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慕雪骑着宝马追风乌龙驹,放辔如飞,一阵疾驰,已不知跑了多少里了。
只觉两耳风声呼呼,道侧景物一掠而逝……
廉慕雪的心,兴奋极了!
他觉得这匹追风乌龙驹,确是一匹宝马,它奔驰的速度,亳不逊色于他施展绝世轻功“凌空虚步”中的“陆地飞行术”。
这宝马的速度,的确是惊人的!
他心里高兴,他心里也喑暗感激着“鄱阳五虎”。心想:照这样的速度狂奔,明天中午便可到达九宫山了!
突然,追风乌龙驹,马目闪光,双目直竖,昂首一声雷鸣似的长嘶……
但是,它的前进速度,却丝毫未减!
廉慕雪悚然一惊,抬头一看,两侧都是高山。举眼向前望去,山势险峻,岭峰连绵……
心说: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低头看看脚下,仍是宽大官道。
再抬头,遥见右前方十数里外的山峰上,隐约现出了一道红光,雪儿集中目力一看,那道隐约红光,竟是发自一片浓郁的山林里。
廉慕雪不禁脱口惊呼道:“不好,山林起火了!”
他心里非常着急,但急有何用?山林起火岂是一二人可以济事的?你纵有盖世武功,也难与大自然抗衡!
廉慕雪脚下微微一撞马腹,乌能驹一声长嘶,速度骤增,比起方才来,又不知快了多少倍?
奇怪!愈向前接近,那隐约的红光,愈看不真切了!
廉慕雪来至距那山峰较近的官道上,轻轻一勒马缰,让宝马缓缓停下来。举目再向左侧山峰上望去,真怪!那山峰上的隐约红光,竟然一丝也看不见了!
廉慕雪心说:是我看花了眼?不会呀!难道十几里路程的时间都看错了吗?
于是,轻轻一抖马缰,再度催马前进……
岂知?追风乌龙驹竟低头轻嘶一声,依然站着没动!
廉慕雪心急赶路,虽然觉得那山峰林中的隐约红光有些透着奇怪,但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去爬那十几里的山路。
于是,突然一抖马缰,两腿一夹马腹,同时喝了声走
宝马昂首一声怒嘶,双耳一竖,猛然放开四蹄,如飞向前奔去
不一会,又进了十数里,不觉已绕过了那座山峰。
廉慕雪稳坐马上,低头沉思,对方才山峰间隐现的红光,仍念念不忘,心中不断的喊着奇怪!
于是,他又不自觉的回头,向身后那座山峰望去
“啊”廉慕雪再度脱口发出了惊呼。
原来,那山峰林树间的隐约红光,这时看得更真切了!
廉慕雪倔强的天性,又推动了他的好奇心,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于是,一勒马缰,拨转马头,疾向来路再奔回去。
宝马追风乌龙驹,似乎明白了小主人的心意……
一声高亢悠扬的长嘶,放蹄如飞,冲下官道,有如狂飙掠空般,直向群山间飞驰而上。
廉慕雪一看,大吃一惊,心想:这马恐怕是疯了!
正待急勒马缰,忽然马身斜冲上升
廉慕雪一声惊叫,赶忙紧握马鬃,这一下,几乎摔下马来!
慕雪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高声大喊道:“小龙,停下来,不要开玩笑你疯了吗?”可是,乌龙驹根本不知道它叫小龙,仍是一味的向前狂奔
追风乌龙驹果是一匹举世无双的宝马,穿云越涧,如覆平地……
快!实在太快了!
廉慕雪伏在马背上,只觉劲风刺面,林木后掠……
一阵急驰飞奔,不知翻过几个山头,不知越过几道涧溪……
追风乌龙驹的速度慢了,渐渐慢了!一声低嘶,停了下来!
廉慕雪一定神,飘身下马,转首向山下一看,那条宽大的官道,在朦朦的月光下,看来恰似一道蜿蜒弯曲的白线。
廉慕雪兴奋的转过身来,伸臂抱住了马颈……
“啊!”他惊叫了,抱在马颈上的双手也松开了!
因为,他发现追风乌龙驹,通体是汗!
廉慕雪怜惜的举起两手,轻轻抚摸着马脸,马耳,马鬃,一直到马尾巴!
廉慕雪的嘴里,不断的说着:“小龙,太辛苦你了!”
这时廉慕雪心里,实在太高兴了,他竟忘了跑到这座高崖上来的目的!
他只是一味的抚摸着宝马,他这时的唯一希望是让乌龙驹身上的汗,早些吹干。
追风乌龙驹似乎也知道小主人口中喊的“小龙”就是它。因为它嘴里也发出阵阵欢欣的低嘶,前蹄不断轻快的击打着石面,正显示出它心里也有着无比的高兴!
廉慕雪一面抚摸着宝马,一面打量着四周……
这是高峰上的一片茂林,树高入云,枝叶蔽天……
忽然,廉慕雪抚摸在马身上的手,停止不动了!
他看到林中不远处的矮树中,隐约现出一角围墙,因而他又想起了跑到这座高峰上的目的。
廉慕雪用手轻拍着乌龙驹的马肩低声说:“小龙,我们过去看看!”-
着,功贯双掌,缓步向前走去……
廉慕雪走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座多年失修的破庙!
这座破庙面积不大,山门业已坍塌,围墙大都颓倒了,仅剩下孤伶伶的半座残破露天的大殿。
廉慕雪看到这片荒凉景象,心里觉得很失望,也觉得有一丝怅然!
他正待转身,乌龙驹的马头,忽然抵在他的背上。而且,正轻轻的向前推动他!
廉慕雪蓦然灵机一动,心想:人们都说,宝马通灵,莫非这破庙里有什么灵物不成?
心念,及此反手拍拍马头,表示他已会意了!
于是,他又机警谨慎的向着庙前走去……
最奇怪的是,廉慕雪的宝马乌龙驹,竟然也悄悄的跟着前进,不发一丝嘶声!
山野一片寂静,寂静地有些怕人,寂静地有些阴森可怖!
身怀绝世武功的廉慕雪,这时也不觉有些胆寒起来!
