惊,勃然大怒。

  惊的是那声女子娇呼听来有些熟悉,怒的是乌拉庙内果然藏有妇女。

  就在惊怒的一刹那,他早已忘了历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看看将至庙门前,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

  也就在他身形腾空而起的同时,庙门和左右凸墙间,立即暴起一阵卜噔声响。

  紧接着,寒光闪闪,蓝星乱飞,无数飞刀毒箭铁蒺藜,宛如飞蝗过境,狂风暴雨般,纷纷向门前方圆十丈之内射来。

  但是,身法奇速的许格非,却早在哑簧声响的同时,早已腾空纵上高达三层的门楼横脊上。

  也就在许格非足尖刚刚踏上横脊的同时,左右脊尖上的大龙头,咔的一声转过头来,张口喷出数百毒蒺藜,径向中央射去。

  但是,反应奇速的许格非,一听那声轻微响,早巳一式金鲤浮沉,就势沿着斜倾楼面,快如闪电般飞射滚向庙内。

  也就在许格非滚向庙内的同时,突然一阵火光摇晃,庙内顿时大亮,三十多支火把,纷纷点燃起来。

  同时,一阵惊呼暴喝声中,寒光电闪,劲风嗖嗖,二三十把雪亮飞刀,纷纷向滚身下坠的许格非掷到。

  许格非早已断定庙内地面必有机关,是以才施展金鲤浮沉身法;以便在滚落地面的刹那间,再飘飞上升,以免触动地下枢纽。

  没想到,就在他滚落至门楼第二层飞檐附近的同时,地面上的凶僧,已将二三十把飞刀向他掷来。

  惊急间,无暇多想,猛提一口真气.展臂挺身,疾演浮字诀,立即将翻滚下坠的身形,浮升了三五尺,数十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在嘟嘟连声中,纷纷插在楼柱楼窗上。

  地面上的数十凶僧花和尚们一看,俱都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惊啊。

  也就在群僧惊啊发呆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衫袖一拂,身形疾泻而下。

  由于担心凶僧第二批飞刀掷来,许格非不得不施展陨星泻地身法。

  是以,身形到达地面,在发现由庙门到十丈以外的巍峨大殿之前,是一道高出地面的甬道的同时,双臂猛然一振,轻飘飘地落在甬道中央。

  就在他双脚踏实地面的同时,面前通道中央的一尊丈高青石大香炉,竟呼的一声倒过来。

  许格非由于急切想察看庙内形势和凶僧们的位置,没想到面前的高大石香炉也是机关的一种。

  由于这一分神,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即使能闪得开,也许会有更坏的遭遇。

  惊急间无暇多想.急运全力,举臂将重达近千斤的青石大香炉,双掌托住。

  许格非双掌托住香炉后,立即奋力推了一推。由于香炉前面的两腿仍支撑在地,是以并不觉得压力太重。

  但是,数丈外的大殿高阶下。却响起一阵得意的厉声大笑道:“无知小辈,胆敢前来扰乱佛爷们的清修,真是自投死路。”

  说此一顿,突然又命令似地大声道:“你们两人过去,不必杀他,咱们要看着他气竭力尽,被砸死在青石香炉下。”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一声轻啸,贯功双臂,暗劲一吐,立即暴起一阵青石炸裂声响。

  紧接着,一阵哗啦声响,青烟激扬,一座青石大香炉,立即变成了一堆大块碎石。

  全场一片惊啊之后,接着死般寂静,想必是所有在场的凶僧花和尚俱都吓呆了。

  但是,一提戒刀一提方便铲的两个高大灰衣和尚,却已到了许格非的面前不远。

  只见两个肥头大耳,浓眉暴睛的高大凶僧,先是神情一呆,接着大喝一声,各挥刀铲,齐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一看两个凶僧的相貌,生稆虎头燕额,狮鼻方口,正和那天截杀父亲的花和尚的相貌一样,一声厉嗥,神情如狂,身形一闪,飞身迎去。

