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平小心地避免与星斗营起冲突,可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偏偏注定了要与星斗营冲突,实非他始料所及。

  这天,夺魄魔女偕同四侍女,出现在南郊十余里外的八里庄,她们已经从西山朋友处,进入京城公然活动了。

  当她们出了崇文门,便后面跟来了两个郊游书生。

  夺魄魔女本来就美得象高贵的牡丹花,盛妆骑在小驴上,走到何处,都会引起一阵骚乱,甚至会引起暴动。

  好在京都王亲国威太多,经常有侯门淑女在外走动,或许会发引起骚乱,见多了就不至于引起暴动。

  五匹小驴,载了五位大美人,真够瞧的,在京都近郊,小驴是一般民家妇女所骑,最好也是普通的脚力。

  大户人家当然用车、用马、用轿,城外,不但驴车行有小驴出租,乡间村落,也有人将家用的小驴出借,其分别是:驴车行出租的小驴,不需派驴夫牵引,小驴所走的路路段有一定的站头。

  客人骑上驴,小驴要死不活地到达某一站头,客人必须下驴,想要小驴多走一步,或者绕路而行,别想,打死它它也不会听你的,所以,倔驴的名称由此而来。

  农户出借赚外快的驴,倔驴主管制任驴夫,任凭所之,主客双方保证愉快。

  驴主不会将驴交给客人,以免客人把小驴拐走,所以租驴需多付一份驴夫费,多付一点钱任凭客人使唤,往来方便自由。

  北方的驴,比南方的牛更辛苦,不同的,南方人尊敬牛,不大愿意加以宰杀,北方人对驴肉感兴趣,视之为美味。

  驴全身自皮骨至血肉,皆有用途,且驴的工作,几乎无所不包,包括驮人拉磨,但下场却非常悲惨。

  两位书生也骑驴,远跟在后面里余。

  前后七匹驴,都是从祟文门外的驴车行租来的,速度一样,路线一样,不怕将人跟丢八里庄是驴车行的一处站头,小驴非走这条路不可。

  沿途行人甚多,车马驴各走各的。

  “这鬼女人在弄什么玄虚?”

  前一匹小驴上的假书生贺淑华,扭头向后面的追魂姹女问:

  “这不是她的惯常作风,她喜欢轻车怒马,她骑驴的这副德性,简直……简直有意招摇……”

  “有意招蜂引蝶,引诱良家子弟,”

  追魂姹女说话,可就没有一点淑女风度了:“不要管她弄什么玄虚,我们只要盯住她,早晚会发现李平平在她附近出现的,你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乱了章法。”

  “费姐,都好几天了……”

  “你总不会想找人敲锣寻人找李平平吧?”

  “人家心里急……”

  “急,有用吗?你的不平哥又不是神仙怎知道你……”

  “费姐!”淑华大发骄嗔:“什么我的不平大哥?为何不说你的平平哥?”

  追魂姹女哈哈笑:“我比他大,叫他一声喂,已经不错了。”

  两匹健马小驰超越,骑士的遮阳帽戴得低低的,可以看到佩剑,一看边知是武林人。

  “费姐,你在想什么广

  淑华扭头发觉追魂姹女在沉思,黛眉锁得紧紧地。

  “是铁血门的人,可能是夺魄魔女的狗腿子,没错。”

  淑华自以为是地说。

  她两并不知道夺魄魔女,来京师住进铁血门公署的原因和身分,反正魔女拿了铁血门的钱,在江湖追查黑豹的下落,有所勾结是情理中理,有人策应,策应的人当然是铁血门的狗腿子啦!

  “你不要想当然。”追魂姹女是个老江湖,不同意她的想法。

  “还会有什么人……”

  “别吵别吵,让我好好想一想。”

  淑华赌一气,不说了,也盯着远处骑士的背影沉思。

  “想起来了!”

