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不快?路旁随时都可能有暗器射出,肩扛死尸的人,谁能禁受得起出其不意的暗器袭击?不必催促,他们已经全力狂奔了。

  谢谢天!小村在望。

  很不妙,逍遥公子带了小羽,站在村口相候。

  村很小,只有六户人家,房屋十余栋,零零星星互不相邻,没看到有人走动。

  “村民已经撤走,以免被你们再次屠杀无辜的人。”逍遥公子在百步外高叫:“小村留给你们歇息,你们可以在这里掩埋尸体,此期间在下保证不打扰你们。半个时辰之后,在下再来,回头见。”

  急疯了的范堡主飞奔而至,但逍遥公子已先一步与小羽退入村中消失了。

  在村东的小冈上掩埋了尸体,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廿三个人,占了一户两进农舍,更换湿衣准备兵刃暗器,准备在此地死守,希望能有闻风赶来接应的亲朋好友,能及时赶到相助度此难关。

  不久,逍遥公子和小羽,出现在邻室的牲口栏旁。暴雨已止,他俩已除去雨具,一身蓝,剑插在腰带上,手中轻拂着他那只特制的扔弹袋。

  把守在门外的人是范豪,这位吃过苦头的花花太岁吓了一跳,惶然退入门内,以免挨上一弹。

  “你们瞧,我是很慷慨的。”逍遥公子大声说:“让你们歇口气,等你们恢复元气再宰你们。你们还有廿三个人,我只有七个,实力仍然相去悬殊,所以我并不急于搏杀你们,抓住机会宰一个算一个。喂!花花太岁,不要躲在里面;站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英雄。”

  第一个出来的是范堡主,第二个是慕容门主。相距约廿步左右,不可能一闪即至,所以两人没有行动的表示,咬牙切齿狠瞪着神态轻松的逍遥公子。

  “你已经在范某的法轮最具威力的射程内。”范堡主切齿叫:“狗东西!你得死。”

  “哈哈!你少吹大气。”逍遥公子大笑:“我已经完全摸清你那威震江湖的狗屁法宝是何路数,除了用来偷袭外,可说毫无用处,反而没有慕容门主的离魂咒语管用。其实,你那位宝贝女儿的小法轮,轮中藏钉利用近身发射的手法,就比你这老爹的笨家伙更具威力,青出于蓝,她才是比你高明的法轮高手,连她也无奈我何,你凭什么敢大言不惭?真可耻。”

  范堡主的双手,各握有三只法轮,叠在一起,三只像是一只,如不留心很容易受骗。

  “你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多少挖苦讽刺的话好说了。”范堡主阴森森地说:“你已经身在绝境……”

  “哈哈哈!你又在说大话了。”逍遥公子抢着大笑:“直射只是你的法轮最小的功能,也是你认为最浪费最不值得使用的功能。你已经心中明白,我所立处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你的法轮发挥回翔旋舞的最大威力,你只能像用普通暗器一样直射过来,我可以从容地闪动丝毫不受威胁,你在等机会,等我大意进入你所希望的威力圈内再动手。以你这老狗的性格来说,如果你真的已经完全掌握了机会,你早就一声不吭就用法轮袭击了,那能等到现在只说不练?哈哈哈!没错吧?范老狗,你等不到这机会的,你会等得白了头老掉牙……好厉害的法雨天轮!”

  六只法轮满天乱飞,这是范堡主应付群殴大开杀戒的绝技法雨天轮,可以在刹那间,把十几个人切割得血肉横飞,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谁也不希望见识这家伙的飞轮绝技。

  可是,没有足够的空间,飞轮只能以网状的散布面,直射而出无法发挥神奥的技巧手法,威力大打折扣,有如金丸弹雀得不偿失。

  逍遥公子身后有牲口栏,栏后是房屋,法轮没有回翔的空间,发挥不了特性。

  但威力仍然十分惊人,六只法轮以闪电似的奇速,走弧形三方乍合,看到轮影才听到可怕的锐利破风声,一发即至势难躲闪。

  小羽像泥鳅一样,自栏缝挤滑入放置有草料的牲口栏内,不理会马粪的臭味,向下一伏。

  逍遥公子一声长笑,双手一挥,身形乍隐,突然出现在后面的屋顶上。

  两根栏木随他的手挥出,脱栏斜飞而倒。

  “喀嚓嗦……”两根八尺长碗粗的栏木,被交叉飞过的法轮,削断成八段。

  没有一只法轮能回旋飞回,被栏木所扰动偏向,有些被其他树立的栏木所阻挡,有些锲入房屋的厚砖墙内。

  六只精巧无匹的法轮全部报销,这玩意击中硬物便变了型,即使变了一小角也成了废物,无法随神意驭使了。

  眼一花,逍遥公子重新出现在原处,小羽也钻出栏,往原处叉腰怒目而视。

  “哈哈哈!你是听不得老实话,不到黄河心不死。”逍遥公子大笑:“你的法轮打造十分困难,太精巧的暗器其实用处不大。你那大革囊中,最多只能携带十只,毁了六只你一定心痛得要死,你真不该一怒之下孤注一掷的,不敢再掏出来了是不是?”

