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伊斯巴汗后房)
你冒犯了我,莎嬉,我觉得胸中怒气滂渤,假如你不趁我远出未归,及时端正操守,平息我猛烈的妒火,使我不再因此深感不安,那么你就应当留神你的骨头。
我听说有人见你独自一人,和白阉奴那底在一起。那底将用他的脑袋,作为不忠不信的代价。按照老规矩,你不许在房中接见一个白种阉奴,有的是黑种阉奴供你使唤,你何以连这点都忘记了?你说阉奴并不是人,你说你守身如玉,不至于因阉奴外形与人酷似,引起你的邪念:你这是空口说白话。这些话,对你对我都不足够。对你不够,因你所干的事乃是后房法律所禁止的;对我不够,因为你给我丢脸,你抛头露面,让人看见……我说什么?让人看见?也许让狡诈的人,用罪行玷辱了你,甚至因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用遗憾与绝望玷污了你。
也许你会对我说,你始终是对我忠诚的。呸!你能对我不忠吗?你如何能瞒过这些黑阉奴的警惕?他们见你如此生活,已经很惊异。你如何能粉碎那幽禁你的重门深院?你吹嘘你的德行,但这是不自由的德行;而且也许你的邪念,已经将你自夸不休的忠贞,不止千百次地减损了价值。
我有理由猜疑你的一切,但愿你并没有这样做;但愿那奸人并未将他亵渎神明的手,放在你身上;但愿你拒绝了在他眼前展陈出他主人喜爱的一切;但愿由于你衣裳在身,他与你之间,总算还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障;但愿他在你面前忽然产生神圣的敬意,因此不敢仰视;但愿他胆子不够大,想到自找惩罚,不禁发抖。即使上述种种都是事实,他也仍然做了一件违反天职的事。你这次破坏了天职,一无所获,并未实现你荒唐的意图。万一为了满足此种意图,你可能再干出什么事来?万一你能逃出这神圣的地方,你又将干些什么?神圣的后房,对你是无情的监狱,而对于你的女伴们,这是适宜于躲避一切邪行的安身处,这是神圣的庙宇,女性在此庙中,不复软弱无力;即使自然给你们各种不利条件,你们也成为不可征服的了。万一听你自作自为,仅仅用你对于我的、已经受了玷辱的爱情,以及你已经如此丢脸地背弃了的天职,作为你的防御,你又将干些什么?在你生活着的国度中,风俗何等圣洁,它将你从最卑贱的奴隶们的狂妄行为中抢救出来!你应当感激我使你的生活受到拘束,因为只能用此方式,你才配再活下去。
你不能忍受阉奴总管,因为他经常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又因他给你贤明的劝告。你说他丑陋到如此程度,以致你一看见他,不能不感觉难受;仿佛在这种职位上,应当安插最漂亮的人物似的。真正使你痛心的是,那令你丢脸的白阉奴已不在总管的职位上。
但是,你的第一女奴,对你干了什么事?她告诉你,你和年轻的赛丽得这样狎昵是很不体面的。这便是你怀恨的理由。
我本应当是个严厉的审判官,莎嬉。而现在,我只是在设法发现你清白无辜,我只是这样一个丈夫。我对于我的新夫人洛克莎娜的爱情,并没有占尽我对于你的一份温柔,你的美丽,也不亚于她。我把我的爱情,分给你们两人,而洛克莎娜不但貌美,德行也好,这是她惟一的优点。
一七一一年,助勒·盖尔德月十二日,于士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