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赤冷冷说道:“哪怕你不依!”
话锋微顿,又道:“在老夫兄弟未动手之前,你先答老夫一问!”
乐长宫道:“老匹夫,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公羊赤道:“这件事老夫是非弄清楚不可!”
乐长宫道:“什么事值得你老匹夫这般关心?”
公羊赤道:“你且竖起耳朵,听明白了!”
双眼一番接道:“你跟邹寄尘老匹夫有何渊源?”
乐长宫浓眉陡挑,厉声喝道:“公羊赤,我劝你嘴里放干净点!”
公羊赤脸色一变,狞笑说道:“若无渊源,不会回护,你想必就是他那唯一传人!”
乐长宫道:“你明白就好!”
公羊赤脸色再变,道:“你承认了?”
乐长宫猛一点头:“不错,你老匹夫要怎么样?”
公羊赤未答,突然仰天狂笑,声如鬼哭狼嚎:“老二,你听见没有?”
公羊浩狞笑说道:“我耳朵没聋,字字听得清楚!”
公羊赤道:“有道是:‘父债子还’,师徒如父子,这师债就该由徒弟来还,咱们宰他这个小的可也一样!”
公羊浩笑得很毒,道:“只怕宰小的宰不过瘾!”
公羊赤道:“老的不知龟缩何处,咱们只好先拿小的泄泄火气。”
公羊浩道:“只好如此了。”
言下大有手到擒来,乐长宫非任他们宰割不可。
话锋微顿,狞笑一声:“老大,动手吧!”
公羊赤尚未应声,乐长宫忽地冷然摆手:“且慢!”
公羊赤一怔,凶态毕露地阴笑说道:“怎么,你打算赖债?”
乐长宫冷笑道:“我师徒有债必还,不过,我要弄清楚是什么债?几时欠下的?说清楚了再还也不迟。”
公羊赤道:“怎么,你那老鬼师父没对你说?”
乐长宫冷笑说道:“家师欠那些奸恶邪魔,跳梁小鬼的债太多,我搞不清楚是哪一笔了,你最好说明些!”
公羊赤道:“你要听?”
乐长宫道:“你多此一问!”
公羊赤道:“这笔债不少,利息也高得很!”
乐长宫道:“连本带利,找我就是!”
公羊赤满口钢牙一挫,狞笑说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听着……”
目中凶光一闪,接道:“五年前你那老鬼师父在祁连山下坏了老夫兄弟大事,且在老夫兄弟背后各印了一掌……”
乐长宫突然摇头说道:“这就不对了!”
公羊赤一怔,道:“怎么不对?莫非老大还会讹你不成?”
乐长宫冷笑说道:“差不多有九成是讹人?”
公羊赤双目凶芒暴射地厉声叫道:“老夫是哪句话儿,让你认为讹人?你说说看!”
乐长宫道:“就是那背后各印一掌。”
公羊赤道:“怎么说?”
乐长宫冷笑说道:“家师嫉恶如仇,穷凶大恶,手下向来绝情,‘摧心掌’力一发,所向伏尸,神鬼难逃。你二人背后既被各印一掌,早该横尸祁连,化为两堆朽骨,怎会此时此地还站在我面前讨债?”
公羊赤嘿嘿笑道:“原来如此,那是老夫兄弟功力深厚,不畏……”
乐长宫突然仰天长笑,声势惊人!
“勾漏二凶”被笑得心惊肉跳,也大为诧异莫明,一同问道:“你笑什么?”
乐长宫道:“我笑那些只知往自己脸上抹粉,恬不知耻的东西!”
二凶勃然色变,公羊赤狞声说道:“你骂谁恬不知耻?”
乐长宫道:“谁恬不知耻,我就骂谁。”
这可不能承认恬不知耻,也不能挨骂。
二凶鬼脸上阵青阵白,一时没能答上话。
良久,公羊赤方道:“我料你也不敢辱骂老夫兄弟!”
乐长宫冷冷说道:“那很难说。”
公羊浩突扬厉叱:“匹夫,你是找死!”
