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玉和梅雪珍也渐渐看清了来人的衣着相貌,果然如姚小桃说的一般无二,两人因而更加佩服。
申明玉因为肩上背着银匣,随时都提防有人下手抢夺,因而警觉性特别高。
这时一见急急驰来的七人,个个目光炯炯,似是正在打量他们三人,不由忧急的说:“姚姐姐,你看这七人可是本山区的人?”
姚小桃一笑道:“我一年难得下峰一次,怎知他们是否本山区的人……”
申明玉更加忧急的说:“天已三更过半了,居然还有人夜行!”
姚小桃失声一笑道:“我们不是也正在夜行吗?”
申明玉一听,俊面顿时一红。
姚小桃则继续说:“不过,他们对我们三人非常注意倒是真的!”
申明玉和梅雪珍同时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这时双方距离已不足五十丈,每个人面貌俱都看得十分清晰。
申明玉凝目一看,发现手提日月方便铲的高大和尚,浓眉环眼,一脸的横肉,一望而知不是作佛清修的高僧。
老尼姑满脸的皱纹,原本就是个光亮无发的秃子,鹰鼻、鹞眼、兔儿嘴,手持铁拂尘,加之面皮灰青,看来有些怕人。
两个老者均已七旬以上年纪,着及膝大褂灯笼裤,一个背后系剑,一个腰缠软索,由于两人都生得飞眉豹眼蒜头鼻,很可能是一对孪生兄弟。
申明玉和梅雪珍再一看手持拐杖的老婆婆和两个背刀大汉,着实吃了一惊,立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手持拐杖的老婆婆,简直是死在长白山天池湖边雷姥姥的化身,而两个背刀大汉的衣着和背后的单刀,也和死在‘狮王山庄’的几个大汉完全一样。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看这些人的衣着,心知不妙,很可能是那伙人跟踪追来了。
果然,就在两人心念方动,那两个背刀大汉已同时朗声道:“老师太,大禅师,就是他们三人,看!宝匣还背在他的肩上。”
说话之间,对方已一字排开,同时利住了身势,俱都满含怨毒的目光望着他们这三个人。
申明玉和梅雪珍二人,随着姚小桃前进,直到对方七个人身前三丈左右处,才停身止步姚小桃神色自若,唇绽微笑,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被称为“大禅师”的高大和尚,一横手中日月方便铲,沉声道:“好大胆的三个小辈,私自闯入‘狮王山庄’,盗走了庄上的重宝……”
姚小桃未待凶和尚话完,已淡然一笑道:“大禅师,请你把眼睛放亮一点儿,姑娘我可有八年多没有离开九华山了……”
秃头尼姑立即用拂尘一指姚小桃,瞠目怒叱道:“贱婢还敢抵赖,在护庄林内杀死我徒弟的就是你!”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听,知道这个秃头老尼姑,就是在‘狮王山庄’被‘飞虹玉女’杀死在林内尼姑的师父。
只见姚小桃无可奈何的一笑道:“既然你老师太认定是我,我也没有办法解说。”
背剑老者一直怒目瞪视着申明玉,转首望向两个背刀大汉,怒声问:“江香主,杀死我拜弟倪老英雄的,可是这小子?”
两个背刀大汉几乎同声说:“不错,就是这小子。”
背剑老者一听,目注申明玉,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个混帐小子,你斩掉‘倪鬼刀’一条骼膊,我今天要斩下你的两条腿!”
申明玉正待说什么,姚小桃已淡然含笑道:“好呀!你就先来剁吧!”
说罢转首,望着申明玉,继续说道:“把那匣金银珠宝交给我,你先陪陪这位老英雄走几招!”
申明王见姚小桃故意说匣中是金银财宝,很不以为然,因为对方七人听了,个个目光一亮,人人面现贪婪之色,势必引得他们拚命抢夺。
既然姚小桃要他出场应战,只得将肩上的银匣交给她,接着“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的宝剑,立即沉声道:“请赐招!”
背剑老者却怒-道:“快报出你小子的名字来须知老夫的剑下从来不死无名之辈。”
申明玉淡然一笑道:“何必报什么名字?我死了你可是要为我立碑?”
背剑老者瞠目“呸”了一声,怒斥道:“你小子也配!”
申明玉淡然摇头道:“那就没有报出姓名的必要了!”
背剑老者只气得面色铁青,切齿喝了个“好”,同时恨声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今天少不得要破例了!”
说话之间,右手缓缓握住剑柄,猛的一按哑簧。
“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秃头老尼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无净,他们已经动手了,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你对付那个穿白衣服的丫头,这个穿红衣的贱婢留给贫尼我……”
被称为‘无净’的凶僧,一见姚小桃将申明玉肩上的银匣接过去,就准备立即挥铲杀过去,先将那匣珠宝抢到手再说。
这时,听了秃头老尼的话,当然心里不服气。
正待驳斥“你为什么不对付白衣丫头?”姚小桃已沉声道:“慢着,咱们一场一场的来,看看他们谁的功力深,谁的剑术高?”
