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巴黎)
是的,我欺骗了你。我引诱了你那些阉奴,哄骗了你的忌妒心,而我把你这可憎可怕的后房改造成行欢作乐的场所。
我要死了:毒药将在我血管中流转。因为,使我能活下去的惟一的人,既然已不存在,我在这里还干什么呢?我死了,可是我的魂灵飞升时是有人作陪的。曾经使世上最美的鲜血横溢的那些狂妄的看守者,我刚刚打发他们比我先走一步。
你如何会这样想:我是这么轻信,以为我活在世上仅仅为了尊敬你的苛求?以为你自己可以放任恣肆,但你却有权利戕贼我的欲望?不!我虽一直生活在奴役中,但是我一直是自由的:我将你的法律按自然的规律加以改造,而我的精神一直保持着独立。
你还应当感激我,对你作出这样的牺牲;感激我降低身份,一直对你装出忠诚的样子;感激我将应当向全世界公开的一切一直很卑怯地隐藏在我心中;最后,你应当感激我亵渎了美德,因为我容忍别人用这名字,来称呼我对于你的狂乱欲望的委屈顺从。
你在我身上丝毫没有找到爱情的狂欢极乐,因此曾经感到诧异。如果你曾经很好地认识我,可能在我身上发现了强烈的憎恨。
然而在很长时间,你曾经占了这样的便宜,因为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一颗心,居然屈服于你。那时你我二人都很幸福:你以为我被你欺骗了,其实我在欺骗你。
这一种语言,对于你无疑地有新奇之感。在我使你悲痛到不堪忍受以后,是否还能够强迫你来赞美我的勇气?可是一切都完了:毒药在焚烧着我,我气力渐尽,手中的笔杆也抓不住了,我感觉到甚至我的仇恨也消弱下去了……我快死了。
一七二○年,莱比尔·安外鲁月八日,于伊斯巴汗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