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混饨宫活动了两天两夜,不能再拖延了。玄风老道显然是从通密县的小径赶来的,新郑密县那边,一定起了无法预测的变化,很可能假冒他活动的人被揭穿了,所以玄风老道丢下那边的事赶回混饨宫。午夜时分,他回到监现混饨宫的山梁。

  忧心如焚的小雅接到他,投入他怀中喜极而泣。

  唐世安一家老少,也感到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怎样了?”唐世安等小雅情绪稳定下来,才上前询问。

  “一切顺利。”他乐观地说,“明天一早,我再将相关事项,居高临下分配扼守位置。

  供水区的药包,已牌初溶解,正好赶上用水举炊的时间,午牌末未牌初瘟击发作,我们必须在未牌初抵达混饨宫。大叔四人扼守住秘门,由小雅负责策应。诸位必须记住,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搏杀任何接近的人,千万不可慈悲。苍天佑我,我要大开杀戒。”混饨宫的人,分日夜两班工作,应该有一半人不会中瘟毒,所以势将有一番惨烈无比的、有我无敌的疯狂搏杀,慈悲手软,必将自陷危局。“我家在穷山中苦熬了三年,就等这一天到来。”唐世安咬牙说,“小老弟,你放心,慈悲两字在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我不是佛门弟子。”“我担心的是人手不足。”唐世安的妻子田氏说,“但我们必须尽全力保持秘门的完整。”“这里警讯传出片刻声号可传抵山口。”他郑重地说,“郑州俞大人的人,如果沿途没有多少耽搁,薄喜时分可望能够赶到,所以只要支撑至日落时分,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武功高强脚程快的人,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小雅说。“从山口到混饨宫,四十里地算得了什么?我和三哥如果全力。飞赶,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唐大婶!放心啦!”“你别信口开河。”杨一元拧了她的小嘴一把,“平地飞奔,我也许办得到,攀山越岭,不累死才怪。

  即使能赶到,也已经精疲力尽。只能任人宰割,谁肯做这种不要命的傻事飞赶?再说,俞大人的手下,真还找不出能一个时后飞赶四十里的人才。”“敢打赌吗?三哥!”小雅在他身畔躺下,笑吟吟地说,“我赌一定有人飞赶来策应,如何?”各就草窝子歇息养精蓄锐,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赌什么?”他将薄龛替小雅盖妥,躺下笑问。

  “赌……赌……”小雅挤在他腋下,嗓音似乎走了样。

  以往,两人也曾经相传相偎同眠,她从来就没感到异样的感觉,只感到有杨一元在身边,极为自然地有温暖和安全感。自从经唐英姑娘的提醒,再经过三天的焦虑等待,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杨一元在她心中的份量有了奇妙的变化。现在,她熟悉的杨一元似乎陌生了,陌生得令她感到异样的不安,而这不安与惊怕的不安完全不同,心理与生理都起了她陌生而又刺激的变化。“咦!你有点不一样了。”杨一元感觉出她的变化,亲呢地将她挽紧,“你的不安反应是正常的,不要太过担心好吗?下面混炖宫中,总人数仅有三百余,瘟毒可以摆平他们一半以上,其他的人心惶惶,我们六支剑……”“我……我不担心这些啦……”

  她感到浑身灼热,心跳加快了一倍。杨一元挽紧她的手,与往昔完全不同了,似乎变成了令她喜悦而又害怕的魔手,连杨一元的气息和体温,也令她感到异样的喜悦和不安。“最好不要担心……哦!不要胡思乱想。”杨一元突然感觉出她的不安和畏缩,有点恍然,“这几天,我也好思念你。好好睡,你一定要好好歇息。”杨一元思念她!

  “你……你再不上来,我……我要疯了。”她忘情地挺身而起,伏在杨一元的胸口,紧抱住杨一元,将脸庞紧贴在杨一元的肩颈上,兴奋得眼前朦胧,喃喃地低唤:“三哥,一……元……”“哦!你这小可爱……”杨一元突然感到怦然心动,情不自禁抱紧了那颤抖的温暖娇躯。

  他知道,往昔那份近乎兄妹的感情,已经逝去了。

  近午时分,两人已回复了怪装束,不带包裹,浑身皆携有杀人的利器。

  唐世安一家,也是劲装待发。

  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工人们已歇息收工等候午膳。

  “我先下。”杨一元将剑系在背上,开始动身,“两道警哨,我负责清除,走。”