秃头老尼立即怒斥道:“闭上你的臭嘴,你是什么东西?你可是个比武较技的公评人?”
‘无净’凶僧也怒声道:“告诉你,佛爷们特来索回‘狮王山庄’的失宝,不是来和你们论剑较技的!”
姚小桃虽然被恶尼凶僧连番辱骂,依然靥展娇笑,毫无一丝愠容。
梅雪珍见持剑老人大喝一声,挺剑刺向了申明玉,看神情,恨不得一剑就将申明玉给刺死。
是以,她无心注意姚小桃和凶僧恶尼们谈论些什么,立即将步走至申明玉舆持剑老人斗剑之处,准备必要时候伸手援助。
姚小桃却继续望着凶僧恶尼,含笑漫声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匣金银珠宝和匣内的武学秘笈呀?”
说着,两手竟去解包在银匣外面的布结。
恶尼凶僧,以及两只小眼炯炯的老婆婆,和另一个腰缠软索的老人,一听说银匣内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本武学秘笈,俱都听得精神一振,目光倏的一亮。
姚小桃对虎视耽耽,作势欲扑的恶尼凶僧等人,看也不看,从容自若的将布包解开了。
布包一解开,银光四射,在皎洁的月光照映下,显得格外明亮,耀眼生花。两个背刀大汉一见,举手一指,脱口急声道:“不错,就是这个银匣。”
姚小桃发现凶僧恶尼等人,作势欲扑,先呼了声“且慢”,才双手举着银匣,漫声道:“这么说,这个银匣是你们的了……”
恶尼抢先怒声道:“废话,这还用问,快快将银匣给我!”
凶僧也怒声道:“不要给她,给我……”
但是,姚小桃却沉声道:“谁有本事谁拿去!”
去字出口,手中银匣已经掷出,直向手持拐杖的老太婆和腰缠软索的老人两人之间掷过去。
软索老人一见,身形一闪,伸出双手就去接。
老太婆一声怒叱,手中拐杖一式‘力挑滑车’,“当”的一声火星激射中,立即将银匣挑飞起来。
恶尼凶僧一见,顿时大怒,同时厉声道:“把银匣给我,不准抢夺。”
厉喝声中,凶僧仗着方便铲长,“铮”的一声又将银匣挑了过来。
飞身前扑的恶尼一见,“嘿”的一声,铁拂尘一抖,立即将银匣卷个正着。
但是,正和申明玉交手的持剑老人一见,那敢怠慢,大喝了一声,飞身竞向恶尼扑过去。
飞扑中,一式‘拦江截斗’,飕的一声,寒光疾泻而下,迳向恶尼的右腕斩去。
急忙横剑收势的申明玉,一见姚小桃将银匣抛向了恶尼等人,心中又惊又怒,不由望着含笑静观的姚小桃,恨恨的喝了声“你”,挥剑飞身,迳向抢作一团,搏杀激烈的恶尼凶僧等人扑去。
姚小桃一见,脱口急呼道:“玉弟弟不要!”
急呼声中,飞身前扑,身形快如闪电般,一闪已到了申明玉的身右。
紧接着,右臂一探,拦腰将飞扑中的申明玉揽住,一式斜纵,直飞出数丈之外才落下地来。
身形落地,更加生气的申明玉,趁势挣脱姚小桃的玉臂,同时怒声问:“你怎的可以把银匣丢给他们?”
岂知,姚小桃竟回答说:“银匣本来是他们的嘛!为什么不给他们?”
申明玉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飞身纵过来的梅雪珍突然握住他提剑的右臂,低声道:“明玉哥,你快看!”