廉慕雪悄悄纵身,毫无声息的轻轻纵入庙内……
庙院中,枯草及膝,碎瓦遍地……
不管廉慕雪的脚下如何轻灵,身法如何巧妙,脚下仍然发出不断的“沙沙喀叭”声。
廉慕雪,就在这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喀叭”声中,向着残破的大殿缓步走去……
突然,数声凄厉枭鸣,迳由殿后的大树上传来!
紧接着,一阵吱吱刺耳的尖叫,数点黑影,迳由大殿的黑暗中疾扑而出
廉慕雪悚然一惊,本能的举掌当胸!定睛一看,竟是被枭鸣惊起的几只蝙蝠!
于是,他轻轻摇头,苦笑了笑,长长吁了口气……
回头看看自己的宝马乌龙驹,正神骏的站在山门外面,品首竖耳,马鬃矗立,两颗如灯的眼睛,正机警的注视着他!
廉慕雪向着宝马微一颔首,突然转身,点脚飞进大殿内。
殿中地上,残砖破瓦,墙壁上,蛛丝鸟粪……
殿顶大部露天,缺梁少椽,左边山墙,已有一半倾倒了!
神龛上的几尊神像,多年风吹日晒,业已残破不堪,有的仅剩下一堆灰白泥土了!
这座破庙,看来凄凉已极!尤其在这座高峰上,深夜浓郁的山林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廉慕雪在殿中巡视半晌,一无发现,除了满地瓦片,就是神龛上那几堆泥土了!
就在左边神龛上的一堆泥土上,突然一丝毫光,一闪而逝廉慕雪心里一动,飞纵身了过去,但是,神龛上仍是一堆泥土!
他又退至原先立足之处,再看,仍是一堆泥土。
雪剑眉紧蹙,心中暗呼奇怪,并将身子向着左右缓缓移动……
果然,那丝毫光再度由那堆泥土上闪烁着!
廉慕雪这次没有纵身前扑,他两眼盯着那丝毫光,缓步向前移去……
那丝毫光,渐渐变淡了,渐渐看不见了!
廉慕雪仍照闪光之处走去,近前一看,在那堆泥土的中间,仅仅露出一点豆粒大小的金属物体。
廉慕雪功贯五指,轻轻一挖,竟露出一部泥-的古书模型。
再运掌一抹,突然毫光四射,耀眼生花,全殿顿时被照得光明如同白昼……
展在廉慕雪眼前的,竟是一个一尺不到,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的小匣子!
廉慕雪心情顿显紧张,知是宝物,急忙伸手,用力拿起
啊!廉慕霉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手中的小匣子竟然是如此之轻。
就在这时,卡,呛一声浦越龙吟道由廉慕雪的腰间发出!
廉慕雪脱口急呼道:“紫虹报警!”
紧接着,一声高亢刺耳的宝马惊嘶,突由庙外传来!
廉慕雪心中一惊,暗呼:“不好!”拿着小匣,闪身来至院中,飞身纵上马鞍。
就在这时,数声凄厉怪啸,迳由遥远的山峰间破空传来!
乌龙驹见小主人飞上马背,一声不响,放蹄如飞,直向峰下俯冲驰去
廉慕雪伏在马鞍上,一手捞着小匣,一手紧握马鬃,两腿拚命夹着马腹……
但觉呼呼风声,拂面而过,左右景物,掠目倒逝,较之自己凌空飞行,尤有过之!
远处的怪啸,愈来愈近了,廉慕雪的宝马,也愈驰愈疾了!
正在闪电下冲的乌龙驹,突然猛的一个转身,疾向斜横里奔去
廉慕雪心下大惊,几乎摔下马背,正待抬头,嗖的一声,眼前一黑,一阵冷风扑面袭来!
此刻,乌龙驹已停在一个漆黑深长的山洞里。
廉慕雪飘身下马,将手中的小匣向地上一丢,赶紧去抱他心爱的宝马。
当的一声,毫光大放,全洞通明。
廉慕雪惟恐毫光泄出洞外,转身就要去捡………
卡的一声小匣被震开了!一件金光耀眼的东西,正由那小匣里弹出来。那件东西的体积,竟比小匣子大了好几倍。
廉慕雪一定神,急步向前伸手由地上捡起,一看,竟是一件似丝非丝,柔软至极的方形垫子。
廉慕雪低头看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功用!小心眼里不由有气。
这时雪儿也真有些气糊涂了,他拿着那件方形丝垫竟去问他心爱的宝马乌龙驹了:“小龙,你看这是什么嘛?!”
乌龙驹被那刺眼的毫光照得双目微眯,连连后退,马头只往上仰,嘴里发出极轻微的低嘶。
看来,宝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廉慕雪两手拿着方形丝垫,一阵乱抖,没好气的自言自语说:“气死人,这到底是什么嘛”噗的一声,雪儿的眼前突然一亮,洞内金光大放,手中的方形丝垫,竟突然变成一件形如人穿的长衫了!
廉慕雪傻了,这样一来,他更糊涂了。
廉慕雪双手举起金丝长衫一看,又有些不像长衫。
因为,人穿的长衫,是前后有两个宽大的下摆;而廉慕雪手中的金丝长衫,不但前后有两个宽大下摆,而且左右两边还有两个窄长的下摆。
人穿的长衫下摆是方形的,雪儿手中的金丝长衫下摆,非但是金圆形,而且还襄着鳞形的金边!
廉慕雪将金丝长衫,放在自己胸前此一比,长度刚好。
心说:不管,先穿上再说!
可是,金丝长衫的肩上,胁下、胸前、背后,缀满了金丝钮扣。廉慕雪又不知道由何处解脱了。
廉慕雪气了,见扣就解,不一会儿,已被他解开了不少钮扣。
突然一角方巾由金丝长衫的胸部,卷落下来,并且露出一朵金丝绣成的红花!
廉慕雪解扣的手,微微一停,又继续解下去……
胸前的方巾解下来了。竟是一顶武生巾,额前尚缀有三颗红光闪闪,龙眼大小的鲜红珍珠。
同时,金丝长衫的胸部上,也现出来三朵金丝线绣成的红花!
廉慕雪的心,急烈的跳着,廉慕雪的手,不停的抖着,廉慕雪的两眼,瞪得圆圆的。
他的两眼,一瞬不瞬的盯在那三朵金丝红花上!
