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爆发了。

  虽说水氏父子和野王旗都已对事发作了周密的预防,狐狸窝已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但决战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却仍令人感到诧异,并因此而惊慌失措。

  连山月儿自己也没料到。

  任至愚“失踪”后的第二天,狐狸窝的气氛相当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水氏父子已派遣得力人手将新近迁来定居的外地人严密监视起来了。在这种“唇亡齿寒”的紧要关头,冯大娘也将异心收起,吩咐所有野王旗在狐狸窝中的部属全力相助水氏父子。

  当然有一大部分精锐铁骑分成四部开出镇外去。水氏父子和冯大娘都坚信山月儿的主要力量就呆在镇外的什么地方。

  至于那些新近迁来的外地人,就算全部都是山月儿派来作内应的,也不过才六七十人而且。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要他们敢作乱,就将迅速被镇压。

  谁也没料到,决战的第一滴血是水至刚流的。

  决战的序幕从水至刚的一句话拉开。

  水至刚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句玩笑话。

  水至刚近来不仅酒量长了,姬妾的队伍也扩大了。他新收了两名波斯舞女,这两名舞女擅长的波斯肚皮舞令他倾倒不已。

  他特别宠爱她们,离不开她们。

  今天水至刚的心情很不好,也就特别想找点乐子开开心,于是他就吩咐拉下帷慢,点上红烛,奏起胡乐,吩咐她们跳一回肚皮舞给他解个闷儿。

  水至刚喜欢欣赏烛光里的肚皮舞,他最感痴迷的莫过于在烛光下颤动闪烁着的涂着茉莉花油的肌肤。

  一曲终了,她们泛着红光的肌肤上已沾满了汗水。

  水至刚大笑着将她们拎到自己身边坐下,贪婪地抚摸着她们,吮着她们肌肤上的汗珠。

  她们吃吃笑着,喘息着,扭动着。

  水至刚喃喃道:小娼妇儿,看我怎么弄死你们,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想怎么整治我。”

  这些很肉麻的话水至刚以前也说过,可在今天这种气氛下,他的这句话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那两名舞女忽然就发动了。

  其中的一个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勒得水至刚喘不过气来;另一个跳起身,从弹琵琶的胡人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冲向水至刚。

  这时水至刚已摆脱了勒住他脖子的舞女,但还没来得及发声呼救。

  持匕首的舞女一刀扎在水至刚心口上,水至刚奋起神威,一脚踢破了她的肚皮。

  水至刚在倒地前,凄厉地嘶吼了一声。

  “拿刺客——”

  场面顿时混乱。

  狐狸窝并不大,水至刚的内力惊人,又兼死命呼救,那一声“拿刺客”的喊叫全狐狸窝的人都听见了。

  连亲自率铁骑镇守镇外的水无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无声回首,就听见“啪啪”几声响,几朵烟花从镇中升起。

  山月几本来是呆在帐篷里的,听见手下禀报说狐狸窝已发生变故时,吃惊得要命。

  她钻出帐篷时,看见了远处烟花。

  这种烟花她派到狐狸窝作内应的人每人都有一个。烟花升起的时候,就是进攻狐狸窝的行动全面展开的时候。

  山月儿预定半个月后进攻的,她还联络了一些强有力的助手,她希望等这些人到齐之后再行动。

  现在她该怎么办?。

  山月儿一咬牙,提身上了战马,大声道:“发总攻信号,全线出击!”

  狐狸窝里杀声震天,火光四起。

  那些新迁来的外地人一个一个都拎起了武器,杀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杀出屋子前,他们已点着了屋子里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他们的武功有高有低,高的可以所向披靡,低的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们的斗志却都非常旺盛。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喝了不少酒。他们的脸都烧得通红,他们的眼睛也都已血红。

  他们野兽般地吼叫着,敞着胸光着膀子,抡圆了胳膊挥舞他们的马刀。

  他们本来就是些无恶不作的流浪汉、亡命徒。他们眼睛里只认得金钱和女人。他们渴望看见别人的鲜血。

  他们都是山月儿雇来的。山月儿并没有花许多钱。但许诺一旦拿下狐狸窝,天马堂库存的金银财富任他们掠夺,狐狸窝的女人任他们糟蹋。

  他们怎么会不肯来?

  监视他们的人只稍稍低抗了片刻,就被他们冲得土崩瓦解,狼奔豕突。

  他们已杀得起性,他们挥刀追赶着那些逃命的人。弄得狐狸窝里乱成一团。

  “水至刚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识相的,赶紧投降!”