说着,并悄悄摇晃了一下他的右臂。
申明玉心中一动,举目向场中一看,神色一惊,这才恍然似有所悟。
只见持剑老人一剑刺向了老太婆,而老太婆却一招‘毒龙飞空’挑向了由‘无净’凶僧方便铲拨向半空中的银匣。
恶尼铁拂尘正卷向凶僧的方便铲铲杆,而腰缠软索时老人则十指箕张,奋力抓向了老太婆的双肩。
铮然一声,火星溅射,老太婆的软拐杖已将银匣拨向了场外观看的两个大汉身前。
同时,“嗤”的一声裂帛声响,接着是老太婆的尖声惊叫,她的后肩衣布,已被腰缠软索的老人撕下来,肩背上立时现出十道血沟,鲜血跟着渗出来。
抓破了老太婆肩背的老人,一见凶僧恶尼双双扑向了斜飞的银匣,也舍了老太婆向银匣扑去。
而持剑老人却挥剑挥向了看着卷住银匣的恶尼。
银匣由于直奔两个背刀大汉右面的一人,那人竟本能的伸出双手去接。
就在他伸出双手的同时,凶僧怒吼一声,手中月牙铲向前一送,直奔那个大汉的咽咙要害处。
只见寒光一暗,那大汉一声惨叫,人头已“噗”的一声直飞了起来,鲜血如喷泉猛射而出。
凶僧功夫果然厉害,一铲铲下了大汉的人头后,趁势一拨,又将刚要坠落的银匣拨身起来。
恰在这时,腰缠软案的老人也正巧扑到,飞身一纵,立时将银匣抱住。
但是,就在他将银匣抱住的同时,恨他入骨的老人婆已“嘿”的一声,拐杖猛的向他砸下。
只听“卜”的一声,拐杖正砸在软索老人的小褪上,一声惨叫,“咚”的一声仆倒在地上,手中的银匣也滑向了持剑老人的身前。
腰缠软索的老人,连声惨叫,就地翻滚。
显然,他的两条小腿已被砸断了。
持剑老人本来一剑刺向恶尼的胁肩,这时一见银匣到了面前,立即伸出左手就要去抱银匣。
但是,凶僧‘无净’却大吼一声,日形铲已顺势铲向了持剑老人的左臂。
老太婆一杖砸断了软索老人的双腿后,发现眼看到手的银匣又被持剑老人抢去,立即飞身纵过地上断腿老人的上方,迳向银匣抢去。
就在她纵起的同时,地上翻滚的断腿老人突然挺身而起,双手猛的抱住了老太婆的右腿紧接着,奋力一扭,“咔喳”一声,老太婆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也就在老太婆栽倒的同时,持剑老人也张口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左臂已被凶僧给铲下来了,而银匣已被恶尼的铁拂尘卷走。
凶僧一见,再度厉吼一声,方便铲一抡,恶尼一声惨叫,右臂由肘而断。
凶僧那敢怠慢,左手一探,立时将银匣接住,不由兴奋的哈哈大笑。
也就在他乐极大笑的同时,持剑老人右手一扬,手中宝剑猛向凶僧掷去,凶僧顿时警觉,急忙敛笑旋身,但是,依然迟了。
只见寒光一暗,宝剑直人凶僧的大肚皮内,剑尖立时由另一端刺出来。
凶僧猛的一个转身,神色凄厉,双目圆睁,怨毒的瞪着断臂老人,柱着方便铲就要向断臂老人身前走去。
但是,终因伤势太重,奋力拔出宝剑后,立时痛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缓缓的蹲在地上。
这一场惨烈夺宝搏杀,说来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但是,这时已断腿折臂,鲜血淋淋,哀号呻吟之声不绝,完全换了另一种形势。
银匣仍抱在凶僧的怀里。
但他蹲在地上,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这等惨烈景像看在申明玉和梅雪珍的眼里,也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姚小桃神色自若,淡然一笑道:“老师太、大禅师,还有这两位断腿断臂的老英雄和老婆婆,你们都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惨相,还不如死了的好!”
左手紧握着右肘的恶尼,虽然痛得面色如纸,冷汗直流,依然圆睁双目,切齿恨声道:“贱婢,你好狠的心肠……”
姚小桃毫不生气,反而失声一笑道:“所谓‘力殆智取’,你们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武功既高,人又多。”
“我们这些后生小辈,打又打不过你们,只好动点儿小小心机,让你们自己打自己,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话未说完,恶尼已恨声怒骂道:“贱婢你给我小心,贫尼这次虽然着了你的道儿,但下次再遇见你,绝对饶不了你!”
姚小桃一笑道:“你快打消这个念头吧!只怕你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个希望了。”
说此一顿,突然沉颜命令道:“人人呻吟痛苦,只有你还有力气骂人,快把凶和尚手里的银匣给我送过来!”
恶尼两眼一瞪,怒声道:“凭什么?”
姚小桃沉声道:“就凭我随时可能取你的性命!”
恶尼恨恨的“呸’了一声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也敢大言唬人?告诉你,我虽然右臂已断,但仍可在举手投足之间取你的小命!”
姚小桃哂然一笑道:“我姚小桃八年没下山,武林中竟出了你这么一位举手投足就可杀我的人。”
说此一顿,突然剔眉沉-道:“姑娘我数到三,你如果仍不把银匣拿过来,我就要你的头颅像这块尖石一样!”
话声甫落,右掌已翻,向着数丈外的一方尖石挫腕拍去。
就在她翻掌一拍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碎石四射,青烟旋飞,尖石上方一尺以上的尖部,顿时不见了。
凶僧恶尼等人一看,俱都吓呆了。
另一个背刀大汉一见,想到这一次引导凶僧等追踪前来,莫说申明玉三人饶不了他,就是凶僧恶尼等人也不会放过他。
这时一看姚小桃的身手,知道再呆下去性命难保,一声不吭,倏然转身,撒腿就跑。姚小桃一见,脱口怒叱道:“站住!”
怒叱声中,倏然扬腕,中食二指一叩,顺势一弹。
就在她弹指的同时,转身狂奔的背刀大汉,厉叫一声,翻身跌倒,就在地上惨叫着翻滚起来。
两个老人和老人婆一见,立即恍然想起,同时脱口惊呼道:“小龙女!”
