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及火,呈现的现象是飞快地缩回,远离火可及的危险范围,这是本能,一种生存的自然反应。只有白痴半死人,才会任由火焰的手。

  远离危险范围,追的人当然知道逃者的心态,必须紧蹑追寻,不许逃的人脱离危险范围。

  这一带草木葱宠,视界有限,追的人速度即使相等,也极容易失去紧蹑的目标。如果速度跟不上,那就毫无希望了。

  这些追的人速度差了一段距离,一眨眼目标便消失了。但他们知道,目标已受了伤,不可能远逃出危险区外,短暂的求生爆发力,会很快地耗尽、消失,只要有耐心地在某段距离内,定可找出精力已尽,不得不停下来藏匿的猎物。

  问题是,能出动多少人搜寻;范围有多大,藏匿的地方可能在何处。

  搜寻的人手并不多。和尚五个人,被双方所迸发的内劲,遭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不可能全力施展倾余力辛苦地搜寻。

  具有快搜能力的,只有两个轻功超人的女郎。

  这两个女郎竟然敢向坡下飞跃,中途向下发射暗器,着时轻灵地飘落在四丈左右的坡下,两滚翻滑下三丈,才被小树挡住,胆气与身手的灵活,骇人听闻。

  由于这一连串着地技巧的耽误,失去紧蹑追逐霍然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忘了穷寇莫追的定律,竟全功的念头,促使他们不顾地穷追。

  受伤的猛兽最为危险,接近必须具有更强的能力。这些人不自量,根本没有超强的能力。他们所恃的,是大白天太阳当头,受伤的猎物无所遁形。

  一阵穷搜,人逐渐分散了。

  他必须停下来休息,争取恢复一些精力的时间。

  受伤走动,本能地找容易走的地方走,不可能向上爬升,也没有精力爬上山脊。

  虽然知道追的人必定向山下搜寻,山上才是安全的藏匿处,但他已无法控制精力,只能跌跌撞撞盲目地,在草木丛生的山坡向下逃,眼前赚陇,不知身在何处。

  终于精力耗尽,他向前一栽。

  在知觉即将消失之前,他的身躯回复本性,像蛆虫一样移动,找一处角落、一条缝隙、一个小穴,或者一片草叶,挤进去躲起来保护自己。最后,他静静地蛾缩着陷入昏迷境界。

  昏迷的是灵智,身躯的功能却加强,发挥修补的功能,看是否能战胜外加的创伤,不会停止,至死方休。世间的生物,都具有这种功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连草木都有这种神奇功能。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虚无的状态中,逐渐恢复知觉,感觉出温暖的气流。他的腰袋中,盛有各种膏丹丸散,在逃走时,已经吞服了一些药物。感到干渴,但他仍然勉强吞下几颗丹丸。然后,他开始向痛楚挑战,强撑着行深长的呼吸,准备聚集元气行功。他发觉自己处身在许多巨石丛中,挤在一条不规则的石缝里。是一处采,石场,似乎听不到声息,没有工人工作,原来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不是工人收工了,而是这里不是工作场,是堆集石材的地方,所以显得零乱,石隙中杂草丛生,石材堆积在这里,已有一段漫长时日了。

  身上最少也有五处创伤,是暗器所留下的创口,有飞刀、袖箭、缥,幸好都没中要害,相距太近,发射暗器的劲道不足,人体仅寸余而已。

  伤势最重的是那枚袖箭所造成的,贴着左肋贯穿肌肉,擦骨穿透而不曾深入腹内,肋骨仅受到箭链划伤,肌肉则前后出现洞孔。

  后续的掌力拳劲攻击,也造成头面与腹部的相当程度损害,脸部淤血浮肿,内腑受震几乎离位。

  他居然能活着,居然还有精力逃走,真是奇迹,按理他该当场毙命的。

  的确幸运,他在千钧一发中,感觉出凶险光临,后一刹那发动神功抗拒,功能发挥T四成,所以才能保住了性命。

  人哪能一天到晚,时时刻刻提防意外?也不可能把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当作敌人来提防,何况这期间,根本没有敌人追逐他。

  栽得真冤,后悔无及。许久许久,他像乱石丛中的一座石像,外表是无生命体的石人,体内生命力澎湃。右胸、左肋、右外膀、左胯、右大腿外侧,创口已用药散封住,仅左肋需要包扎。他已恢复了不少精力,内功疗伤发挥了良好功能,已不再感到痛楚,便撕腰带小心地裹伤。刚包扎停当,便听到小石滚动声。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接近,而且是敌人,工人不会偷愉摸摸潜行,来人已接近至三十步内了。

  如果来人的武功深厚,他难逃大劫,目下他只能用一二成劲相搏,一个二流高手,也可以轻易地置他于死地,危机临了。

  ‘老天爷保佑,不要让那两个鬼女人来。”他心中哺咕。

  那两个女人美丽大方)漂亮可爱,但下毒手时,点也不可爱了。轻功之佳,与敢于从上方向坡下扑的胆气,委实令人心中僳慎,简直就像一头大雕,猛然从高空敛翅下搏,气势慑人心魄。

  那像暴雨似的针或钉形暗器,劲道十分惊人,这时的他,绝难闪躲暗器群的笼罩,护体神功减弱了八成,绝对抗拒不了普通暗器的攻击。

  他拾了一块拳大碎石握在手中、尽可能利用一切可用的物品,作为攻击的工具。

  踏石声渐近,人已到了右侧十余步外。

  仰自们回去吧!这是白费工夫。”有人用不起劲的嗓音说:

