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不久,阳光普照,这是雪露后必然而来的好天气,通常飘雪絮之后,就会天晴了。

  刚养足精神,农舍主人刚替他们备妥早膳,外面便传来清晰的示警信号。

  他们七个人分三处住宿,势成椅角可监视四野,任何一方发现可疑的征候,立即将示警的信号传出。

  这家农舍位于村东南角外缘,住的是周凌云和俞柔柔。发警讯的人是花花双太岁那一组,住在村的西端,相距不足百步。

  不是紧急警号,但两人仍然外出探看。

  这附近全是小起伏的田野,本来是远道兵马临时集结的地方,大道远在三里外,白皑皑一望无涯,积雪的田野,可远眺数里外的景物。

  西南面五六里外巍峨壮观的墙门楼,清晰在目,那座小小的煤山,似乎也比平时中看些。

  不论国内国外,发生大战争小战争,平定之后,远征军代表性的兵马,在这附近数里地段驻扎,整顿军容,候命整队,凯旋进城,献俘报捷。所以城北的两座城门,北东叫德胜,北西叫安定。

  胜利进城一定从德胜门进人,德与得音同,所以也称得胜门。

  八人八骑从西面绕小径后段飞驰,很可能是从西直门绕小径过来的。

  通常,出城的车马桥走德胜门或安定门大道,很少有从西直门或东直门出来后,再绕小径折入大道的。

  看不清骑十的身影,可难分辨面目。

  但只有八个人,没有耽心的必要。

  八骑士后面,的确没有后续的人。

  农舍前面没建有晒麦的大前院,仅用矮本栏管制家畜的广场,也只有三亩大小。如果大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一两里外的田野。

  两人在堂屋进食,敞开大门等候变化。

  八匹马在栏外止蹄,两个人照料坐骑,六个人推栏门,昂然而人,直趋敞开的大门。

  “侯爷有不少江湖牛鬼蛇神效命,难怪消息灵通。”周凌云离座而起,大笑着迎客:

  “哈哈!天气好,不怎么冷,但候爷脸色不好看,莫不是伤风感冒吧!请坐。”

  六个人,安仁候,西城兵马司指挥杨一鸣,三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全都是那天登门找他拔刀相助的原班人马。

  另一位鹰目冷电四射的中年人,所佩的雁翎刀,份量相当重,气概不凡,很可能是一位地位颇高的武职官。

  六个人都穿了便装,外面披了大用,戴普通的三片瓦羔皮风帽。这时都已将风帽摘下,所以知道谁是谁。

  “你可恶!”安仁侯冒火地叫,并不落坐:“你回城来不先找我,擅自行动,胆大包天,杀人梨园大院,杀死了十七个人。

  老天爷!梨园大院中,全是皇上娶爱的人,你居然在那儿大开杀戒,岂不是坑人吗?这一来,本爵的工作,必须断然一切停顿。

  你…你误了我的大事!”

  “慢着慢着,侯爷,先弄清楚,再暴跳如雷好不好!”周凌云轻松地说:“首先,要明白的是,我上次并没对你有任何承诺,我没有先找你的必要,擅自行动从何说起?神龙秘谍的重要人物,躲在梨园大院,我有权采取报复行动。皇上目下在关外,我可没有惊动圣驾,你急什么?我是为你好,侯爷。”

  “为我好?你……”

  “假使那些混蛋知道你是我的撑腰人,结果如何?而现在,他们只知道是我百了刀寻仇报复,你可以站在城门楼上凉快去,灾祸绝降不到你的头上。你今天大白天公然来找我,太不聪明了,侯爷。”

  “我不管,你不能再乱来,影响大局……”

  “我不信任你。”周凌云大声说。

  “为何?”

  “他。”周凌云一指源骑尉杨一鸣。

  “杨指挥,他又怎么啦?”