姚小桃却失声一笑道:“小龙女快要变成老太婆了!”
说话间,恶尼已战战兢兢的将银匣由凶僧‘无净’的手中拿起送过来。
姚小桃看也不看,顺手接过,立即将包袱展开。
也为姚小桃惊人的武功惊呆了的申明玉和梅雪珍,急忙走了过来,歉然道:“姐姐,小弟方才错怪你了!”
姚小桃毫不介意的含笑道:“和这些利令智昏的糊涂人当不得真的,如果和他们一个一个的打下去,打到天明也下不了山!”
申明玉深觉有理,连应了两个是。
姚小桃在梅雪珍的帮忙下,已将银匣重新包起来,顺手交给了申明玉,道:“如果一直挂在你的肩上,只怕你的左肩早已掉了!”
申明玉不便说什么,只尴尬的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如果其中的两三人围攻他,他也许能保得住银匣,如果五人一齐上,当然就凶多吉少了。
心念间,已将银匣挂在肩上,而姚小桃已笑着说:“我们赶快走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心地淳厚的申明玉却一指凶僧恶尼六人,问:“姐姐,他们六人……”
话刚开口,姚小桃已笑道:“我们既无仙丹,也无灵药,如果他们作恶不多,冥冥中自然有人前来救他们,如果他们深悔彼此不该残杀,他们也许会自己彼此互相敷药包扎,我们走啦!”啦字出口,身形已起,直向山外如飞驰去。
申明玉和梅雪珍听罢,再看了凶僧恶尼等人精神一振,知道他们要自己救助自己,深悔彼此残杀,落得个终身残废。
是以,两人也展开身法,直向姚小桃追去。
一追上姚小桃,梅雪珍首先关切的问:“姐姐可知他们七人的来历?”
姚小桃一笑道:“我已经八年没有下山了,怎会知道他们的底细?不过,根据他们的相互残杀来看,显然不是一个帮派门户的!”
申明玉道:“小弟可以断言,那两个背刀大汉就是在‘狮王山庄’被兰妹妹杀死的大汉们一伙的!”
姚小桃道:“那是当然,他们都指出银匣就是‘狮王山庄’发现的那一个,足证他们两人当时都在场。”
梅雪珍道:“小妹认为他们是被留在护庄林外把风或警戒的人,所以才逃过了那一场杀劫!”
姚小桃一笑道:“那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们曾在暗中看到你们得到了银匣,所以才搬弄是非,引了这么多人追了来!”
申明玉和梅雪珍也都艺满下山不久,自然也摸不清这七个人的来历底细。
但他们两人却敢肯定,那个被腰缠软索老人扭断腿的老太婆,绝对舆雷姥姥有亲属关系,因为两人长得太像了。
由于有姚小桃引导,加之月光明亮,三人很快的出了山口,直奔数里外的大镇。
一到镇街口,梅雪珍首先忧虑的说:“不知兰琪妹回店了没有?”
姚小桃宽慰的说:“姐姐向你们保证,郎使她没有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说话之间已到了客栈外。
姚小桃则继续说:“三更已过,店伙们早已睡了,我们就迳自进去吧!”
申明玉和梅雪珍同声应了声是,双双一长身形,当先纵进了客店内,引着姚小桃迳向‘飞虹玉女’薛兰琪选订的独院门前走去。
这时客栈内一片昏黑,仅前店账房窗上,有一线微弱灯光透出来,每间客房中都传出了熟睡的鼾声。
到达独院门前,中明玉当先登上门阶,举手就待叩门环。
姚小桃柳眉一蹙问:“里面还有人吗?”
申明玉和梅雪珍几乎是同时说:“里面还有两名雇用的侍女!”
姚小桃会意的“噢”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
但是,申明玉一拍门环,院门松动,里面似是没有上闩。
申明玉心中一动,用手一推,院门果然开了。
三人进入院内,申明玉顺手闩上了院门,而梅雪珍则低声呼叫道:“小桂!小花!”但是,一连叫了两声,竟然没有人回应。
姚小桃揣测道:“两个侍女可能分到别的院去了,你们没看到院门都没上闩?”
梅雪珍却忧虑的说:“可是,兰琪妹没有回来呀!”
姚小桃也颇感迷惑的说:“你们通常宿店,都是怎么个睡法?”
梅雪珍抢先道:“小妹和琪妹睡西厢,明玉哥一个人睡东厢!”
