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切的猫儿都是灰色的。
邻近一所教堂的钟响了四下。
“天啊!四点钟啦!我要趁天没亮以前赶回我家里去。”
“什么!坏东西,这么早就离开我!”
“必须这样;不过我们不消多久就会再见面。”
“我们再见面!想想看,亲爱的伯爵夫人,我还没有见过您一面哩。”
“别再提起您的伯爵夫人吧,您多孩子气。我是多娜·玛利亚;当我们有了亮光的时候,您就会看得很清楚我并不是您所猜想的那个女人了。”
“门在哪一边?我喊人来服侍您。”
“不,让我自己下楼吧,柏尔那尔多;我熟识这间卧房,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一只打火机。”
“要小心点,别踏到玻璃碎片上面去;您昨天打碎了好几只玻璃杯哩。”
“不要管我。”
“您找着了吗?”
“呀!对,这是我的束腰带。圣母玛利亚!我该怎么办呢?我用您的腰刀把所有的丝绳都割断了。”
“得向老太婆去要一些来。”
“别动,让我自己想法子吧。Adios, querido Bernado!”
门开了,即刻又关上了。外面响起了一阵持久的大笑声。麦尔基这才明白,他的被征服者刚刚逃掉了。他试图去追逐她;可是,在黑暗里,他撞到了家具,他绊倒在一些长袍和帘幔当中,还是找不到门口。一下子,门又打开了,有人手上拿了一盏灯笼走进来。麦尔基立刻把这个手提灯笼的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呀!我捉到了您,您再也逃不了!”他温柔地跟她拥抱,一面嚷道。
“松开我吧,德·麦尔基先生。”一种粗大的声音说,“难道可以这样搂着人不放吗?”
他认出她是老太婆。
“愿魔鬼带您走!”他大叫。
他静悄悄地穿上衣衫,拿了他的武器和他的大衣,走出这间屋子,他当时的情状就像是一个人在喝过了马拉嘉的醇酒之后,由于服侍他的仆人的粗心大意,误把遗留在酒窖里很多年的一瓶治血枯症的糖浆倒出了一杯给他喝,他便一口吞了下去。
麦尔基在他的哥哥面前相当谨慎;他谈到一位非常美丽的西班牙女人,尽管没有一点亮光,他也能下这样的判断。不过,对于他在这位不认识的女人身上所怀着的种种狐疑却一句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