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飞闻声失笑说道:“那么你老人家请进!”

“我老人家遵你的龙旨。”

随着话声,走进个白发披肩,肤色惨白的的瘦老人,正是那“阎王令”澹台海,他如今已换上了一件不合身的黑衣,手中还捧着个衣衫破烂,脸色苍白的老人,正是那位“金陵卓家”的老主人卓王孙。

万无极一惊,霍然站起,但才站起一半,他又坐了下去,倒是那卓少君的神色平静得有点出奇。

南宫隐一跃而起,指着澹台海,忙道:“你是……”

澹台海咧嘴一笑,道:“怎么?老小子,不认得我老人家了。”

南宫隐点头说道:“受人恩惠,岂能忘记,但不知老人家是……”

燕小飞截口说道:“老哥哥!这位便是当年威震宇内纵横武林的‘阎王令’澹台海,澹台前辈。”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万无极本来已趋平静的神色又复大大一震。

南宫隐首先惊恐欲绝地,失声叫道:“你!你!你是‘阎王令’澹台前辈,你老人家怎还未……登仙……”

澹台海截口笑道:“还未死,是么?老小子,我老人家由来命大,被人囚禁在这‘玄天石府’地牢中,这么多年,仍是能吃能喝,能说能笑,不过,要是说起来,我老人家得感谢这条墨长蛇……”

在场群豪纷纷见礼,见礼毕,澹台海目注座上万无极,咧嘴笑了笑道:“魔头儿,看来你和澹台海一样地命大,不过,我澹台海百魔难侵死不了,你万无极恐怕是东藏西躲,腆颜偷生,苟活于世,对么?我以为当年仙侠一尊的那一巴掌,应该把你打清醒,岂料你仍是恶性难改。为害武林,敢莫是活腻了,自想找死。”

万无极高坐不动,阴笑说道:“澹台老鬼,何谓恶性不改,为害武林,老夫为的是报仇雪恨,一尊老鬼毁我功力,老夫找他的徒弟索债,武林之中逼得老夫无处容身,老夫找天下武林要帐,难道说不公平么?至于你说我活腻了,自想找死之语,倒也有点道理,只可惜没人能帮老夫这个忙,若之奈何!”

澹台海冷冷笑道:“万无极!你等着吧,稍时自有人帮你的忙,我号称‘阎王令’,‘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我这‘阎王令’正是你的‘拘魂索’、‘勾命符’,你等着吧。”

万无极嘿嘿笑道:“澹台老鬼,老夫自当年一直等到了如今。”

澹台海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那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如今是时辰已经到了。”

万无极道:“好吧!老夫如今高坐此处,谁自信能帮老夫这个忙,只管来吧,老夫定然会感激不尽的。”

澹台海方待再说,燕小飞已经笑道:“老人家,何必和他空做口舌之斗,剩下的交给我吧。”

澹台海道:“好吧!我老人家听你的了,不过,稍时一旦动起手来,你得把这个魔头儿交给我老人家对付。”

燕小飞点头笑道:“老人家你请放心,我一切遵命就是……”

说着,他转向了卓少君道:“卓少君,令尊大人就在你眼前,他受的是什么待遇,你如今应该明白了吧”

卓少君淡淡说道:“我明白,但不信赖师爷,却还能信赖谁?燕小飞,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当我不知道那是你搞的鬼。”

燕小飞没在意地道:“卓少君,要不要我拍开令尊的受制穴道,让他自己说说。”

万无极刚自一惊,卓少君已经淡笑说道:“燕小飞,那没有用,只消你给他吞服一种蒙蔽灵智的药物,你让他怎么说,他就会怎么说。”

南宫隐气得双目怒瞪,燕小飞已摇手笑道:“老人家,别生气,休动火,卓少君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深意,他只是万无极的一个傀儡,也怪可伶的。”

南宫隐住口不言,燕小飞接着又道:“卓少君,信与不信在你,如今撇开这件事不谈,我以令尊大人,换回冷姑娘与仲孙姑娘,你可愿意?”