  “哼!我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他是金翅大鹏岳云鹏的师医,而金翅大鹏的两个儿子在锦衣卫任职,是外四家镇国副将军江彬的忠实走狗,也是三厂的鹰犬。应该说,他随时都可能出卖你们。”

  “京都附近四府三州,良乡岳家的徒子徒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种挂名壮声势,抬身价的玩意,你也相信呀!”骤骑尉杨一鸣笑笑说:“我坦自告诉你,我见过岳家的两个儿子,但他俩从不知道我这个人。何况目下他俩已经替江格办事远走江南,金翅大鹏也暗中在江湖策应调度亲友相助,整整一年行踪如谜。我是拼了身家性命,替侯爷效力的,假使侯爷的工作失败,我注定了死路一条,说不定会被皇上剥论的皮做马鞍呢!你竟然不信任我。”

  人怕出名,猪怕肥,出了名麻烦多,但好处也不少,至少巴结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金翅大鹏是北地武林朋友的名义领袖,挂名的徒子徒孙多,是必然现象,甚至有些人干脆以他的门人子弟自居,到处招摇撞骗。”

  “侯爷,属下认为,周壮上的办事方法,值得考虑。”那位佩雁翎刀的人说:“我们可以暗中供给消息,任由周壮士放手去做。我们既可置身事外,周壮上又可以不受牵制,主宰全局,顾忌太多,反而缚手缚脚无所作为。”

  “你认为不会影响大局?”安仁侯眉心紧锁:“万一不可收拾“已经不可收拾了,候爷。”佩雁翎刀的人摇头苦笑:“咱们的计划,着眼在悄悄地剪除爪牙,釜底抽薪。可是,事先并未计及神龙的主力来,所以这次措手不及,如无周壮士鬼使神差介入,必定功败垂成。”

  “神龙主力不期而至,显然南昌方面已有提前发动迹象。”骠骑尉杨一鸣也郑重地说:

  “江西与京师同时举事,两京必定同时陷落,咱们不能让这种变局发生。可以说,除非周壮士能有效地遏阻他们的主力集结,吸引他们的主力,加以打击,不然后果极为严重。

  皇上离京北游,百变金刚与千面玉郎竟然全部留下,用意何在?侯爷,火迫燃眉,必须果敢行事。”

  “属下的敢死部属,立即配合周壮士行动,声东击西,必可消除京师的祸变,牵制住江西方面,不敢妄动,事必可成,诸侯爷三思。”

  一弹一唱,理由充分,危言耸听,加速安仁候动摇意志与决心,也等于迫使安仁候改变消极的原计计划;主将采取主动,本来就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周壮士,晚上去看我,如何?”安仁候心动,似已下定了决心改变计蚣。

  “好,三更初。”周凌云欣然应诺。

  他的手人仍嫌不足,本来就有意要安仁侯支援,只是不愿受到对方的掌握控制;他不希望双方具有从属关系,希望保有行动自主的自由。

  这次袭击梨园大院,就是有意制造事端,让安仁候主动找他,他就可以提出有利的条件,果然妙计成功了。

  “我等你,再见。”安仁侯立即告辞,把前来阻止用凌云任意而为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送走八骑上,周凌云七个人自有一番商量。

  “小龙不在,咱们的确感到耳目有点不够灵通。”决定行动之后,周凌云有点失落感:

  “谁认识那位佩雁翎刀的人?他能完全左右安仁候,可知必定是安仁候的计划策定者,间接主持大局的军师。咱们如果不了解这个人,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影响咱们的行动。”

  “我有几位军方的朋友,我去打听。”狂风剑客本来就是工于心计的阴狠角色,也防范别人阴狠:“我觉得这人眼神太过阴森,高颧骨腮上无肉,恐怕比我还要阴狠,我真得防着他一点。”

  “等小龙回来再说,目下大白天,咱们任何人也不能在城内走动,以防意外。”周凌云郑重地说:“即使化装易容术高明,但毕竟咱们部不是在京地混久了的人,万一出了意外,后果可怕,这就是我愿意间接帮助安仁候的原因所在,咱们需要他的人手支援。这个人我会留心的,诸位可以歇息养精蓄锐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牵涉到翻天覆地的大事,难怪他们对可疑的人提高警觉。

  生龙活虎似的季小龙,今天一反常态,不但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而且显得阴阳怪气,经常出现无意识的举动,似乎突然间长大了,成熟了。

  “小龙,到底怎么样了嘛!”俞柔柔坐在一旁,无比关切地催促:“倒是说话呀!”

