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东,听说你在上海买的股票认购证可是赚了不少钱,我早就看好你的能力和眼光,可惜,当时乡里没有采纳你的意见,否则全乡都要跟着你发财。”袁平把朱代东叫到办公室,亲热的对他说道。
“其实也没赚多少钱,传言总是会被夸大。”朱代东微笑着道,他已经基本上知道了袁平找他的来意,内心早就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我早就说过,你是块好钢,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得用在刀刃上。现在饲料厂、养殖场都已经走入了正轨,你为乡里讨债,也是硕果累累。”袁平满脸笑意的说道。
“这都是领导指导有方,我只是做了点份内的事。”朱代东谦逊的道。
“谦虚使人进步,可过度谦虚却使人骄傲自满,你干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嘛。”袁平还是一个劲的夸着朱代东。
“乡长过奖了,如果不是乡长把这件事交给我,哪怕我能力再强,也干不出成绩啊。”朱代东轻轻拍了袁平一记马屁。
“这正是你能力的表现嘛,讨债的事我也曾经交给过李金,可他连开销都没有赚回来,你一出马使马到成功,这差距就出来了。”袁平笑着说道,他摆了摆手,阻止朱代东再谦让,又接着说,“虽然你已经努了力,这一点乡里也是肯定的。但是能不能再继续努把力,把剩下的这十来万一分不少的全部讨回来?这虽然是乡里的钱,但说到底,还是老百姓的钱嘛,我们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也不能让公家吃亏。”
“可是……”
“代东,你有能力,有锐气,也有办法,虽然这些账都有难度,可办法总比问题多嘛。能不能在十天之内将这些钱全部要回来?哪怕不能要回钱,用其他东西抵偿,也未尝不可嘛。总之,这件事要圆满完成任务,不能再给后面的人留下烂摊子了。总设计师也说过,我们的胆子要大些,步子要快些,再快些,你就放手去干,乡里全力支持你,我个人也是全力支持你。”袁平根本不给朱代东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把这件事强加到了他的头上,而且还给了一个十天的期限,这样的条件可比上次要苛刻许多。
“乡长,财政局的张清股长,林业局的熊平局长,纪委的常怀庆书记,还有曹长宽县长,这些人的债真的要去讨?”朱代东问,财政局的张清是预算股的股长,是从树木岭走出去的干部,别看级别不高,可人家的位置重要,人家手里的笔歪一歪,就能给树木岭拨一笔款子下来,这样的人如果得罪了,弊大于利。
另外林业局的王力军,他是正职局长,一把手,树木岭多山少林,每年有多少事要求到他?朱代东记得只要熊平一来树木岭,不管是书记还是乡长,都得去陪酒,待遇不亚于来个副县长。而纪委的常怀庆书记虽然是副职,可当时人家在借条上说的是借办案经费,这样的钱,乡里也敢去要?还有曹长宽,他是县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此次全县“普九”验收,正是由他主管,这样的钱能要?
这些人的钱,只要给朱代东一点时间,他有把握全部要回来,毕竟像他们这些人,对面子看得极重,只要朱代东拿着欠条去要,绝对不会不还。可还了之后呢?树木岭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袁平这个乡长的工作还要不要上面支持了?还有陈树立,他会同意?
“怎么,有问题?”袁平稍一迟疑,反问道。
朱代东肚子里骂娘,当然有问题了,你不就是想借这些人来为难我么?让我把精力投入讨债中去,从而让张治春能蒙混过关!老子又不是条猪,被你耍得团团转,此刻,朱代东怒了。
“要不要跟书记汇报一下?”朱代东强忍着怒火,缓缓的问。
“这件事我早就跟书记说过,他也早就同意了的。”袁平轻轻摇了摇头,他正等着朱代东去触这个霉头呢,因为讨债,朱代东把这几个权势人物给得罪了,给乡里造成损失,陈树立到时会怪谁?当然是朱代东,这可是一石两鸟的妙计。
朱代东见袁平主意已定,只得答应。但他搞了几份催款通知书,让袁平盖乡政府的公章,同时还要请袁平签名,说这是要寄给那几个人。袁平同意盖章,但让他签名,却不行。
“代东同志,你全权负责这次乡里的讨债,这个名我看由你来签最合适。”袁平哪会做这样的事,盖章没问题,乡里要向朱代东表明态度,可能签名就不行了,否则到时就不是朱代东得罪那些人,而是自己。刚才朱代东说的那几个人,说起来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
“乡长,县里谁认识我啊。”朱代东说。
“这不正好?代东,作为一句乡镇领导,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与上级部门搞好关系,这样才全面嘛,我很好看你。”袁平笑眯眯的说道。
袁平不签名,朱代东干脆就把催款单的签名一顶去掉,只留下印章。袁平看到了朱代东的小动作,眼睛眯缝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很痛快的给他盖了乡政府的公章。
直到朱代东离开办公室,袁平才微微叹了口气,朱代东是个人才,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在机关里,站队很重要,有的人会因为站错了队,而耽误一生,而有的人却也会因此飞黄腾达。但不管怎么样,一旦站了队,就不可能更改,墙头草最是没有好下场。
在树木岭,朱代东身上已经打下了陈树立的印记,虽然还谈不上什么站队,乡镇的格局实在太有些小。但就算是这样,这个人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就像这次的股票认购证,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可是陈树立却坚定的支持朱代东。
虽然朱代东没有明言到底赚了多少钱,可是袁平相信,绝对不会比自己收到江崇义的那个信封少,而且对方赚的是名正言顺,不用操什么心,也不用承担一点风险。这样一想,袁平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他恶劣的想,如果这次朱代东能在县里冲动一把,可就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