  北面群山深处,突然传来隐隐的牛角长鸣,一波接着一波向这里轰传,片刻间角声已近。

  最后转传的地方,是北面的第二座山头。

  “糟,很可能有警讯,混饨宫一乱,他们无暇饮食,妨碍咱们行动了。”唐世安吃了一惊,“是一长一短又一长,不知是何讯息?”用角声传讯。只能传递简单的预定讯息,只有负责传递的人,了解声息信号的含义。

  混饨宫收到讯号了,立即先吹了一长一短一长的信号,再回了三短声,共传了五次三短信号。可能是表示信息收到了,角声随即沉寂。混饨宫没出现混乱的情景,传来的信息似乎并不重要。

  “不是警讯,老天爷帮了大忙。”田氏心中一宽,如释重负地说。

  “平时你们听过他们的信号吗?”杨一元问。

  “很少。”唐世安说,“三年中,好像仅有过三五次,不知是何含义,外人无从了解。

  从这里到山口,共有五或六座传讯站。传递的速度快得惊人,片刻之间,山口发来的讯号片刻可到。所以想派大批官兵前来换证,那是不可能的事,官兵还远在三十里,混饨宫除了躲进地底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早就远撤啦!”“五妖道苦心经营,成就斐然,再假以时日气候已成,恐怕真的无人能制他们了。不管是任何讯息,咱们的计划已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对,没有改变的机会了,你看。”小雅用手向下一指“有动静了。”

  远在四五里的高度,当然直线距离要缩短三处之一左右,可以看清下面的景物,也可以听到隐隐的叫喊声。一点不错,有人倒下,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人群骚动,叫喊声此起彼伏。“可能他们提早进膳。或者是口渴先喝水的人发作了。”杨一元有点不安,“不能按步行动,情势不太妙。如果上苍有意苛待那些女人,我……我只能说我抱歉,计无万全,我已尽了力……”他向下飞奔。脸色十分难看。

  “三……哥,不……不要自责,好吗?”小雅紧跟着他焦灼地说,“天可怜见,他们不……不会想到是人为的瘟疫,不会封死秘门“不能靠老夫见怜,只怪人谋不臧。”他心中如割,痛苦地说,“我不该太过小心,着意准备周详,反而错失良机,一有意外就全盘皆输。我该提早两天动手的,看来,谋事准备太过充分,不见得是好事。”降下半山腰,混饨宫的警号声传出了,逐段分向南北轰传,片刻可远及百里外。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惊鸿剑客觉得,他真的是在走亥时运了,祸事接二连三临头,霉到家了。他与刘夫人急似漏网之鱼,急急忙忙奔向入山口,却发现有不少助拳的牛鬼蛇神,衔尾跟在后面不知有何图谋,心中大为焦急。在入山口被混炖宫的人拦住了,总算有娇艳的刘夫人出面,说服了混炖宫的人,让他们混饨宫与百绝头陀商量合作的事。跟来的牛鬼蛇神仍在和混饨宫的人群分辨,辩说把两人留在山口有利于辨认杨一元,两人一走缺乏指认的人,助拳的人岂不大费周章。混饨宫派在山口警戒的人,人数并不多,哪能压制这些名义上来助拳的自已人?七嘴八舌情势大乱,有人不听制止,不管三七二十一超过警戒区,拼命追赶两人去了。有人起头,就有人追随,结果,有不少人乘乱纷纷随后跟进。

  结果,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人进山去了。

  这就是有小纠纷的信号,传往混饨宫时候。

  不久,混饨富有警的讯号传到,混炖宫的人慌了手脚,火速传出信号,召集分布在各处的人,包括来助拳争赏金的朋友,先后纷纷往山内撤。沿途没有人出面拦截,在路上沿途布伏的人,皆认为警讯是比混炖宫传出的,而非来自山口,纷纷撤伏往混炖宫赶,不理会从山口返回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有人追赶。惊鸿剑客在与刘夫人知道不妙。

  想摆脱衔尾穷追的人,唯一的办法是有多快就走多快,看准后劲不继,看谁的速度快耐力够。刚超越混饨宫第一道埋伏撤回的十二个人,这十二人中有一个人认识他惊鸿剑客,看他俩赶得十万火急。还以为他们急于赶往混饨宫声援呢!不但没加以阻拦,反而劝他俩不必赶得太急,香讯并非急讯,只表示宫中出了可疑的意外,而非有强敌入侵的警讯。两人心中有鬼,不想解释依然放开脚程飞赶,连行囊也丢掉了。以减轻身上的负担。