  “天炔黑啦!回去还远得很呢!已经两个时辰了,那小狗怎么12:2699’9’25可能会逃来这一带躲藏?说不定已经伤势恶化,死在那一处角落里了.“少废话!生见人死见尸,一定要找出结果。”另一人大声说:“追出十里外毫无线索,可知一定还在十里以内藏匿。

  这一带容易藏身,必须仔细搜寻,天黑再动身回去,别偷懒。”

  “好吧好吧!我仍是一句话,白费劲。”

  老大爷真可爱,接受了他的祝告,来的不是那两个可爱又可怕的女郎,而是那幕李缥师以及王石场领班。当然,这是假身份,姓也可能是假的,只有他这个大笨瓜,把那五个人看成无害的本地人。

  他真正动心惊党的原因,是“南人屠”三个字。

  在江湖杀人如麻,被称为人屠的有好几个。称南人屠的也有两或三个,其中一个就是苏州人,也叫江南人屠,姓汪,南人屠汪升。所有的人屠,都是凶名昭著的杀人魔星,威震江湖,江湖朋友畏之如虎。

  南人屠是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谁也不知道,可知的是,这个杀人魔王,即使做了和尚也成不了佛,行何人也必须严加提防。

  所以,他警觉地运功护体,仓卒问断然飞退,神功将袭来的拳风掌劲反震,激起食具阻挡对方连续攻击,保全了自己。

  他听说过南人屠这个人,幸而保全了小命。

  天老爷再次保桔他,这两个人是分两方向他的隐身处接近的。他们如果稍留心些,一定可以发现躲在石隙中的人,按他们搜寻的路线,毫无疑问会经过他藏身的石隙。

  生死关头,他只有破釜沉舟一条路好走。

  另拾起一小块碎石,默默计算脚步接近的声息。看不到人影,他必须计算得十分正确,只有一击的机会,一击失手将任人宰割了。

  心跳加‘决,手心有点淌汗,随脚步声的接近,他的情绪逐渐升至爆发点。

  是时候了,小石向前面悄然抛出三四丈外。啪一声响,小石落地。果然估料正确,脚步声向小石落地处奔出。

  他一窜而起,右手的石块破空而飞,人奋全力飞扑而出,扑上李标师的背部,双手勾挟住李标师的头,吸腹扭腰身形蹦跳旋扭,像狼咬中猎物的劲背。

  砰然大震中,两人摔倒在石堆里,一阵扭动蹦旋滚翻,李标师的颈骨折断,头换了位,皮肉也在他的蹦扭下绞了一匝,死状甚惨,他蹦扭的力道,折断颈脖绰绰有余。

  他吃力地放手推尸而起,看到那位自称王石工领班的人,倒在几块础石丛中,头已被他扔出的石块击破,头部变形血肉模糊。

  他力已用尽,但必须远离,连撑带爬艰难地离开堆石场,进入西南角的草木丛,已是暮色西起,不怕再有人夜间前来搜寻了。

  两天,三天,霍然投宿的上房毫无动静。

  按规定,客人失踪三天,必须呈报巡检司衙门备案。

  如果旅客十天之内仍无踪影,旅客的行囊物品,须缴送巡检司衙门看管,由巡检司衙门按旅客流水簿中,所记载的资料,行文该旅客的本籍,列为失踪人口备查。假如有尸,便以死亡文书行文本籍,管制十分严格。

  可是,店家并没报案。巡检司衙门在街中心,距客店仅百步左右,店家竟然不报案,透着古怪。

  霍然所雇的小船,静静地停泊在码头,舟子曾经两度至客店查问,店伙一口咬定霍秀才已结帐离店两天,店家怎知旅客的去向?

  小舟不能离开,舟子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时至客店打听,分头在村中查问,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然大部分行囊存放在船上,旅店中只有随行的包裹,盛放了一些换洗衣物而已。

  游湖船丢了游客,可是十分麻烦的事,说不定得打人命官司,难怪舟子急得六神无主,叫苦连天,只能定下心再枯等几天再说。

  船主相当精明,猜想必定与太湖双蚊有关。当初在洞庭东山登岸,便碰上了太湖双蚊的贼伙干预。洞庭西山仍是太:

  湖双蚊的势力范围,出了事故,十之八九与太猢双蚊有关。

  舟子怎敢去找水贼打听?心中有数却不敢声张。而且,码头上不时可以看到不三不四的人守候,目光不时在这艘船上探索,窥伺。

  客店中也有陌生人走动,留意旅客进出,店伙们对这些陌生人,怀有深深的恐惧,有事时恭敬惶恐,回话时低声下气唯唯诺诺词不达意,连一些旅客,也看出这些陌生人不是好路数。

  已经是第五天,已是三更初、三位舟子睡在后舱,好梦正甜。

  船半搁在岸上,不受波涛撼动,如果有人登船,船或许会发生震动而非摇晃。

  摇晃,表示船后艄有人登船。

  两个赤条条大汉从水下钻出,短手钩一搭船舷便跃登后艄。船主恰好一惊而醒。便看到后舱面的人。

  “把姓霍的行囊丢出来。”一名大汉已看到舱内的人影,不入舱在外面下令:“抗命者死!”

