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双方都在进行准备工作。

我们刚才听见的阴郁的谈判一结束,郭文的头一件事就是召见他的副官。

盖桑是一个稍为值得我们认识一下的人,他是一个二流人物,忠实、勇敢、平庸,适宜做兵士,不适宜当领袖,在只需要服从而不需要理解的范围内是很聪明的,从来不心软,绝不会有任何形式的腐化,既不会为了金钱而丧失良心,也不会为了慈悲而泯灭正义。在他的灵魂和他的心里有两个灯罩:纪律和命令,就像一匹马的两只眼睛上有眼罩一样,他向着两眼所能看到的地方前进。他的步伐是笔直的,可是他的路是狭窄的。

此外,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在指挥的时候很严格,在服从的时候很正确。

郭文很激动地和盖桑说话:

“盖桑,一把梯子。”

“报告司令,我们没有。”

“我们必须有一把。”

“用来爬墙吗?”

“不。用来救人。”

盖桑想了想后回答:

“我懂了。可是要符合你的需要,这梯子一定要很长。”

“至少要三层楼那么高。”

“对的,司令,差不多要那么长。”

“还要超过这个高度,因为我们要确实有成功的把握。”

“当然。”

“你们为什么一把梯子也没有?”

“报告司令,你认为从高地那边攻打堡垒不妥当,你只封锁了那一边;你不想从桥上进攻,你要从碉堡方面进攻。因此我们只忙着预备地雷,没有想到云梯。所以我们没有梯子。”

“马上造起来。”

“一把三层楼那么高的梯子不是临时可以造起来的。”

“把短梯子一把一把地接起来。”

“也得要有短梯子。”

“去找来。”

“找不到。到处乡下人都把梯子毁了,就像他们拆毁马车和弄断桥梁一样。”

“这倒是真的,他们想使共和国陷于瘫痪状态。”

“他们要使我们没有车子运输,既不能渡河,也不能爬墙。”

“不管怎样,我必须要有一把梯子。”

“报告司令,我在想办法,在富耶尔附近的雅凡尼有一家很大的木作场。在那里可能找到一把梯子。”

“那么赶快去办,一分钟也不要耽搁。”

“你什么时候要用梯子?”

“明天,最迟要在这个时候。”

“我派一名专差骑着马用最快的速度到雅凡尼去。他要带着征用的命令。雅凡尼有一个骑兵站,可以派兵护送。明天日落以前梯子就可以到达这儿。”

“很好,这样就够了,”郭文说,“快点办。去吧。”

过了十分钟,盖桑又走回来对郭文说:

“报告司令,专差已经动身到雅凡尼去了。”

郭文走上高地,在那里停留了很久,眼睛凝视着山坳对面的桥堡。桥上小城堡的三角形高墙面对着山坳的断崖,墙上除了那扇低矮的门以外,没有别的入口,那扇低矮的门却被拉起的吊桥封锁住。要从高地走到桥墩脚下,必须沿着断崖爬下去,如果抓住一丛丛灌木,爬下去并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到了坳底以后,进攻的人就暴露了自己,可能受到这三层楼投下来的弹雨的攻击。郭文终于坚信按照目前包围的形势,真正进攻的地方是碉堡脚下的缺口。

他采取了一切方法防止敌人的脱逃;他把包围圈缩得很紧;他把各个联队布置得像铁环似的互相扣着,没有任何人可以从当中穿过。郭文和西穆尔登分担着围攻的工作;郭文把森林那边留给自己,把高地那边交给西穆尔登。他们商量好,盖桑协助郭文从缺口那边进攻时,西穆尔登把没有伪装的大炮的火线都点着,监视着桥和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