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始后第三学期开始了。一月的清晨空气沉淀如冰。暖炉前我穿着袜子。玻璃窗上结满冰凌,透入室内的光线泛着苍白。

久违的校服有些紧身。我的身体也不知不觉成长了。父母对于我的社会复归自是高兴,妹妹还是“我吐吐”。

路上的人皆是大衣厚帽,走着来到车站。到达学校踏入教室那一刻,全班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注目点集中在我脸上。老师虽然意识到了我,同学们全都是一副冷冷的反应。

某天的英语课,老师找我回答问题,我流利英语的对答似乎吓到了老师。一个人去纽约旅游一趟果真不一样。

品尝着失恋的痛苦,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于科罗拉多大峡谷后,继续向东前进。景色消解着痛苦和一个人的寂寥。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前往美洲大陆东海岸的旅程。最开始是利用巴士和铁路,没钱之后就用徒步和自行车辗转于各个城市和小巷,人家给我打招呼我也回应,一来二去英语熟稔起来,最后搭顺风车一直来到曼哈顿岛。极寒中乘船到达自由岛,仰视自由女神像时,旅程结束了。

回到日本的家里下到一楼,家里人正在吃早饭。拿出巴掌大小的自由女神像“这是礼物。我去纽约了……”听到这话的父母以为我脑子坏了要带我去医院。家里人不知道我整夜整夜的美国之旅。只是看到我从不出门,终于换上了重度的心理疾患。

是横穿美国找回了自信,还是寻求下一站修业的场所不知道,总之我决定第二天开始重新上学。

即使说再上学也交不到朋友。教室里总是一个人。但再没有以前那种孤独感。透过鞋底和大地接触的那种安定感我已经具备,涉及我丑脸的言论已风轻云淡,再也不会刷刷的流汗。心里浮现的不是金门大桥,是和濑名前辈眺望的科罗拉多大峡谷,是让我搭顺风车的美国人一家,是白雪皑皑的曼哈顿街道。

某天放学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当儿,那些混混把我叫到了楼上,就是之前擂肥的那帮人。看我不爽,推搡着,殴打着,最后我跪在了地上,各种骂声在周围顿起。那里面还有女生添油加醋“把他衣服脱了拍照片!”“好主意!”“拍影片吧,你,来摄影……”“有言在先,这不是欺负你哦,别给我自杀了,很麻烦的!”

我决定了。站起身来,一边逃跑大叫着。

“呜啊啊啊啊啊啊!我这就死!!!!跳下去死!!!!!”

当然是演技,心里其实平静得很。爬上铁丝网,站在屋顶边缘。

“我这就自杀!!!!!这就死!!!!!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背后是不知在喊些什么的混混们。从屋顶上往下看,其实没有多高。和金门大桥还有科罗拉多大峡谷比起来,就跟台阶的高度差不多。学校原来是这么小的地方,我在这个当下明白了。朝向空中“Jump”。

嗵!

“诶?这不是大塚君吗?”

“啊,前辈你好……”

正好和下楼的濑名前辈碰上了。还有几个朋友一样的人,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的濑名前辈从头到脚打量着我。

“大塚君穿校服的样子,真是看多少次都会感慨啊。学校生活还适应吗?”

“还,还算可以吧……”

回到学校后再次清醒的认识到濑名前辈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尽量避免不合濑名前辈碰面。

“你从纽约带回来的蛋糕,真的很好吃。在日本就能吃到那样的东西,有朋友真好!”

职员室的方向好像有点骚动。不良们被老师领着走了过来。看见我的时候一副不可思议的大叫起来,里面的女孩子更是向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发生什么了吗?”

“唔嗯,不知道啊……”

不良们的身影消失后。濑名前辈回头看着我的脸,侧起头说。

“诶!大塚君,你好像受伤了?”

嘴角边刺刺的痛感。一摸手上轻轻的血迹,是刚才被揍的吧。

“等一下,这个,给你……”

濑名前辈从包里找出创伤膏。

“别客气哦。大塚君,现在的样子更像男人了。男生几天不见样子就不一样了,还真是奇怪啊哈哈。那,我先走了,再见哦……”

前辈向我招着手去追前面的朋友了。看着前辈的背影,我把创伤膏塞进口袋。

放学后的教学楼里学生们来来往往。窗外现在应是夕阳满天了吧。抬头朝向前方。无比坚实的感触下,我走在校舍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