姚小桃立即道:“好,玉弟弟察看东厢,我和珍妹妹察看西厢。”
说罢,当先走进了西厢房,梅雪珍急步跟进。
申明玉也内心不安的走向东厢房。
他一见两个侍女没有出来,就觉得不妙,因而也断定薛兰琪还没有回来。
其次,假设薛兰琪早已回来了,方才他们在院中呼唤两个侍女时,她就该闻声奔出来了。
心念间,已到了房门前,顺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立有一丝暖意和他熟悉的淡雅幽香扑面袭来。
申明玉心中一惊,习惯的飞身扑进了左边的卧房内。
因为,他每次宿店,每次住厢房,都是睡在靠里面的一间。
扑进卧室一看,床上被褥凌乱,用手一摸,仍有余温,显然有人刚刚睡过。
转首一看后窗,窗门并未闩上,而且两扇并未吻合,分明仓促离去,来不及将窗门掩好。
申明玉已断定睡在床上的必是‘飞虹玉女’薛兰琪无疑,立即奔至后窗前。
他拉开窗门向后一看,夜风袭面,花香阵阵,窗外竟是一个小花园,花树稀落,一目了然,薛兰琪不可能藏身在花树间。
他很想低喊两声“兰琪妹”,但他已听出来,姚小桃和梅雪珍已由西厢房那头走过来,因而没喊。
于是,急忙掩上窗门,立即掀帘走到了外间。
转首一看,发现姚小桃梅雪珍两人正神情迷惑的刚刚站在院中央。
梅雪珍一见申明玉神情凝重的走出来,不由关切的问:“兰妹可是没有回来?”
申明玉一阵心虚怦跳,不由得俊面发烧,他从来没有说过谎,但又不能不有所表示,只得摇摇头。
梅雪珍一见,内心更加焦急。
但是,姚小桃却冷冷的望着他,似是要看透他的心。
申明玉被看得心头狂跳,深悔方才撒谎,不该隐瞒薛兰琪刚刚离去的事。
梅雪珍却焦急的说:“这可该怎么办嘛?兰琪妹一定在山区中出了岔子!”
姚小桃却解释说:“照说,她是应该回来的,要不,就是已回转了百丈峰。”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申明玉,问:“你看我们要不要马上回山中去找?”
中明玉又是一阵心跳脸红,只得道:“我们刚刚回来,至少也该等到天亮……”
话未说完,姚小桃已淡然道:“好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找!”
说罢,拉起梅雪珍的玉手,迳向西厢房走去,同时道:“珍妹放心,明天姐姐一定交给你一个活蹦乱眺的薛兰琪!”
说话之间,已走进丁西厢房内。
姚小桃主动的反身将门关上,看也不看仍在院中呆立的申明玉,“沙”的一声将门闩上了。
申明玉一直楞楞的望着姚小桃和梅雪珍走进两厢房内,内心有着无比的后悔。
尤其当他看到姚小桃冷冰冰的表情,内心更感到惶恐不安,因而断定姚小桃必已看出他的心事。
他楞楞的站立了一会儿,不由感慨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向东厢房走去。
他实在不明白,薛兰琪为什么故意在山中离开,这时听到了他们三人回来,又故意避不见面。
进入了东厢房,顺手闩上房门,走到床前,楞楞的望着薛兰琪睡过的被褥,没有丝毫的睡意。
就在他发楞之际,“剥剥、剥剥”,后窗上突然响起四声有规律的弹指声。
申明玉心中一惊,急忙走到后窗前。
他虽然断定是薛兰琪,但仍悄声问:“谁?”
窗外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申明玉悄悄拉开窗门一看,蓦见小花园中的一株花树后,正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向他招手。
凝目一看,正是‘飞虹玉女’薛兰琪。
薛兰琪依然身着红缎劲衣,背插宝剑,只是艳丽的面庞看来有些憔悴,唯有那双令他看了着迷的明亮眼睛,依然那么明亮。
申明玉一见是薛兰琪,再不迟疑,足尖一点,飞身纵出了窗外,急步向薛兰琪迎过去。
一到花树后,娇小玲珑的薛兰琪,立即投进申明玉的怀里,同时悄声呼了声:“明玉哥!”
申明玉不忍推拒,只得悄声责备她道:“你好大的胆子,姚姐姐和珍妹妹她们二人刚刚进去……”
话未说完,薛兰琪已将娇靥贴在他坚实的胸脯上,同时幽怨的说道:“人家想念你嘛!”
申明玉不自觉的说:“想我为什么还避不见面?”
薛兰琪却刁钻的说:“如果见了面,怎么还能够无拘无束的抱你?”
说此一顿,微仰着娇靥,又委屈的说道:“知道吗?这几个时辰好像等了几年,直到现在才等到你!”
申明玉心中一动问:“你在无极峰下,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回来?”
薛兰琪又委屈又生气的说:“碰不见‘小鸾’嘛!只好离开你们去找她了……”
申明玉不由迷惑的问:“小鸾?那个小鸾?”
薛兰琪见问,突然离开了申明玉的怀抱,道:“来,我们到那间房里去谈谈!”