闪身欲扑,却被公羊赤伸手拦住,公羊赤咬牙说道:“这话怎么说?”
乐长宫道:“只要你二人没往自己脸上抹粉就行!”
公羊赤道:“老夫说的是实话。”
乐长宫大笑说道:“好个实话,你怎么不说命大,造化大,家师掌下破例留了情?”
公羊赤鬼脸一红,道:“老夫兄弟向不领人之情。”
乐长宫巨目暴射慑人寒芒,戟指说道:“老匹夫,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乐长宫替你脸红,当年祁连山下,你二位泯没人性,罔顾天理,做那令人发指的淫恶勾当,恰好被家师途经该处碰上,念你二人恶念方起,罪行未铸,又复成名不易,才用三成功夫,各拍一掌以示薄惩,以戒日后,不料你二人不但不知感激悔改,反报德以怨,视恩为仇,竟想找家师讨债?又说什么师债徒还,找上了我。想讨债还不容易,来,来,来,向你乐大爷伸手就是,但先要称量你们那四双狗爪子,够不够份量?”
一番话,骂得二凶狗血淋头,既羞且怒!
乐长宫话声一落,二凶四目暴射凶光,各扬一声凄厉狞笑,就要联手双扑发难,狠下毒手。
蓦地,十余丈外有人抚掌大笑:“痛快,痛快,骂得好,骂得好,听得我老人家好不过瘾,大娃儿呀!你且再骂上几句,让我老人家,下酒!”
乐长宫与二凶同时投注,乐长宫是心中大喜,“勾漏二凶”却是心头一震,鬼脸上顿时变色。
十余丈外,秦淮河边,一株系船的柳树之下,倚干坐着一个既矮又胖,酒糟鼻子通红的青衫老人。
只这一怔神之间,青衫老人举起手中酒葫芦,一大口美酒已然下肚,他举袖抹嘴,眨眨惺忪睡眼,又道:“大娃儿,骂啊!有我老人家在此,你怕什么?这两个东西要找你霉气,算在我老人家身上,我老人家等着呢!你要再不骂,我老人家这一葫芦酒,可就没法下喉的了!”
一副滑稽梯突、游戏风尘、玩世不恭之态。
乐长宫不禁失笑,尚未答话。
公羊赤突然冷笑说道:“看来咱们有缘,在这儿又碰上了,当日老夫兄弟……”
青袍老人醉眼一瞪,两道冷电寒芒暴射而出,怪笑说道:“你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称老夫?”
公羊赤心头一震,身不由主机伶寒颤,强自说道:“怎么称不得么?”
“呸”地一声,青袍老人晒然道:“凭你两个,论辈份、论年龄,简直当我老人家的徒孙都嫌不够格!”
二凶脸色为之一变,公羊赤道;“阁下的确是不露像的真人,报个姓名儿上来,先让我兄弟听听再说。”
这下好,怵于对方神威,业已把“老夫”改成了“我”。
青衫老人道:“怎么,你不信?”
公羊赤冷冷笑道:“先报个名儿再说!”
青衫老人摇头道:“这种瞎眼贼,我老人家懒得跟他们多说,敢情眼珠子喂了狗了,大娃儿,你替我老人家亮亮招牌。”
乐长宫道:“晚辈遵命。”
收回目光,转注二凶,道:“没见过高人,总该听过威名,且瞧瞧他老人家的独门标志,活招牌,脸上酒糟鼻,手中酒葫芦。”
二凶一怔,触动灵机,猛然想起一人,霍然神色一变,双双退步,公羊赤抬手一指,失声说道:“你老儿是‘嵩阳醉客鬼见愁’南宫……”
青衫老人脸色一沉,手中酒葫芦一抖,哇哇大叫:“兔崽子,你敢直呼我老人家名讳?站稳了,别走,我老人家是缠定了,这一辈子咱们没完。”
上身一欠,就要站起。
公羊赤心胆欲裂,魂飞魄散,一声颤呼:“老二,人不死,债不烂,我们改日再找邹寄尘师徒,快走!”