久久,他才竟脱口惊叫起来:“啊!天孙甲,天孙甲……”
金丝长衫胸前三朵的金丝红花,竟是三个奇古篆字天孙甲。
廉慕雪太高兴了,这时他几乎要疯狂了!
他急忙脱下蓝衫,将天孙甲穿在身上,将那顶武生巾“天孙盔”仍扣在胸前。
廉慕雪穿好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又将他困惑住了。那就是如何才能不让天孙甲的下摆和护膝露在外面。
他想起了天孙甲肩背胸胁问的许多纽扣……
他立即将天孙甲的下摆卷起来,他发现鳞形金边上,每个鳞的中央都有一个小孔!
廉慕雪顿时大悟,他明白了那些纽扣的妙用!
他迅速将天孙甲的下摆和护膝,扣在胸背和两胁之间,天孙甲,立时变成了一件齐腰的短马褂。
廉慕雪穿上蓝衫,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在蓝衫的外面,已一些看不出来了。
此刻,洞内毫光骤减,只有地上的小匣,仍射着微弱的光辉!
廉慕雪伸手捡起小匣,觉得穿在身上的天孙甲,柔软舒适,毫不影响他施展动作。
一抬头,他发现身边的宝马不见了,马呢?他焦急的连声低喊道:“小龙!小龙!”
嗒嗒嗒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洞外轻巧的传来。
原来乌龙驹因怕洞内刺目的毫光,已退到洞外去了。
廉慕雪一见宝马轻巧的跑进来,也迫不及待的急步迎了过去。
他轻轻拍着乌龙驹的肩头,埋怨着说:“小龙,你跑到那里去了?把我吓坏了!”
说着,将小匣放进马鞍的皮袋里。
洞内,又恢复了黑暗……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怪啸!
接着,极遥远的山峰间,也传来一声凄厉怪啸!
廉慕雪心说:他们走远了!
于是一拉马缰,正待出洞,蓦然一声凄厉高亢极为刺耳的怪啸,就在洞外不远处响起。
廉慕雪心下一凛,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心说:他们正在搜山!
乌龙驹被怪啸惊得双耳直竖,也不自觉的向着廉慕雪身边靠来。
怪啸过后,一切又趋寂静!
忽然一阵极速的衣袂飘风声,直向山洞这边飞来
嗖的一声,一个人在洞外不远处,飞身过去了。
廉慕雪心里一惊,暗说:好快,这人的武功定然不凡。
接着,在附近又响起一声充满了焦急意味的怪啸。
远处,也跟着响起两声相应的长啸!
廉慕雪根据这几个音质浑厚的怪啸判断,搜山的几人,定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乌龙驹缓缓靠近廉慕雪,用它的马颈亲热的轻轻抵磨着小主人的前胸。
廉慕雪一面凝神听着洞外的动静,一面也举手去抚摸它的马鬃……
“啊!”廉慕雪不自觉的脱口叫出声来。
因为他摸到乌龙驹马颈上的汗水,像雨淋的一样,他想到乌龙驹这半夜来,一直狂奔,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廉慕雪的心痛极了,他立即举起双手,怜惜的在马身上抚摸着,他决心今夜不走了。
他要让他心爱的宝马,好好休息半个夜晚。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极速的飞行破风声,迳由不同的方向飞来
廉慕雪心下又是一惊,因为他已听出,这次来人不止一个。心说:这个山里怎会有这多高手?
果然,嗖,嗖来了两人。
嗖又来了一人。
三人骤然停止了,停身之处,可能就在洞口外的附近!
廉慕雪摒息静听,乌龙驹昂首竖耳,目视洞口,似乎也在静听。
“赤白二兄可曾追上掘宝之人?”
啊!廉慕雪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由暗呼道:谁?这声音听来好熟?
一个苍劲的声音回答道:“没有!马兄可有什么发现?”
那熟悉声音说:“我一直追到山下,竟没发现掘宝人的影子!”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大哥,我认为那人仍躲在这山里。”
那熟悉的声音也附和着说:“是的,我也与白兄有同感。”
苍劲的声音似自语又似对其他两人说:“这人的马,竟是如此之快!”
沙哑声习和熟悉声音的两人同时惊异的问:“什么?马?”
“你俩没注意到吗?红光骤失是在一声马嘶之后。”
“既然有马,一定仍在山中,让我们再搜搜看!”
忽听那苍劲的声音急切的说:“慢,回来!”说着一顿,又说:“让我想想看!”
三人同时沉默了!
好奇心特盛的廉慕雪,这时早已隐身在一块怪石后面了。
当他向着发话之处一看,他几乎惊得叫出声来!他实在没想到,五丈外站着的三人中,竟有云姊姊的师父琼江钓叟在内山!
与琼江钓叟站在一起的,尚有一个全身血红,一个全身雪白的银发老人。
两个银发老人的面貌酷似,可能是一对孪生兄弟,两人俱都是马脸,高鼻,大环眼。如非两人的衣着不同,很难分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廉慕雪根据他两人的衣着,再与兰师姐的话加以对照,同琼江钓叟站在一起的两个银发老人,必是“赤白二怪”无疑了!
虽然,五丈外站着的三人,都是时下武林中出了名的心黑手辣魔头,但廉慕雪对他们却没有一丝敌意和惧意。
尤其对琼江钓叟,廉慕雪恨不得扑过去同他畅谈几句,打听一下云姊姊的确实消息。
廉慕雪隐在石后,正在想着……
忽听赤怪感叹的说:“想不到我们在此苦守两月,在破庙里寻找不下数十次,竟然无一人发现宝物是埋在左边一堆泥土里!”
白怪看来似乎是个性急粗暴的家伙,只听他忿忿的说:“哼,当初依照我的意思多好,把破庙给它翻过来,不怕宝物找不到,马兄偏说会破了宝物的宝气,又说宝物通灵,时至自现,苦守了两个月,宝也没现出来,却让人家掘跑了!”
琼江钓叟被白怪说得一脸愧色,愕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廉慕雪看了琼江钓叟那付窘态,心里替他难过极了!
不知怎的,廉慕雪对琼江钓叟始终有一种亲切感。
赤怪不悦的说:“老二,你不能埋怨马兄,当时你我也都同意马兄的意见,这只能说是天意!”