  人影疾射,范堡主与慕容门主不约而同,以最快的速度,同向逍遥公子冲去。

  相距远在廿步外,人毕竟不可能快如闪电。

  一声长笑,逍遥公子挽住小羽的手,从屋角一闪即逝,比对方的速度快了一倍。

  这瞬间,村屋后传出一声惨叫,把守后门警戒的人,被一把不知来处的八寸飞刀,贯入右大腿根,痛得摔倒在门侧狂叫求救。

  由于是女人,所以叫声特别刺耳惊心。

  逍遥公子出现在另一座村舍的屋顶,仰天狂笑。

  “逍遥公子,你是个英雄吗?”慕容门主厉叫。

  “哈哈!我逍遥公子是不是英雄,并不是我自己可以自命的,至于别人是否认为乔某是英雄,乔某并不介意,那是别人的事。”

  “你想取本堡主的地位而代之吗?”范堡主也厉声问。

  “你这老狗有屁的地位。”逍遥公子泼野地大骂:“你只是一个寡廉鲜耻死不要脸的下流枭霸,一个毫无担当只会偷鸡摸狗的无耻混混,我一点也瞧不起你这个什么威麟称豪的自大夜郎。我逍遥公子在江湖,自有我自己的地位,你算什么东西?死不要脸一文不值的混蛋,居然妄想要我取代你的地位,岂不是找挨骂吗?”

  “本门主认为你是英雄,你不要偷偷摸摸暗算偷袭。”慕容门主不怕挨骂:“咱们以英雄对英雄的态度了断,一比一公平决斗,阁下不反对吧?”

  “在下当然反对。”逍遥公子说:“你们不是英雄,你们无权说公平决斗的话。你们已经是釜底游魂,中之鳖,在下何必让你们用公平决斗来碰运气?我又没发疯。

  不过,除了你们两个首脑之外,我大发慈悲,让你们其他的人单挑决斗,胜了的,可以自由地安全离开。”

  “本门主单挑你……”

  “你,还没到时候。”

  “你怕死……”

  “你激不了我的,我逍遥公子是使用激将法的专家。喂!你们里面躲着的人听清了,想单挑赌运气的人,可以一个对一个出来公平决斗,胜了的可以自由安全离开。幸生不生,必死不死;诸位,赌你们的运气吧!赌注是你们的性命,但愿你们不输。”

  另一处屋角,踱出刀隐肋后的卓勇,大踏走向左邻村舍前的晒麦场。

  “我,车夫卓勇。”卓勇声如沉雷:“五湖四海,任我逍遥!汰!那一位前来碰运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出来,看看是你死还是我卓勇去见阎王,机会不可错过,我是武功最差劲的一个。”

  “挺起胸膛决斗而死,总比受到不断袭击糊糊涂涂去见阎王光彩些。”逍遥公子大声说:“你们也曾经是江湖之雄,该有敢拚敢门的武朋友风骨,不是怕死鬼,一个江湖闯道者,是应表现得像个人样的。”

  屋内传出一阵嗡嗡争论声,不久,二堡主神剑劳修武踏出大门。

  “在下劳修武,姓卓的,你接受挑战吗?”二堡主手按剑靶傲然问。

  “威麟堡的第二号人物,大名鼎鼎的二堡主神剑挑战,在下深感光荣。”卓勇朗声说:“我卓勇舍命陪君子,你上吧!在下接受你老兄的挑战。”

  大名鼎鼎的威麟堡二堡主,与一个车夫决斗,这件事传出江湖,神剑劳修武不用叫字号鬼混了。

  一开始就派出最强劲的高手出战,可知威麟堡的人,势在必胜这第一仗,志在必得。

  但缺点是,如果输了,士气瓦解,其他的人将信心全失,大事去矣!