卓少君点头笑道:“为人子者,该尽孝道,我哪有不愿的……”

燕小飞点头说道:“那就好,咱们当面交人,卓少君,你命人送过冷姑娘与仲孙谷主,我则请澹台前辈,把令尊交给你。”

卓少君犹不放心地道:“燕小飞,君子一言。”

燕小飞道:“快马一鞭,燕小飞不是欺人背信之辈。”

卓少君摇头说道:“把这两位当世美人交给你,我委实是心不甘,意不愿,可是由于生身之父落在你手,我也只好委曲自己了。”

话落,往背后一招手,四名侍俾拥着二女,缓缓站起,袅袅地行了过去,卓少君这时说道:“燕小飞,你也可以把家父交过来了。”

燕小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老人家!”

澹台海应了一声,托着卓王孙行了过去。

至石室中央,四名侍婢放开了冷寒梅与仲孙双成,顺手接过了卓王孙,闪身退了回去。

四婢中,一婢抬手欲拍开卓王孙被制穴道,卓少君挥手说道:“不必!让老主人多歇息片刻。”

说完!他目注燕小飞说道:“燕小飞,你还有什么事么?”

燕小飞道:“有,叫万无极交出解药。”

卓少君笑道:“你事先并未言明有此附带条件。”

燕小飞道:“我固然事先没有明言,可是稍时你可不要求我。”

卓少君道:“燕小飞,我会有事求你么?”

燕小飞淡淡说道:“自然有,不信你尽管试试看。”

卓少君道:“燕小飞,我不妨告诉你,这石室四周,我预埋了无数炸药,这几张石椅也会有机关,我只消一按机钮,我等翻到了地下,石室跟着爆炸……”

燕小飞平静地道:“那你是不想要令尊的命了。”

卓少君道:“家父现在我手,届时自然也跟着我们一起走。”

燕小飞摇头说道:“我不是指的这,我是说,令尊就是能逃到天涯海角,他也难活过一个对时,到时候,你可莫要……”

卓少君脸色一变,笑道:“燕小飞!你在家父身上施了什么手脚?”

燕小飞笑道:“我明知你们会留下不交解药这一手,岂能不也作点准备,其实,那不是我,而是澹台前辈,他以独门手法制住了令尊的两处大穴,要是一个对时,穴道不解,令尊就要吐血而亡的。”

卓少君淡淡笑道:“是么?”以眼角余光略瞥乃父卓王孙,抬起右手便要拍下。

燕小飞淡淡说道:“卓少君,你也是个身怀不俗武学之人,当知独门手法别人解不得,而且力道不准,更会要他的命。”

卓少君一震缩回了手,笑道:“挺吓人的,我不敢动了,燕小飞,你留这一手,要比我留这一手高明得多,我认栽,不得不把解药交给你了。”

燕小飞道:“我并不勉强,二位姑娘不过损失一身功力,令尊却要丢掉一条命,二位姑娘早已厌倦武林,想过平凡人的生活,真若如此,那还该谢谢你呢!”

卓少君笑道:“权衡利害轻重,我哪敢不交,那也由不得我……”

转注万无极,接道:“师爷,请把解药交给他吧!”

万无极连动都未动,只是嘿嘿笑道:“少东家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燕小飞的话,岂可轻信,少东家莫要上了他的诈人大当。”

卓少君道:“师爷是说……”

万无极道:“以我看,那独门手法制穴之说,是假非真。”

卓少君道:“师爷,我只信其真而不能信其假。”

万无极道:“少东家,霸业为重,莫因一时懵懂,坏了大事。”

卓少君淡淡说道:“兵临城下,大势已去,还谈什么霸业!我如今已经心灰意冷,只问师爷肯不肯保全家父一命?”