白怪被哥哥一顿斥责,虽然不说了,但一张马脸上,仍有忿忿之色。
琼江钓叟有些不自然的说:“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赤怪轻轻一叹说:“俗话说:‘灵物有德者居之’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白怪突然问:“大哥,被人掘走的宝物,到-是什么宝物?”
赤怪沉思有顷,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宝物。
白怪见大哥不答,又向琼江钓叟,问:“马兄可知?”
琼江钓叟轻捋银须,缓缓地说:“我想,可能是神剑,宝珠一类的古物。”
白怪显得非常不解的问,又像对他自己说:“真怪,两个多月以来,甚至在这以前许多年都没人来掘宾,今晚会突然有人把宝掘走了?真是令人费解!”
赤怪看了他的弟弟一眼,解释说:“这个问题我不是已对你说过了吗?宝光灵气,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即使会武功,如果没有五六十的的内功修为,同样看不见宝物现出来的灵光瑞气!”
琼江钓叟听后,悚然一惊,问:“照赤兄的意思说,今夜前来掘宝之人,定是我们老一辈中的人物,而且,这人的武功并不在你我之下了?”
赤怪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
白怪急躁的问:“大哥可想到他是谁?”
赤怪一面想,一面缓缓的说:“我虽想到几人,却没有一人有今夜掘宝人一样的好马!”
三人又沉默了!他们都在猜测着,今夜掘宝的人是谁?
尤其白怪,将手放在颚下。在那儿紧掐着胡子急得踱来踱去!
蓦然!白怪的双目一亮,突然停住身形,急声道:“会不会是‘蓝衫书生’?”
廉慕雪听得心头一震。身形不自觉的又往石后隐下去几寸!
琼江钓叟不以为然的看了看白怪。
赤怪也毫不在意的说:“听说他还是个二十不到的毛孩子。”
白怪见两人不重视他的意见,心里很不高兴。因而不服气的说:“但蓝衫书生的武功高绝……”
琼江钓叟淡淡的插嘴说:“那只是传说而已。”
白怪把环眼一瞪,大声道:“可是,天山四恶死了,苍龙客……”
赤怪不等白怪说完,便作了一个制止手势说:“好了,好了!至少蓝衫书生的目力,现在还达不到能看出宝物灵光瑞气的火候!”
白怪没话说了,他似乎很敬服他的哥哥,但他却对着琼江钓叟直瞪眼。
如果他们知道蓝衫书生,就是武林怪杰“一鹤仙翁”的衣钵弟子:蓝衫书生曾服过半酒杯另四滴“灵石玉乳”和常年饮食“万古寒泉”;蓝衫书生的任督两脉被“一-仙翁”的先天罡气,混合了“北剑”的无极神功,已然打通了!
而且,武功,内力,毫不逊于他们。
此刻,他们猜测的掘宝人,第一个被想到的人,就必是“蓝衫书生了”。
但是,赤白二怪和琼江钓叟,三人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隐身在怪石后面的廉慕雪,他完全听到了他们三人的对话,他也知道三人并没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他并不生气。
相反的,他却觉得有趣,觉得好笑,觉得他们的愚蠢!
被白怪一直瞪视着的琼江钧叟,这时突然笑了,他显得很轻松的说:“宝物被人掘走了,我们留此也没用了,还是按照我们的原先计划去找‘蓝衫书生’吧!”
白怪大环眼一翻,没好气的说:“找他又有何用?!”
赤怪瞟了白怪一眼,对着琼江钓叟,问:“马兄,令高足铁掌金镖刘棋-说,天孙甲藏珍图确在蓝衫书生身上,这话是否可靠?”
琼江钓叟嘴角顿时现出一丝阴险的冷笑,说:“不管天孙甲藏珍图在不在蓝衫书生身上,总之,我们一定要杀掉他!”
赤白二怪一咬牙,同时狠声说:“好!”
好字声中,三人身形微晃,闪电般向着山下飘驰
廉慕雪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早忘利害,闪身而出,同时怒声大喝:“回来”廉慕雪这一声怒喝,声震山野,有如春雷,顿时四山回应,余音历久不绝。
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还真听话,飘忽间,三条人影又飞了回来。
果然不愧为武林中顶尖的厉害魔头,仅这一去一返,飘忽如电的身法。已足够骇人的了!
可是,廉慕雪却根本没把这些看在眼里!
琼江钓叟,赤白二怪,三人平素心胸高傲,狂妄至极,除了武林二圣一怪杰外,他们便自以为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了。
至于武林三奇,南鞭,北剑,红绫女,他们一直没把三人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今后第一个挑战的对象,便是三奇!
尤其琼江钓叟,更是野心勃勃,意想领袖武林,自练成“水魄蚀骨神功”后,更是目空一切了!
但是,他心里明白,他太孤单了!
因此,以天孙甲藏珍图为饵,引诱雪山鬼母、赤白二怪加入联盟,再历中原,专与各正派侠义人士作对,并以天孙甲藏珍图,作为向正派侠士挑战的借口。
过去一年来,武林中虽然为天孙甲藏珍图曾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些帮会门派间甚至互有杀掳,但多是扑风捉影,最后不了了之。
琼江钓叟、赤白二怪,还有更毒辣阴险的“疤面尊者”为何一面不敢蠢动?
这应该归功于一鹤仙翁再历中原,黄山神尼再现侠踪的原因了。
目下琼江钓叟、赤白二怪,正欲开始蠢动,偏偏又出来一个震惊江湖,武功盖世的蓝衫书生。
他们看得很清楚,死在蓝衫书生掌剑之下的人,都是他们欲收为助力的人。
因此,他们决定毁掉蓝衫书生。
这时,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俱心惊怀疑,面泛怒意的飞身回至原处。
三人定睛一看,不由脸色突然大变!
想不到那声春雷似的怒喝,竟是发自一个丰神如-二十不到的少年口中?
见那少年傲然立在那儿,正以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瞪视着他们三人。
三人心里同时一惊,心说:这小子好精纯的内功!
廉慕雪虽然怒极,但知道这飞身而回的三人,俱都是武林时下的魔头人物。
对付这三个武功精绝的人物,必须小心,全力以赴,偶一大意,必然丧命此山,溅血当地!
