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勒里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侦探长把一张椅子放到他跟前。“我得到了一个内幕。你那个朋友苏伊查,今天下午到这儿来拜访过我。他告诉我,在史洛安自杀的那天晚上,他曾经到卡吉士收藏品总库去过。

    “苏伊查似乎是打算给卡吉士美术陈列馆的展品写说明书。他到了那儿,用随身带的钥匙开门进去,径直上楼,走进那间长长的陈列总室——”

    “用随身带的钥匙开门进去。当时不是装置着报警电铃吗?”

    “没有装置着。这表明当时房子里面还有人呢——通常是,最后一人离去时,把报警器装置好,并且接通防卫局。这时,他上了楼,见史洛安写字间的有灯亮,他就进去了,当然,也就发现了史洛安的尸体,就跟咱们后来所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侦探长说道:“头在桌上,枪在地板上,在垂着的右臂的下方,这距离咱们到达那儿不过几分钟。苏伊查吓得不知所措。但他总算谨慎,一样东西也没碰,心想,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在场的话,那就够麻烦的,真是有口难分了,所以赶快溜之大吉。”

    “我对苏伊查严加讯问了一个钟头,问他屋子里的情景,他回答得十分齐全。他直到报上登出了自杀的消息,才稍稍放心了些,他认为讲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祸害了,再加上良心使他不安,于是他就找我报告这一切。”

    “顺便问一下吧,苏伊查那天晚上离开那座总库的时候,他有没有把报警器装置好?”

    “装置好的。他说他习惯性地这样做了。”

    艾勒里马上站起身来。“咱们快去找一找苏伊查吧。”

    他们在卡吉士收藏品总库中,找到了心神不定的纳奇欧·苏伊查。

    “我听说,”艾勒里开口了,“史洛安死的那天晚上,你因为看见他的写字间里有灯光,所以你就走了进去,是这样吗?”

    “不全是这样。”苏伊查说。“我是要跟史洛安商量些事务。当我一走进陈列室;我就知道史洛安在他自己写字间内,因为有灯光从门顶窗透出来

    奎恩父子就象触电似的跳了起来。“什么,门顶窗,”艾勒里神情大变他说道。“难道在你进去之前,史洛安写字间的门是关着的吗?”

    苏伊查显得莫明其妙的样子,“唔,确是这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想我早已提起过了,侦探长。”

    “你没提起过!”侦探长厉声说道。“那末,你在跑出的时候,就让门开着吗?”

    苏伊查口吃他说道:“是的。我吓得魂不附体,没有想到去关门。”

    局面颠倒了过来。侦探长打电话要桑逊检察长和佩珀副检察长来一下。

    “艾勒里,怎么啦?”

    “使史洛安毙命的那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顺着弹道的轨线,越出写字间的门外。我们发现子弹掉进了写字间门对面的陈列室墙上的挂毯中。显而易见,打枪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史洛安死的那天晚上;我们冲进收藏品总库的时候,发现史洛安写字间门敞开着,这跟子弹的下落正合拍。可是,纳奇欧·苏伊查这么一讲,史洛安死后,最初进入收藏品总库的,原来并不是我们,而是他,苏伊查比我们早一步。然而苏伊查发现门是关着的!我们所能合乎逻辑也得出的唯一的结论就是:在史洛安死亡之后,在苏里伊查来到之前,有人把门关上了。

    “我看,这事已经摆得明明白白了。史洛安是被谋杀的。”

    他们阴郁地点点头。

    艾勒里又谈了起来,“既然我们现在很有理由认定史洛安是被杀的,那末,格林肖就不是史洛安所杀。也就是说,杀害格林肖的真正凶手,又杀了史洛安,并布置一个自杀的假象,使人感到:史洛安开枪自杀这一举动,默认了自己就是杀害格林肖的凶手。

    “不妨重提一下原来的论点。我们以前推断过,杀害格林肖的凶手既然能够伪造指向卡吉士的假线索,就必定知道诺克斯买进了失窃的名画一事;知道此事的唯一外人,就是格林肖的同党。而既然史洛安本身也遭杀害,史洛安就不可能是柏林肖的同党。”

    艾勒里接着说道,“既然史洛安是被杀害的,所以他是清白无辜的,那末,这些线索只可能是真正凶手所制造和留下的栽赃手脚。

    “首先,既然史洛安是清白无辜的,我们就不必再怀疑他那天晚上到比乃第旅馆去找格林肖的那套说法的可靠性。从而可以推知那几名访客的顺序如下:不知是谁的——上下全裹住的人;接着而来的是史洛安,再后是史洛安太太,再后是杰绥密·奥德尔,再后是沃兹医生。”

    “你总还记得史洛安说过,世上唯独他自己知道吉尔伯·史洛安与格林肖是弟兄;甚至格林肖也不知道自己弟兄已经换了姓氏。然而,写匿名信的人,却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写信者是谁呢?因此,能够发现这一事实的唯一的人,就是曾经看见过弟兄俩在一起的人,偷听到他俩是弟兄,并且此人或者早已认识史洛安。

    “换句话说,发现吉尔伯·史洛安与亚尔培·格林肖是弟兄这一事实的这个人,必定是那天晚上躲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

    这个躲在房间内的无名客,就是在史洛安来此之前随同格林肖进房间的人,就是格林肖的同党是唯一有资格写匿名信向警察当局揭发史洛安与格林肖弟兄关系的人。

    “所以,这封信也是把史洛安诬陷为凶手的假线索之一,我们在史洛安的保润烟盒内搜到的地下室钥匙,也是一条假线索;史洛安保险箱中的格林肖的表,也同样如此。那张烧剩的卡吉士遗嘱的残片,必定也是给史洛安罗织罪证的栽赃手法,因为,很有可能史洛安确曾偷了遗嘱,并且原是放进棺材中的,以为这样一来就万事大吉了,而当凶手把柏林肖塞进棺材的时候无疑发现了遣嘱,于是拿出来把它带走,他很有先见之明,料想有朝一日,也许用得上它——后来,他在把卡吉士当作凶手的企图失败之后,便打史洛安的主意,果然就用上了它。”

    “现在再来谈他的动机吧,”艾勒里接着往下讲。“为什么挑选史洛安来顶作格林肖的凶手呢?史洛安作为柏林肖的弟兄,又曾偷了遗嘱去藏在卡吉士棺材内,而他作为卡真士家的一个成员,具备种种便利条件去制造卡吉士是凶手的假线索——这一切因素,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使凶手认为,把史治安作为罪犯抛给警察当局,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侦探长万般无奈,不得不把苏伊查所反映的情况以及其中的含义,向新闻记者作了宣布。星期日的各报,刊登了这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