话音方了,便如丧家之犬,双双狼狈狂奔而去。叫他别走,他跑得比谁都快,可真不听话。
其实难怪,这些邪魔外道的人物,是宁可遇见鬼,也不愿碰上这位鬼见愁,更不敢让他缠上身!
青衫老人可正是以“难缠”二字,举世闻名的南宫隐,他睹状之下,举起葫芦,“咕噜”一声,又是一大口酒下肚,哈哈大笑说道:“痛快,痛快,谈笑退敌,我老人家不让古人专美于前,这两个东西怎么是人面鬼胆,不值一吓?”
乐长宫不禁失笑,走过去躬身一礼,唱个大喏:“晚辈请安,并代家师问候。”
南宫隐皱眉摆手,道:“在我老人家面前,少来这一套,请什么安?问什么候?我老人家正要找那姓邹的白胡子老头儿打架呢!”
乐长宫笑道:“前辈怎一见面便对晚辈开起玩笑来了?”
南宫隐一瞪醉眼,道:“我老人家没那么好心情,是真的!”
乐长宫一怔,道:“家师何事得罪前辈?”
南宫隐抬手一指,差点儿点上乐长宫鼻子,道:“不是他,是你这大小子。”
乐长宫又是一怔,道:“晚辈怎得罪前辈?敢请前辈明教!”
南宫隐叫道:“不敢?你可把我老人家害苦了,你小子既担任那女娃儿什么‘总巡察’,我老人家被他们骗了多日,你怎么连头都不露?这样的故人之徒,不令我老人家寒心么?”
乐长宫明白了,满面羞愧,苦笑说道:“前辈是冤枉晚辈,晚辈直到燕三叔来要人时,才知此事,当日受人活命大恩,今日居人之下,晚辈能……”
“别急,也别愁眉苦脸诉苦!”南宫隐截口笑道:“我老人家逗你玩儿的,这,小龙儿都告诉我老人家了。不然我老人家会对你那么客气?”
乐长宫苦笑一声,没说话。
南宫隐道:“怎么,大小子,生气了?”
乐长宫恍悟笑道:“前辈这是什么话,晚辈那儿敢?”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料你也没那个胆。”
乐长宫没敢再说,连眉头都没敢皱。
南宫隐又道:“一大早,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乐长宫道:“晚辈奉命来请燕三叔!”
南宫隐惑然说道:“是那女娃儿?”
乐长宫点点头。
南官隐道:“她找他干什么?”
乐长宫道:“有要事相商。”
南宫隐摇摇头,笑了:“照我老人家看来,小龙儿要惨了,一个可已经够瞧的了,现在又加上这一个,看怎么应付……”
话锋微顿,接道:“我老人家没料错,准知道你这小子是找他的,要不是那两个东西大呼小叫,惊动了我老人家,你小子就站这儿干耗吧,走,跟我老人家船上去。”
乐长宫听了这“船上去”三个字儿,不禁大感意外地一怔,问道:“燕三叔,他,他真在船上?”
敢情他是会错意了。
南宫隐人醉心不糊涂,老眼深注,突然大笑说道:“大小子,你那楞心眼儿里,是怎么想的?”
乐长宫那张于思满面的大脸一红,嗫嚅说道:“晚辈没怎么想,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南宫隐笑道:“大小子,小龙儿一副铁铮铮的硬骨头,岂是攀花折柳之人?先跟我老人家到船上去看清楚了,再说不迟。”
乐长宫一张脸涨得通红,默然未语,低下了头。
南宫隐一笑转身,领着他直奔灯光犹透,靠在岸边的那艘豪华大船,一上跳板,他便说道:“小龙儿,大小子来了!”
舱门珠帘掀动,舱内一男三女,含笑而立。
男的,乐长宫认识,是那乔装未除的“铁血墨龙”燕三叔!
女的,尤其是身穿雪白衣裙的那位,却把乐长宫看得一震,立刻愣住,几疑眼花地张口瞪目,作声不得。
南宫隐哈哈大笑,道:“怎么,大小子,把眼睛看花了么?”