  嗖的一声,高大凶僧的方便铲,就在许格非的肋下铲过,真是惊险万分。

  但是,神情如狂,两臂扑张,十指弯曲如钩的许格非,已嘿了一声,左手已抓住了方便铲,右手五指已势如钢钩般抓进了凶僧的面门内。

  叭的一声脆响,接着暴起一声惨叫,鲜血激溅,脑浆四飞,高大凶僧,撒铲掩面,踉跄后退,咚的一声栽倒地上,顿时气绝。

  一刀砍空的另一凶僧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惊急间,厉嗥一声,反臂一刀,拦腰砍来。

  许格非满腹仇恨,杀机迷心,就在他毙了持铲凶僧的同时,左手夺过来的方便铲已猛向挥刀砍来的凶僧铲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嚎。

  手持戒刀的凶僧,撒手丢刀,龇牙瞪眼,双手紧紧握住铲进胸腹中的铲杖,哇的一声,张口射出一道血箭,咚的一声栽倒地上。

  由许格非震碎青石大香炉,两个凶僧扑来.直到许格非一招两式杀了两个凶恶的花和尚,手法之快,只是扑身迎击的同一时伺发生的事,快得令那些震惊发呆的凶僧们,措手不及,无法援手。

  手持戒刀的凶僧一倒地,这才听到殿前暴起一阵惊呼怒喝杀声。

  许格非伸腕撤出方便铲,转首怒目一看,才看到巍峨的大殿前,竟站着数十名一式灰衣的高大花和尚。

  个个浓眉大眼,俱都长相凶恶,有的持铲,有的提杖,有的腰佩大戒刀。

  数十高大凶僧中,仅中间一人披未红织金袈裟,左右两人披鲜红袈裟,其余凶僧,一式着淡灰僧衣短大褂。

  群僧一声暴喝,同时挥动兵器,纷纷作着欲扑之势。

  但是,中间身披朱红织金袈裟,满面铁青,一脸怨毒的魁伟高大凶僧,却缓缓举起右手,同时,怒目瞪视着许格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无知小狗,胆敢夜闯佛门圣地,扰乱本寺清静,杀死佛爷座前弟子,今夜定要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许格非嘴哂冷笑,剑眉飞剔,铁青的俊面,咬牙切齿,拖拉着方便铲,缓步向前走去,冷芒闪射的星目一瞬不瞬地怒视着中间高大凶僧,一俟对方话声甫落,立即冷哼一声,恨声道:“你要小爷粉身碎骨,小爷今夜就要你们化骨扬灰,永沦地狱,千年万世永远不得轮回……”话未说完,中央当前的高大凶僧已仰面发出一阵怒极哈哈厉笑道:“无知小狗,如果你有耳朵的话.当知佛爷梵通的厉害,数十年来,凡是擅入本寺者,还没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一声厉喝道:“小爷就是活着离开的第一人。”

  人字出口,拖在手中的方便铲,猛地掷出,呼的一声,势挟劲风,直向自称梵通的中央凶僧射去。

  梵通凶僧身为乌拉庙之首,功力自是不凡,一见许格非的掷铲手法快如奔电,心中一惊,急忙向左一闪,疾伸右手,企图截下掷来的方便铲。

  但是,当他闪身的同时,嗤的一声裂帛声响,奔电般的方便铲,已刺穿了他飘飞的织金袈裟,伸手时,背后已发出两声刺耳惨叫。

  紧接着,立在梵通背后的两个高大凶僧,已被方便铲贯穿了胸腹,双双栽倒。

  也就在两个灰衣凶僧发出惨叫的同时,许格非早已大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两臂倏然前伸,十指弯曲如钩,径向梵通的秃头抓去。

  梵通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只不过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不但有震碎青石大香炉的阴柔内力,而且身法奇速。