于是,不由分说,拉着申明玉的手,迳向小花园的对面走去。
申明玉乍见薛兰琪,知道她平安无事,心中固然欢喜,但他出来偷偷舆她相会,总觉得内心惭愧,有些对不起珍妹妹,而更顾忌姚小桃知道这项秘密。
是以,他虽然被薛兰琪拉着走,但却走两步一回头,深怕梅雪珍和姚小桃由开着的后窗内跟踪前来。
穿过小花园,即是一间独立小屋,薛兰琪伸手推开了房门,立郎有一股甘香麦杆气味扑出来。
由于月已西斜,月华正好射进房门内。
申明玉定睛一看,小屋内放满了干燥柔软的麦杆。
薛兰琪一拉他的手,亲切的说:“明玉哥,咱们坐下来谈!”
说着,当先坐在麦杆上,硬将有些迟疑的申明玉拉坐在她的身边。
申明玉觉得薛兰琪虽是时下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飞虹玉女’,武功之高,已臻一流高手,但她的另一面,却是一个刁钻天真、机灵聪明的少女。
薛兰琪一俟申明玉坐在她的身边,立即倒进申明玉的怀里,同时羞红着娇靥,坦率真诚的问:“明玉哥,你想不想我?”
申明玉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但看到她的坦率真诚,只得微红着俊面,技巧的说:“我知道你会赶回客栈来,所以才急急连夜下山。”
薛兰琪听得非常感动,立即伸臂将申明玉抱住,并深情的含笑道:“方才我听到你们回来,心里好高兴,真想马上跑出去抱住你……”
申明玉浑身一阵燥热,恨不得冲出门外透透空气。
但是,他却舍不得。
薛兰琪的艳美面庞就呈现在他的面前,鲜红的樱口距离他的朱唇仅有数寸,他清楚的看到薛兰琪的鼻翅煽动,鬓角渗着丝丝香汗,她鲜红的两片樱唇间,露出一线晶莹洁白的贝齿,吐气如兰。
呆呆注视间,却听薛兰琪含笑问:“明玉哥,你恨不恨我?”
申明玉一楞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薛兰琪“噗嗤”一笑道:“因为我一路上都在骗你呀!”
申明玉突然正色道:“兰妹,你为什么要冒用姚姐姐的名字?”
薛兰琪小嘴一嘟道:“还不都是为了珍姐姐!”
申明玉剑眉一蹙道:“珍妹扶又怎样了?”
薛兰琪有些委屈的说:“珍姐姐一直嚷着要和我比‘飞虹刃’……”
申明玉立郎道:“她不会真的和你比的。”
薛兰琪正色道:“现在当然不会了,可是,在当时的情形下,她一定会和我比!”
申明玉深觉有理,因为在未遇到薛兰琪之前,梅雪珍的确会和她比武的,因而他没有再问下去。
薛兰琪却继续说:“为了把你们再诱回百丈峰,只好冒充小桃姐来骗你们了!”
申明玉心中一动,问道:“这么说,那天我们在客栈看到的白衣女人,也是你特意安排的了!”
薛兰琪一听,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
申明玉却不解的问:“那天在路上,为何又遇到百丈峰的女子说你已经回去了?”
薛兰琪有些得意的说:“不这么说,你和珍姐姐怎么能安心的赶路?”
申明玉依然不解的问:“我觉得非常奇怪,昨天傍晚咱们到达这家客栈时,店伙见了你都那么亲热熟悉,连独院中的两个侍女也都表现得那么热络……”
话未说完,薛兰琪已失声一笑道:“那都是我特意安排的,他们都是装模作样,做给你和珍姐姐看的。”
申明王依然蹙眉不解的说:“可是,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离开呀!你是怎么安排的呢?”
薛兰琪再度有些得意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我总是拖着珍姐姐上街去吧?”
申明玉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是呀!你们每次出去,总爱拿一些小花子开玩笑!”
薛兰琪得意的一笑道:“我以玩笑的手法拍小花子的头一下,那就是连络的方法。”
这一招申明玉的确没有想到,是以不自觉的“噢”了一声。
薛兰琪则继续笑着说:“我和珍姐姐出去时,早已把纸条准备好,我用手一拍小花子的头,小花子佯装吓了一跳,双手一抱脑袋,就把纸条给抱住了,珍姐姐由于想不到这些,自然也就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申明玉不由赞服的摇头一笑道:“你的本领可真大,连势力遍及大江南北的花子帮都听你指挥……”
薛兰琪正色道:“我那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们还不是看在我师父‘彩云仙子’的面子上,加之赏钱又多,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再说又不要他们费心思!”
申明玉立即不解的问:“费什么心思?”
薛兰琪立即道:“你还不知道?他们只要把我所需要的人交给我们百丈峰的女管家汪嫂就好了!”
申明玉听得神色一惊道:“怎么,你行道江湖,还带着管家?”
薛兰琪突然得意的笑着说:“告诉你,我还带了小萍、小鸾、小花、小桂,四个侍女呢申明玉当真大感意外的脱口道:“真的?”
薛兰琪一看申明玉大感意外的样子,不由失声一笑道:“实话对你说吧!我是近半年来,一直就住在‘狮王山庄’上……”
这一次申明玉更加意外,他本来已斜倚在麦杆堆上,这时一听,不由惊的坐直起来,同时急声道:“‘狮王山庄’不是已变成一片废墟了吗?”