  “杀呀——”

  冯大娘一冲出门,迎面就碰上了两个醉熏熏的外地人,他们正狂笑着将手中的马刀舞得呜呜响。

  他们一看见冯大娘,就涎着脸冲了过去,“美人儿,让大爷们玩玩!”

  “要不俺们就活劈了你!”

  冯大娘双眉倒坚,双手捉住他们的腕脉,一下就将他们的胳膊拧碎了。

  小江拎着铁枪仓皇奔了过来,大声说:“舵主,怎么办?”

  冯大娘冷冷道:“告诉弟兄们,豁出命去,给我往死里打!先把镇子里安宁下来再说!”

  小江喘着粗气,哭丧着脸道:“弟兄已死了七八个,其他人也都挂了彩。舵主,这么拚下去不是办法啊!”

  冯大娘怒吼起来:“现在还讲什么办法不办法?镇子守不住,大家都是个死!!”

  小江似已被她的话激发了野性,一绰铁枪转身就走。

  冯大娘身于一旋,已跃上了房顶,狐狸窝四下里的情形,她已看得一清二楚。

  冯大娘仗剑屹立,运足内力,朗声叫道:“狐狸窝。

  天马堂的众位兄弟们,大家不要惊慌。作乱的好细已只剩下三十多人,他们已经不行了。大家不要乱跑,拿起刀剑,把他们全部杀掉。”

  她这一叫。效果竟意想不到的好,狐狸窝的人们开始镇定下来了。

  “大家听我指挥——东面那十几位兄弟。请立即增援刘家酒店后面,那里有三名奸细。

  “海市蜃楼里的弟兄们,请马上杀出东门,请马上杀出东门——”

  水无声在看见烟花的那一刹那,就已决定先带一批精兵杀回镇中。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先清除镇内的奸细,不组织人手扑灭大火,势必会使他的部下涣散斗志,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

  就算地击败了山月儿的主力,如果狐狸窝被烧成一堆瓦砾,那也是他绝对失败。

  他刚安排好杀回去的人手,就已很清楚地听见了冯大娘的声音:

  “弟兄们,好细已经只剩下十七个,全部都在南面,请大家赶紧扑灭东面、北面和西面的大火——”

  “大家不要惊慌,先把火源附近的东西搬走,“把房屋推掉……”

  水无声放心了,他知道自己已勿须回镇,有冯大娘指挥,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后路。

  他也知道水至刚肯定已经死了。

  他一点都没觉很悲痛,当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可高兴的。

  对他来说,水至刚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如果硬要说他和水至刚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是水至刚名义上的儿子。

  实际上他不是水至刚的儿子,他和水至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水至刚恰巧娶了他母亲做第八房姬妾而已。

  这秘密只有三个人晓得——水至刚、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早已死了。现在水至刚也完蛋了。世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了。

  水无声回头远眺着西天的落日。

  他听见了低沉的号角,他听见了远远的喊杀声,他看见了敌人的马队卷起的飞雪狂沙。

  决战就要开始了。

  山月儿的人马分四面进行攻击。这四队人马全都是天马堂的宿敌。

  他们都曾隶属于天马堂,不过那已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在那之前他们都彼此仇杀不断,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因曾做过一回“兄弟”而减轻多少。

  现在,为了争夺狐狸窝这块地盘,为了掠夺狐狸窝的财富,他们又走到一起来了。

  山月儿把这群“狼”招来,是为了和那群狐狸厮杀。

  她要的只是报仇,其它的一切,她都可以不管。

  她只要看见水氏父子的人头就足够了。至于狐狸窝会不会变成一堆瓦砾,天马堂会不会因此而烟消云散,她根本就没考虑过。

  反正她已拿定了主意——仇一日不报,她一日不离开瀚海;一旦大仇得报,她绝不想再在大漠上多呆一刻。

  现在,她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山月儿打马疾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光:

  “杀呀——”

  数千匹战马嘶鸣着冲到了一起,交织在一起,卷起漫天的狂沙,环绕着浓烟滚滚的狐狸窝。

  数千名健儿嘶吼着冲到了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屠戮着敌人的生命。

  刀在挥舞。血在飞溅。马在悲鸣。

  水无声抛下了自己的剑,抢过敌人的一杆铁枪,扫荡着敌方的铁骑。

  他没有大喊大叫,他的嘴一直抿得很紧。

  墨至白骑着匹骏马乘乱冲出了乱人的包围,向大漠深处疾弛。

  现在该是他逃脱的时候了。

  以后该是他安安心心享受属于他的那一大笔财富的时候了。

  夜幕已在杀声中不知不觉降下了。

  事情乱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想走也已不可能了。

  吴至俏也走了。

  她也是单人独骑逃走的。和墨至白不同的是,吴至俏并没有带走狐狸窝的任何财宝,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依然两手空空。

  但她却把青春埋葬在这里了。

  有什么财宝,比青春更可贵呢?