  追魂姹女突然惊呼:“龙吟剑客马骥,他的剑鞘是一条龙的图案,这个心狠手辣的坏剑客,他在京师搞什么鬼?”

  她原在神鹰门任杀手,神鹰门的暗中主子是门班,所以神鹰门是门家布在外地的眼线组织,与门家设在京师的星斗营,外表不相关连,事实上暗通声气,是同一个主子的组织。

  神鹰门既然以杀手集团做掩护,当然对杀手集团的作业方式和系统,有周详的准备和计划,对一些江湖风云人物,建立相当完整的档案。

  这位心狠毒辣的坏剑客,正是当代有名气的风云人物之一,神鹰门的档案里,就有这号人物。

  所以她想起了这个人的特微,虽则她不曾与这个坏剑客打过交道,仅凭特微而想起这点而已。

  这位龙吟剑客,为人令人不敢领教,心狠手辣,喜怒无常,邪比正多,毁多于誉。

  但严格说来,为人不算太坏,当然不配称好人,所以有人说他侮辱了剑客二字,他只是一个武断是非的江湖豪强。

  一个江湖豪强,在京都如果没有人引介,投入京都四家为非作歹,很难如意地混下去的,早晚会被京都的人歼除或轰走。

  要混得如意,非找人引介找主子投靠不可,不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绝无例外。

  “这个剑客一定投靠铁血门了。”

  淑华听清了她的话:“我们要提防他吗?”

  “铁血门的人,都要提防。”

  追魂姹文信口答道:

  “如果他是铁血门的人,你的荡魔剑术应该可以克制他,问题是如果他的内功修为比你深厚,剑法再神奥也奈何不了他,咱们在心理上先有所准备,就不至于知已不知彼,措手不及吃亏上当啦!”

  ※※※※※※※

  八里庄有百十户人家,是至通州的间道旁小村庄,旅客不算多,有两条小街,街道就是驴车行的站头。

  小驴儿一进站头的木拦旁,不等骑驴人招呼就停下了,四蹄象是钉在地面上,除了照料的驴夫,谁也牵不动这畜牲。

  五女整了整衣裙,系妥剑,信步轻移往街上走,还真有点大家闺秀的韵味。

  街中段的裕民布在,店面小,买的可是江南来的好布料,当然并不是什么真的上好绫罗绸缎。

  五个女人堵住了店门,店堂中的一位掌柜与一个小厮,被五个艳光四射的女人,表现出的怪异行动怔住了,看气氛,绝不是好顾客上门。

  春桃夏荷首先入店,一点也不象个大户人家的俏侍女,却象母夜叉,首先便堵住了穿堂的进出口通道口,这时又象把门的门神。

  “你们干什么?”

  掌柜的惶恐地大叫。

  “我们来找你要人。”

  秋菊到了柜前:“你是周掌柜吧!”

  “是的,我是,小姑娘,你要找……”

  “你有个甥女,叫吴小梅。”

  “是的你……”

  “你甥女的男人,叫韩一龙。”

  “咦……”周掌柜脸色大变。

  说男人而不说丈夫或夫婿,这表示双方是饼头,没有夫妻名分,说出来脸上当然不光彩。

  周掌柜本来就心中害怕,害怕五个女人所佩的剑。

  上次,白衣修罗姜玉洁在八里庄藏匿,被铁血门的眼线发现,立即先后来了两批人,封锁八里庄穷搜女刺客,第一批赶来的人是神剑天绝,八里庄鸡飞狗走。

  结果,庄民饱受虚惊,白衣修罗已先走~步逃掉了,从此,八里在的好庄民,看了佩刀挂剑的人就心中怕怕,这种人最好不要到八里在来。

  “他睡在后进内院,对不对?”

  秋菊咄咄逼人,象在盘问犯人引犯人吐实。

  “昨晚他忙了一夜,破晓时分才精疲力尽交班回家,这时一定睡熟得象头猪,或者象一条死老龙!”

