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威尼斯)
法国人骛趋时髦,我觉得令人惊异。今夏曾经穿过何种衣装,他们已经忘记;今冬将穿何种服饰,更为茫然。但是,最使人难以相信的,首先是一个丈夫为了妻子赶时髦,要花这么多的钱。
我想给你正确地描述她们的衣裳服饰,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新的时样一出,我的作品即被毁弃,正如裁缝的作品一样。并且,不等你收到此信,一切可能已经变样。
一个妇人离开巴黎到乡间去住半年,回来时,古色古香的程度不下于在乡间蹉跎了三十年。儿子不认识母亲的画像,因为画中衣裳对于他是那样陌生,他猜想画中人也许是个美国女子,也许是画师幻想的表现。
有时,发髻不知不觉地向上升,接着一场革命使它们突然下降。曾经有一个时期,发髻高耸入云,致令女人的面孔落在全身的中部。在另一时期,女人的双足占了全身的中段,因为鞋跟之高类似雕像的座台,使双足悬在半空。有谁能相信?按照妇女装束变化的要求,建筑师不得不时常将门改高、改低或改宽;建筑技术的法则,要受这种变化无常的癖好支配。有时,可以看见在一张面孔上为数奇多的“蝇子”,次日即全部消失。早先,妇女们束腰带花边,今天这都不在话下。在这变化多端的国家,不管开恶玩笑的人说什么,女儿们的长相和母亲们已不一样。
生活习惯方式也和时装一样:法国人按照国王的年龄,变换风俗习惯。君主甚至可能使全国变得庄重和严肃,如果他在这方面下功夫。王上将他精神的特性直接影响朝廷,朝廷影响都城,都城影响外省。国君的心灵是模子,全国人心按照它形成。
一七一七年,赛法尔月八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