  三个船夫都醒了,后舱通向舱面没设有门,星光下看到外面两个赤条条,手中有攀船短手钩的人,便知来人是何来路了,吓得不住发抖。

  正想回话,又看到两人身后,又多了一个人,也是赤条条一丝不挂,但腰问没系有携带兵刃的腰带,一手抓住卷成一圈的衣物。

  “为何要姓霍的行囊?”第三个人间。

  两大汉吃了一惊,火速转身。

  “咦!你是……”大汉以为是来了同伴。

  “回答我的话。”第三个人沉声说。

  “奉大爷所差,把姓霍的行囊带走灭迹。姓霍的一定死了,必须毁掉一切遗物,以避免官方追查。你是……

  “我是等你们来送口供的”,已经等了两天。

  “什么口供?你……”

  “我就是姓霍的……”

  大汉一声沉叱,一钩挥出。另一大汉也挥钩夹攻,反应居然快极,分清敌我,立即先下手力强。

  是霍然,跟在两大汉后面登船的,大手一抄,便抓住了一把钧,顺手一带,钩的主人反向同伴撞去。呕了一声,被同伴的钩钩中右胯,灾情惨重。

  这种尺八手钩份量不轻。用途甚广,搬动货箩货袋,可钩起一两百斤的重物。用来攀登船只,更为灵活。在水中格斗,比分水钩更具威力。

  钧刃粗如手指,钩住肉那还了得?一拉之下,会把人痛昏。

  打击光临第二名大汉的右肩,是用钩背敲中的,肩骨立折,连右锁骨也断了。

  “哎晴……”两大汉同时发出痛苦的叫号.霍然先两掌把两大汉劈翩,从容穿衣着靴,然后一手一个,走舷板将人丢人住宿的前舱。

  “开船。”他向战栗着跟来的船夫说:“不要怕:一切有我。

  船主怎敢逗留?心惊胆跳将船推下水,撑出百步外,升起帆航向苏州.

  舱中点起灯笼,两大汉被自己的腰带捆住了手脚;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霍然坐在一旁,抚弄着一把短手钩、不时膺钧尖在两人身上磨来磨去,不住阴笑。他的气色不大好,显然元气未复.“你们应该认识我。”他用钧背在大汉的脸部磨动,“所以派你们来取行羹灭迹。”

  “‘我……我们不认识你。”大汉惊恐他说。”只是奉命行事,只知道你所雇的船。’“奉谁之命?”

  “大爷陶当家。”

  “哦!他是谁”“神蚊陶潜陶大爷,你不知道?”

  ‘哦!原来是他,太湖双蚊的老大神蚊,我应想到是他的.他恍然大悟:“该死的混蛋,他居然不肯甘休,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不该不自量找我的。”

  “这……这都是那幕泅州水怪陈老兄的主意。”

  大汉一急便招出内情:“他在各处请朋友到南京发财,在太湖附近已活动了好些日子了,前些日子邀走了失了巢的太湖毒龙,与咱们两位当家有往来。早些天他到咱们的垛子窑,找咱们的当家,设法请梅坞的一群神秘女人,前往甫京襄助~他身边有不少身手高明的人,自告奋勇替咱们捉你出口怨气。

  咱们一些弟兄,只负责眼线跑腿,那敢招惹你?你就放咱们一马吧!冤有头债有主……”

  “且慢!”霍然心中二动,打断水贼的话:“你们前往梅坞,结果如何?”

  “梅坞的人拒绝了、甚至拒绝泅州水怪入坞。”’“哦!泅州水怪认识我尸。”

  “不认识。”水贼坦然说。”

  “他和毒龙前往杭州的事,你们知道吗?”

  “听到一些风声,他语焉不详卜只说毒龙已经死了,出了意外。”

  “他没说出意外的详情,没说同种有些什么人?

  “我不清楚,这得问两位当家。”

  “一定是想邀你们的当家前往南京。”

  “是的,两位当家答应考虑,这里的事丢不开,水怪的要求也不合情理。”

  “如何不合情理?”

  “不能带弟兄同前往,说是人多反而会误事。毒龙的弟兄早已星散,本来身边就没有几个人,所以被他说动,随他前往杭州寻找财宝。咱们有一两百位弟兄,两位当家怎能丢下这里的事,跟他前往南京发财?所以当家拿不定主意。咱们太湖的好汉固然很穷,但要到外地作案发财,岂不成了流窜的强盗?两位当家所以迟疑不决。

  天下各地成群结队、占山据水的强盗贼伙,十之九都穷,穷得走投无路,才挺而走险做强盗。

  太湖各路水贼也一样,人数愈多愈穷,抢劫勒索得来的财物,一分就光,有时也靠打渔种地维生,也可隐蔽身份,连做首领的人,也家无余财,因此一听有可观的财宝可以到手,那能不蓦然心动?

  太湖毒龙跟着泅州水怪走,原因在此,财没发成,命却苯了”他娘的!”霍然口出粗话:“泅州水怪这混蛋,所做的事有古怪,的确不合情理,我得进一步查个水落石出,看这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霍公子,你的意思……”水贼惑然问。

  “那混蛋纠众抢劫皇家快马船,然后四出请人到南京,盗取皇家的珍宝。但我已经查出,他身边有皇家的办案大员,四处带着他追查皇家的失宝。你说,这混蛋到底是那一边的人?”

  “这个……”

  ‘毒龙在嘉兴被杀,同行的就有几个南京的皇家秘探在内,他腿快水性高,从水中逃得性命……现在他来找你们的当家到南京发财,显然指的是皇家珍宝。你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这得问当家的才清楚。”

  “他人呢?”