  “你……你们……”

  周掌柜吓得直发抖,怎么一个女人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去叫他出来。”

  秋菊隔柜一把揪住周掌柜的衣领拉近:

  “叫他乖乖地出来,休想打从后门逃走的主意,后门早就有人堵住了,妄想逃走,一定先打断他号称翻江的龙爪,记住了没有?”

  “小……小的记……记住了……”

  “去”

  秋菊松手放人。

  周掌柜险无人色,向屋里面踉跄狂奔。

  龙爪翻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本来就是一个下三滥的水贼,目下又在地虎盟有一份差事。

  虽则地位并不高,毕竟仍是在京都吃得开的红人。

  但当他怒气冲冲行出店堂,看清了五女,不但怒火全消,而且脸色大变。

  “老天爷!你……你们……”

  他叫起天来,心中却叫苦不迭。

  “龙爪翻江,你认识我,是吗?”夺魄魔女粉脸一沉,高贵的淑女形象走了样。

  “当然不认识,但听说过。”

  他面对凶险,居然胆气一壮,逃避不了就得要勇敢面对事实:

  “你是九灵宫的宫主,铁血门的贵宾。”

  “不错,你们的消息十分灵通。”

  “宫主找区区在下,不知有何贯干?我龙爪翻江在地虎盟……”

  “你只是一个跑腿的眼线,我知道。”

  夺魄魔女抢着说:

  “就因为你是一个精明的眼线,所以我才找你讨你所知道的消息。”

  “抱歉,在下所获的消息,必须向盟堂管事禀报,绝不可向外人泄露,宫主,你这样做是犯忌的事,传出去,彼此都会受到伤害,何.——必呢?”

  “与贵盟的消息无关,不算犯忌。”

  “哦?这……”

  “我已经获得正确的消息,知道你去年曾经与一个叫李平平的人打过交道。”

  “我明白了,牵涉到李平平和追魂姹女的事。”

  他恍然大悟: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那追魂姹女在燕京老店,勾搭上李平平,恰好……”

  “拣重要的说。”

  “我说过,没有什么好说的,经过是……”他将两次与李平平交谈的经过说了。

  最后说道:

  “李平平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商人,无端卷入这件事,本盟根本不需向这种人调查,所以不曾深入盘他的底,至于追魂姹女,天龙地虎也和铁血门一样,派人在各地搜查她,在下如果查出线索,也绝不能告诉你,该怎办,你说吧!”

  店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夺魄魔女倏然转身,随即怒容飞逝,换上了惊容,本能地手搭上了剑鞘。

  店门口,站着两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这个魔女狂妄尊大,妖术通玄,撑腰的后台硬,她不会向你们这种小跑腿说。”

  留大八字的人一面说,一面踱入店堂,堵住了出路:

  “她不说,追魂姹女的饼头就是李平平,她的目的,就是要向任何知道一些风声的人,追查这对饼头的下落。”

  “名义上,这位魔女是铁血门所请,追查黑豹的人,这次她进京,似乎追查黑豹的事失败了。”

  另一位留了小八字胡的佩剑人说:

  “所以,铁血门请她再接手另一件事,当然查辑黑豹的事仍然受到委托支持。”

  “这另一件事,瞎仙童光,石家的余孽,叛逆的首脑之一。”

  留八字胡的人说:

  “这魔女神通广大,可利用移神大法,获取她所要的消息,她已经得到一些颇为有用的线索,她早几天在西山活动,咱们就一清二楚了。”

  “本宫主的事,冲犯了两位吗?”

  夺魄魔女提出质问,色厉内茬。

  “各为其主,各显神通。”

  留大八字胡的人笑笑:

  “你可以向龙爪翻江讨消息,不在乎犯忌,我龙吟剑客才疏学浅,向你学呀!”

  “阁下,不要欺人大甚……”

  “你能欺人,我为何不能欺你?”

