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店主受挫的消息,传得更快。

  不久,十余名大汉拥着赵大爷赵乾,气势汹汹到达。街两侧,逐渐聚集了不少村民。

  赵乾是个健壮如牛的中年人,粗眉大眼,手长脚长,一看便知道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

  所带领的十二名大汉,也都是高大结实的壮年人,每人皆佩带了一把单刀,威风凛凛有备而来。

  沈君豪三人在厅堂迎客、抱肘而立不住狞笑。店伙们躲得远远地,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赵乾并未带兵刃,穿的是青袍,大踏步入厅,其他十二名手下随后涌入,两面一分,随时候命动手。

  沈君豪领首打招呼,神色极为傲慢.冷冷一笑道、“是赵乾么?你来?,好。”

  赵乾赵大爷居然没有发作,迎门一站,背着手沉声道:“哪一位是主事的人?在下赵乾。”

  “我,沈君豪,目下算是主事人。”

  “阁下是葛家请来的人?”

  “很难说,可以算是,也可以说不是。”

  “阁下,咱们话先交代清楚。葛、吴两家的恩怨,与赵某无关,赵某没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我自己的事已经够忙了。”

  “你先别慌,沈某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会给你交代清楚的机会。你是武连驿的粮绅兼里正,不错吧?”沈君豪傲然地问,像个升堂问案的推官。

  “不错。”赵乾坦率地答。

  “五年前,你也是兼里正。”

  “对,剑州有案可稽。”

  “那时,你没出面主持公道。”

  “用不着赵某出面,咱们这里的人,必须自己解决问题。”

  沈君豪哼了一声道:“那么,当时你大概因此而正中下怀,暗中快意……”

  “且慢!阁下,你不必硬将过错往赵某身上推。我只能告诉你、葛、吴两家的恩怨是非,与赵某无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赵某忙得很,没工夫跟你打五年前的官司。你们切不可在敝处闹事,赶快卷行囊走路,武连驿不欢迎你这种客人,限你们在半个时辰后离开,不然休怪赵某欺压你们外乡人。言尽于此,你们请吧!”

  “如果在下不在半个时辰后离开呢?”

  “那……”

  “那么,你们就要把咱们埋葬在此地。”

  “明白就好,告辞。”

  沈君豪哈哈狂笑,笑完大声道:“站住,你还没问咱们要如何对付你呢?”

  “你们……”

  “咱们同样要埋葬了你。”

  赵乾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那就到外面去,看看谁埋葬了谁。”说完,昂然出厅而去。

  街道宽仅两丈左右,石板地面亮光光,两面已站了不少男女村民看热闹。赵乾站在对街的屋檐下,十二名大汉左右分立,静候沈君豪出店解决。

  片刻,沈君豪三人出现在店门外,站在街心冷然四顾。

  鸦雀无声,气氛一紧。

  赵乾仍然背着手,首先发话道:“诸位如果即时离开,赵某恭送诸位动身。”

  杨文杰举步而出,阴阴一笑道:“武连驿风水好,咱们打算在此地生根落叶呢!谁要阻止,站出来让杨某秤秤他斤两。”

  短短几句话,立即激怒了公愤,街两端的人群情汹汹.叫吼声与咒骂声大作:“捉住他,把他活埋掉1”

  “该死的贼王八,砍下他的脑袋来!”

  “绞死他!”

  “绞死这不知死活的外乡狗贼!”

  杨文杰的鹰目中,涌起无穷杀机,环顾一匝,阴森森地一笑。

  赵乾举手一挥,一名大汉举步而出,两人相对而进,咒骂声随两人逐渐接近而静止。

  渐渐接近了,“锵”一声刀啸,大汉沉不住气、首先拔出单刀,扬刀迫进。

  杨文杰的左手握住了剑鞘,剑把徐徐侧倾,他脸色冷厉,双目紧盯大汉的眼神,举步从容,一步步迎上去;