  这时一见许格非飞身扑来,向在左闪避的身体也刚刚踏实,紧急间无法施展暗藏袖内的玉如意,大喝一声,只得反臂格出。

  但是,早在他反臂格出的一刹那,立身他左右的两个身披鲜红袈裟的高大凶僧,已同时厉喝一声,两人四掌,齐向飞身扑至的许格非拍去。

  许格非俊面铁青,眼布血丝,神情十分凄厉,一见左右凶僧挥掌攻来,一声厉啸,身形腾空而起,越过两个凶僧的头上,右脚猛向梵通格出的右臂踩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梵通一声痛呼,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数步。

  也就在踩中梵通右臂的同时,许格非已怒哼一声,双掌疾演倒打金钟,两道刚猛劲风,猛向两个扑身迎击的凶僧后脑击去。

  叭叭两响,闷哼两声,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中,两个身披袈裟的高大凶僧,同时栽倒地上,登时气绝。

  高举火把的数个凶僧一见,纷纷惊呼,齐声大喝,立即飞身散开,企图将许格非围住。

  但是,右臂已被踩断的梵通,一看许格非这等声势,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急忙站桩拿稳,惶急中大喝道:“快拿火把烧他!”

  飞身散开的数十凶僧一听,精神一振,同时大喝一声,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掷出,齐向许格非投来。

  许格非一见,呛的一声将屠龙剑撤出来,红光一闪,手中宛如擎了一团耀眼火焰。

  也就在许格非撒出屠龙剑的同时,数十火把,挟着卜卜的火苗燃烧声,纷纷掷来。

  许格非一声怒喝,疾舞屠龙剑,立时幻起一团血红匹练,在丝丝剑气声中,无数火花火把,纷纷回飞四溅。

  群僧一见,惊呼暴喝,你纵他躲,顿时大乱。

  许格非一面舞剑击飞火把,发现罪魁祸首梵通正仓惶向大殿内奔去。

  于是,剑眉一剔,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顺手接住一支坠落火把,照准仓惶逃进大殿内的梵通掷去。

  梵通一听,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一团火焰已到了近前。

  由于右臂已断,无法去接,紧急间,只得躬背斜身。呼的一声,一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直射大殿内。

  但是,就在他躬背斜身的同时,第二支火把已紧跟而至。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第二支火把。不偏不斜地击在他的秃头上。

  梵通一声惊嗥,趁势一个懒驴打滚,急急滚进殿内。

  其余乱成一团的数十凶僧一见梵通逃进大殿,顿时大乱,-阵吆喝。也纷纷向大殿内奔去。

  许格非一看,知道大殿内必有机关。

  但是,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轰隆一声大响,接着是数声惨叫。

  只见殿门上方,突然落下一道千斤闸来,尚未奔进大殿,恰巧奔至门下的六七名凶僧,顿时被砸压在千斤闸下,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刚刚奔至千斤闸前的凶僧-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纷纷惊嗥一声,狂逃四散。

  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将乌拉庙的花和尚斩尽杀绝,焉肯放他们逃走。

  而且,他知道,只有跟着他们逃奔的路线前进,才不致触动机关枢纽,是以,大喝一声:

  “哪里走!”

  只见一道鲜红耀眼匹练.随着许格非快如电掣的身影,直向奔向大殿右角门的十数凶僧追去。

  鲜红匹练过处,人头溅飞,血喷如注,惨叫连声,无头尸体,纷纷倒地。

  进入右角门,尚有三五凶僧在前狂奔,同时,本能地发出惊惶欲绝的凄厉惨呼。

  许格非一见,继续追杀,一一斩首剑下。

  就在他挥剑杀了最后一人,正待转身奔回殿前继续追杀其他凶僧的同时,前面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惶急娇呼:“救命呀,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这声娇呼,越听越有些熟悉。

  于是,循声一看,只见第二进大殿后的广院中,一座宝塔型的藏经阁,矗立牛空,因而,许格非断定那声娇呼,就发自那座藏经阁的最高顶层上。

  他细看那座藏经阁,高约七层,较之第二座大殿,仍高出六七丈,琉瓦飞檐。画栋雕梁,建筑得十分堂皇。

  他知道,如果由立身之处,飞身纵上殿脊,势必遭遇方才在门楼上相同的结果。

  心念及此,立即提气飘飞前进.绕过第二进大殿,即是高达七层的藏经阁。

  他屏息走至阁楼的台阶下,仰首上看,他断定各层的飞檐上,必然都设有机关,只有八个高高翘起的檐角,和悬在檐角上韵惊鸟铃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念已定,急长身形,直飞四层的飞檐下,左手一伸,立即轻巧地拉住了惊鸟铃。