  龙吟剑客狞笑。

  “你想……”

  “不是想,是做,燕宫主,你愿意衷诚合作吗?”

  龙吟剑客咄咄逼人。

  “魔女,你最好识相点。”

  留小八子胡的人冷冷地说:

  “拔刺对你毫无好处,街前街后,都有我们的人,你派在屋后的两个人已被押走了。

  “我夺魄魔女不信邪……”

  “不要逼我动剑。”

  留小八字胡的人厉声说:

  “我毒剑孤星魏太鸿,剑不出鞘则已,出鞘不见血不会归鞘,咱们对你客气,请你合作,不要给脸不要脸。”

  毒剑孤星魏太鸿,星斗营的奎木狼,二十八位高手名宿之一,星斗营千手功曹吕功的得力臂膀。

  这头狼,正是母夜叉施永清的仇家,上次母夜叉上京找他,失败之后黯然离京走了。

  “你要本宫主合作什么?”

  魔女硬不起来了。

  “黑豹、瞎仙。”

  “我只知道一些风声……”

  “就因为你有一些风声,才配合作的价码,不然咱们还不屑找你呢!走吧!到宾馆再谈合作事宜。”

  “好吧!我夺魄魔女算是栽定了。”

  假使她正式是铁血门的人,星斗营当然投鼠忌器,不敢把她怎样,更不敢公然的胁迫了。

  可是,她只是铁血门雇请的人,星斗营不论公私,都可以任意处置她。

  即使她对付得了龙吟剑客和毒剑孤星,街上那些星斗营的人又有多少?

  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合作与她无损,反抗必定遭殃,她选对了该走的路。

  ※※※※※※※

  骑小驴跟踪的两女,怎知道街中段,裕民布庄所发生的事故?跟在两里后,毫无所知地进入八里庄。

  两头小驴刚停蹄,两名店伙便抢着牵驴。

  谁会料到驴夫是假的?

  两女笑吟吟地跨下驴背,似乎觉得骑这种小驴怪有趣的。

  两驴夫也笑吟吟地拉住僵,右手双指一伸,先是一道罡风及体,然后是指劲封穴。

  用软字诀制胁下章门穴,极为管用,猝然下手,绝顶高手也万难饶幸。

  “你们……”

  追魂姹女大惊,身躯一软向下栽。

  两驴夫分别将他俩制了哑穴,扛上肩。

  站头的厩房驰出一辆货车,人往车上一丢,盖上雨布,车声辘辘出镇而去。

  车后,两位骑士乘枣骤护车。

  ※※※※※※※

  龙爪翻江恨死了夺魄魔女,次日,回曦春园应卯值勤,将所发生的事故,向主子禀明经过。

  天龙地虎都不敢向铁血门问罪,不了了之。

  消息传出,铁血门对星斗营也无可奈何。

  龙爪翻江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把这件事到处宣扬。

  近午十分。

  他踏入燕京老店近设的酒肆午膳,一个人占了一桌。

  他是个酒鬼,午膳也喝酒,三杯老酒下肚,抬头寻找是否有熟面孔,想找人吐苦水发牢骚。

  真巧,邻桌就有一个眼熟的人,也是一个人占了一桌,也恰好喝了三杯酒;也恰好想找熟人共享酒菜,四个眼睛对上了。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认识这个人,但经过昨天的意外事故,他记起这个人了。

  “唉呀!是你……李……”

  “别嚷嚷,韩老兄。”

  李平平过来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在旁坐下:

  “你知道我,好象有事要告诉我,人人都知道你昨天出了事,喝酒啦!把出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我。”