  远出里外,便听到了后面传来出号声,一听便知那十二个撤回的人,出了可怕的意外了。

  两人心中更慌,全力飞奔。

  两个警哨是年轻的道人,哨位在距宫约两百步的山坡上,地势比官高不了多少,只可看到山墙里面一些空旷的所在,正感到疑惑震惊,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怕的变故,反正宫内的叫喊声震耳,有人奔跑叫喊,忘了警戒的任务,转身向宫内张望惊疑不定。“转身!”

  身后传来震耳的沉喝。

  两道人大吃一惊,迅速转身,只感到心中一凉,眼前出现浑身装来怪异的杨一元,手中剑光华四射。“你……”两道人一面喝问。一面迅速拔剑。

  “杨一元…”

  声到、剑到、人到,激光连闪,连剑光也来不及分出,剑已贯体,几乎同时心坎中剑,剑到人倒。直冲下山脚,不从侧方飞越深场、高墙,与第二重警卫接触。

  这次是小雅当先,从侧方悄然扑向两名警哨,人似流光。剑似惊电。她可没有闲情现身打交道,悄然扑上剑出如穿鱼,刺倒一名警哨不拔剑而用双手,勒住第二名各哨的脖子猛地一扳,警哨脖子折断也发不出叫喊声。奔出小径直趋混饨宫门外的牌坊,杨一元领先向四名把守牌坊的警卫冲去。

  “什么人……啊……”警卫首领刚喝问拔剑,新月环形小飞刀已破空而至。

  两个环,中途分开便成了四把小小的新月飞刀,刀小而成半环形,人体急猛旋绞,穿肉附骨形成血洞,痛楚难当而不致命;当然击中要害又当别论。六头猛虎沿大走道冲向宏大的窗外门,势逾奔雷惊电,把守宫门的另四名警卫,仅来得及传出警讯,便成了剑下亡魂。全宫大乱,任何繁讯也无人理会了。

  到处都有人发呕、倒地、昏迷不醒、发高烧、口吐白沫。到处都有人狂喊进忙抢救,有些抬人的人,半途自己也倒了,症状与被抬的人完全相同。瘟疫控制了这一坑害人的魔宫,有些人惊恐万状地逃避温疫。

  闯入的六个人是杀神。比瘟疫更令人害怕。

  狼奔家穷,混饨宫成了血肉居场。

  杨一元最先到达祖师殿,前面院子里乱成一团。

  从云房一带逃来的人,要往地底欢乐宫躲。祖师殿的人则要往外逃。

  欢乐宫内的瘟疫,据逃出的几个人说,比外面更严重,主持欢乐宫的七位宫主,恐怕没有一个能逃出大劫,在里面无处可逃,进去有如送死。杨一元到得正是时候,剑劈十七名道侣,冲入大殿,恰好赶上四个老道,正在扳麒麟与白象,要封闭地底欢乐宫。飞刀破空,手下绝情,四老道毫无抗拒之力,狂叫着摔倒。

  扳回麒麟白象,秘室门重新徐徐开启。

  唐世安一家正在收拾残局,击毙了最后两个老道,将中了瘟毒与被杀死的人,快速地拖放至两廊。小雅在板动白象,眼看要扳至定位,必须发出“卡”一声怪响,秘门才会滑至定位后卡住,不然门将停住,慢慢恢复封闭状态。谁也没留意白影倏见,现身的速度也的确太快了。