  劳二堡主深深吸入一口气,昂然向左邻的晒麦场举步。

  “祝福你。”范堡主沉静地说,伸手扣住劳二堡主的右肩,有力的一扣,尽在不言中。

  “我真的需要祝福。”劳二堡主低声说:“堡主,全力突围赶到成安,进了城便安全了。牺牲在所难免,但总比全军覆没好,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准备吧!我会尽可能拖延制造机会让你们脱身的。堡主,各自珍重。”

  “在下申明在先。”逍遥公子声如乍雷:“谁要是妄自接近,杀无赦。这是绝对公平的决斗,绝对不许可有人干扰。”

  邻舍的晒麦场远在卅步外,这里的人如果想冲过去协助劳二堡主,决不可能一跃即至。唯一能迅速相助的人是范堡主,用法轮攻击卅步外的人,正是法轮威力最可怕的距离,晒麦场也有容许法轮发挥特性的空间。

  逍遥公子这一面,距邻舍的晒麦场,同样有卅步的距离,想救应极为困难。

  一剑一刀面面相对,横刀而立的卓勇像天神。

  “阁下不是车夫。”劳二堡主沉声说:“气概风标不同凡俗,一举一动皆有慑人的威势。”

  “在下确是逍遥公子的车夫,如假包换。”卓勇傲然地说:“当然,偶或也充任公子爷的随从。”

  “只要阁下肯点头,敝堡主可以委任阁下号令赵燕的江湖好汉,独霸一方。”

  “谢了,卓某不是号令江湖好汉的材料,而且卓某没有野心,对能替逍遥公子驾车深感愉快满足,平生无大志,活得十分快乐。阁下号称神剑,亮剑吧!请。”

  “卓兄,人往高走,水往低流……”

  “哈哈!阁下不必浪费口舌了,我告诉你,家公子身边的人,都是从阴曹地府重回阳世的万劫余生者,只有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为家公子的荣辱而抛头颅洒热血,不问其他。阁下如不动手,卓某可就不客气了。”

  “卓兄……”

  一声沉叱,卓勇挥刀疾进,人与刀浑为一体,但见人影无畏地压到,却看不清刀的实体,太快了,见光而不见刀,只感到澈骨的刀气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利刃破风的尖锐厉啸令人心胪俱寒。

  劳二堡主大吃一惊,一剑急封疾退丈外。

  剑没能封住刀,刀尖以分毫之差,掠过劳二堡主的左胁,刀气澈体生寒,假使退慢一刹那,最少也得肌裂骨伤,甚至会断掉三两根肋骨,刀气分割护体先天真气的波动,呈现气爆所引发的震撼异象。

  “噗!”劳二堡主左胁下的百宝里,被砍断系带跌落在润湿的泥地上。

  劳二堡主的内家先天真气,也抗拒不了刀,百宝囊更禁受不起刀尖高速掠过的切割,这一刀危极险极。

  “闪电邪刀!”劳二堡主骇然叫:“你……你是电刀门的门主卓云扬……”

  “碰上一个识货的。”卓勇扬刀待发:“电刀门两年前已经倒了山门,川汉两地的黑心肝混蛋,联合汉中贼一举里应外合,把电刀门小仓山的根基连根拔除,五位门人三死两重伤,门主被逼落小仓河,身中三剑两刀一矛,顺水漂流至澜沧坝,三雄两邪七悍寇堵个正着,从此同在江湖除名消失。”

  “但你……”

  “我不是在这里吗?但闪电邪刀卓云扬,世间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为什么?”

  “因为三雄两邪七悍寇,不该不讲武林道义,向一个垂死的人同下毒手,恰好碰上一个游山玩水的人打抱不平。他们都死了,闪电邪刀也死了。”

  “那个人是逍遥公子?”

  “有追究的必要吗?”

  “卓兄……”

  “你不要怕。”卓勇嘲弄地说:“所谓闪电邪刀,意思是说,那是一种没有用的刀法,像闪电一样,闪电决不会击中同一处地方,一击便没有用了。所以,你不要害怕左肋被剖开,闪电决不会第二次击中同一处地方,放心啦!”

  “卓门主,你听我说,威麟堡与川汉同道从无往来,贵门被毁的事与敝堡的朋友无关……”

  “我知道。”

  “红花白藕青莲叶,没有必要同道相残……”

  “去你娘的同道!电刀门亦邪亦正,那像你们这些黑道枭雄这般横行霸道?你配与在下认同道?休走……”

  劳二堡主不是走,而是扭身着地急滚。

  二只法输电旋而至,快得肉眼难辨。

  另一角度,两枚拳大的、经过精细研磨的石球,几乎同时从斜方向飞到。

  法轮飞行的路线走弧形,圆石却走的是直线,直线必定此弧线短。只要事先估计出法轮所定的路线,高手名家就可以准确地截击。

  “铮啪……”暴响震耳,石层纷飞。

  两只法轮震堕出丈外,变了形劲道亦尽。这瞬间,长啸震天,刀光疾落。卓勇飞腾两滚翻,第一滚翻刀下似雷霆,将滚势未止的劳二堡主拦腰砍断,第二滚翻腾便远出三丈外,双脚沾地立即身形倒飞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