  他真听话,象个唠叨的老太婆,不是发牢骚,而是正经八百一五一十,将经过象说故事一样,有条不紊详加叙述,甚至包括他与饼妇上床的琐事。

  李平平临走时,拍拍他的脑袋和肩膀,他重新开始喝酒,完全忘了李平平出现的事。

  ※※※※※※※

  星斗营在城外共有八处秘站,负责处理城外调查事务,也接待派往天下各地查案的人员,规模都相当大,有急务才往城里传送。

  这些特务外的特务,经常自己做出一些不法勾当,连锦衣卫本身,也经常干出不法的绝事。

  卫本身有监狱,称卫狱,不受刑部管辖,直接向皇帝负责,卫狱里不知囚禁多少含冤负屈的人。

  如果某一任的指挥使,是大奸大恶的混蛋,卫狱必定有人满之患,惨无人道天人共愤。

  后来路皋被杀,门逵开始专弘,大肆网罗制造冤狱,卫狱人满,有些囚犯干脆先行决,以便收容更多的所谓钦犯,他所讨厌的文武大臣,几乎被他屠杀一空。

  海淀东面五里地苑村,只是一处大道旁的小村落,户仅二三十,却有几座有名的园林别墅。

  其中的西风园,就是星斗营城外八秘站之一。

  园内有不少亭台楼阁,有七八栋坚牢的房舍,最大的三进的四合大院,平时罕见有走人动。

  平时,园门有两名大汉把守,从大道辟出一条小径,长约百十步,直抵园内,附近的人,根本不敢在路口探头探脑,整条小径都是禁区。

  这里没有监牢,却有地牢。

  地牢设在二进东跨院的院子下方,厢房就是审讯室,审毕回押,人便送回地牢。

  陌生人即使跑遍全园,也不可能看得到囚禁的人,除非知道地牢的所在,而且必须知道暗门在何处和如何启闭的方法。

  这处秘站的主持人,就是奎宿木狼,江湖只知道他叫毒剑孤星魏太鸿,是个人人皆曰可杀的江湖巨豪。

  他不喜欢夜间审讯犯人,喜欢大白天虐犯取乐。

  龙吟剑客马骥,是他的副手,但不是星宿,称执事。

  龙吟剑客的资历比他浅,想升星宿还得过两年,但武功和剑术,却比毒剑孤星高一分半分。

  秘站有内勤两种人,人数上百,在这座大园里,上百人手显得零零落落,所以走动的人显得稀少。

  夺魄魔女昨天下午傍晚时分才到,五个女人受到优待,被安顿在一座有大统铺的大厢房内。

  主婢合挤在大床内安睡,总算没被送入地牢。

  她这一辈子,那曾睡过这种肮脏的大统铺?

  晚间,又没有干净的衣裙更换,在她来说,可是破天荒的难得经验,把毒剑孤星和龙吟剑客两个人恨入骨髓。

  上午,她被独自带至审讯室。

  三面公案,象是三司大审。

  堂下两侧,形械架上各式刑具琳琅满目,行家一看保证胆战心惊,这些玩意是人造出来凌辱人的东西,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

  她踏入堂,目光扫过三方公案上的七个男女,便已经粉脸变色。

  再瞥了堂下一眼,那八处魁梧的行刑手,相貌狰狞象喝血的鬼王,她更是心底生寒。

  总算不错,公案前堂下中间,摆放了一张长凳,算是优待佳宾的坐位。

  犯人是没有坐位的,按规矩押入就得跪下。

  “坐,燕宫主。”

  中间公案三个人,中间的毒剑孤星狞笑着伸手虚引:“别客气。”

  还客气?她气得快要吐血。

  “我成了犯人吗?”

  她恨声地问,但乖乖地坐下,知道反抗无益,反而会受到更难堪的凌辱。

  “在任何一处公堂,犯人绝不可能有坐位,除非人犯是还没由学政革去功名的士子。”

  毒剑孤星用行家的口吻说:

  “你是我的贵宾你明白吗?”

  “我明白,阁下。”

  她淡淡一笑:

  “因为我答应合作,所以有长凳做坐位。”

  “很好,你第一步表现得很好。”

  “好说好说,阁下要知道些什么?”