  白象座下还没传出响声,她突感双耳后一震,双手立即失去力道,浑身发但。

  对面的杨一元,刚将初阶扳转至定位,响声传出,便嗅到扑鼻的香风,眼角看到白影问动。反应已来不及了,与小雅相距四丈。

  “谁下令封闭室门的?咦……”是银铃似的女人口音,十分悦耳,虽则语气带有怒意。

  是从密室冲出的两个少妇,罗农胜雪,白衣裙是近乎半透明的蝉纱般软绸精制品,里面的胸围子亵神隐约可见,十分钦人情欲,曲线玲现剔透,喷火的身材焕发出动人的冠力。好美丽的女人,武功更是出类拔革。一个少妇右手扣住了小雅的后颈,姆、中两指控制了双耳后的藏血穴,左手反扭住小雅的左手,确确实实擒住了。扣藏血大的两指,即使不制死穴道,只消略加压力,血液便停止瑟脑部交流,片刻便会昏迷。另一个少妇,抱着一个昏迷不醒,仅被了蝉纱,里面什么都没穿,胸体几乎丝毫毕现,极为动人心弦的少女,垂卡的长发漆黑,长度几近三尺。两少妇总算是如时发现,在场能够活动的人,不是混炖宫的弟子,两廊堆放的二十余具尸骸有血腥味流动。小雅的装束更不像是混炖宫的人,她穿了前后都有盛物袋的特制皮背心,根本不能用点穴术制她,头部却没有护具,藏血穴轻易地被制住了,这处穴道本来就是要害,也是头部的最软弱所在。唐世安一家四老小,冲来也晚了一步。

  杨一元心中叫苦,弄不清楚这两个美丽少妇是从何处进来的,而且居然不曾被瘟毒制住。

  如果是从地底密室出来的。那就表示这两个少妇不怕瘟毒。

  地底欢乐宫,是空气与水双管齐下的撤毒区,瘟勇的撒放盛器,分从两座通风口将毒泄放而下,所以下面的人即使不会吃喝,也会被瘟毒所制。三个女人,至少有一个是中了毒的。

  “我们正在开启室门。”杨一元强作镇定,“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由于小雅并没将白象转至定位,手松之后,白象已转回面向内的位置。

  密室门已经缓缓闭合,这道门封闭了,只要击毁白象,这道门再也无法开启啦!

  “你们是……”少妇指指刚断气的一名老道:“他们怎么啦!”

  “死了。”杨一元说,“他们不死,地底两座门户再也休想启动了。”

  殿门外突然冲入两名老道,杨一元左手连扬,新月环形刀在四丈外的殿门外,分别贯入两老道的腋助,两老道狂叫着摔倒。少妇大惊失色。一掌拍在小雅的后颈下端,拔出小雅的创,将浑身发软的小雅向后一推。

  “三妹!看住这个人。”少妇急叫。

  另一少妇火速放下抱着的少女,挟住了小雅,俯身拨出死老道的剑戒备。

  “你们残害了本宫这许多人。”少妇向堂下移动,剑在她手中隐发龙吟,凤目中冷电湛湛,“我明白了,你们卑鄙地使用毒物,地底欢乐富有两百余名男女,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及早发现有异,服下防瘴毒药物,竟然得以保住性命,你们好毒的心肠,你……”“中毒的人并没死,不过是一时昏迷不醒而已。在下有解毒药可以救他们……”

  “住口!你……”

  “你才该给我住口。”杨一元沉喝,虎目彪圆,“在下来救被妖道掳劫而来的女人,费尽心机才查出开启闭合地底门户的枢纽,如果再慢一刹那,这几个老道便毁去机纽。你们必将永远闭死在下面了。你两人一定是地底欢乐宫负责管理的主要人物。”“欢乐宫七宫主,我排行老二。”

  “混饨宫已瓦解冰消,你也该替自己的日后打算了,把下面的女人救出来……”

  “你休想,你毁了混炖宫,我与你誓不两立,你得死!”

  少妇尖声大叫,挥剑直上。

  手动剑出鞘,剑光耀目生花,“挣挣”两声余鸣,少妇斜震出丈外。

  “把人质带走,三妹!静室。”少妇二宫主急叫,纤手一扬,一枚金针破空疾射,“必要时毙了人质。”三妹是三宫主,挟了小雅飞快地窜入后殿口。

  二宫主在后掩护,杨一元避过金针。真不敢冒险冲上,以避免小雅受到伤害。

  他必须追,快速地扭转白象,等响声传出,奋千斤神力将自象击倒,密室门将无法闭合了。追入正殿,再追入第四进殿堂。

  殿堂不是正方形的,成人卦形,殿门是正南乾位,共有七间静室。

  两宫主挟持着小雅,退入正北的坤位静室。

  二宫主当门而立,有如一夫当关。

  “丢剑就缚。”二宫主铁青着脸说叱,“不然,你的同伴,将被分尸而死。”

  “是吗?”杨一元逼近至一丈左右,虎目冷电四射,“你想到你的结果吗?”

