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他们召开了一次非正式的战时会议。詹姆斯爵土从口袋里取出怀表。

    “到霍利黑德接送下船乘客的火车十二点十四分在切斯特停靠,如果你们现在马上动身,我想你们能赶上联运的那班车。”

    汤米抬起头,不知所措。

    “有必要这么匆忙吗?先生,今天才二十四号。”

    “我想早晨早起总有好处,”在律师来不及回答以前朱利叶斯说,“我们赶快找藏文件的地方。”

    詹姆斯爵士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希望能和你们一块去。两点钟我要在一次会议上发言,真不幸。”他的话相当勉强。很清楚,没有他在场朱利叶斯会感到更轻松,“我想这件事并不复杂,只是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就这些。”

    “我希望如此。”詹姆斯爵士说。

    “当然。还可能有其它事吗?”

    “你还年轻,赫谢默先生,到我这年龄你也许会懂得这个教训:‘决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他说话的吸引力给场米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对朱利叶斯没有用。

    “你以为布朗先生会插一手?如果他这么做,我等着他。”他猛地拍了一下口袋,“我带有一枝枪,小威利在这儿,它和我走遍各地。”他拿出那把杀气腾腾的自动手枪,在把它放回口袋之前亲热地拍了拍,“但是这次旅行不需要它,没有人会让布朗先生明白。”

    律师耸了耸肩膀。

    “不曾有人让布朗先生明白这样的事实,范德迈耶太大想背叛他,不过,范德迈耶太大不曾开口说话就死了。”

    朱利叶斯沉默了,詹姆斯爵士以一种更轻松的语调说:“我只想让你们提高警惕。再见,好运气,一旦文件在你们手里不要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如果你们有理由认为你们被跟踪,立即销毁文件。祝你们好运。现在牌在你们手中。”

    十分钟以后,两位年轻人坐在开往切斯特的头等车厢里。

    他们两人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当朱利叶斯打破沉默时,他的话完全出乎意料。

    “喂,”他沉思着说,“你在想念一位姑娘的脸蛋时,自己是不是个大傻瓜?”

    一阵惊奇后,汤米冥思苦想。

    他终于回答道:“不能说我曾经当过大傻瓜。这倒不是我回忆不起来,是吗?”

    “因为在过去两个月里,我一直在使自己成为相信简.芬恩的多愁善感的白痴,起初我一直盯着她的相片看,我的心一直想着小说中谈到的那些引人注目的情节。我想为承认这样的事而感到羞愧,但是我来到这里决心找到她,并把她作为朱利叶斯?赫谢默太太带回去:““啊!”汤米大吃一惊。

    朱利叶斯猛地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继续说:“只是表明一个人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傻瓜:只要朝水灵灵的女孩看上一眼,我就……”

    汤米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只再一次地喊了一声:“啊!”

    “不要说简的坏话,”朱利叶斯说,“她真是一位好姑娘,有人会很快爱上她。”

    “我以为她是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汤米说,他的舌头又灵活起来。

    “她肯定是位漂亮的姑娘。但是她一点也不像相片上的她。至少我想她在某方面——肯定是——因为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如果我看见她在人群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有一位姑娘的脸貌我很熟悉。’但是关于那张照片——”朱利叶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想浪漫史上是件奇怪的事!”

    “肯定是这样,”汤米冷冷地说,“如果你到这儿爱上了一位姑娘,两周内你会向另外一位姑娘求婚。”

    朱利叶斯很有风度,看上去并不在意。

    “嗯,你瞧,我有些疲倦了,我找不到简——那也是一种十足的愚蠢。啊,例如法国人,他们看问题的方式更为通情达理。他们把浪漫史和婚姻分开。”

    汤米的脸红了。

    “唉,如果那是——”

    朱利叶斯赶快打断他的话。

    “现在不要匆忙表态,我讲的意思与你的不同。我认为美国人对道德有更高的评价。

    我的意思是法国人以做生意的方法开始他们的婚姻——先找到两个适合的人在一起管理钱,然后再以实用的眼光看待问题。”

    “如果你问我,”场米说,“我们今天都太像生意人,我们总是说,‘要付钱吗?’男人格透了,女孩则更坏。”

    “冷静下来,老兄,别这么激昂。”

    “我感到激动。”场米说。

    朱利叶斯看着他,认为少说为佳。不过他们抵达霍利黑德以前,汤米有更多的时间冷静下来。当他们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汤米又满面笑容了。

    经过商量,又在地图的帮助下,他们统一了意见。他们毫不费力地租了一辆车朝通向海湾的公路驶去。他们要司机开设点,以便在公路上注意观察,不至于错过那条小路。

    离开城镇不久,就找到了那条小路。场米让车停下,以一种随便的口气问这条小路是否通向大海,听见肯定的回答后,他大大方方地付了车费。

    出租车开回霍利黑德。汤米和朱利叶斯看着汽车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后,就转向狭窄的小路。

    “这条路对吗?”汤米怀疑地问,“应该有些草丛。”

    “一定是这儿,看看那些金雀花,记得简说的话吗?”