是以,凝神-虑,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突然,琼江钓叟的双眉一皱,缓缓举起右手,指着廉慕雪,惊疑的问:“小子,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廉慕雪对于要杀他的人,他是不会客气的。
是以,他也举手一指琼江钓叟,怒喝道:“闭嘴,谁见过你这老鬼!”
琼江钓叟被廉慕雪抢白的一愕,顿时说不出话来。
试想,一向心高气傲,人人畏惧的琼江钓叟,何曾受人如此抢白过?
敢说,还没有一个后生晚辈,敢对他如此无理,敢指着他的脸骂他老鬼!
琼江钧叟这时只气得老脸苍白,浑身发抖……
站在一旁的白怪,大环眼一瞪,怒声问:“小子,你可知道老夫三人是谁?”
廉慕雪两眼一瞟白怪,微哼一声,不屑的说:“哼,看你三人的这付尊容,除了心黑手辣的赤白二怪,阴险奸诈的琼江钓叟,还会有谁?!”
啊!三个老魔头全呆了!
他们被廉慕雪这份胆识,这份豪气,这份镇定功夫给惊呆了!
这是他们三人有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见了他们仍然傲然卓立,毫无惧色的年青人!
三人心里同时在想,勿论面前这少年的武功如何,就这份明知自己三人是出了名的杀人魔头,而竟没有把自己三人放在眼里的胆气,就足已令人心折口服了!
赤怪,连点银首,动了爱材之心;琼江钓叟,轻捋银须,又起了收徒之意。
只有白怪气得哇哇乱叫一阵!
廉慕雪看了心里有气,不由忿忿的说:“白老鬼,你不要乱叫,待会我叫你哭!”
白怪环眼一瞪,叫声突敛,厉喝一声,恨声道:“小子好狂”狂字刚出口,呼的一掌,一道奇猛掌风,已向着廉慕雪前胸击至。
廉慕雪有意刹刹这魔头的傲气,是以,冷冷一笑,左掌一挥,立即迎了上去。
蓬的一响,两人上身同时一晃;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白怪心下一惊,心说:这小子那来这份雄厚掌力?
就在白怪心惊沉思之际……
廉慕雪突然欺身,大喝一声:“老鬼再接我一掌”大喝声中,立将早已蓄满功力的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向着白怪前胸,闪电打出。
白怪一定神,悚然大惊,疾出双掌相迎……
但,白怪的掌力还没完全推出,廉慕雪排山倒海的掌风,已然卷到了!
蓬的一声大响砂石横飞,尘土激扬……
蹬,蹬,蹬白怪竟被廉慕雪这骤然劈出的一掌,震退了三个大步!
愕了,三个魔头全都愕了。
白怪脸上的傲气,果然被雪儿这一掌给刹掉了!
三个魔头满脸惊疑的互望一眼,似乎在说: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最多不过二十岁,怎的竟有如此绝伦的掌力?
廉慕雪这时心里也正在怀疑,心说:人人都说三个魔头的武功高绝,内力雄厚,怎的今天一对掌,竟然是如此不济呢?
心念间他已望着三个发愕的魔头,冷冷一笑,道:“还有那个不服气的,尽管来!”
试想,三个魔头俱是早年成名人物,一向盛气凌人惯了,今夜连番受一个不名见经传的后生小伙子冷言奚落,焉能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只听琼江钓叟,钢牙一挫,厉声大喝道说:“野小子气死我也”厉喝声中,急进三步,右掌猛圈,呼的一掌,振腕打出
立刻有一股巨大的掌力,势如骤风暴雨般,向着廉慕雪狂卷而至。
廉慕雪知道琼江钓叟这一掌是怒极而发,心下不敢大意,于是冷哼一声,恨声道:
“哼,小爷正要气死你!”
说着,也急进三步,右掌用足十成功力,猛然迎了上去廉慕雪的掌势一出,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的脸色同时骤变,顿时大吃一惊!
一道势若山崩海啸的狂飙,卷起漫天碎石砾砂,疾向琼江钧叟卷去。
琼江钓叟在惊骇中,一声暴喝,立将掌力,又增加了二成!
轰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风声大作,砂石带啸……
一阵蹬蹬急退之声,琼江钓叟连连退后五个大步,内腑气血竟被震得有些浮动!
廉慕雪,仅仅后退了一步。
这一掌,是琼江钓叟有生以来,第一次激烈的一掌。
这一掌,是雪儿第一次,用尽全身功力对敌的一掌。
琼江钓叟的面色苍白,赤白二怪的傲态尽逝!
廉慕雪的面色,仍然红润,神态依旧。
琼江钓叟用惊疑的眼光望着白怪,白怪也正以同样的目光望着琼江钓叟。
两人似乎都在问:“这小子是一身什么功夫?击向他身上的掌风,竟然全被震了回来?”
但是,廉慕雪此刻的心里,也正怀疑着自己,今夜何来如此神力?
虽然,全力对了两掌,内腑气血竟然毫无翻腾迹象。试行运气,真气畅通无阻。
廉慕雪笑了,胆气也壮了!
虽然他心里仍在怀疑今天自己本身功力的奇异现象,但他这时也不愿去想什么原因了!
事实上,也没时间给他去想。
廉慕雪望着正在运气行功,控制内腑气血翻腾的琼江钓叟,冷冷一笑,问:“琼江钓叟,这一掌如何?”
正在运气的琼江钓叟,两眼向着廉慕雪一翻,只气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但是,素称阴险深沉着,喜怒不形于色的赤怪,却正缓缓向着廉慕雪走来,这时,他的老脸上充满了杀机!
廉慕雪知道这个魔头的功力,较之琼江钓叟尤为厉害,立即提高了警觉!
这时他已有了丰富的对敌经验,同时也牢牢记着黑心娘子萝姊姊的话。
因此,愈紧张,他愈轻松!愈忿怒,他愈冷静!
这时见赤怪缓缓向他逼走来,故意哂然一笑,说:“老鬼,现在该轮到你了,你不来我也会找你,来,让我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说着,功贯双掌,也缓缓向着赤怪迎去!
赤怪一声不响,两只环眼精光四射,一瞬不瞬的望着廉慕雪。
廉慕雪,剑眉微剔,嘴哂冷笑,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望着赤怪!
四野,一片死寂!
除了徐吹的夜风,听不到一丝声息。
听到的,只是廉慕雪与赤怪,两人缓步接近的“沙沙……”声音。
那声音,是极轻微极轻微的“沙沙……”声音!