  “室内有地道,你能来我何?”二宫主咬牙说,“阁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我随时皆可以杀死你。”

  “有你的同伴陪死。我怕什么?何况……”

  语意未绝,二宫主突然后退一步。静室本来似乎没有门的。右壁突然滑出一张裹铁室门,砰然大震中闭上了,门的厚度有一尺左右。门上的一个五寸高,一尺宽的门洞出现,是从里面拉开的,是为静室送饮食的门洞。

  有些僧人为参大乘,会花一段时日入关。少林的僧人天竺高僧达摩,就曾经入关面壁九年,据说因而大彻大悟。道家弟子也讲究潜修,也需经过漫长的时日。不论怫门或道家,静室就是参禅潜修的地方,日常仅需简单的饮水和食物,不许外人打扰。因此,静室的幽静简单可想而知,关一闭,除非里面的人愿意开启出关,外面的人不可能进入。外面传来人同和脚步声,唐世安父子赶忙准备闭上沉重的大门。

  “不要关闭。让他们来,来一个杀一个。”杨一元大声阻止,退到大门屹立候敌。

  “等从各地赶回来救应的人到达,定可将你们碎尸万段。”二宫主的脸,出现在门洞内,“你们逃不掉的,等吧!你们到底是何来路?”“毁灭混炖宫的人”杨一元强作镇定,“我会等的,除恶务尽,来一个杀一个,绝不留一个再为祸天下。我问你,圣手无常、百绝头陀那些人,是不是躲在地底欢乐宫,躲在美女的床上遭了殃?”“他们不在本宫。”

  “不在?他们早就逃回来了。”

  “他们在四天前,已前往密县本宫的下院,集中全力对付一个叫杨一元的人。”

  “我错过机会了。”杨一元失望地叫,后梅不迭。

  他所获的消息,都指出密县的混饨下院,只有一些二流人物坐镇,重要的首脑皆在混饨宫加紧整建机关埋伏,等候他前来送死。难怪杀入宫这段期间,不曾发现有真正的高手人物现身,原来这些首脑人物改变计划,赶往混饨下院对付他,机会错过了。双方的消息都不够灵通,都错过了决战的机会。

  “你错过什么机会?”二宫主问。

  “混饨宫目下谁是宫主?”杨一元反问。

  “圣手无常宫官主。”

  “怎么可能?”杨一元大惑不解。“混饨宫是中州五子,花了二十余载心血经营的,他们才时真正的主人,圣手无常只是五子的同恶想济朋友。”“建立混饨宫,其实是宫宫主的杰作。”二宫主说,“而五位宫主集天下美女,所修炼的阴阳立化税法,就是宫宫主所传授的,仅由五位宫主出面主持而且。五位宫主神秘死亡,不得不由宫宫主暂代。”“原来如此。”杨一元恍然,“这是说,圣手无常宫天豪,其实是暗中主持大局的宫主,他的武功与道术,皆比中州五子高明多多,难怪他是唯一能脱逃的人。”“你是……”

  “杨一元。”

  对方既然有问必答,毫无隐瞒,他也不想再保持神秘,反正该是露名号的时候了。

  “杨一元是你?”二宫主大吃一惊。

  “不错,是我。”

  “你……你真的杀了五位宫主?”

  “不错。”

  “你……你该死!”

  “是吗?”

  “混饨宫与你无仇无怨……”

  “五子是赶往归德杀我的人,你怎么反咬我一口?”

  “反正你该死。”

  “你这女人对是非的看法,未免荒谬绝伦。你们掳劫各地美女加以遭踢战害,人性已失,难道不该死?你也是女人,你忍心见同性的少女们,在阴阳玄化秘法下受淫辱,不堪用时再卖给山贼残害,你……你这天杀的助纣为虐贼淫妇,我决不饶你。”二宫主离开了门洞,一阵沉默。

  “你年轻貌美,这时也许宠爱在一身……”

  一声怪响,门洞闭上了。

  杨一元重重地踢门,门丝纹不动。这种裹铁的门,前后的铁叶板厚有四分,用千斤重锤砸撞,也休想将门击毁。外面人声渐沓,没有人敢进来。

  其实,外面的人渐渐不见了。打打杀杀闹翻了天,势必用茶水解渴,没有人知道水与食物中有毒,那些不曾中毒中人,一喝水就注定了厄运,要不了多久就倒了,所以人愈来愈少啦!杨一元与唐家的人也出不去,候机拯救小雅要紧。