  也就在他拉住惊乌铃的同时,飞檐的主椽突然向下一动,接着是卜的一声哑簧声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松手,身形疾泻而下。

  也就在他身形下泻的同时,一阵哗啦声响,接着嗖嗖连声,无数飞刀飞箭,径由五楼的门楼内,宛如黄蜂出巢般射出来。

  许格非飘然落地,抬头一看,只见无数飞刀飞箭,形成一个扇面,分别射向两座大殿廊前和广院。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恍然大悟,拉动四楼的飞檐,可以触发五楼的机关,原因是,凶僧在设计之初,完全针对着纵落在飞檐上的人而装置的飞刀飞箭。

  打量间,蓦然惊觉第一座的大殿前,仍在有人惨叫和惶声呐喊。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脱口低呼道:“前面莫非又来了侠义道的高手?”

  话声甫落,阁楼的顶层上,想是听到了飞刀飞箭的声响,再度发出了求援娇呼:“快来救我,我被捆在阁顶上。”

  许格非正待转回头看个究竟,但听了这声有些熟的娇呼,决定先去救人。

  于是,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左手一伸,依然握住四楼飞檐的惊鸟铃。

  这一次虽然也有颤动声响,却没有飞刀飞箭射出。

  许格非有了这次经验,立即翻身立在飞檐上,继续一长身形,继续仲臂握住六楼的飞檐铁铃。

  说也奇怪.飞檐非但没动,也没有叽关发动的声响。

  许格非略微一拉,依然没有动静,正待翻身上去,那声求援娇呼,就在檐上的七楼内,再度惶急地道:“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略微一提真气,一个云里翻身已翻上了七楼雕栏内,立即飞身向楼门内扑去。

  因为,他听出那声娇呼,非常像风陵渡浪里无踪的女儿丁倩文的声音。

  这时楼内漆黑,但却传出浓醇的酒香和丰美佳肴的气味。

  许格非立身门内,暗凝功力,借着屠龙剑的红芒暴涨,楼内光明大放,景物清晰可见。

  阁楼的中央是一张摆着酒菜的圆桌,看情形似乎刚刚开动不久,由于只有一杯一箸,显然是一人独酌。

  其次是一张大床和一个特殊的木椅架子,上面正被捆着一人,根据那头蓬散秀发,显然是个女子。

  果然,那女子一见满楼红光,立即惶急地道:“我在这里,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一听,飞身纵了过去,同时急声问:“你可是丁姑娘?”

  被捆在木椅架上的女子由于面向里面,无法回头,但她却听出了许格非的声音,不由惊喜地急声道:“是我,许少侠,是我!”

  说话之间,微风袭面,许格非已到了木椅架前。

  许格非定睛一看,正是丁倩文。但她的雪白孝衣已被剥下,印穿着一身黑绿色的锦缎劲衣,两只玉臂被平行捆在横架上,两条玉腿被分开捆在两边,姿态很不雅观。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震惊地问:“你怎地会跑来此地?”

  丁倩文娇靥通红,不由有些生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吃惊地道:“什么?为了我?”

  丁倩文立即羞红着娇靥。焦急地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嘛!”

  许格非一听,恍然想起,就用手中的屠龙剑,谨慎地将绳索划断,同时,催促道:“好了,快些下来。”

  说话之间,发现尚有两道皮带束在丁倩文的柳腰和小腹上。

  这时前殿方向的惊惶喊叫已经没有了,但仍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惨嗥。

  许格非急于前去察看,立即运指一划,沙沙两声轻响,两道皮带应声而断。

  皮带一断,丁倩文立即挺身跃了下来,但是双足落地,酸痛乏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丁倩文娇靥一红,拿桩站好,立即运气行功,双手不停地周身按摩。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丁倩文还不能疾驰飞纵,只得迷惑地问:“你怎的也跑到了塞北山区?”