  “老天爷!你要我怎么说?”季小龙抱住脑袋,肘撑在桌上,语气充满沮丧和痛苦:

  “日盼夜盼,从小盼到大,好不容易盼到我心目中的英雄老爹出现,岂知……岂知盼到的竟然是那……那么一种老爹…,,“小龙,不许胡说。”周凌云拍拍小家伙的肩膀:“他毕竟是你的老爹。想当年,江湖四大浪子中,你老爹不但荣居第一,论英雄谁也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鬼见愁公羊老爷子,比年轻时更英雄更勇敢。”修小龙爆发似的大叫:“天啊!我…

  我怎么办?我……”

  “到底怎么了?”

  “那些混蛋胁迫他投效,那两个恶毒的女人提出条件,要等京部事了之后,才带他去见囚禁在洞庭君山的我娘,不然永远休想见到我娘一面,他……”

  “他答应了?”

  “那个什么千面玉郎派出八个一等一的杂种,将他逼入地牢,他不答应行吗?”

  “你怎么知道的?”

  “三叔带着我暗中踢入潜伏,我亲眼看到经过。”季小龙痛苦地说:“我想冲出去,三叔制了我的穴道,把我背出镇国府。千西玉郎那混蛋,在镇国府另有居处,与百变金刚对院而居,那也是神龙的指挥中心。”

  “那你准备怎办?”

  “我发誓,我要宰那两个女人……不,三个。”

  “还有一个?”

  “潇湘女神,洞庭绦仙的师姐,也就是我娘的师父。她在镇国府安顿,是她向我爹提出条件的,明白地说我娘囚禁在洞庭君山。”

  “那是不可能的,小兄弟。”周凌云摇头苦笑:“一听就知道她们没有诚意。你外公黄山山君是黄山的土地神。黄山周围数百里,大部份山区罕见人迹,他要将你娘囚禁,任何一处角落都可以藏人,会将你老娘远送到洞庭君山去囚禁?鞭长莫及,出了意外地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不合情理。你三叔怎么说?”

  “我三叔无能为力,他只能有多稳就躲多稳。”

  “这”

  “大哥,我全靠你了。”季小龙激动地抱住了周凌云:“我好很,我不甘心…””

  “大难题。”周凌云懊丧地说:“你爹一定会听他们驱策,而我不能向你爹挥刀,一旦碰……”

  “那……岂不是只有挨打?”俞柔柔苦笑:“要不,就远避开神龙“不能避。”周凌云一咬牙:“先试一试。小龙,你通知你叔,今晚三更天,镇国府见。”

  “哎呀!这……硬闯龙潭虎穴?”俞柔柔一惊:“那……那等于是直闯紫禁城,镇国府是皇帝的行宫……”

  “祸不闹则已,要闯就闯大些。”周凌云豪气飞扬:“皇帝目下在关外昌平州以北快活,正好把他殃民的皇店街闹翻天。”

  “安仁候不会同意的……”

  “不要他同意,那是我们的事。小龙,安仁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你是否知道他的来历……”

  周凌云将交涉的经过,与那位佩雁翎刀的相貌-一说了。

  “你说的人,可能是飞虎群豪,是前军都督府驻京提调所的内府参赞,是一位挂名的千户。”季小龙果然不愧称地头龙;“这人很少在外头走动,负责勘合收发抄发邻报等等文读事务。”

  “他与飞虎会有关吗?”

  “好像他从不管外事,很少看到他在外面与各军事机构应酬,从不见他出人飞虎会秘窟。”

  “好,我留意这件事就是。今晚我要先与安仁侯商谈,顺便将袭击镇国府的事告诉他,他即使反对也来不及了,我一离开就直接到镇国府与你们会合发动。”

  “我也去。”季小龙攘臂而起。

  “你当然要去,你才能把你老爹吸引住。”

  提调所占地甚广,房舍甚多。一位候爵府第,气派当然够。前军都督府的衙门规模当然更大些,都督是靖国公汤世珍。

  这位公爵很少管事,管也管不了,远在京师遥控江南数市政司的军政,比尸位素餐好不了多少。

  提调所设有安仁候的官舍,里面密室甚多,那些站岗的士兵部是些老弱残兵,大冷天偷懒是人之常情,哪能防止得了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进出。

  不论是都督府或提调所,所有派来的官兵都是老弱残兵,因此毫不引起那些骄兵悍将的注意,所以外四边军将领们,哪瞧得起这些有名无实的公爵侯爵?