万无极嘿嘿答道:“少东家这是什么话,我焉敢不为老主人着想,既是少东家心灰意冷,已无称雄图霸之心,我何吝这区区一瓶解药,自当给他们,自当给他们。”

说罢,自怀中摸出一只数寸高的白玉瓶,双手递向卓少君,卓少君笑了笑,道:“多谢师爷,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的。”

顺手便要把解药递向燕小飞。

万无极伸手一拦!道:“少东家,且慢!”

卓少君笑问道:“怎么?莫非师爷舍不得了。”

万无极脸色微沉,道:“为老主人我能舍了这条老命,只是,少东家,做生意也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况这等大事。”

卓少君满脸醒悟神色地,点头笑道:“是我错怪了师爷,若非师爷提醒,我险些做了糊涂懵懂人,坏了大事,师爷,我又上了一课。”

万无极呵呵笑道:“少东家岂会糊涂懵懂,分明是故意让我做恶人。”

这句话半开玩笑半似认真,而卓少君似乎只把它当成了玩笑,丝毫未在意地,转注燕小飞,道:“燕小飞,我这师爷的话你听见了,怎么说?”

燕小飞道:“很简单,由这位澹台老人家为令尊解开被制穴道,另一方面也派个人为两位姑娘服下解药,两方面同时进行,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

万无极击掌说道:“对,好办法,老主人两处穴道被制,对方也正好两位姑娘,拍开一处穴道,给一位姑娘服下解药,拍开两处穴道,再给第二位姑娘服下解药……”

南宫隐突然冷冷说道:“万无极,这样占便宜的还是你们。”

万无极嘿嘿笑道:“南宫隐,你莫要着急,我方派的那人,在你方高手环伺之中,你还怕他耍什么花枪不成么?”

南宫隐冷哼说道:“他若是耍了花枪,我不找他,我要找你。”

万无极笑道:“那岂不是一样,老夫在此坐着,你方之人堵住了门,老夫就是腋下生翅,也跑不了呀。”

南宫隐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卓少君开口说道:“燕小飞,这办法可使得?”

燕小飞:“好办法,也有一半出自我口,当然使得。”

卓少君点头说道:“那就好!”当即招来了一名黑衣汉子,把手中玉瓶递给了他,吩咐他为冷寒梅与仲孙双成送过解药。

那黑衣汉子受命走了过来,澹台海也一声不响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在卓王孙腰眼上拍了一掌。

那黑衣汉子连忙从玉瓶中倾倒出一颗解药递向冷寒梅。

澹台海眼见冷寒梅服下解药后,抬手又拍下了第二掌。

那黑衣汉子遂又倒出一颗解药递向仲孙双成,然后退向一旁。

万无极突然嘿嘿笑道:“我要说明,这解药要等一个时辰之后,才能解开。”

南宫隐等脸色一变,澹台海也冷冷说道:“我也要说明,这两处穴位也要等一个时辰之后,才能解开。”

言毕,举步退了回去。

万无极不由一怔,旋即笑道:“看来多年后的今天,澹台老鬼够资格称我的对手了。”

澹台海冷冷说道:“有道是:‘近山知鸟性,近水识鱼情’,玩惯了什么懂什么,你那一套还能瞒过了我?”

卓少君目注万无极道:“师爷,我以为你不会拿家父的性命开玩笑。”

万无极忙道:“少东家,我怎敢,那解药倘在一个时辰之后不见效,少东家请唯我是问,我愿以这条老命担保。”

澹台海冷冷说道:“在你的算盘里,届时你早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叫人何处去找?”

万无极脸色一变,道:“澹台老鬼,你休要卖弄口舌,挑拨离间……”

澹台海道:“你在这娃儿的座下埋了炸药,这也是挑拨么?”