乐长宫瞿然惊醒,抢前躬身说道:“原来冷姑娘在此……”
南宫隐-巴掌拍上他那又宽又大的肩头,怪笑叫道:“记住,大小子,这儿只是红遍秦淮,声震金陵,苏小曼、苏姑娘的香巢,可别胡说八道!”
乐长宫可不是糊涂人,但他仍一时难以会意,一怔,目光讶异欲绝地投向了“无垢玉女”冷寒梅!
冷寒梅笑了一笑,并未说话。
南宫隐却又开了腔道:“大小子,别把冯京当马凉,苏姑娘在这儿呢!你往哪儿瞧?”抬手指向那位面带三分俏笑的慧婢小绿。
乐长宫这回是全明白了,一张脸胀得由红转紫,好生惭窘,躬身抱拳一礼,赔笑道:“乐长宫无心之错,冷姑娘雅量海涵!”
冷寒梅嫣然微笑:“岂敢,乐大侠请舱里坐。”
说罢,轻举皓腕肃客。
乐长宫忙道:“多谢冷姑娘!乐长宫主命在身,不敢多事打扰。”
燕小飞微微一怔,方要发问。南宫隐已然抢着道:“小龙儿,你的麻烦来了,那女娃儿在找你呢。”
燕小飞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然后转注乐长宫,道:“怎么回事儿?”
乐长宫恭谨答道;“谷主说有要事相商,只请三叔劳驾一趟。”
燕小飞眉头皱得更深,沉吟未语。
小红面有不悦之色,刚要张口,却被小绿在背后点了一下,只得闭上了檀口,冷寒梅却嫣然笑道:“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待商,仲孙姑娘不会让乐大侠来请,燕大侠还是赶忙去上一趟的好。”
燕小飞道:“那这金陵的事……”
冷寒梅道:“先由我主婢三人应付便了。”
燕小飞略一沉吟,点头说道:“只好先偏劳冷姑娘三位的了。”
说至此处,目光转注南宫隐,道:“老哥哥……”
南宫隐一摆手,道:“别想撇下我老人家,既然是请,有顿吃喝,吃喝的事儿,那能少得了我?我老人家自是非去不可。”
这几句话,听得大家都为之失笑。
燕小飞皱了皱眉,说道:“老哥哥,无时无刻酒不在手,少吃喝一顿,又有甚么……”
南宫隐一瞪老眼,道:“怎么,你不让我老人家去?朋友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我老人家业已单独承受,如今有了福,难不成你却要单独去享。”
燕小飞有点哭笑不得,道:“老哥哥,这儿可少不了这‘鬼见愁’。”
南宫隐道:“酒席之上,可更少不了我这‘嵩阳醉客’!”
敢情他是跟定了!
燕小飞浓眉一轩,计上心头,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南宫隐一怔说道:“你明白什么?”
燕小飞道:“老哥哥是怕……”
南宫隐截口说道:“我老人家只怕没有酒喝。”
燕小飞淡然摇头:“不是!”
南宫隐又一怔,道:“那是什么?”
燕小飞道;“老哥哥是怕‘长江三十六舵’总舵主司徒文的那柄扇子。”
南宫隐道:“那又不是铁扇公主的‘风火芭蕉扇’,我老人家也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却怕些什么?”
燕小飞道:“老哥哥,我不是危言耸听,有意吓你,司徒文那柄扇子,可厉害得紧哩!打遍南七北六,鲜逢敌手!”
南宫隐冷哼说道:“我老人家只当他是纸糊的灯笼,挡不住‘嵩阳醉客’的一口酒气!”
燕小飞笑道:“老哥哥,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脾气。”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的脾气如何?”
燕小飞笑道:“三杯酒下肚,藉酒壮胆……”
南宫隐脸上变了色,双眉一挑,道:“小龙儿,你是说我老人家藉酒壮胆,才说大话?”
燕小飞道:“那倒不是,我只奇怪老哥哥为什么不敢留下?”
南宫隐道:“留下怎地?”
燕小飞道:“留下就是要碰上司徒文!”
南宫隐砰然一声,坐上艄板,摆手说道:“小龙儿,你走你的!”