  丁倩文一听,芳心有气,不由嗔声道:“还不是为了追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生气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愿和我一道前来,这中间有什么不方便?”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不愿将银箫客也扯出来,只得俊面一沉,正色道:“世姊守制在家,怎可重孝远离……”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嗔声问:“我爹现仍健在,我为谁守制,我为谁披麻?”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顿时语塞,他自是不便说,万一丁前辈真的被杀了呢?

  丁倩文见他朱唇牵动,面现难色,不由嗔声问:“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为什么还要守制?”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入山时看到的那道雪白的快速人影,不由脱口迷惑地问:

  “奇怪,你既然没有穿孝,方才那道雪白身影是谁呢?”

  丁倩文听得一愣,乍然间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瞪着一双明日望着许格非,欲言又止。

  许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神色,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问:“丁世姊,你来此多久了?”

  丁倩文见问,娇靥顿时通红,不由羞惭愧生气地道:“哪里是我自己来的?我是被他们包围挟杀掳来的,由午后一直被捆到现在。”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椅。

  丁倩文一见,更为羞愤,赶紧抢先辩白道:“所幸你及时前来救我,要不我就被那个凶僧糟蹋了……”

  说此一顿,杏目中突然一亮,恍然怒声道:“对了,此地还有一个老妖婆,专供那个凶僧驱使,据她说,此地被掳来的妇女很多……”

  话未说完,楼下远处,果然传来一阵妇女们的尖呼哭叫声。

  许格非听得星日冷电一闪,顿时想起那群小花子的话,不由一拉丁倩文,脱口急声道:

  “走,我们快去看看。”

  但是,两人转身奔至楼门外-看,顿时呆了。

  只见前面大殿方向,浓烟滚滚,飞腾冲天,隐隐有燃烧的剥叭声,只是火苗还没有窜出来,整个乌拉庙内,除了后面那阵惶恐杂乱的妇女哭叫声,已听不到任何惨叫和暴喝。

  丁倩文首先惊异地问:“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许格非也正感迷惑不解,因而茫然道:“来时就我一个人,不过……”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兴奋地道:“那一定是张伯伯和刘叔叔他们邀了侠义道的高手们来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惊异地道:“这么快?”

  丁倩文听得一愣,自觉得他们也没这么快,因而蹙眉迷惑地道:“会是谁呢?”

  话声甫落,蓦见游目察看的许格非,神色一惊,目光一亮,突然举手一指大庙后,脱口急声道:“就是她!”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就近的一株高大松树上纵去。

  丁倩文心中一惊,急忙探头,只看到庙后的房面上,一道雪白身影一闪,直向正北电掣驰去。

  再看许格非,业已飞掠过两株巨松树梢,飞上了正北房面,正加速身法向那道雪白身影追去。

  丁倩文张口欲呼,但是,喉间一阵哽咽,热泪夺眶出,她不由扶着楼栏哭了。

  因为,她已看得很清楚,那道雪白门奇速身影,秀发披肩,身材纤细,她也是个女子。

  许格非仅两三个起落已纵出了乌泣庙,只见那道雪白的快速身影,正驰过庙外的广场,纵上松林,直向正北驰去。

  由于这时夜色黑暗,许格非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根据对方飘飞的长发,和缓曲长裙,却早已断定对方是个武功不俗的女子。

  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前踏枝掠树疾驰,愈驰愈快,而许格非在后,踏枝掠树紧迫,也愈追愈近。

  两人这一展开绝世身法,直如星飞丸射,势如流矢石火,速度着实惊人。

  许格非自恃学全了屠龙天王留下的那本秘籍上的全部武功,自信功力绝不输于前面飞驰的白衣女子。

  他自信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屠龙天王还留有一两手绝招准备对付他外,他认为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是他许格非的敌手了。