  “在东山杨湾,那是咱们的秘舵所在地。

  “好,我去打他。”霍然丢掉钩:“顺便送你们回去,把我的疑问告诉贵当家,以免上当。”

  他立即去找船主,船驶东山杨湾。闹江龙在洞庭东山颇有名气,那是顺灵宫的所在地。顺灵宫的神主是伍子肯,香火鼎盛,在江南家喻户晓。

  破晓时分,船驶入杨湾。

  事先已问清太湖双蚊的秘舵所在地,任由两个受伤的水贼,登岸找自己的人救助。

  霍然则奔向湾右的一处小山坡,疾趋坡脚近湖滨的三栋渔户小屋。

  夜间打渔的船只刚返航不久,五六艘渔船仍在滩岸善后,渔货已交由运鱼船处理,带往苏州出售。善后的事务相当繁杂,整理渔船与网具钩具,显得相当忙碌,却不知陆上来了不速之客。

  如果用船只在这里靠泊,就会引起纠纷,村内的水贼将提高警觉,很可能采取袭击或撤走的行动。连东山巡检司的巡捕,也不知道这里是太湖双蚊的秘窟。

  厥然称秘舵,可知水贼必定有船只经常在这里停泊。尤其是夜间)贼船往来不会受到注意。

  霍然从陆路接近,出其不意直捣贼巢。

  他认识神蚊陶潜,就是那幕与他打交道的陶大爷,打扮像绅仕,真看不出是一群水贼的首脑。

  这里名义上只有三家渔舍,其实每一家都有几座房屋,显得零零落落,甚至有菜园与家禽的棚屋,有意潜入的人,夜间真需要摸索老半天。

  当他出现在第一家渔舍前,立即引起骚动,最先发现他的人,发出一声嗯哨,在湖岸边忙碌的人,纷纷快速地抄起鱼叉短桨,发疯似的赶来聚集。

  奔近的人中,赫然有曾经见过他的水贼。

  “是姓霍的书生!抄家伙。”有人大叫。

  可是,反而引起惊恐,本来已团团围位,声势汹汹逐渐宿小圈子的人,。反而惶然后退。

  霍然击溃了一小队水贼)水贼们早已心中慎谆,居然我贼巢来了,怎能不又惊又怕?

  干有勇气抄家伙上的人,真找下出几个。

  “哈哈哈”……。”他大笑:“有人认识我,很好很好,免得多费唇舌了,快叫陶大爷来迎接,或者叫公孙二爷来套交情,他们应该出来了,大爷霍然驾到。”

  人群中分,大踏步出来了三个雄赳赳的大汉,每人手中有一把分水刀,窄窄的刀身泛现着晶亮的光芒,打磨得十分锋利。

  ‘好小子,你……你打上门来了。”为首的大汉向前扬刀逼进,气势汹汹:“咱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只派了几个人在西山善后,你却小命长得很,反而跑到咱们这里撒野,你送死来了。”

  ‘你真蠢,蠢蛋。”霍然嘲弄他说:“你们如果杀得了我,我会前来送死吗?快叫你们的大爷二爷出来打交道,或者叫泅州水怪那些人出来还我公道)免得太爷火起,把你们所有的人弄断手脚活现世。”

  一声怒叫,三把刀三面合围。

  他赤手空拳,三把刀把他围在当中,不管他从那一方闪躲,都会受到两把刀的雷霆攻击。

  三刀齐发,漫天彻地全是闪烁的刀光。

  外围呐喊助威的人,雀跃的喊声刚起,狂野的飞舞刀术,猛然静止幻没。

  一声狂叫,一人一刀飞抛而出。同时砰然两声大震,两名大汉握刀的手腕,被霍然一手一个扣牢、摔翻在地,手臂可能已经骨折了。

  飞抛两丈外的大汉,是被一脚踢飞的.霍然将两把刀踢飞至人丛旁,将快要昏迷的两大汉用脚拨开。

  “你们可以一拥而上。”他拍拍手高叫:“上啦!每人弄断一手或一脚。妇孺儿童可免,让巡检司的捕快处理。快快快!!

  谁还敢上前断送手脚?他们根本没看清,三个最高明的人,是如何被霍然赤手空拳弄成半死的……

  总算不错,有两个人抢出,但手中没有兵刃,也是赤手空拳,明白地表示不敢动武。

  要制止一群暴民蠢动,最有效的方法,是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和手段,先把领头的一小撮最勇敢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摆平。“你……你要干……干什么?式。为首的人紊张地问。

  “找你们的当家,简单明了。”

  “你……是你先……先向咱们挑……挑衅……”

  “胡说八道!太爷一到东山,你们就出面提警告,再三摄野行凶,最后追踪到西山,设下陷饼暗算,你敢说太爷我兔向你们挑衅?混蛋!”

  “起初,咱们以为你是那些侠义道杂碎的探子……”

  一以后知道不是,反而变本加厉)怎么说?”

  “是……是……”“是泅州水怪唆使的?”

  “诙……”

  “说!”

  “他派人帮助我们对付你,敝当家则帮助他说服梅坞的柳仙姑帮助他,所以……所以……”

  “他娘的混蛋!、所以你们一拍即合。去叫他们出来还我公道,不然我一把火烧掉你们的龟窝,废掉所有的人,把首领拖给巡检司衙门法办,绝不容情,快!”