    汤米看着那些茂盛的金色花朵,它们长在路的两旁,他相信是这儿。他俩一前一后往前走。朱利叶斯走在前面,汤米有两次不安地回头看,朱利叶斯也往后看:“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有点害怕。一直以为有人跟踪我们。”

    “不可能,”朱利叶斯肯定地说,“我们倒想见见他。”

    汤米不得不承认朱利叶斯是对的。不过,他不安的感觉仍在增加。他不由自主地相信敌人无所不知的能力。

    “我倒希望那家伙跟上来,”朱利叶斯说,他拍了拍他的口袋,“小威利在这儿,它正想显显身手。”

    “你总是随身带着它吗?”汤米好奇地问。

    “差不多都带。我想你从来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汤米这时最好保持沉默,他对小威利印象很深。它好像把布朗先生的威胁赶得远远的。

    小路沿着悬岩边上伸延着,和海平行。朱利叶斯突然停住脚步,汤米猛地撞在他身上。

    “出了什么事?”他问。

    “看那里,如果还不够刺激的话。”

    汤米看着路上有一块大的圆石突出的立在那儿,挡住’小路的一半,好像乞讨的狗。

    “哦,”汤米说,“这正是我们期望的,不是吗?”他不愿与朱利叶斯一同分享这份感情。

    朱利叶斯悲伤地看看他,摇了摇头。

    “英国人的沉着!我们肯定期待看见这石头,但它让我心里烦躁。这正是我们要我的地方!”

    汤米,他的冷静也许装出来的要比自然的多。他不耐烦地迈着脚步。

    “快点,洞怎么样?”

    他们在悬岩的一侧寻找,汤米听见自己像白痴一样唠叨着:“金雀花在许多年后已不在那里了。”

    朱利叶斯郑重地回答:“我想你是对的。”

    汤米突然用一只发抖的手指着:“那个石洞,怎么样?”

    朱利叶斯以一种敬畏的声音说:“就是那个洞,没错。”

    “我在法国时,”汤米回忆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的勤务兵没有喊我,他总是说他感到晕眩。我从不相信。不管他是否真有那种感觉,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真糟糕!”

    他带着一种痛苦的感觉看着那岩石。

    “他妈的!”他喊道,“这不可能,五年了,想想吧:掏鸟蛋的男孩,野餐聚会,成千上万的人走过,不可能在那儿。它存在的可能性太小了。”

    确实他感到它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也许更多的是他不相信自己会成功。而在这方面许多人失败过。事情太容易了,所以是不可能。洞是空的。

    朱利叶斯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我想你现在很激动是自然的,”他高兴地慢慢说道,“嘿,开始吧:“他把手插进石缝里,作了个怪脸,“这个洞很小,简的手要比我的小,我感觉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呢,这是什么?咦!”他用舞台上的动作,高高地挥舞着一个褪了色的小包裹,“没问题,货到手了。用油布缝的,请拿着,我找把小刀来。”

    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汤米用手捧住这宝贵的东西,他们成功了!

    “很奇怪,”他小声说,“我以为缝的线应该很旧了,但它却像新的。”

    他们小心地拆开线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张折起的纸。他们用发抖的手打开纸,是一张空白纸。他们面面相觑楞住了。

    “笨蛋!”朱利叶斯骂到,“丹弗斯只是一个假目标吗?”

    汤米摇摇头。那种解释不能使他满意,突然他的脸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隐现墨水:““你这样认为吗?”

    “无论如何值得试一试,加热通常有效,拿柴火。”

    过了几分钟,他们用树枝、树叶生起了一堆火,火焰欢乐地跳动着,汤米把那张纸靠近火,纸受热后略为卷曲,如此而已。

    突然朱利叶斯抓住汤米的手臂,指着慢慢显现的淡褐色的字。

    “咦!真的到手了!喂,你的想法真了不起,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汤米拿着这张纸直到热量发挥作用。几分钟后拿回纸,看了后他发出一声喊叫,纸上有棕色的印刷整洁的字,写着:致以布朗先生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