白怪和琼江钓叟,竟然也缓步跟在赤怪身后……
空气,显得无比的沉闷……
周围,充满了杀机!
两条人影,快接近了……
一个是尽得北剑和武林怪杰的衣钵弟子。
一个是武功高绝,震慑武林的魔头人物!
这两人,都有一身高不可测的武功!
这是两人毕生功力的一掌,这是惊天动地的一掌,眨眼就要触发!
这一掌的威势,是如何的凌厉,如何的骇人,可想而知!
突然一声震撼山野的暴喝,廉慕雪与赤怪,两人四掌,同时闪电推出!
一声震天价的巨响砂石冲天而起,尘土卷空上扬……
树木,被震得枝断叶飞……
地面,被击得光滑如洗……
宿鸟鼓翅群起,野兽惊吼狂奔……
远近山峰间,响起了轰轰如雷的回声,震荡着寂静的夜空!
这确是惊天动地的一次对掌,这确是罕世难见的一次对掌!
蹬,蹬,蹬廉慕雪和赤怪,两人的身形,同时踉踉跄跄的分开了!
两人各自退了五六个大步!
尘土飞扬中,蓦地一声暴喝,一条灰影,疾向后退中的廉慕雪扑去
这时,廉慕雪马步还没立稳,而自认辈份极尊的琼江钓叟的掌风,已然击至。
廉慕雪怵然一惊,急忙中,双掌闪电迎出蓬然一声大响之后蹬,蹬,蹬……
廉慕雪又退了五个大步!
紧接着,白影电射,丑恶的白怪也一声不响的向着后退立身未稳的廉慕雪,双掌疾推过去!
廉慕雪更加愤怒,再奋余威,厉喝一声,双掌再度猛然打出
又是蓬的一声大响
砂石横飞,比起彼落,尘土飞扬,滚滚上升……
碎石击射在附近的物体上,发出了“叭叭”的声响,尘土滚滚中,已看不清四人的身影了!
蹬,蹬,蹬廉-雪踉跄后退的身形,再也拿桩不稳了!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廉慕雪气愣了!他怎会想到呢?这些自认武功绝世,辈份极尊,意想领袖武林的魔头,竟会无耻的违反常规,乘他立脚未稳之际,连番向他出掌攻击呢?
心念间,廉慕雪由地上一跃而起。只见三个魔个个头痴呆的立在那里,自己也赶紧运气调息。
“啊!”廉慕雪脱口惊呼了!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廉慕雪胸中的怒气也惊跑了!
因为,在一连串的凶猛掌风攻击下,他的内腑竟然毫未受伤?试行运气,真气畅通无阻。
奇迹!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他不由在心里说:真怪……
他心里蓦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今夜令他最兴奋的事……
突然一声烈马怒嘶,一缕黑烟,疾向呆立的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闪电冲去廉慕雪大惊,脱口疾呼道:“小龙过来”沉思中的三个魔头被马嘶惊醒了!也同时惊呼道:
“马!”
马已跑到了廉慕雪的面前,又蹦又跳,不停的欢嘶。
宝马乌龙驹,似乎看到它的小主人安然无恙,因而高兴至极!
雪怕琼江钓叟三人伤了他心爱的宝马,再度怒喝道:“小龙回去!”
乌能驹似乎也知道厉害,一声不响,温顺的跑走了!
就在乌龙驹刚刚离开的同时,一阵衣袂飘风声响,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已立在他的面前。
性子暴躁的白怪,首先怒声问:“野小子,峰上被庙里的宝物可是你偷走的?”
廉慕雪听说是他偷的,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庙要的宝物可是你的?”
白怪毫未思索的说:“当然是老夫的。”
廉慕雪泠泠一笑,问:“什么宝物?”
白怪一瞪眼,愕了!大嘴张了几张,又闭上了!
琼江钓叟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恨恨的说:“好个狂妄小子,快把你的师父说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教出来你这个没出息的徒弟。”
廉慕雪一听突然仰天笑了,笑声充满了忿怒,弪蔑!
白怪暴跳厉声问:“小子你笑什么?”
廉慕雪敛笑道:“我笑你们三个毫不知耻的老鬼,自已乘人于危,连施杀手,以大欺小,以多为胜,还老着一张厚脸皮骂小爷没出息,我真觉得有些为你们害羞!”
三人被廉慕雪骂得吹胡子瞪眼,老脸通红。
廉慕雪继续冷冷一笑道:“我的师父是谁,现在不妨告诉你们。”说着一顿,举手一指东边天际,突大声说:“向东方看!”
正气得浑身乱抖的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心下大惊,同时转头
三人什么也没看见,看见的,只是墨蓝天空上的闪闪小星,和地上轻轻摇曳的树影!
三人一阵羞怒,回头怒问:“谁?”
廉慕雪恭谨的朗声说:“一鹤仙翁。”
三人再度大吃一惊,同时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雪一阵轻蔑的哈哈大笑,两手一抖身穿的蓝衫下摆,说:“我正是你们要找的人!”
“什么?你是蓝衫书生?”三人同时震惊的大声问。
廉慕雪哂笑点了点头。
赤白二怪,圆睁环眼,一脸愕然神色,心说:蓝衫书生,果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人。
琼江钓叟,微曲双掌,面现狰狞,鬓角间,已然渗出了汗水!
突然,琼江钓叟双掌一翻,两道阴柔至极的刺骨寒风,势如利剪,毫无声息的向着廉慕雪袭来!
廉慕雪心下大骇,知道琼江钓叟已施展了他的“冰魄蚀骨神功”。
好快!就在廉慕雪心念方动尚未出掌的刹那间,蓝衫一阵飘拂,寒风已然扑至!
奇迹!这又是一女奇迹!廉慕雪非但没有气血凝结而死,反而满面笑容,如沐春风……
在这一瞬间,廉慕雪已深信“万古寒泉”确是稀世珍品,“天孙甲”确是人间灵物!
廉慕雪一阵喜极的笑了……
笑声露撼了山野,也震醒了三个魔头领袖武林的美梦!
廉慕雪突然敛笑,厉声问:“你们还有什么救命绝学,尽管施展出来吧!”