薛兰琪并没有因为申明玉坐直身躯而离开他的怀抱,反而双手一圈扳住了他的肩头,笑说道:“你们去时可注意‘狮土山庄’的庄后?”
申明玉听得心中一动,道:“你说的是那道突崖下的溪流?”
薛兰琪颔首道:“不错,那道溪流就是由庄后的小湖中流出来的,而小湖的旁边还有几座石屋……”
申明玉立即似有所悟的说:“不错,那道突崖上也有不少相对的石屋。”
薛兰琪道:“我和汪嫂小鸾她们,就住在那片湖边的几座石屋里。”
申明玉不由迷惑的问:“奇怪,你们住在‘狮王山庄’上作什么?”
薛兰琪略微迟疑才说:“就是为了师门当年的失宝,你们发现的那个银匣,很可能就是失宝的一部份,小妹本来准备下手向你们抢的……”
说此一顿,忽然又有些懊恼的说:“可是,偏偏你师父‘玄灵’道长和‘慧因’师太来了,又说要送去百丈峰给我师父看,所以小妹才没有下手。”
申明玉只得解释道:“原本准备请‘彩云仙子’前辈的,后来想到功力的深厚,才又改道前去九华山,恭请‘无极’老前辈……”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的薛兰琪,突然坐直上身问:“噢,我差点儿忘了,‘无极’前辈打开银匣了没有?”
申明玉道:“‘无极’老前辈也认为银匣可能是你师门三百年前的失宝,要我们马上赶往百丈峰,请令师‘彩云仙子’前辈用‘飞虹刃’将匣切开!”
薛兰琪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连多少天提心吊胆,最后还是要把银匣送去百丈峰给我师父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申明玉一笑问:“什么事要你提心吊胆?”
薛兰琪正色道:“沿途利用丐帮和汪嫂她们连络,又怕被你们看破,眼看快成功了,埋在‘无极峰’下的一步棋,又突然失灵了!”
申明玉似有所悟的问:“你指的是小鸾?”
薛兰琪懊恼的正色道:“可不是……”
话未说完,前店方向突然传来了客人吆-店伙声。
申明玉大吃一惊,说了一声:“不好!”急忙站起身来,同时慌张的说:“我要赶快回去,天快亮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出了小屋来。
薛兰琪仰首一看夜空,道:“不要慌,时间还早,晓星才刚升上来!”
申明玉深怕梅雪珍知道,虽然他已看出来,真的薛兰琪耍嫁给他,梅雪珍也绝不会反对的。
但是,他仍然忧虑的说:“不行!我还是回去的好。”
说此一顿,特的又关切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见姚姐姐和珍妹?”
薛兰琪立即道:“天一亮我就回去!”
申明玉颔首应了个“好”,同时一笑道:“待会儿我们再见!”
说罢彼此挥手,迳向小花园对面的东厢房后走去。
尚未到达后窗前,薛兰琪看得心头一震,险些惊呼出声。
因为,他出来时分明没有带上窗门,这时窗门却已关上了。
申明玉这一惊非同小可,断定他和薛兰琪在小屋私会的秘密已被发现了。
心念间已到了后窗前,用手一推,窗门应手而开,他先探头看了一眼室内。
一看之下,再度吃了一惊,室内虽然没有姚小桃或梅雪珍,但方才凌乱的被褥,这时却已经折叠得整整齐齐。
申明玉再度吃了一惊,不由回头去看薛兰琪,但小屋门前已没有了她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得点足纵进了卧房内。
申明玉那里还有心再睡,他只得脱掉剑靴,就在床上盘膝调息起来。
由于有人发现了他出去的秘密,并为他关窗叠被,使他一直无法将心情静下来。
他根据和梅雪珍相处这么久的经验判断,前来关窗叠被的必是姚小桃。
因为梅雪珍个性爽直倔强,如果让他发现了他已不在卧房中,她会立刻告诉姚小桃而四处寻找。
假设让她发现了他申明玉和薛兰琪暗中相会,他会马上愤然离去,永不再理他们。
根据以上的理由,他断定发现他秘密的,必是跟随前来的姚小桃。
因为他看得出,姚小桃早在他察看东厢房的时候已有所怀疑了,尤其是她那冷冷的目光,尖锐而犀利,似是要看透他的心。
当时,他虽然有些不安和后悔,但是总觉得她也许是以诈相试,没想到她竟会真的前来察看。
一想到姚小桃前来察看,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急忙下床,奔向外间。
奔至外间一看,房门闩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动过手脚。
因而他认为姚小桃早已断定薛兰琪会来找他申明玉,而趁机前来后窗察看,才发现他已不在室内。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警觉到,梅雪珍虽然倔强,却心地善良,而最爽直,薛兰琪活泼刁钻,也最易相处。
只有这位“大’龙女姚小桃,是个最辣手的人物。
回想三更天下山遇到凶僧恶尼等人时,她一眼就看出那些人不是同一帮会门派的人。
但为了实行她的计谋,她却先要他申明玉和那个持剑叫阵的老人动手,在这种情形下,她自然的伸手接过挂在他眉上的银匣,而令他不便交给梅雪珍。
她原本要用银匣诱凶僧恶尼等人争夺残杀,却直到他撤出背后宝剑与持剑老人交手时,才拿话稳住凶僧恶尼,最后将银匣掷出去。
如果一开始就用这一招“自相残杀”之计,她向他要银匣,他绝对不会给,尤其将银匣掷给对方等人,他更是不会答应。
即使当时凶僧恶尼等人已经互相抢夺银匣,他申明玉仍愤怒的杀了过去。
所幸她即时将自己拦腰抱住,否则,后果必然也和那些人一样折臂断腿身负重伤。
当时,他心中仍十分生气,不但不感激她,反而用力甩脱她,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深情含笑的望着他。
这时想来,才感到一丝惭愧。
倒是珍妹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妙计,看来还是她们女人心细……
正在对着门闩痴痴呆想,门外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纵入院中的落地声。
申明玉心中一惊,急忙定神静听,来人似乎不止一人。
就在他急定心神的同时,已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道:“小姐也该醒来了,我去喊她!”
