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晴朗的秋天,中秋节前七日,上午九时三十分。

  艳阳高照,空气清新。

  白朗宁从他的住处走出来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欢愉和活力。

  他想,今天必将是令人非常愉快的一天。

  可是他错了。

  就在他看到三部黑色的林肯房车驶上这条山坡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错了。

  三部车在一种非常奇怪而优异的控制下,忽然间就像个巨大的钳子一样,把他钳住了。

  白朗宁不是不害怕。

  他知道中间这部车上坐的是什麽人,如果知道这个人还能够不害怕的话。那麽他恐怕就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他脸上连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前後两部车的六扇门忽然在一刹那间打开了,十个穿着同样深色西装。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大汉,忽然间就把他包围住。

  每个人的右手都像是拿破仑一样,插在左边的衣襟里。

  他们的手里握着的是什麽?

  这一点任何人用脚指头去想,大概都应该能想得出。

  能够想得出这一点的,大概就笑不出了。

  白朗宁在笑。连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看看这十条随时都可以把他脑袋轰掉的恶汉,他居然好像看着十个无锡泥娃娃一样。

  “你就是白先生?”其中一个脸带刀疤的大汉,居然用很有教养的声音问:“你就是太平山下四把枪里的白朗宁先生?”

  白朗宁点头一笑。

  “你知不知道那部车子上坐的是谁?”

  白朗宁点头一笑。

  “今天早上,车上那位先生准备了一点黑海的鱼子酱和鲑鱼,还有用专机从扬州飞过来的干丝肴肉熏鱼,当然还有一点香槟白兰地和女儿红。”这个脸带刀疤的大汉对白朗宁说:“他想请你去喝杯早酒。”

  这一次白朗宁不点头,也不笑了。

  他在叹气,摇着头叹气。他说:“天下大概再也没有比俄国鱼子酱配扬州干丝更绝的美味了,只可惜我今天没有这种口福。”

  “为什麽?”

  “因为今天我另外有个小小的约会。”白朗宁说:“除非你们能替我推掉这个约会,否则我恐怕只有让你们的大老板失望了。”

  恶汉们的眼中有了凶光,有了杀机。

  “今天约你的人是谁?”

  白朗宁又笑了,只轻轻说了三个字:“侯先生。”

  “侯先生?”脸带刀疤的大汉楞了一下:“那个侯先生?”

  “你说呢?”

  “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呢?”

  恶汉们眼中的杀机忽然变成了惊惶和恐惧,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中间那部车。

  中间那部车子的引擎已发动。

  三部车的引擎都已发动。

  就在这瞬间,这十条凶神般的大汉,忽然又奇迹般的消失,走得甚至比来时还快。

  (二)

  他们为什么如此惧怕?

  那个侯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