万无极脸色大变,方待叱喝,卓少君一笑说道:“我不信有这等事,师爷无须如此,待我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的谎言将不揭自穿。”说着,站了起来……

万无极突然嘿嘿笑道:“少东家不必看了,他的话不假,我确实在少东家的座椅之下,也预埋了炸药。”

说到此处,左手突然一按石椅左边扶手。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那炸药并未爆炸,卓少君竟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万无极同时也按了右边石椅扶手,他本想在炸药未爆炸之前,按动机关,连人带椅翻入地下。

岂料,他也仍好好地坐在那儿,石椅便是连动也未动一下,万无极心知不妙,刚一惊,卓少君已扬声笑道:“师爷!你怎好害我?莫非真被他们说中了不成?”

抬手便向万无极抓去。

万无极早已是寻常人一个,按说他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但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眼望着万无极便要被卓少君攫及之际,他背后那四名护法之一,突然猛挥一掌,向着卓少君右腕砍了下去。

这一来,逼得卓少君不得不缩腕躲让,但就在这一躲之间,万无极已连同那名护法双双动向石壁,一砸而入石璧之后,不见踪影。

这一突变,使得卓少君脸色为之一变,也当即扬眉沉喝:“追!格杀不论。”

背后那另三名护法应声而动,如飞出室而去。

卓少君摇头吟笑说道:“委实想不到,想不到……”

燕小飞插口笑说道:“其实,我以为这全在你意料之中,不谈别的,单以你也在万无极所坐那石椅下埋了炸药一事,便可证明。”

卓少君目中寒芒一闪,道:“这,你怎么知道?”

燕小飞笑道:“我是猜想的,虽不中谅也不远,他利用你横扫天下,荼毒武林,一旦事成,狗烹弓藏,你也存了杀他之心,你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卓少君笑道:“高明得很,你料中了,还有一点……”

燕小飞截口说道:“还有一点你确实没有想到,那另三名护法都是他的人,他们正愁没机会脱身,可巧你给了他们机会,这一去,他们是永不回头了。”

卓少君脸色一变,旋即笑道:“这确实出乎意料之外,看来我如今简直是众叛亲离,完全孤立了,不过没关系,那无碍于我霸业……”

燕小飞截口说道:“是么?这话怎么讲?”

卓少君狞笑说道:“只要除去你们,我何在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万魔之魔’万无极。”

燕小飞笑道:“你还有把握么?”

卓少君道:“我只消按动机纽,这张座椅,便会翻下,刹那之间,我那预埋四周的炸药也随之爆炸,我不以为你们能再幸免。”

燕小飞道:“照你这么一说,我们果然是难再幸免,只是,你怎不想想,万无极暗藏在你座下的炸药为何未爆,他那张石椅为何不能控制自如地往下翻呢?”

卓少君神情一震,右脚连忙往下一跺,一跺之后,他脸色大变,双目倏射凶芒,万声喝道:“燕小飞,是你……”

燕小飞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神通,是‘阎王令’澹台前辈。”

卓少君厉笑说道:“好!好!好!一着之差,全盘尽没,百丈雄心成一梦,多年事业付东流,令人好恨!燕小飞,如今卓少君已无话说,但求借这石室之中,与你放手作殊死一搏,看看谁是英雄翘楚,武林第一,你若是条汉子……”

南宫隐“呸”地一声骂道:“小兔崽子,你如今还有脸……”

燕小飞忙伸手一拦,目注卓少君道:“卓少君,我有意点头,只恐有人不许。”

卓少君道:“谁?”

燕小飞抬手一指卓王孙,道:“令尊。”

卓少君笑道:“不会的,休说家父如今穴道被制,不能阻拦于我,即便他穴道已解,也不会阻拦我的。”

燕小飞道:“谁说的,你问问令尊看。”

他话声方落,卓王孙忽地自地上站起,嗔目叱道:“畜生!你不叩谢燕大侠大量相容,活命大恩,反而敢向燕大侠挑战,还不给我跪下!”