  “他……他们昨晚到……到梅坞去了。”水贼心中一慌,乖乖吐实。

  他心中一震,感到有点不妙,本能地感觉出凶兆,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杀的混蛋!为何夜间前往梅坞?"他厉声问:“不乖乖吐实,太爷撕烂你这些贼王八。”

  太湖双皎与金笛飞仙有交情,住处几乎相邻,而且派有贼伙替梅坞担任外围警戒,不但阻止外人擅自出入,也阻止贼伙们觊觎梅坞。有事前往洽商,应该大白天依礼前往拜会。

  梅坞绝大多数是女人、为何要带了外人夜间前往相晤?而且,他已经从受伤的水贼口中,知道梅坞已经拒绝了泅州水怪的邀请,怎么竟然在夜间再次前往?

  “泅州水怪同来的朋友,策画招……招梅坞的人人伙大计,所……所以……”

  “去你娘的贼王八!”他勃然大怒,一脚把水贼踢倒:“见利忘义出卖梅坞,你们……”

  他一跃三四丈,飞越人丛如飞而去。

  泅州水怪身边,有一个江湖朋友闻名色变的毒娘子。炼魂修士是侠义道高手名宿中,武功与道术皆超尘拔俗)声誉极隆的一代大侠,也不敢在毒娘子面前倚老卖老,在德州那几位侠义道名宿的表现,就足以说明毒娘子在江湖道上的份了.12:2799’9’25出卖朋友计算朋友,是最容易的事,因为朋友的一切皆知之甚详,随时皆可出卖易如反掌。

  一个贼要偷某一家大户,必须踩盘探道、打听、调查,费尽心机,也不一定能知道金银藏在何处,进入时能否顺利通过障碍,得手的机会并不多。到朋友家去偷,那就省事多了。

  愈是要好的朋友,愈容易出卖。

  霍然知道泅州水怪心怀叵测,也知道毒娘子在水怪身边,如果有太湖双蚊相助,梅坞难逃大劫,因此他大感愤怒。也感到心焦。

  金笛飞仙把他当成朋友。他对朋友的看法,与太湖双蚊不同,朋友是不能出卖的,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朋友不借赴汤蹈火。

  全力以轻功飞赶,救人如救火。泅州水怪与太湖双蚊是昨晚前往梅坞的。但愿还来得及。

  接近梅坞,已是红日东上。

  拾了一根竹杖,他循入坞小径飞奔,急如星火,但不再使用轻功,留意蓄劲养力。

  路旁的梅林中人影一闪,村姑打扮的林涵英堵住了他的去路,剑系在背上,一脸顽皮相。

  “算算你也该来了。”林涵英笑吟吟他说:别急,我比你清楚情势)听我分析之后,我听你的,俄是个好帮手。

  也可以说,我等机会还你的教命债,水里火里算我一份,”“咦!你们还没走尸他大感惊讶,也感到不满:“你们侠义英雄一言九鼎……”

  “只有我留下,我爹他们信守承诺,恐怕已经到了镇江“你二个人留下?你这小鬼不知天高地厚,一而再单独乱创……”

  “我是等你的,等你当面把话说清楚。”

  姑娘理直气壮脾脱着他,装大人像:“你比我年长)也是个冒失鬼,同样听不得老实话,你装什么大人?少神气好好)我以为你还在东山游荡,没料到找了好几天,找不到的魂,却发现有人在梅坞鬼鬼祟祟J不瞒你说,我对那个笛飞仙颇有好感,虽然口碑差,毕竟不算是坏透顶的人。至那些水贼坏一百倍。糟的是我人孤势单,无法帮助她)我得你一定会来。的,果然盼到你来了。

  呵呵!你以为你是神仙,算定我会来?胡闹。好、我们手。”

  “我好高兴。”’姑娘不胜雀跃:“水贼窝里反,不知为了何本来他们该替梅坞警戒,却带了一些牛鬼蛇神半夜摸进十分可疑,果然里面传出杀声。”

  “咱们也杀进去。”

  他咬牙说:“太湖双蚊利令智昏,出卖了梅坞。祸首是泅冰怪,和几个神秘的身份不明人物、据说要请金笛飞仙至晾发财,金笛飞仙拒绝了,所以他箭漱的不行就来硬的。

  救火;走,我们杀进去。”以最快的速度疾趋梅坞中枢。

  “两个人公然杀进去?”姑娘黛眉深锁。

  “百十个土鸡瓦狗,何足遣哉?

  “大概有四十左右。”姑娘说:“也许从后面山脊潜入了一些,数量应该也有四五十……”

  算一百好了。”他举步便走:“我在学舍所学的是万人敌,百十个人算得了什么?

  我领先。”

  “少吹牛了,万人敌该指……”

  “指兵策谋略,我知道,呵呵!吹牛并不犯法呀!至少善意的吹牛,没损害到任何人。小鬼,我在给你壮胆哪!你知不知道?”

  “喂!你怎么老是托大叫我小鬼?”小姑娘跳脚抗议:。‘我可是……可是……

  “可是一个大姑娘?嗯?你算了吧!你这么一点点大……

  喂!几岁了?”