  吴至俏跑出老远,才勒住奔马,回首远眺狐狸窝。

  她已看不清狐狸窝的面容,但她还听得见狐狸窝在血与火中挣扎时发出的呻吟。

  吴至俏潸然泪下。

  山月儿亲自指挥的,是血刀会的人马。

  “要入血刀会,刀上先见血。”这是瀚海上人人皆知的一句话。

  血刀会只招收那些曾经杀过人的人,那些刀上沾过血的人。

  在瀚海的几股悍匪中,血刀会的实力是除狐狸窝之外最强的,就因为血刀会的每个人都不怕杀人,都喜欢杀人。

  他们更喜欢金钱、喜欢女人。

  所以他们才会帮山月儿拚命。

  山月儿很相信血刀会的实力。她相信凭血刀会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一定可以顺利地冲破狐狸窝的防线。

  然而她想错了。

  血刀会的实力虽然很强,由水无声亲自指挥的狐狸窝铁骑战斗力更强。

  第一次冲突,血刀会伤亡就已数十;第二个回合,血刀会的精锐损失过半。

  好在狐狸窝的损失也不小,血刀会元气虽然大伤,狐狸窝的日子也不好过。

  几番冲杀过后,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血刀会人马所剩无几,水无声手下也不多了。

  血刀会无力攻破防线,水无声的手下也已无力反抗。

  但他们还是在拚命厮杀,只不过喘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搏杀的气力越来越弱。

  留下来的,已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杀人的本领更高强,自保的手段也更巧妙。他们要杀死对方,已十分费劲了。

  她在战斗的间隙,骑马巡视了四面的战况,她发现己方处于相当不利的境地。

  但只要还没有到失败的地步,她就决不轻言失败,她就一定还要努力争取胜利。

  天明的时候,山月儿才发现自己彻底失败了。

  她没有报得成仇。

  厮杀声已在她四周渐渐消沉,尸体却一直在激增,到处都是残肢,到处都是凝血。

  山月儿住马默立,凝视着黎明中的狐狸窝。

  她的确是失败了。但仅仅是这一次。

  她还会再回来。

  木踏平狐狸窝,她绝不罢休!

  她带转马头,慢慢走开了,走向远方。

  失败并没有使她悲伤,更没有使她气馁,她还有下次。

  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一滴泪。

  自始至终,她没有对她那些部下的死流露出一丝伤感,流露出半点怜悯。

  她还会再找到许多和他们一样肯为钱为女人而拚命的人。这种人天下有许多许多,数都数不清。

  一如这瀚海的沙砾。

  天明的时候,水无声发现,他胜利了。

  可这胜利的代价也实在太大。

  水无声已换了四次马,现在他又换了匹好马,骑着它绕镇一周,巡视战场。

  数千具尸体“拱卫”着被烧焦的狐狸窝,那景象说不出有多凄凉惨烈。

  幸好时令正是隆冬,酷寒难耐,否则的话,这数干具尸体散发出的气味,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消除。

  就算是这样,寒风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仍使他想呕吐。

  狐狸窝的伤号们凄惨的号叫声、狐狸窝的妇女们痛悼亲人的哀嚎声,都使水无声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控,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吩咐部下辨认尸体,分开掩埋。

  然后他才回到他的家,他的房间。

  他被家人领到哭声震天的“姨娘们”中间,他看见了水至刚的尸体。

  他一滴泪也没流。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玄铁指环在哪里?”