卓少君大惊失色,惊异欲绝地忙道:“爹,你的穴道……”

卓王孙道:“为父的穴道,根本未被制住。”

卓少君急道:“但是,爹……”

卓王孙喝道:“但是什么?若非燕大侠及澹台前辈,为父早死在万无极手中了,就是你也难逃那粉身碎骨之劫,所幸咱们父子生平尚无大恶,燕大侠宽怀大度,不究既往,除了追杀万无极外,其他的一概不究,你还不明白么?”

卓少君“哦”地一声,默然不语,身形一矮,便跪下。

燕小飞飞快地向着澹台海递过一瞥眼色。

澹台海哈哈一笑,双袖微展,虚空架住了卓少君,道:“小娃儿,知过则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明白就行,我老人家交你这个朋友。”

卓少君跪既不下,只得作罢,却已是满面愧色,不敢抬头,南宫隐突然大叫说道:“好小子,姓卓娃儿,我老人家也交你这个朋友……”

倏又改口说道:“小龙儿,兵不血刃,渡化冥顽,高,高,高,我老人家算是服了你了。”

大叫声中,卓王孙再向澹台海与燕小飞拜谢大恩。

南宫隐趁势又道:“姓卓的娃娃,你卓家果然有那‘蟠龙鼎’么?”

卓少君点头说道:“有是有,但是早就被那万无极拿去了。”

众人闻言一震,南宫隐急道:“娃儿,怎会被那老兔崽子拿去了呢?”

卓少君道:“原先是由他收藏保管的,晚辈本预备在杀他之后,再把‘蟠龙鼎’夺回来,如今却被他跑掉了。”

南宫隐道:“怎么?莫非他带在身上?”

卓少君摇头说道:“不!只有他知道‘蟠龙鼎’的藏处。”

南宫隐叫道:“那么咱们快追去吧,要是被老兔崽子拿去了‘蟠龙鼎’,武林之中难有宁日事小,只怕会难有噍类呢!”

卓王孙突然说道:“果真如此,卓王孙父子罪孽就更大了,南宫大侠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们快追去吧!”

大伙儿便要赶紧离去,燕小飞忽地说道:“不忙,不在这片刻,容我向卓少侠请教两件事后,再作道理。”

卓少君忙道:“燕大侠只管问,卓少君知无不言。”

燕小飞道:“多谢了!请问卓少侠,那冒充装扮燕小飞之人,可是万无极的亲信手下?”

卓少君点头说道:“正是。”

燕小飞道:“卓少侠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卓少君道:“便是适才袭击卓少君的那名护法。”

燕小飞呆了一呆,尚未说话,南宫隐已经跺足叫道:“娃儿,你何不早说,如今人已逃跑,要是被万无极那老兔崽子把他杀了,只怕小龙儿日后要自绝在司徒文面前。”

卓少君满面羞愧地,默然未语。

燕小飞忙道:“怎说这糊涂话,不必再怪卓少侠,苍天有眼,举头有神,我不以为燕小飞会这么冤枉地,死在万无极奸谋之下,卓少侠,请再答我这第二问,适才万无极拿出的解药,是真的么?”

卓少君道:“那是假的,虽不能恢复功力,但也不至有害。”

众人闻言,脸色刚变,听得那最后一句,神情倏又一松,南宫隐发须俱张,又是一阵跳脚大骂。

燕小飞摇头说道:“万无极此人委实奸滑,我原知那药不真,本想在他无路可走之后,逼他交出解药,却不料仍被他跑了,好在那没有害处,该属大幸,没关系,只要能擒住万无极,还愁拿不到解药……”

室外突然响起了尖尖话声,道:“谁要找万无极,且问我老偷儿。”

随着话声,“南偷”尉迟奇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

众人刚一怔,南宫隐已破口大骂道:“好偷儿,你躲到哪个窝里逍遥去了……”

尉迟奇抬手往上指了指,道:“我偷儿奉‘阎王令’之谕,上山顶睡觉去了,要不是我偷儿跑上山顶,睡这一觉,你们非全被活埋在这‘玄天石府’之中不可。”

南宫隐呆了一呆,道:“偷儿,敢情你睡觉睡对了,这话怎么说?”