  不引人注意,这是秘密工作任务的必要条件。

  安仁侯早知周凌云的能耐,干脆不管警卫的事,与几位心腹在密室沏茶相候,表示提凋所是一处不设防的军事机构。

  京都人士都知道,五个五军部督府在京机构,都是有职无权的空架子,谁也没将这些单位当作一回事。

  东厂、西厂、内行厂,以及锦衣卫的特务,根本没将五军都督府放在眼下,甚且忽略了他们的存在,这些闲官散车都被看成多余的废物。

  周凌云是独自进来的,在外面准备应付意外的有三个人:前柔柔、申三娘、桂小绿。

  显然,他对安仁候这些人,仍然怀有戒心,因为他不了解安仁候那些人的部署,更不知道对方的实力。

  迄今为止,他还弄不清安仁候有多少人办事,那些人能有些什么作为,实力不足如何能奢言其他?

  在密室迎客的共有七个人,除了安仁焕之外,周凌云只认识那位可能是飞虎尹豪的尹参赞。

  膘骑尉扬一鸣不在场,这位五城兵马司的小小治安小官,今晚须随伴巡城御史巡城,无法抽身前来参予。

  令他深感惊异的是,一位属员摊开一大堆机密卷籍,将神龙秘谍与四海盟潜伏在京师的大部份重要人员,匿伏处以及名籍根底资料,列得一清二楚。

  百变金刚与千面玉郎的资料尤为详尽,连这两位仁兄随驾出关的举动,也一览无遗。

  这表示安仁候确是具有用谍的专才,所派的人无孔不入,可以完全控制全局。

  “侯爷,从资料上看来,贵方已可将叛逆完全掌握。”周凌云看完资料,忍不住提出疑问:“为何不将他们一网打尽,你们在等什么?”

  “问题出在皇上不信任臣下的话。”安仁候苦笑:“江西宁府反迹已露,但一切证据皇上皆拒绝相信,一旦采取行动,谁也负不起龙庭震怒责任,只能无助地等候他们发动,届时恐怕已无法收拾了。”

  “那么,侯爷希望在下怎么做?”

  “事已急,只有请壮士以私人寻仇报复的藉口,先锄除部分次要叛逆,作釜底抽薪的打算。”提出资料的人郑重地说:“壮士冒了极大的风险,因为本所的人不可能出面帮助你们,只能派一部分完全与本所无关的人,协助周壮士发动剪爪除牙。这样就可以打乱他们的计划,至少可以延缓祸变的时间,以便江西方面能有时间积极准备。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争取时间。”

  “我反对剪爪除牙。”周凌云坚决地说:“你们的计划不符合我的利益。”

  “壮士之意……”

  “打蛇要打在七寸要害上。”他一字一吐:“元凶首恶一除,爪牙自然失去作用。”

  “可是……目下这些首恶,全是皇上的宠幸……”

  “你们怕有伤君心,我可不在乎皇帝的死活。”他放肆地说:“你们如果用最优秀的人手,去对付一些三等的爪牙,那是最县委的浪费,你们绝对承担不起这种损耗。对不起,我不同意你们的作法。”

  “我希望壮士以大局为重。”安仁候不胜烦恼猛搓手:“我何尝不希望一网打尽这些妖孽?但一旦发动,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甚至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认为壮士有现成的籍口,先向四海盟开刀……”

  “四海盟癣疥之疾,用得着我集中全力向他们开刀?”周凌云坚持己见:“我要的是元凶首恶,蛇无头不行,其他爪牙不击自民候爷,你有多少人配合我?”

  “至迟明日入暮之前,七个小组每组十二人,在朝天宫的偏殿集合,可以一举将四海盟瓦解。”飞虎尹家信心十足地说:“请壮士直捣盟坛中枢,我们的人八方合围,内外夹攻,至少可以歼灭八成以上。”

  “我不能等明晚,我有我的既定计划。”

  “壮士的计划,何不提出商量?”