  “不告诉你。你如果再乱叫,我……我想,我该叫你……

  叫你……哈哈!大笨牛,如何?……

  即将投入杀戮战场,他们却一面走,一面嘻嘻哈哈互相调侃,似乎不当一回事。

  “哈哈!被我揍得惨兮兮的那个文家小子,才是不折不扣的大笨牛。哦!你们倒是很相配的两个小鬼,平常在一起一定闹闹。他笨,你鬼精灵,我想,你一定吃定他了。”

  “那是当然,得意说,“连韵华姐也没有我机思……。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什么机灵,不折不扣的坏点子多,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有满肚子捉弄人的坏主意。你老爹玉面天罡,是个方正古板的人,怎么会养出你这个机灵刁钻的女儿?怪事。”

  “人家以为你是贼,所以想捉来问口供呀!”小姑娘为那天的事辩护:“你开口就叫我小妹妹,我觉得你在有意嘲笑我,所以……所以……”

  “所以动手动脚,像一头野猫。”

  “你才是野……我承认我野了一点,野才不会吃亏被人欺侮。霍……霍兄,你真要到南京盗宝?

  “对,要去。那个皇帝……”

  “提携一下,如何?”小姑娘笑吟吟地和他走了个并排,毫无顾忌挽住他的手膀。

  “什么?你……”霍然大吃一惊。

  “我不分你的珍宝,我们家不穷。”

  “老天爷!你老爹是当代的侠义英雄,你居然要和我去盗取皇家的珍宝,不怕把你老爹气死?”霍然摇头苦笑:“你这是叛逆,信口开河……”

  “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

  小姑娘不在乎他的惊讶:“我爹的事与我无关,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爹和他那些朋友,提起那个皇帝的事,哪一个不咬牙切齿?只是不便出面作对而已。你说一剑横天华叔那些人,做暗中保护皇船的保缥,这是不公平的,他们巴不得有人出出面去抢皇船呢!他们确是去追踪闹江龙的,要追究几件血案的凶犯,你如果不带我去,我会盯在你后面和你捣蛋。”

  “你这小鬼……”

  “我是当真的。”小姑娘抢着说:“我经常独自在各地游玩,盯梢的本领到家。韵华姐被金笛飞仙诱擒,还是我查出的线索,神不知鬼不党跟到东山,甚至几乎进了梅坞,厉害吧?……

  “厉害。”霍然由衷他说,换了他,绝难理出头绪:“所冒的风险也大。天涯三凤的武功,比你差了一大段距离,结果,你像呆瓜一样被她们带进了梅坞,以后你千万得小心。我这次游西山,也上当几乎丢命。”

  “怎么一回事?”

  “没有什么啦!上一次当一次乖,下次不会上当了。你真有意帮助金笛飞仙?”

  “碰上了不能不管呀!我觉得她人并不太坏,与水贼们比较,我宁可帮助她,这叫做两害相权取其轻,对不对?而且我感觉出你把她当成朋友,也一定会关心她的,所以猜想你会来帮助她,我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准备先绕进去,看看情势有多糟,再相机行事,了解情势才能决定对策。我先告诉你,咱们可能面对的是些什么人,如何防备毒物和暗器……”

  他将泅州水怪与毒娘子一些人的底细说了,不再行走小径”绕山林而走,小心地逐步深入。

  大白天接近梅坞并非易事,通过把关的水贼就得费些工夫,心须绕远些,而旦得争取时效,被水贼在坞外缠住,情势就难以控制了。

  要计算朋友是十分容易的事,有如窝里反。

  金宙飞仙的武功和幻术,固然可以克制太湖双蚊这一群水贼,但真正可以让她在梅坞安居纳福的原因,是她经常以金银济助这些水贼。

  梅坞的人其实为数不多,十之七八是女流。金笛飞仙有八名女弟子,其他全是侍女仆妇以及几个照料梅园的老少工人,仅在主要的居室布置一些机关暗器,阻止外人进入,本身的防卫能力有限,根本不配称雄峙一方的豪霸。

  太湖双蚊不是善男信女,出卖梅坞井非为情势所迫,事实上早就有觊觎梅坞的念头,心目中没有道义的存在,时机一到,受到外力引诱,便水到渠成一拍即合,毫不费力引导外人长驱直入,里应外合轻易地控制了大局,成了梅坞的新主人。

  金笛飞仙根本料想不到,事先毫无风声,等到居室被包围,大势已去回天乏力了。

  梅坞主要的居室,位于房舍的中心。外围的房舍是普通的民宅,以应付外人耳目,表示这里是普通的小村落,或本地主人的普通宅院。

  中心的主要居室共有三座,最前面一座就是宾馆,外表也与普通民宅相同,但内部的设备却别有洞天。总之,外人一旦登堂入室,便控制了主要居室的外围,便可瓮中捉鳖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太湖双蚊是梅坞的半个家贼,因为他并不全然了解主要居室的格局,他们占住了宾馆,宾馆没设有机关暗器。

  包围主要的两座居室,共有七八十名水贼,当时闯入主要内院的五名领路水贼,全部被机关所困住,惊醒了里面的人,其他的人便不敢深入了。

  必须等到天亮之后,才敢放胆深入。这期间,水贼们作了周详的准备,点起了火把,声称必要时放火。

  这是梅坞的致命伤,四周房舍如果起火,四面八方往中间烧,主居室势将成为火海的中心。

  杀人放火平常得很,这是水贼们理直气壮的生存手段。

  破晓时分,双方主脑在房舍的广场前交涉,决定生死存亡,主人似乎已注定了可悲的命运,生死的决定权,掌握在入侵者的手中。

  神蚊陶潜不再是大爷打扮,青中包头青紧身一脸贼相。青蚊公孙四维也一身青,身材修长精神抖擞,脸上有胜利者的得意神情,不以出卖朋友为耻。

  满脸虬须的泅州水怪,今天的地位似乎相当低,跟在两个粗壮魁梧,相貌威严的佩刀人身后像随从。

  毒娘子不在场,这毒女人是泅州水怪的保膘。

  金笛飞仙带了两位女弟子,脸色难看愤火中烧。

  “不要怪我,柳仙姑。”神蚊陶然虽然脸有愧色,但说话的口气却强硬:“你拒绝与泅州水怪陈老兄见面,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请仙姑与他当面谈个一清二楚,毕竟这是三方面都有利的事,是吗?”