  当然,对方又是一个女子,即使轻功不俗,在内力剑术上,自然也要低他一筹。

  由于他的争强好胜,趁对方白衣女子驰向岭下深谷的同时,他双袖一抖,身形腾空而起,一式苍鹰斜飞,身形宛如俯冲的巨鹰,直向谷内扑去。

  许格非这一扑之势,速度果然惊人,呼的一阵轻微破风声响,他已到了谷底深处,距离那位白衣女子,仅余七八丈距离了。

  他凝目向前一看,业已能看清那位白衣女子的衣着和服饰。

  只见那远远看来似穿白衣的女子,这时才发现她是内穿藕色云裳,外罩粉色无袖长襦,腰间系着一条金丝彩鸾带,佩的是一柄青丝剑穗古斑短剑。

  而她的身法,却似行云流水般,看来不疾不徐,实则速度惊人。

  这时,正随着谷中高低不平的地势,不疾不徐地向前飞驰,衣袂飘飘,恰是御风飞行的许云仙子。

  也就在他凝目打量的一瞬间,前面疾驰的云裳女子,想是听到了他急速下扑发出的破风声音。

  只见她飞驰中,缓缓回头望来,神情显然有些迷惑。

  但是,云裳女子回头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小嘴竟惊得突然微张,显得十分惊愕意外。

  因为,云裳女子惊愕的目光不是看着他,而是望着他身后的横岭发呆。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本能而又敏感地急忙回头看向身后。

  因为,他断定前面飞驰的云裳女子,必是发现了他身后的横岭上,有人正在跟踪,当然,他也敢肯定地说暗中跟在他身后的,必是那个伪装坠渊而死的屠龙天王。

  但是,当他回头,运集目力看向身后时,只见身后斜坡和岭线上,云松怪石,荒草杂树,看不到任何闪避的身影和可疑之处。

  回过头来再看那云裳女子,却正加快了身法,急急向前面斜斜上升的高峰上驰去。

  而且,根据她愈驰愈快,愈驰愈疾的惊人身法,显然在有意和他拉远距离。

  许格非一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因为,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法骤然加快,宛如上飞的鹰隼,直向斜峰上追去。

  这时,他已下定决心,不将对方追及追及绝不休止。

  他要追问她在山口引导他前去乌拉庙的事。

  但是,前面云裳女子的身法,却飘忽疾驰,就像风吹的柳絮,直向峰巅上飞去,看来丝毫不费力气。

  许格非越追越远,越追越拉长了距离,云裳女子看看驰上峰巅,而许格非却仍在峰腰上加劲地追。

  这时,许格非的心中又惊又怒又焦急。

  因为,他已再度发现了屠龙天王的虚伪和诡计,同时他也想到了屠龙天王留给他的那本秘籍。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秘籍封皮上的那句夸大豪语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如今,连一个女子的轻功都不如,丕谈什么纵横天下,睥睨群雄?心念间,抬头再看,只见前面峰巅上,白影一闪,那个云裳女子业已不见。

  许格非暗吃一惊,心中大急,再度猛提一口真气,双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峰巅上射去。

  追上峰巅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也同时一呆。

  因为,他看到前面谷峰间,屋影幢瞳,灯火点点,分散四方,竟有五处之多。而且,不时传来人声。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喜过望,他敢断言,前面那儿处灯火房屋,必是尧恨天的西北总舵位置。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云裳女子在山口出现,是故意引他前去乌拉庙,有意触发各处机关,然后再引他到尧恨天的西北总舵来。

  但是,再看在前飞驰的云裳女子,身形一闪,竟驰进了前面的一片松林内。

  许格非身形不停,也加速向松林前驰去。

  这时,他对云裳少女心存感激,因而也认定对方是友非敌?现在虽非诘问对方的来历底细,至少也该向云裳少女说声谢谢。

  前进中,发现松林不大,但却十分茂盛,林中尚有数座怪岩突出林上。

  但是,他渐渐发现了枝叶间有数座茅屋脊角逸出。

  许格非看得-愣,身形顿时慢下来,心想原来那女子是驰回她的住处,并非有意将他引来此地。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那份感激之情顿时消失了不少。相反的,再度升起了疑虑和戒心。

  因为,他闹不清那个云裳少女。何以住在尧恨天的西北总舵附近。

  继而细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她也是尧恨天的同路人不成?