  “我也不打算向四海盟袭击。我的计划很简单,今晚行动,立即袭击镇国府,除去百变金刚与千面玉郎。”凋凌云沉声说:“兵贵神速,良机不再。”

  “哎呀!使不得……”安仁候几乎要跳起来。

  “壮士,从长计议……”飞虎尹家也急得冒汗。

  “抱歉,既定的计划,除非临时出了极严重的意外变故,不然决不临时更改。你们的人来不及召集,我只有靠我自己了,告辞。”

  “壮士请……”

  人影疾射出室,一闪即逝。

  “糟了!这小子要坏事。”飞虎尹豪焦灼地跳起来:“这简直大逆不道。江西宁府还没造反,这小子却先反了,岂不贻人口实,投人以柄?糟!我得准备应变。”

  “快去找总领。”提供资料的人也跳起来:“看看能否挽回……”

  “谁也挽回不了,这小子勇敢果断,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室门外人影倏现,声如洪钟:“无可挽回,就得以非常手段冒险,因势利导豁出去干。侯爷,请当机立断,反正有百了刀这小子顶罪,不至于牵连到我们,正好乘机大举剪除爪牙。反正早晚要发动的,失去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来。”

  “好,必须用非常手段断然处置。”安仁侯一掌拍在长案上,虎目彪圆,像在下军令:

  “好,你去进行,我不后悔,我们也等得太久了。”

  镇国府位于是店街的中段,在鸣玉坊与积庆坊的中间,占地甚广,殿宇巍峨。

  本来是皇帝的外宿重地,里面有广阔的大院子。当今皇上喜欢把他的宠巨臂幸带来此地鬼混,广阔的人院了用作锦绣军帐的地方。皇帝拥有一百八十个锦绣军帐,离开皇宫就把军帐带走。

  出关时,沿途皆住宿在军帐里。由于讨厌他那位死了没几天的夏皇后,因此不喜欢住在皇宫里,干脆把军帐称为“家里”。

  皇帝已经到昌平鬼混去了,镇国府内的大院子没有军帐,所以显得空敞冷清。

  宠臣努幸部带走了,侍卫与外四家的御林护军也一同北行,有百十间建筑的偌大镇国府没住了多少人,更显得大而无当,冷冷清清。

  但警卫仍然相当严密,留守的侍卫与护军不敢懈怠,只是岗哨比平时少了一倍,皇帝不在,用不着戒备森严,没有安全上的顾虑。

  八个人分为两组,第一组是周凌云、俞柔柔、季小龙、住小绿。

  李小龙换用单刀,四个人两刀两剑,分组成两对一刀一剑鸳鸯阵,刀负责开路,剑乘隙突击。

  周凌云久经战阵,是沙场的捍将,知道如何才能发挥整体的力量,两个人可以当四个人使用;四个人结合,甚至可以发挥十二个人的功能。

  另一组在后头策应,相机投入突击,八个人结合,足有四五倍的威力。

  他们并不希望与传卫护军拼搏,因此从屋顶往来,避免在空旷的地方现身。那些侍卫也许能高来高去,但护军那一身甲胄,能跳三尺高已经不错了。

  一声长啸,八个人从东面的房舍快速突入,公然入侵,胆大包天,飞檐走壁,直起东南角的一座院落。

  屋顶积雪末消,坚牢而滑,但八人都是轻功已登峰造吸的高手,穿了特制的防滑快靴,起落掠走如履平地,下面的警卫甚至不知道是人是鬼。

  偌大的镇国府,怎能逐屋去找所要找的人?公然长啸人侵,才能把要找的人引出来。

  谁也没料到人侵的人如此大胆,这可是犯天条抄家灭族的大罪。

  京师的治安差,脏乱号称全国第一,但如此明目张胆向皇权挑战的举动,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京城的治安确是差,一年不如一年。后来的万历朝,连紫禁城内也天无闹贼,一些痞棍甚至在宫内游荡,调戏大女,打死太监。

  因为那些侍卫和禁卫军的官兵,大部份成了王亲国戚权臣贵幸的奴才走年。吃空缺之风太滥,甚至皇上阅兵,就满街抓平民百姓充数,所以连紫禁城的警卫也形同虚设。

  护军爬不上屋,天气太冷也没备有弓箭,只能冲空闲的屋顶大呼小叫,乱得一塌糊涂。

  终于,有人上来了。

  钟鼓楼传来三更正的更鼓声,与镇国府呐喊声相应和。皇店街国皇帝不在而提早收市,呐喊声把街中段匿居在江南春酒楼的高手引来了。

  两个来不及穿皮祆者,从屋角飞跃而起。

  周凌云恰好从另一座屋顶跃落,劈面控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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