  近了,一丈,八尺……

  一声虎吼,钢刀幻化一道奇急的闪亮光弧,风生五步,刀光可怖地劈落。

  大汉抢制机先进攻,这一招“力劈华山”奇快无比地劈出,要在对方拔剑出鞘之前一击奏功。

  青芒暴闪,人影似电,剑出鞘如同电光一闪,刺耳的剑啸传出,双方便已接触,快逾电光石火。

  “铮!”刀剑相交,火星飞溅。

  大汉的刀向外崩,空门大开,中宫失去掩护,想退己来不及了。

  青白色的剑光再闪,人影乍分。

  “噗!”大汉的一条右臂齐肩而断,坠落脚下。

  “当!”单刀跌落在石板地面上,其声清脆。

  “啊……”大汉厉叫,踉跄急退。

  杨文杰冷冷一笑,迈步迫进。两名大汉同时拔刀冲出,要抢救同伴。

  断臂大汉脸无人色,顶门上飞走真魂,猛地扭头转身逃命。

  杨文杰冷哼一声,闪电似的掠进,剑光一闪,大汉的脑袋突然掉落。

  好冷酷!好残忍!

  两名大汉到时,已慢了一步。几乎在同一瞬间,杨文杰一声狂笑,剑虹怒张,如同狂狮舞爪,飞腾的剑影无畏地扑向两名大汉。

  两名奔来抢救的大汉见同伴的人头落地,无头尸体向前栽,已是心胆俱寒,百忙中挥刀招架自保。

  可是,太慢了,剑光人影从两人的中间空隙一闪而过,两把单刀封不住闪电似的奇快剑影。

  没有兵刃交击声,刀剑并未接触。

  “哎……”两名大汉几乎同声惊叫,收不住势,仍向前冲。

  “砰砰!”人倒了。

  “当……”单刀飞坠。

  两大汉全倒了,一个左胁裂了一条大缝。一个右胁开口,内腑外挤,鲜血如泉涌。

  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骨断肉开,内腑断毁。

  杨文杰毫无表情地转身,在一具尸体的衣衫上拭掉血渍,冷冷一笑,向沈君豪说:“其他的人,由大哥二哥收拾,小弟去杀几个刚才咒骂的人。”

  街尾的四五十个男女,早已惊得魂飞天外,象潮水般退去。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其他的人立即如从大梦中惊醒,四散奔逃,眨眼间便逃得一干二净。

  闭门声大起,家家惊惶地关门大吉。不但街尾的人逃走一空,街头的人也作鸟兽散。

  沈君豪拔出鬼头刀,狞笑着向赵乾走去。

  韩彦昌也解下了流星锤,叫道:“姓赵的,你们十个人一起上,免得太爷们逐个收拾多费手脚。”

  赵乾脸色灰败,惊恐地说:“不……不要动手,有……有话好说……”

  沈君豪狂妄地大笑道:“阁下不是要埋葬咱们三个人么?不知尸坑挖在何处,大概可以掩埋你……”

  “不要……有……有话好说,”赵乾狂叫,向后退。

  死剩的九名大汉也退,一个个脸无人色,后面几栋住宅及驿站,皆已关门大吉,往何处退?

  “你不是话已经说尽了么?”沈君豪狞笑着问。

  赵乾的背已被闭着的大门挡住了,狂叫道:“饶……饶我一命,饶……”

  “哦!你信神么,信神,我找道士超度你;信佛,我找和尚替你念经。你安心地死去吧!”沈君豪怪笑着说。

  赵乾浑身发抖,双腿拒绝支撑身躯,“噗!”声爬伏下了,如丧考妣地叫:“饶命!……当年葛、吴两家相争,与……与我无关,我……我哪敢出……出面?”

  沈君豪的刀锋压在赵乾顶头上,冷笑道:“在下不是葛家的后人,不需亲手杀你。说!

  你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饶命……”

  “要活,那好办。你听清楚了,带你的人回去,听候吩咐,好好呆在家里,随唤随到,记住没有!”

  赵乾胆都快被吓破了,只拼命干嚎:“记住了,记住了!天哪……”

  “滚!”

  “是……是……”

  “把尸体带走。”

  “是……”

  “记住,任何人不许离开武连驿,路两端皆有大爷的人把守路只有一条,谁也休想偷渡去报官或请救兵,妄想偷逃的人,杀九族快滚!赶决派人通知村民。”沈君豪收刀沉叱。

  只有一家人在调集人手,那是吴三爷吴超的家。

  一个时辰之后,两乘山轿与八匹健驴,载来了十余名男女,在沈君豪的迎接下,投入平安客栈。

  村前村后皆有人把守,那是沈君豪预先布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