  心念间,业已到了松林前缘,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松林内突然传来一个苍劲铮然的男子声音,生气地问:“华儿,什么事这么慌张?”

  许格非一听,十分失望,没想到那云裳少女就住在这片松林内。

  心念间,林内已传出一个娇滴清脆而又紧张地少女声音,道:“回禀师父,是一个少年歹徒,一直跟踪在华儿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少年歹徒,顿时大怒,正待飞身纵进林内,却听那个苍劲铮然声音的男子,惊异地噢了-声,怒声道:“竟有这等事,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惩戒他?”

  只听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有些胆怯地道:“华儿最初没有发现,直到方才回至峰下才发现……”

  话未说完.那个男子已怒声问:“他现在那里?”

  被称为华儿的女子,仍有些紧张地道:“可能已到了林外了。”

  只听那男子咬牙切齿地道:“好,让我老人家来教训他……”

  话未说完,被称为华儿的女子已惶声道:“不,师父,您不能去。”

  只听那男子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被称华儿的女子惶声道:“因为那个少年歹徒,心狠手辣,凄厉怨毒,他不但杀光了乌拉庙的和尚,还放火烧了乌拉庙的殿宇……”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被烧,这才发现面前的树身上,枝叶上,俱都染上一层闪耀红光,恰似傍晚的落日红霞。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东南方的黑暗横岭上,浓烟弥空,火焰飞腾,同时传来隐约可闻的哔哔剥剥的燃烧声。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顿时想起了留在乌拉庙的丁倩文。

  因为她被捆了大半天,浑身麻木,那么高的藏经阁,机关步步,不知她可曾逃出火窟。

  心念及此.不禁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把丁倩文一个人留在乌拉庙而前来追赶这个云裳少女。

  他有心立即赶回乌拉庙,但是他知道,不管丁倩文是否仍在那儿,都无法在那儿再找到她。

  就在他望着飞腾火焰发呆的同时,蓦然发现前面横岭上,数十道快速人影,俱都提着兵刃,纷纷向乌拉庙方向驰去。

  许格非一看,断定那些人必然都是尧恨天西北总舵的人。

  根据他们所驰去的方向,显然是发现了乌拉庙大火,前去支援和救助。

  许格非一看那些驰去的匪徒,心中倏起杀机,因为,他断定那些匪徒中,很可能就有杀父仇人尧恨天在内。

  心念已定,正待飞身驰去,一股强劲掌风,呼的一声已到了脑后。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疾演脱袍护位,同时,挥臂一式倒打金钟,根据掌风的方位,猛向身后挥去。

  虽然他闪避得快,格封得疾,对方的掌风却依然有些微触及了他的后颈和后脑。

  但是,他闪电劈向身后的一掌,非但没有捏拿住对方的掌腕,甚至连指梢掌边也没扫中。

  许格非旋身跨步站稳,怒目一看,站在松林边缘的竟是个蓬头乱须,一身破衣的老花子?

  老花子浓眉大眼,方面大嘴。尤其那只狮子鼻,鼻孔可以塞进一个大桑椹。

  许格非为什么断定一身破衣的老人是老花子。

  因为那个一身云裳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就立在老花子的身后不远处,许格非才发现那个云裳少女,神情焦急,而是一个十分绝色的美丽少女。

  可惜,他这时满腹怒火,心泛杀机,把她和老花子都视作了仇敌。尤其,面对当前的老花子,看他那份似笑非笑,十分得意的神气,更是恨之入骨。

  因为,他觉得这个老花子太卑鄙无耻,居然六七十岁的一大把年纪,竟在背后,一声不吭,实施偷袭。

  许格非一看老花子的得意相,立即哼了一声,恨声道:“卑鄙,无耻,竟然暗施偷袭。”