  任由杨一元在外如何叫喊,室内的两个宫主不加理睬,门洞闭得紧密,外面的声音很难传入静室。静,可知必定不受室外的声色所侵。

  两个官生心中有数,只能暂时保持僵持局面。

  室内的确有地道,但地道是通向地底欢乐宫的,欢乐宫目下民了死地,她俩怎敢再下去找死?内外隔绝,僵局无法打开。

  杨一元五人心焦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他搬来几座神案,把室门堵死。

  “你们好好把守,有动静用啸声招呼。”他向唐世安说,“我到各处走走,顺便成了那些中毒的余孽。俞大人的人,应该可望在天黑之前赶到善后。”“但小雅姑娘……”唐世安指指静室。

  “目下唯一可做的事是等待。”

  “可是……”

  “妖女并不想死。”

  “也许……”

  “和她们谈条件?”

  “是呀!”

  “大叔,他们如果要谈条件,不妨和她们谈,只要小雅安全,我们答应他们优厚的条件。”“好的,我可以试试。”

  “设法稳住他们。”杨一元往外走,“你们最好闭妥殿门,外面的人绝难破门而入。需要提防的是两妖女,她们如果冲出来,你们很难对付她们。”“我有更妙的办法堵住她们。”唐英说,“找些木料,扯些神馒,在静室架起,准备放火。”“也好,吓吓她们也是好的。”杨一元同意,向外匆匆走了。

  三座沉重的神案堵住了静室门,里面的两妖女其实在短期间,不可能启门外出,不易将三座神案击碎或推倒,堵得死死地。神案外围再堆放一些易燃物,放起火来即使烧不毁铁叶门,室内将热得受不了。“我们来准备放火。”唐英姑娘高叫。

  祖师殿一连五进,第四进是静室。

  第三进后殿,只摆了五具尸体,第二进正殿,有八名中毒的人。

  悄然踏入正殿前面的大院子,便听到前面大殿有人声。

  一般的地道出入口,通常设在偏僻的地方,而欢乐宫的出入门户,竟然没在大殿的神龛后面两侧,大逾常规,外人即使有充裕的时间,穷搜全宫每一角落,也不会在大段多费心机。在混饨宫上层活动的人。大多数不知道进入欢乐宫的奥秘,只有在祖师段执役的亲情弟子,才有幸知道启闭协秘密。如非亲信弟子,地位不会高,甚至不许接近祖师殿,所以杨一元六个人杀人祖师殿之后,除了一半中了毒的人外,能和他们动手相搏的人并不多。前面规模最为宏丽的主要殿堂混饨宫,共有各附有偏殿的三进宏大田堂,以及侧后方供住宿的房舍,中毒与被杀的人却很多,尸体散布各处,触目惊心。他像一头猎豹悄然穿越走道接近大殿。

  两个老道站在出口秘门前,口部用布帛掩住口鼻,可知已发现空中可能有毒物流动,搞住口鼻预作提防。其实地上各殿堂,不可能施放出瘟毒空间里,那需要多少份量的瘟毒?他只在水和食物中放毒。地底欢乐宫不但水中有毒。空气中也从通风口播散。

  大段两廊,堆放着二十七具被杀或中毒的躯体。

  那位穿了蝉妙,妙像毕陈极为娇艳动人,中毒昏迷的少女,侧躺在神案劳像是美人春睡,撩人情欲,姿态也极为美妙迷人。两个老道,就站在少女身侧。目光则落在那黑沉沉的门洞里,眼神呈现惊极恶极也极端恐惧的光芒。“师兄,如果对方所使用的毒物,咱们的解药不对症,进去的后果如何?”那位三角眼老道,语者透过掩口布显得含含糊糊:“何不先弄醒朝云。问问她下面的情形,再下去并未为晚。她是舞伎的领班,宿处在欢乐宫员深处,既然能爬上来才昏迷,一定知道下面的变故。”“顺弟,你这岂不是废话吗?”师兄不耐地说,“先后在七个人身上施教,我两法预防与救治的解药,都快要用光了,一个也没救醒。

  如果能管用,还用你留心提回我吗?没知识。”

  “那就证明师兄的两种解药都不管用,掩住口鼻就可以预防吗?”师弟也大为不满,“要进去你去,我在传声口等你招呼。”说完绕至拜台,揭开台板。里面是一个四寸径的圆孔,原来这是上下通活的传声日。