说话之间,脚步声已到了房门前。
申明玉一听,心知要糟,这情形很可能是薛兰琪带来的女管家汪嫂来了。
为了怕汪嫂叫门喊“小姐”,惊急间急忙撤闩将门拉开了。
拉开房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那天在客栈看到的白衣中年女子。
白衣女子满以为是她们的小姐薛兰琪闻声前来开门,这时一看是英俊青年男子,不由惊得脱口发出一声尖呼,同时退了两步。
院中街站着四个少女,其中两个即是小花小桂,另一个是在途中遇到的骑马侍女,另一个身穿淡绿劲衣的少女,想必就是小鸾了。
四个侍女一见英挺俊拔的申明玉,居然由小姐的睡房里开门出来,也不由惊得同时一楞。
申明玉一见汪嫂惊呼,心中更加焦急,立即将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
汪嫂和四个侍女当然认得申明玉,因而低声问:“我们小姐呢?”
话声甫落,西厢房门口已响起了姚小桃的声音道:“我们回来时,你们小姐就不在了,可能找你们去了吧!”
汪嫂闻声一惊,急忙回头。
一见是姚小桃和梅雪珍,不由惊得脱口道:“姚姑娘!”
姚小桃神色自若,展着微笑,和神情既迷惑又惊异的梅雪珍缓步走出门来。
申明玉心中不由暗暗的叫苦,深悔自己方才不该示意汪嫂“噤声”,不知梅雪珍她看到了没有?正感不安,却见梅雪珍望着姚小桃,惊异的问:“她们是……”
姚小桃立郎道:“噢!她们都是兰琪妹的侍女,这位是百丈峰的女管家汪嫂!”
如此一介绍,汪嫂和四个侍女赶紧施礼恭声道:“梅姑娘您好!”
梅雪珍却望着汪嫂,沉声问:“你是说,你们小姐睡在东厢房里?”
汪嫂是参与薛兰琪计划的人,深知梅雪珍的地位,赶紧分辩的说道:“不不!小姐去找我们去了!”
梅雪珍却看也不看楞在门外的申明玉,急步走进了东厢房内。
姚小桃一见,也急步跟了进去,同时故意说:“兰妹不会在啦!说不定还在山区里没有回来呢!”
梅雪珍并没有看到申明玉示意汪嫂噤声,但她看到申明玉惊慌不安的神情,总觉得不对劲。
尤其那位汪嫂就站在东厢房门外问“我们小姐呢?:立时令她联想到薛兰琪很可能躲在东厢房内。
因为,沿途这一路行来,她早已看出薛兰琪对申明玉的心意,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到了无极峰上,由姚小桃揭开了薛兰琪的妙计,她更肯定了薛兰琪完全是为了爱申明玉,才故意向她梅雪珍讨好,并亲热的喊她姐姐。
当然,薛兰琪故意把‘飞虹玉女’说成了是半老徐娘的‘玉婆’,自然也是针对着她的妒忌心理。
她梅雪珍并无独占申明玉的心意,但如果薛兰琪胆敢和申明玉睡在一起,她马上离去,永远不再见到他们。
梅雪珍一到房内,先奔里面的一间卧室,一看床上被褥整齐,显然没有人睡过。
这时窗纸已泛曙光,而申明玉盘坐的迹印清晰可见,梅雪珍折身又奔进外间的卧室。
外间卧室的床上,同样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那情形和气氛,显然是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
紧跟着身后的姚小桃,却急忙低声道:“珍妹,兰妹是名师之徒,门规极严,我想她不可能有越礼的行为,再说,夫婿大如天,就算你们已经师长许可,早已换帖文定,也不可令玉弟弟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