  老花子一听,立即嘿嘿两声,大嘴一列道:“对付你们这些专门跟在标致大姑娘身后盯梢、搭讪制造机会,意图不轨的小伙子们,用不着谈客气讲规矩……”

  许格非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不由气得举手一指云裳少女,嗔目厉声道:“闭嘴,是她自己在山口引在下前去乌拉庙,然后又由乌拉庙引导在下前来此地的,不信你问……”

  话未说完,老花子也嗔目厉喝道:“你也给我闭嘴。”

  厉喝声中,接着举手一指云裳少女,继续怒声道:“喏,你小子睁开眼睛可要看清楚,你看我们华儿的长相。模样,像是跑到山口勾引野小子的妞儿吗……”

  话未说完,早已羞红满面的云裳少女,不由跺着小蛮靴,羞急地道:“师父,你老人家……”

  但是,许格非却看也不看云裳少女,立即冷冷地道:“不管她长的是什么模样,在下前来此地,反正是地引来的……”

  话未说完,老花子突然须发俱张,十分生气地嗔目厉声道:“住口,你真是一个混小子,不懂礼貌,不知礼数,不知敬重尊长前辈,不知虚心接受教训,像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向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给你们一些苦头吃吃,永远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说此一顿,突然摆了一个出手架势,怒喝道:“呔,快摆出你小子的门户来,免得我老人家揍了你小子之后,得罪了同道的老朋友……”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道:“在下没有什么门户,也不会拉什么架势。”

  老花子听得一愣,惊异地噢了一声,迷惑地问:“那你小子的师父是谁?”

  许格非淡然道:“在下没有师父。”

  老花子听得一瞪眼,再度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小子是无师自通了?”

  许格非唔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老花子大眼珠子闪了两闪。咬牙切齿地似乎下了决心要和许格非放手一搏。

  是以,毅然颔首,恨声说了个好字,继续道:“这样,我老人家倒要领教领教你这小子的无师自通绝学了……”

  话未说完。那位代老花子拿着打狗棒的云裳少女,已焦急地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那位老花子已怒叱道:“不要你管!”

  虽是如此说,但那位云裳少女。依然焦急地呼了声师父。

  但是,把话说完的老花子,却突然望着许格非,一愣道:“咦,你小子为什么不问我老人家是淮?”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问:“我为什么要问你!”

  老花子被问得再度一愣。只得怒声道:“看看我老人家是不是你师父认识的老朋友呀?”

  许格非的后脑颈部,方才被老花子的掌风扫中,虽然不痛,但仍有些热辣辣的不好受。

  由于想到了老花子方才的暗施偷袭,因而不自觉地冷冷一笑道:“莫说在下没有师父,就是有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结交像你这种专门暗施煞手的人……”

  话声未落,老花子突然嗔目怒喝道:“好个混帐小子,实在狂妄至极,今天我老人家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右掌迎空一挥,径向许格非的天灵劈去。

  许格非冷哼一声,跨步闪身,他虽然心泛杀机,但没有证实对方老花子和云裳少女是尧恨天的同路人前,他还不愿将对方置于死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花子一掌劈来,仅以左掌迅即捏拿,右掌戟指点向对方老花子的面门。

  岂知,就在他出手的同时,老花子哼了一声,掌势倏变。

  只见眼前一花,突然变得掌影乱飞,而他迅即捏出的一招擒拿,竟然捏了个空。

  许格非心中一惊,飞身暴退,同时,运集功力,右掌准备振臂劈出。

  但是,对方老花子的身形太快了,他飞身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稳,那片翩飞掌影紧跟而至,使他根本无立足发掌的机会。

  许格非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仍运劲将右掌倏然劈出。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尘烟激旋,破风带啸,许格非气血一阵浮动,双肩连晃,蹬蹬蹬蹬身形一直向后退去。

  但是,须发俱张,大眼环睁的老花子,却咬牙切齿,神色凄厉地挥掌,继续向许格非击去。

  一旁的云裳少女一见,花容急变,大惊失色,不由惊得脱口尖呼,急声道:“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