  师兄怎敢独自进去?进退维谷。

  “师弟!我们不能不先查出变故的真相呀!”师兄显得忧心如焚,“本来,如果出了严重意外,出人口必须封闭或干脆闭死的。你看,反而被毁了启闭的机换,而且是开启之后毁去的,再也不能闭合了。”“事实如此。”

  “那也就表示不可能是杨小狗所为,他要的是妙观音,哪有闲工夫理会本宫的奥秘?可知另有人打本宫欢乐宫的主意。咱们奉命十万火急赶来传警,不先弄清楚所发生的事,如何交代?”“不是你我能力所及的事。”师弟不为所动,转向传音洞大叫,“喂!喂!下面有人吗?喂……”毫无声息,下面没有人回答。

  “师弟,依你之见……”师兄不再提下去的事。

  “等宫主赶来。”师弟扳回台板,“我们在半途就听到传警声,相信两面派在外面的人,将会在不久之后陆续赶到,届时再派人下去,如何?”“也只有如此了。”师兄不得不承认事实,“不知是哪些天杀的狗杂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毁了本宫的山门,今后……唉!”“来人数量可观,本官上上下下不少于三百人手,竟然死光屠绝,天啊……”

  杨一元出现在一旁,轻咳了一声。

  两老道大惊猛转便看到一个打扮怪异的人。

  “咦!你是谁?”师兄厉声问,手动剑出鞘。

  “你们赶来传什么警?”杨一元冷然反问。

  “回答贫道的话。”师兄急进三步,创势已将他控制在威力围内,“你不是本宫的人,着打扮,也不是本富的贵宾。亮名号。”“杨一元”

  老道大骇,本能地一剑吐出,先下手为强,反应超尘拔俗。

  杨一元哼了一声,掌出快逾电闪,一掌拍偏从中宫射来的剑身,擦身切入,一掌劈在老道左耳门上,老道应拿便倒。师弟仅来得及拔剑,师见已经倒了。

  “你,轮到你了。”杨一元向师弟点手叫。

  “你……你……”师弟惊怖地往后退,举剑的手在发抖,“你果然从北面来……

  了……”

  “对,从北面来了。你们往南对付我。我正好乘机拔掉你们的根基。”

  “你……你不要得意。”师弟咬牙说。“昨天午夜,才……才发现在密县活动的你是……”“是假的。”

  “今早才证实,所以宫主发觉上当……”

  “我也上当了,以为你们的首脑还在这里。”

  “宫主即将率领所有的人赶回应变……”

  “来不及了。我也在等他。正好彻底了断,我已经把你们留在这里的人斩光屠绝,就等首脑们就歼。”杨一元凶狠地说,“斩革除根。永绝后患。”“何必呢,杨施主。”师弟换了口气。没法争取活命的机会,“你要的是妙观音。宫主已经与百绝头陀暗中商量,有了共识订了协议。”“暗订的协议,一定非常恶毒。”

  “协议把妙观音交给你,双方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妙生意。”杨一元摇头苦笑,“你们为了自保,连爹娘都会出卖。如果在新郑你们肯用这妙主意,与我和气打交道。我可能会答应。但现在,你们死伤十之九,山门破毁,就算我肯,你们的人肯吗?”“杨施主,胜负是常事。算不了什么。死了的人可以重新招募,山门仍可重建……”

  “让你们重新在这里开教坊妓馆,重新在天下劫财劫色?这是混蛋主意,你这家伙一脸龟公王八相……”师弟撒腿便跑,知道他要愤怒地动手了。

  奔近殿门,猛地大旋身大喝一声,剑光夭矫如龙回头反扑,响起一声霹雳,火焰激喷,烟雾涌腾,剑光从火光烟雾中穿越,像是以气何剑无上绝技。身后没有人,杨一元仍然远在四丈外的神案前,并没追赶,双手下垂泰然自若。

  “天雪役煞秘法。”杨一元高叫,“你已获五子的真传,饶你不得。”

  师弟大骇,转身化虹飞射出殿。

  细小的谈芒划空而至,划出一道优美的小弧,速度几乎目力难及,奇准地贯人师弟的右颈,伤了颈骨,一族一勾。新月小飞刀用很穿肉。“砰”一声大震,师弟飞掷出三丈外,滚下殿阶,滑入阶前的方砖地面挣扎。

  一不做二不休,杨一元抓住师兄的头。扭转了大半圈,直至传出骨折声才放手。

  目光落在半裸的少女身上,他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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