  领他进来的女人柔声道:“在我这里。”

  水无声转头,才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冯大娘。

  冯大娘居然已换上了一身孝服,越发显得清雅可爱。

  冯大娘将玄铁指环慢慢戴在他右手中指上,柔声道:

  “我怕有人混水摸鱼,就先脱下来收好了。”

  水无声瞪了她半晌,一言不发,忽然间伸手抱起她,旋风般冲了出去。

  他压抑一夜的野性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他将冯大娘狠狠扔到床上,狂怒地嘶吼着,将她的衣裳扯得满屋子乱飞。他抓她拧她揍她踢她,如一头饿极了的野狼在扑击自己的猎物。

  他的动作完全像是个疯子。他的脸扭曲得非常可怕,他的手揪她的头发,将她按倒在地上。他粗野地压住她,咬她的脸,咬她的唇,咬她的脖子。

  冯大娘无谓的挣扎抗拒反而更激发了他的野性,他凶猛地动作着,疯狂地嘶吼着。他几乎将她的身体撕裂。

  小江倒在一处墙角边,他挨了三刀,三刀都砍在他肚子上。

  他还没有死。

  他的神智也因为寒冷、因为剧痛而变得清醒异常。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忽然觉得死其实也并不怎么可怕。

  他想喝酒,可他站不起来,甚至连动也动不了。

  他想唱歌,唱几支家乡的小调,可他的喉咙已不知被什么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微笑着离开人世,可他有什么值得他在死前微笑的事情呢?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流泪。

  热辣辣的泪。

  对于他的过去,他不愿再想。

  那不值得去想。

  他躺着的这个墙角,正巧可以看见水无声的住处。

  水无声抱着冯大浪冲过街道的时候,小江看见了。

  小江心中掠过了一些愤恨,对冯大娘的愤恨。

  同时,小江又有点幸灾乐祸。

  他想,在不太遥远的某一天,水无声也会像他小江这样死在某个墙角,没有人理睬,没有人同情。

  小江深知,无论是谁,只要沾上冯大娘,迟早都要死在她的手里。

  冯大娘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个美人,只不过是个比绝大多数美人都难缠得多的美人。

  她根本就是个“蛇蝎美人”。

  然而,愤恨也罢,幸灾乐祸也罢,对于小江来说,都不过是一种极其无奈的、极其奢侈的感觉。

  他将很快沉入永恒的、不可知的黑暗深渊,他将注定永不再有任何感觉。

  小江在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前,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找到了值得他微笑的理由——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水无声推开了冯大娘。

  他的野性已完全消失,他已彻底平静。

  他赤裸着身子坐在那里,面上竟似带着种淡极的微笑。

  若有若无地微笑。

  就好像他忽然间就领悟到了人生的某种真谛,听到了宇宙深处传来的某种声音。

  他坐在那时,似乎已进入佛所说的第七层境界——阿识那。

  永恒的、埋藏在所有感觉深处的、被世间万事万物所湮没的、生生不息的阿识那。

  冯大娘艰难地挪动身子,爬向她散乱在地上的衣裳。

  她想逃走。她实在已无法忍受水无声。

  她的脑海中已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他,离开这个疯子,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

  水无声没有理她,也许他根本就未曾察觉到她的举动。

  冯大娘胡乱套上件衣衫,拣起大氅裹住身子,踮着脚尖往门口溜。

  这时候她忽然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柄剑。

  某种疯狂的意念顿时占据了她的心——用这柄剑,杀死这个疯子。

  这意念是如此刺激,竟使她热血沸腾,使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甚至使她忘记了水无声的武功剑术有多么可怕,忘记了她已身心疲惫,她根本不会是水无声的敌手。

  冯大娘伸出了手。左手。

  她屏住呼吸,她的左手一点一点伸向那柄创。

  只要她的左手一搭上剑鞘,剑就将弹出,她的右手将在接住剑的同时,刺向痴痴坐在那里的水无声。

  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膘着水无声。

  水无声似乎已入定。

  冯大娘的左手终于塔上了剑鞘,冷冰冰的鲨皮剑鞘。

  剑弹出。

  龙吟乍起。

  剑刚弹出三寸,冯大娘的右手已搭住了剑柄。

  冯大娘握柄,落空。

  剑光骤盛。

  冯大娘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的人也已鬼魅般闪出了窗户。

  冯大娘回头看了一眼,水无声并没有追出来。

  剑已在水无声手中,光华四射,她简直已无法看清水无声的身影。

  水无声发出了长啸,啸声清越入云,震得冯大娘肝胆欲裂。

  她知道,只有气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一个人的啸声才会如此可怖。

  难道水无声真的已达到了那种境界?

  一阵爆响。光华顿敛。

  水无声仍旧坐在那里,手中已无剑。

  剑在地上。

  剑已碎成数十铁片。

  难道水无声已在刹那间将一柄精钢利剑震得粉碎?

  他的气功怎么会突飞猛进呢?

  冯大娘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