尉迟奇未予答理,咪着那双耗子眼在室中扫视一周,发话说道:“你们谁要找万无极?”

燕小飞道:“在场的人都要找他。”

尉迟奇道:“敢情他的朋友还真多,你们都等着!”

转身行了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提着个黑衣蒙面人,砰然一声,硬生生地把他摔在地上。

众人见状,刚自一震,南宫隐已经叫道:“乖乖,这不是那护法之一么,还是老偷儿行。”

“好说,”尉迟奇指着那地上黑衣蒙面人,得意地道:“我看见万无极带着四人,溜出山腹,本想跟去,岂料这小子又折了回来,想点炸药,被我由背后一巴掌打了个狗吃尿,把他给逮住了,谁想知道万无极的去处,谁就问他,包管不会有错。”

南宫隐道:“没想到偷儿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嘛。”

尉迟奇更得意了,才要答话!

南宫隐一瞪眼,道:“偷儿,你行个屁,弄糟了事你还得意,你就不会放他走,然后再缀着他,在路上留几个表记,让我们循着往下找。”

尉迟奇呆了呆,旋即冷笑说道:“还是酒鬼聪明,难不成我也任他点燃炸药崩山倒岳地,活埋你们。”

南宫隐闻言一怔,但立即又说道:“你别施展‘猪八戒战术’,向我老人家倒打一耙,如今问他有个屁用,万无极那老兔崽子,够多狡猾,见他不回去,还能想不到他失了手,怎会像只呆鸟般地等在那儿,让我们找上门去?”

尉迟奇又愣了,燕小飞突然说道:“好了,二位,别争论了,我自有办法……”

抬手揭去了那黑衣蒙面人覆面之物,见是个长像凶恶狰狞的中年汉子,遂又复目注卓少君道:“卓少侠,此人可是那假扮冒充燕小飞之人?”

卓少君摇头说道:“燕大侠,此人是那后走的三人中之一,不是他。”

燕小飞又一伸手拍开了那黑衣汉子被制穴道。

那黑衣汉子翻身跃起,一见眼前情状,魂飞魄散,心胆欲裂,大喝一声,竟还打算往外闯。

燕小飞挥掌如电,一把扣上了他左肩井,他闷哼一声,身形顿时矮了半截,面如死灰,垂首不语。

燕小飞把他往前一推,推到了卓少君面前。

卓少君面布寒霜,冷冷说道:“韩奎,我待你不薄。”

那名叫韩奎的黑衣汉子凶态尽敛,直如只见了猫的耗子,浑身颤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卓少君冷冷一笑:“韩奎,你可还记得‘金陵卓家’的家规?”

韩奎机伶一颤,忙道:“少东家开恩,我四人被万师爷所逼,不得不……”

卓少君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逼迫你四个?”

韩奎说道:“少东家有所不知,万师爷在我四人体内,下了毒……”

卓少君一甩手道:“我明白了。”

伸手按上韩奎左腕肘门,目中异采一闪,接道:“韩奎,你四个上当了,你血脉畅通,哪里有丝毫异象。”

韩奎一怔道:“少东家,可是万师爷说……”

卓少君道:“他随便说你一句,你中了毒,你便相信么?”

韩奎楞了一楞,道:“这么说来,我四个没有中毒……”

卓少君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何况人命关天?”

韩奎猛然一喜,刚要说话,卓少君冷然又道:“可是你四个叛我,触犯家规,仍是死路一条。”

韩奎直如冷水浇头,机伶一颤,忙道:“少东家开恩,我四人本不知道……”

卓少君冷笑说道:“我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韩奎忙道:“少东家请吩咐!但能蒙恩赦免,韩奎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燕小飞静观至此,不禁暗叹卓少君心智方面,确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