冷战,三个魔头同时打了个冷战。
骤变,三个魔头的脸色突然骤变。
他们自负武功盖世的傲气消逝了,领袖武林的梦想幻灭了!数十年声誉,自今夜起,也完全付诸东流。
因此,三人有了个同一决心杀了蓝衫书生。
于是,琼江钓叟,赤白二怪,俱都目射凶光,脸露杀气……
同时,一阵阴恻恻的嘿嘿冷笑发自三人之口,同时也飘进廉慕雪的耳里。
廉慕雪何等聪明,早已洞烛三人心意。是以他丝毫不敢大意,立时凝神提气,蓄势待敌。
突然一声震耳暴喝,三人六掌同时向着廉慕雪推出琼江钓叟赤和白二怪,是何等人物?三人俱是当下武林的魔头人物,武功之高,内力深厚,可说鲜少敌手。
今夜廉慕雪能够一连与三人各对一掌,除了自身雄厚的掌力,再加上武林至宝“天孙甲”的反弹回震之力,所以才毫未吃亏。
廉慕雪穿上“天孙甲”与敌对掌,无疑是一人混合了两人之力。
如今,琼江钓叟,赤白二怪,合三人之力,挟怒推出。这一击,是聚集三人毕生功力的一击,是三人拚命的一击。而三人合击之势,力逾万钧,一座小山丘都可推倒,何况是人?
三人六掌,这一推出,声势的确骇人!
一声震天价的巨响,轰轰隆隆之声,历久不绝
只见,尘士弥空,星月无光,鹅卵大的碎石,闪电四射,带起一阵尖锐啸声。周围树木,枝断叶飞,听不到宿乌惊起,也厅不到野兽狂奔,听到的只是群峰间隆隆的回声。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掌,势如山崩海啸的一掌,这一掌,较之方才雪儿与赤怪的对掌,声势不知大了多少,威力不知强了几倍!
碎石,纷纷落倒地上,尘土,滚滚飞上天空。
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这次推出的一掌没遇到阻力,也没感到反震,因为,他们的掌力太猛了!
林内又恢复了对掌前的清朗,宁静!
对掌前,这儿有四条人影,如今剩下三条了!
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的六只眼睛,瞪着蓝衫书生站过的位置,那位置已没有了蓝衫书生,那位置已变成了一个方圆近丈深约尺许的大坑。
赤怪这个最阴险最毒辣的魔头,他冷冷一笑,看着那个石坑,用极阴沉的声调,恨恨说:“蓝衫书生,你就是铜浇的金刚,铁打的罗汉,我也要把你击成铜屑,铁粉!”
首先,白怪大声的笑了。继而,赤怪和琼江钓叟也大声的笑了!
三人同时发出了胜利的狂笑,尽情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琼江钓叟、赤白二怪,三人一阵喜极乐极的仰天哈哈大笑,只笑得眼泪直流。
他们实在太兴奋了,兴奋得使他们忍不住要如此狂笑!
他们怎能不笑呢?他们最痛恨最顾忌的蓝衫书生死了,是死在他们三人合力推出的万钧掌力之下,而且被震得尸骨无存了!
今后江湖上将再没有蓝衫书生这号人物了,世人将再也听不到蓝衫书生震惊武林的英雄故事了!
更值得他们狂笑的是,永远没人知道他们今夜卑鄙的行为,和丑恶无耻的事迹。
除了蓝衫书生,三人中没有谁肯把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向外宣扬。除非他是个疯子?
于是,他们狂笑,他们尽情的狂笑着………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慑人心神,嗤嗤刺耳的声音,在他们三人的头上响起………
三人同时大惊,笑声骤停,六只老眼惊异的望着头上三件形如鹅毛大小,旋如飞盘闪着三道耀眼彩光的物体。
这三件物体,发出三道不同的耀眼形光,红、黄、绿。
它们在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的头上,忽疾,忽缓,忽高,忽低的回旋飞舞着………
疾时如闪电,缓时似叶飘,高时直上树梢,低时掠额飞过。
三人的眼珠,随着三道回旋飞舞的彩光,闪来闪去,只看得耳鸣眼花头发胀!
三人蓦然一惊,不禁脱口疾呼道:“翠蝶!”
呼声中,三人同时暴退
昔年苗疆百花教,数十高手,悉数死伤在“七彩碧玉翠蝶”下的血淋淋的事迹,闪电般掠过他们三人的心头。
武林二圣之一的黄山神尼的影子,也同时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了!
如果,他们合力击毙年甫二十的蓝衫书生的一幕丑剧,让黄山神尼亲眼看到了,她会立刻命令他们三人举掌自毙!
琼江钓叟只吓的老脸苍白,胡须直抖……
赤白二怪只惊得同时一颤,冷汗直流……
就在三人惊呼暴退的同时,三只碧玉翠蝶,突然不见了。
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三人放眼一看三人呆了!就在方才蓝衫书生立身之处,这时竟多了一个清丽出尘的白衣少女,而不是他们闻之心惊的黄山神尼。
这白衣少女,看来最多十六七岁,柳眉、凤目、瑶鼻、樱口、鹅蛋形的面庞,有着纯润白皙的娇嫩皮-……
一付苗条修长的娇躯,胸、腰、臀,无一不长得均匀,无一不长得恰到好处。
这个白衣少女,美得惊人,美得令人不敢仰视,美得令人不敢相信人间会有如此完美的女人!
她应该是天上的仙子,西天王母驾前的玉女!
白衣少女,静静的立在那儿,凤目含威的注视着三个魔头人物。
她举在胸前的纤纤玉手,正扣着三只栩栩如生的碧玉翠蝶,那三双翠蝶的颜色,恰是一红,一黄,一绿。
夜风,吹动了她飘飘的白裙,吹动了她乌云似的长长秀发,吹动了她背后鲜红艳丽的剑穗。
琼江钓叟的花白胡子不抖了!
赤白二怪脸上的冷汗不流了!
他们俱被这清丽、恬静、庄严、圣洁的白衣少女给惊呆了!
他们三人俱都有些怀疑他们的眼睛是否看花了眼,因为,他们不相信世间还有比武林第一美人“-绫女侠杨婉华”更美的女人?
蓦然一阵如银铃似音乐的声音,飘进了三个魔头的耳鼓里……
这声音听来是柔和的,庄严的,并且有着无比的威力!