  “哪一位是泅州水怪?”金苗飞仙知道情势恶劣,一切责难皆无补于事,不愿多费唇舌:“我倒要听听他的发财高见,对本仙姑有多少利可言。”

  “我就是泅州水怪陈百川。”泅州水怪拍拍胸膛:“我只是一个传口信的人,现在已用不着在下饶舌,你可以和咱们的主事人直接打交道,相信对你必定十分有利,不要惜过机会了.“我姓黄,黄信。”

  一位佩了狭锋刀的中年人,神情傲慢他说:“在京都一汾差事,拥有颇为风光的权势,奉上命所差,在天下各地追查皇室被动走的庞大金珠宝玩。你如果肯合作,追随本座查缉,查获的金珠宝玩,你可以分一至两成,我告诉你,本座的要求不容拒绝,拒绝的后果,不必我明白告诉你。现在,我等你的答稷。”

  人声嘈杂,二十余名水贼,押出二十余名侍女仆妇,全都加以五花大绑,在广场边缘成一列跪下,像上法场的死囚,水贼们扮演行刑刽子手。

  不要逞强,柳仙姑。”泅州水怪晓以利害.“黄大人目下驻节南京,需要江湖上各色人才襄助,没将你列为查缉的疑氢已,已是天下的恩惠了。你如果拒绝效命,黄大人只好把你列在查缉的黑名单内,后果……”

  长笑震天、霍然出现在右首的房舍屋顶。

  泅州水怪看清是他,大吃一惊。

  “泅州水怪;可让我找到你了。”

  霍然止住笑,声震屋瓦:“你在山东德州,纠集一群悍贼男女,在浩河抢劫皇家运珍宝美女的快马船,现在摇身一变,反而成了替皇家追查被动珍宝的鹰犬。他娘的!你未免变得太反常了吧?哦是已击你抢劫皇家快马船的人证,而且你一群狗男女打了我几飞刀、我要和你公私两了,把你交给正式的官府法办。”

  “是他!是他!是打伤了我们十余名弟兄的人,毙了他!

  有人大叫。

  “不许乱。”黄大人的嗓门也够大,阻止水贼们骚动,向霍然招手:“你下来,我和你谈谈。”

  “我正要和你谈,一举两得。’霍然一跃而下。大踏步进入广场,外围的水贼纷纷走避,不敢阻拦。

  “你是什么人?”黄大人厉声问:“为何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诬指我胡说八道?去你娘的混蛋!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霍然破口大骂,一指泅州水怪:

  “我要捉这个杂种,他是泅州水怪的水贼,劫皇船的匪盗,太湖水贼的盗魁贼伙。”

  “拿下他!死活不论。”黄大人怒吼。

  宾馆方向掠出四个粗壮如熊的人,四把雁翎刀出鞘,打扮像随从,气势却极为浑雄猛烈,快速地冲出,刀山乍合。

  “我不要你们死,留你们打官司。”霍然一面说,一面伸竹杖贯入涌来的刀山中。

  “有人要受到报应了。”金宙飞仙欣然高叫。

  一声惨叫,第一个人飞摔而出,然后是第二个,两人的右大腿扭歪在一旁,像拖了一条尾巴,手中仍死握着雁翎刀不放,仍想挣扎着爬起拼命。

  一眨眼,四个人分四方摔出。

  一声长笑。”竹杖扑向黄大人。

  黄大人的狭锋刀出翰;一刀劈向点来的竹杖。

  竹杖一转,从刀光前折向,把刚拔剑出鞘的神蚊陶潜,归飞出丈外,双腿齐膝骨折,爬起不来了。

  同一瞬间,看守侍女仆妇二十余名水贼身后,林涵英小姑娘像鬼魂般悄然出现,用剑拍击脑袋,连拍五名水贼,才引起其他水贼的注意。

  金笛飞仙飞跃而进,手中金笛八音齐鸣。

  屋内杀出她的五位门人,以及二十余名侍女仆妇。

  杀声震耳,与昨晚的突袭方式完全不同,昨晚是一击即走,今天是你死我活有进无退的生死决战,梅坞的人已别无抉择,豁出去了。

  聪明的人永远比笨蛋幸运,泅州水怪就是最聪明机警的人。上次在燕湖庄,一看蒙面人勇猛如狮的气势,便知道大事不妙,当机立断泅水潜之大吉。

  这次,他同样害怕。上百名人手列阵,这位昔日仇家,竟然凭手中一根竹杖,便无畏地向人丛闯,向刀山闯,绝不是送死的冒失鬼。

  黄大人的四个瞟悍随从一倒,这家伙便知道完了,首先向后转,乘乱溜之大吉。

  霍然的出现,揭发他纠众抢劫快马船,他已经心中打鼓,本来就有溜之大吉的念头了。他还算有良心,脱出斗场撤走之前,发出千声遁走的信号、知会同伴见机脱身。有两个人跟来,匆匆越山而走。

  两个人一是假和尚南人屠,另一位是体态丰盈的少妇,轻功都比他高明,他是最差劲的一个.隆胸细腰脸蛋相当美丽的少妇最侠,远出三里外进入一座树林,这才脚下一慢,等候同伴赶上。

  “这个武功惊世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来路?”她向浑身汗透,急急跟到的南人屠问:“是不是你们到西山计算的霍书生。”

  “老天爷!确是这混蛋。”南人屠惊魂未定,犹有余悸:

  “他竟然没死,我们留在西山的人一定完了,我真不该没见到尸体就赶回来,他一现身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咱们五个人明枪暗箭齐下,竟然没把他弄死,今后咱们将日子难过。水怪,他怎么知道你?”