  “黑豹的事,本营兴趣不大,只想知道一些线索,以便调整防范策略而已,这头豹对本营威胁不大,我要知道的是……”

  毒剑孤星故意一顿以表示威严,而且干咳了一声:“是有关瞎子童先的消息,希望宫主能知无不言,合作愉快,对彼此都有好处,是吗?”

  “我明白,我知道我的处境。”

  “很好,谢谢。你所获得的线索,可曾告知天骄欧良?”

  “我那能见到他?只将线索通知了神剑天绝和飞天大圣陈聪,我一到京都便至西山落脚,只与他两人有接触。”

  “好,请将线索详情见告。”

  “两天前,我在西山平坡寺,抓到一个可疑的人,叫尚明……”

  “尚明?没弄错?”毒剑孤星眼睛一动,急急迫问。

  “一点不错。”

  “他叫天孤星尚明,瞎子童先手下八悍贼之一,相当了得,人呢?”

  “我~介女流,那能带人呀?杀掉了。”

  “可惜!”

  毒剑孤星拍案叹息。

  “在我的移神大法插弄下,他说出这几天,他的主子要到宝珠洞,与昌平州幽都山主见面,派出一些人在西山一带布置暗哨,严防意外,严密监视三家的眼线,至于幽都山主何时可到,天孤星毫无可知。”

  “可问及瞎子童先的藏匿处?”

  “他说在潭拓山,山里有九处秘窑,瞎子究竟住在那一窟,他不知道,他说,连瞎子的心腹九家将,也不知道瞎子那一夜在那一窟住宿。”

  “燕宫主,你不诚实,犯了错。”

  秦剑孤星脸一沉:

  “我们曾经弄到两个人,他们都说八悍贼和九家将,与瞎子住在一个秘窟,是瞎子的心腹,哼!”

  “阁下,我对我的移神大法,有绝对的信心,口供绝无差错,你不要……”

  “你闭嘴!”

  毒剑孤星怒叱:

  “我也保证我问口供的技巧和手段,绝对有效,两人的口供全同;绝不是巧合的胡招,分明是你藏私,或者得了铁血门太多的好处,而有意瞒下重要的供词。”

  “胡说……”

  “教训她!”

  毒剑星拍案怒吼:

  “让她知道说我胡说的后果,她就会学乖了。”

  八个行刑手,十六条粗胳臂八面一围,伸出后成了一具巨网,一道肉墙。

  夺魄魔女的兵刃暗器,早就被没收了,她的所谓道法,也因为没有工具,而无用武之地。

  移神大法想同时对付八个人,她还没有这份道行。

  抄起长凳,她一声怒叱,奋勇挥凳突围。

  长凳是应付群欧的好武器,挥动时,四条凳脚可以控制丈余空间,全力一扫颇具威力。

  可是,凳一起,四条腿同时折断。

  十六只大手一合,大事休矣!

  她绝望地想:“我象一条鱼,~条进了网的鱼!”

  一个女人在八个男人一拥而上的情况下,结果是不问可知的。

  片刻间,她成了一条离水许久的鱼,除了呼吸之外,肢体的反应几乎完全消失了,衫裙凌落,肉帛相见。

  几已全裸,本来极为诱人的酥胸,青一块红一块完全走样,已引不起任何男人的情欲了。

  “学乖了吧?”毒剑孤星狞笑着问。

  她躺在地上象死人,更象一团烂肉,好半天,她终于艰难地挺身坐起。

  “不杀掉我……”她红肿的双目中,放射出怨毒的火。

  “你将永远后悔的……”

  “我还不打算杀掉你。”毒剑孤星离座站起:“星主还要问你的口供,问完之后,你的死活就可以决定了,不过,你这种冶荡的人间尤物。可能死不了,有许多人想留下你快活。我公忙,回头见。”

  审讯算是结束了,这次,五个女人全被押入地牢,分别推入五间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