那音乐似的声音说,不,那圣洁的白衣少女缓缓的说:“姑念你们成名不易,今夜给你们一个自新悔过的机会,去吧!”
啊!赤白二怪和琼江钓叟的脸色,同时一变!
试想,他们俱是出了名的魔头,心黑手辣的人物,自负武功盖世,自认辈份极尊的人,怎会听得进这两句,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话?况且,还是出自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之口?
于是怒意勃起。杀机,又抖露在他们眉宇之间!
可是,当他们看到白衣少女,正举起纤纤玉手,将三个碧玉翠蝶,一个一个的缓缓插在她的秀发上的时候,他们的怒气,杀气,又全给震跑了。
因为他们看到她的秀发上,正斜排着七个彩色不一的翠蝶。这七个翠蝶的颜色,正是:
红、黄、青、绿、黑、白、紫。
因此,三人不由打了个冷战,从心眼里泛起一丝寒意,他们心里同时在说:昔年大破苗疆百花教的黄山神尼,不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女吗?
他们三人心念间,白衣少女又问了:“怎么,还不走?”
琼江钓叟赤和白二怪,三人听了同时一震,心说:这丫头实在太欺人了,也太逼人了!
赤怪嘿嘿一声阴恻恻的冷笑,慢条斯理的沉声道:“小小女孩子家,好大的口气,你自认你的武功比蓝衫书生如何?”
赤怪的这话听来气势逼人,实在是外强中馁,傲气毫无了!
白衣少女听得粉脸突沉,凤目含愠,瑶鼻里微微一哼,她似乎已不屑再和这三个心地险恶的魔头说话了。
突然,呛的一阵清越的龙吟声,毫光四射,寒气逼人,周围数丈内,俱被一层青蒙蒙的耀眼光华笼罩了!
“青冥剑!”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同时惊呼,也同时后退了一步。
三人一定神,极速的相互望了一眼,他们又有了同一决心,他们又要故技重施了。
于是,三人立即凝神提气,功贯双臂………
琼江钓叟、赤白二怪,可够上得是蛇蝎之人,他们又要合力再杀白衣少女了!
蓦见白衣少女的玉腕一扬,数丈内,青光骤失
只见一道刺眼剑光,闪电般射向十丈外的二棵大树,接着一绕而回
骤然间,毫光复又大放,青蒙蒙的光华,依然笼罩了数丈之内,白衣少女依然握着青冥剑,静静的立在那儿。
“啊”琼江钓叟、赤白二怪,俱都惊得张口结舌,半晌只呼出一个啊字,下面的“驭气飞剑”已喊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喀喳……轰隆……一阵震耳大响
顿时,枝叶横飞,尘土激扬……
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又是一惊,三人同时转头
傻了!三个魔头全傻了!
那被剑光绕过的三棵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三棵树身了。
第一次,这是琼江钓叟、赤白二怪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剑术最高境地的“驭气飞剑”。
冷汗,再度由他们的额角上滚下来,六只老眼,瞪得又圆又大,一直瞪视着白衣少女手中的青冥剑,惟恐那刺眼的剑光,会在他们的头上突然绕一下。
退!三人缓缓的向后退着……
三人突然一个转身,去势若星坠般,疾向山下如飞驰去
眨眼,三条形如大鹏似的人影,已消失在黑暗里………
琼江钓叟、赤白二怪走了,被白衣少女的驭气飞剑惊走了!
白衣少女一翻玉腕,剑已入鞘,数丈之内光华骤失,黑暗,又扑了过来。
她回头看了看五丈外矮树中的一块高大怪石一眼,那里,也正有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望着她!
白衣少女幽怨的轻轻一叹,双袖一拂,身形宛如一道白烟,直向山下射去
一声焦急的疾呼响起:“燕姊姊”
紧接着,一条蓝影,由五丈外的怪石后面,闪电扑来
那白影听到廉慕雪的疾呼,微微一顿,但,一闪身,又消失在黑暗里!
廉慕雪呆呆的立在那儿,茫然的望着白衣少女费晓燕飞走的方向,他显得失望极了,颓丧极了!
半晌,他才有声无力的说:“她走远了!”
静!四野一片寂静,只有徐吹的夜风声!
廉慕雪仰首望着墨蓝的天,天上闪着无数的银星……
他静静的立着,不解的问着自己:“她为什么不愿见我呢?……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恨我?……为什么?……为什么呢?……”
廉慕雪沉默了!他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恨我?但她又助我!今夜如非她惊走了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只要他们三人的头脑冷静下来,不难想像到我是在滚滚飞扬的尘土中,退身飞走了!当然,我并不惧怕他们,但以我一人之力,对付三个功力深厚的魔头,总是吃力的。
以前,燕姊姊暗中助我,现在她现身了,但她又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兰姊姊的话,又在他的耳鼓里响起了…现在她是你的姊姊,将来是你的什么,那要看你自己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已经把你视为是她的未婚夫婿了,虽然,她还没有见过你……
一阵愧意涌上了廉慕雪的心头,他呐呐的说:“是的,她是在恨我了……”
突然,他的心头又猛的一震,郝碧云的哀怨呼声,又在他的心灵深处响起了!
他不自觉的轻轻一叹,心说:云姊姊,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呢?……
另一个凄凉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荡漾了……
慕雪,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失掉你……
他又轻轻的黯然自语说:“小萍,你现在那里?你误会我了!……”
正在自语,廉慕雪又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战!
一个鹅黄劲装的少女影子,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他又想起了温柔依人的秋菊姑娘。
廉慕雪傻了,他被这几个绝色的少女困惑傻了,他不知道他最后应该选那一个做他的妻子?
他立在那儿静静的想着……
燕姊姊,清丽,圣洁。……云姊姊,活泼,聪慧。
小萍,戆态情痴。……秋菊,娇小依人。……
廉慕雪呆呆的想着,只急得额角上冷汗直流。心说:怎么办?她们都好!
蓦地一声马嘶,才把廉慕雪由痛苦的情海里拖了出来!
廉慕雪一定神,宝马追风乌龙驹已奔至面前。他一见自己心爱的宝马,精神立时大振,举手一拍马鞍说:“小龙,咱们走”说着,飞身上马,乌龙驹一声长嘶,放蹄如飞,直向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