  泅州水怪快要跑不动了,飞奔三里地精力快要耗尽。气喘如牛,脚下发软。

  “他……他是我在山东德州码头,找他问……”.问五爪蚊住处的书生。”泅付1水怪跌坐在树下,摊开手脚喘息::‘他一定是那些混蛋的党羽,他知道我的底细,我却不知道他是老几,栽得真冤哪!”

  “他娘的!你却打发咱你个人,跟到西山去毙他,作为与太湖双蚊交换控制梅坞的条件,是不是有意要咱们送死?”南人屠冒火地怒叫:“炼魂修士的党羽,岂是咱们这些人容易对付得了的?你这狗东西……

  “你讲讲理好不好?事先我根本不知道是这个人,怎能怪我?水怪叫起屈来:“在德付;我只是凑巧向他问路,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太湖双蚊说这个书生打了他的弟兄,也没说他是何来路,我又不曾见过他,怎知道他就是德付1那个假书生?如果事先我看到他,怎敢要你卞〕去冒险?那些侠义道混蛋一定还在这附近,咱们唯一的保命度方就是尽快远走高飞。”

  “我问你。”少妇阴森森地逼近:“那几个皇家密探,真不知道你是曾经抢劫快马船的水贼,”“不可能……”

  “不许说谎!”少妇沉叱。

  “你……”

  “我不想再三受骗。”少妇声色俱厉:“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曾经抢劫快马船。如果知道,我不会参予追寻失宝的行动,那些皇家密探,随时皆可以把你我当作贼伙法办,不会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你死了活该,我呢?”

  “我……”泅州水怪想跳起来。

  少妇左手微扬,指尖出现三枚锋利的针尖。她是在西山扮侍女,追袭霍然的两女之一。

  “你最好不要妄想撒野,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要你的命。”少妇冷冷他说:“我要知道你真正的图谋,以便估计我未来的下场。所以恢胸自白如果令我怀疑其真实性,我会冷酷无情地杀死你,一定。说!”

  “柯姑娘,有话好说。”南人屠在一旁直搓手:“据我所知,陈老弟邀我们也是一番好意……”

  “那是天杀的好意,该说是阴谋的一部分。”少妇不肯干休,脸上杀机怒涌:“他自己是抢匪,皇家密探应该捉他。结果他却成了皇家密探网罗的人才,替皇家追查珍宝的人,以查获的珍宝分成作饵,不择手段威迫利诱咱们替他们效命。你真蠢,跟着他们这种人办事,天知道会有何种灾祸?他们就不是清清白白的人,你能放心?我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阴谋。”

  “没有阴谋,这是互惠的、大家可以发财的好事。”泅州水怪不敢妄动,大声表白:

  “不错,我邀请毒娘子一群人,由五爪蛇供给船只与消息,在德州抢劫快马船。由于碰上这个扮书生的混蛋,在河上耽误了片刻,没赶上登船,白跑了一趟。后来……”

  “后来怎么啦?”少妇追问。

  “后来我落在皇家密探手中、答应替他们追查珍圭的下落,除了快马船的珍宝美女之外,其他皇家失窃或被劫的珍宝也包括在内。上次在嘉兴,我几乎查出另一批宁府抄没的珍宝下落,被一个蒙面人破了我那笔买卖,皇家密探失踪了好几个。一同前往的太湖毒龙与飞鱼廖忠,也下落不明。”

  “原来你是这种货色。”少妇不屑他说:“我还以为你真是南镇抚司礼聘的密探呢!

  你这种身份的杂碎,老命捏在他们手中,随时都可以掉脑袋,我们其他的人,岂不是更不值吗?

  你真混蛋。”

  皇家特务锦衣卫,在南京和京师,开府设有两处对外的衙门,分称南、北镇抚司。

  衙门虽是公开的,但所承办经手的案件,地方官不敢管,按察司不能管(十三监察御史),都察院(都御使衙门)不过问,刑部不敢管,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倾朝野。

  “柯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的。”

  泅州水怪急急分辩:“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亏待我们,他们获利十之九,全靠我们替他们卖力,怎会对我们不利?”

  “获利十之九?意思是说,所查获的珍宝,都不必缴交南京了?”

  “钦……”

  “这是说,这些主宰你的大人们,并不是专替皇家办案,而是私自在外发财的?”

  “柯姑娘,这有分别吗?”

  泅州水怪冷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他们有权有势,能保证咱们发财,他们为公为私,没有计较的必要。我已经打听出,在嘉兴西水驿,盗走抄没宁府押送南京的两箱珍宝,价值连城,盗宝的首脑冷面煞星万重山,确是藏匿在太湖某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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