燕小飞道:“怎么,你不走了?”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要等在这儿,看看司徒文那小兔崽子是什么变的?也看看他那把破扇子能把我老人家扇上天堂?还是扇下地狱?”
燕小飞想笑,却没敢笑,道:“老哥哥,你真的不走了?”
南宫隐老眼一瞪,道:“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燕小飞摇了摇头,道:“我看老哥哥还是跟我去的好,要不然,一旦折在司徒文那柄扇子下,我怕老哥哥你……”
南宫隐一跃而起,扬起了手中酒葫芦,大叫说道:“小龙儿,你走不走?”
燕小飞笑道:“走,走,老哥哥,这我可交给你了!”
南宫隐道:“少废话,出了差错,你唯我老人家责问就是!”
燕小飞不再多说,转身拱手下船。
但他刚上岸,背后传来南宫隐叫声:“小龙儿,你替我老人家慢走一步。”
燕小飞心头一紧,回身说道:“老哥哥还有什么吩咐?”
南宫隐道:“你答老人家一句,要是司徒文那柄破扇子到了老人家手中,你该怎么办?说说看?”
燕小飞心中一松,笑道:“那好办,倾我所有,请老哥哥你上酒楼饱喝一顿!”
南宫隐一点头,道:“说话可得算话!”
燕小飞道:“我什么时候赖过老哥哥的?”
南宫隐道:“君子一言!”
燕小飞道:“快马一鞭!”
南宫隐道:“咱们就这么办,你走吧。”
燕小飞笑道:“老哥哥多加油,我等着倾囊请客!”语音一落,转身便走。
背后又传来南宫隐话声:“小龙儿站住,我老人家还有话说!”
燕小飞长眉一皱,转过了身,道:“说吧,老哥哥!”
南宫隐略一犹豫,笑了笑道:“有好吃好喝的,别忘了给我老人家带回来点儿。”
燕小飞一怔,摇头失笑答道:“那是当然,小弟决不会忘记你老哥哥的。”
谢完,深恐南宫隐再作纠缠,赶紧转身飞奔走去。
乐长宫可是憋了半天了,这时才敢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冷寒梅主婢也是个个掩口,尤其是小红,她笑得一如花枝乱颤,乐个不停。
南宫隐可不怕人笑,一屁股又坐下去,举起葫芦,咕嘟咕嘟地拼命喝酒。
冷寒梅和小绿,转身进了后舱。
小红却倚着门,撩着帘儿发笑。
南宫隐被她笑得满头雾水,好不自在,转过头去,瞪眼叫道:“红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小红俏生生地道:“自然有好笑的事儿!”
说得是,没好笑的事儿,她乐个什么劲呢?
南宫隐皱眉,道:“什么事儿好笑?说给我老人家听听,也让我老人家乐上一乐。”
好,瞧吧,小红一手掀帘,一手捧腹,连泪珠儿都笑出来了。
南宫隐一脸苦像,道:“红丫头,你再这样傻笑,我就……”
小红只是笑,好半天才直起娇躯,娇靥上,有泪,也有笑,上气不接下气道:“有个人,上了人家的大当……”
南宫隐道:“谁?”
刚收敛了笑容的小红,复又“噗哧!”一声,答道:“坐在船外的那位!”
南宫隐明白了,可是明白了一半儿,道:“你是说我老人家?”
小红道:“坐在这儿的,还有别人么?”
南宫隐一怔,寒着脸儿,问道:“我老人家上了谁的当儿?”
敢情他是难得糊涂。
小红道:“你自己想吧!”说完,不再多话,只是弯着纤腰,耸着香肩,放下珠帘,跑了进去。
这副神态,八成儿,又是笑意难禁,忍不住了。
南宫隐愣住了,半响,他突然一跃而起,振臂大叫:“小龙儿,好呀,你敢坑我老人家……”
明白是全明白了,可惜,燕小飞早已走得没有影儿。
再说,头是自己点的,话是自己说的,总不能再追上去。
立时,他又泄了气,砰然一声,坐了下去,口中喃喃地说道:“好小子,等回来咱们再算帐,好小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