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上午9点35分
萨姆终于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没有噩梦,没有幻象,唯有睡眠。史蒂夫布置的功课很有帮助。躺在床上,几天以来第一次感觉获得休息。她侧过身,蜷起身子,深深埋入毯子里,轻松感传遍全身。
要不是动物们正等着,她才不要急着起床。再说,独自一人生活的话她也懒于打理房间。
萨姆轻松自在地进行着起床后的日常事务。及时赶到厨房喂狗,以免它们等得不耐烦。斗士吃完站在门前,萨姆打开门走出去,站在露台上。斗士迈动僵硬的步伐走入一片树林。她警觉地盯着他生硬而费力的步姿。
正当她悠闲自得地喝着早茶时,两条狗喧闹不已。萨姆皱起了眉。斗士叫声嘶哑,几乎介于咆哮和吼叫之间。它很久没有这样子叫过了。
她朝门走去,听到车声。突然之间,精神紧绷。她很少有客人。但是,就在最近,任何汽车靠近的声音都可以让她神经紧张。当她认出是普赖斯·库尔深的车后,便放松下来。
房租几个星期后到期,而她的房东每月过来检查一次。
“早上好,你今天好吗?”她敞开大门请他到屋里来。每次他来,她都如此,而他每次都不会进入。他那代代相传的规矩让他觉得,一位已婚男人不适合进入一位单身女子的屋子。
“我妻子让我带来一条面包和一些饼干给你。”他脸上堆起层层褶子。“当然,还想确认你是否安好。”
“当然,我很好。”萨姆轻松自在地靠着门廊。老天,她变得如此善骗,这是多么令人忧伤。
老人瞟向她,厚重的眼皮下闪着智慧的光芒,“这儿与世隔绝,你不担心有闯入者吗?”
萨姆猛摇头,急于消除他的疑虑。“不会,我觉得生活在郊外的乡村非常舒适。”
他把粗糙的手掌插入牛仔裤口袋。“也许吧,只不过,如今的世道不同于几十年前,外面有不少坏人。”
“一直都如此,只是由于现在通信系统更加精良,因此我们能听到更多案件方面的信息。”
“是的,千真万确。就在昨晚,新闻上说警方在寻找一个外形奇特的戒指的主人。”他转身看向平静的湖面,“我妻子说,那看起来像是魔鬼的戒指,戒指上有一条扭动身子穿过花园的蛇。”
“一枚戒指?”
“是的,你这没电视,所以还没听到这则消息。”
萨姆心生寒意。“他们说警方要找这家伙?”
“他们只是在找戒指的所有者,以便和他谈谈。”
寒意传遍四肢,几乎让她麻木,萨姆摇摇头。“这很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他抽出一只手,摸摸耳朵周围的白色绒毛,“唉,我也是这么和我的妻子说的,但她还是很担心。”
这是他到访的原因,这对夫妻关心她。异于寻常的暖流流过她心田。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她反复回味这种感受。有人切切实实关心她,甚至在为她担心。而且他并不了解她。
她困惑不解地摇摇头,“你真的不进来喝杯茶吗?你可以在屋里告诉我事情始末。”
普赖斯摇头。“不,不,我答应过玛丽,只在这里呆上几分钟。”他转过身,指着斗士,“我不知道你有看门狗。玛丽如果知道你有这只狗,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听到这话,萨姆撇撇嘴。“我不知道他能帮我多少。他之所以在我家,是因为正处于术后恢复期,需要待在家里愈合伤口,恢复体力。”
老人目光炯炯,“他危险吗?”他脸色一变“真不希望危险的动物生活在这,它太老了,老到不易恢复。”他盯着狗。“或许更仁慈的方式是一枪了结他的生命。”
萨姆无意生气,她完全理解他那旧式的思维。毕竟,他的说法和兽医所说并无二致。“不,他受过虐待,且遭到车祸。之后才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我认为他并不危险。”她忍不住十指交叉相握。“对于任何想要闯入的人来说,他都有很好的威慑作用。我认为他是训练有素的看门狗。至少警察是这么和我说的。”
老人肩膀稍微放松。“那就好。如果兽医和警察都那么说,那么他应该没事。”他点点头,似乎感到满意。“听到这消息,玛丽应该会高兴。”
过一会儿,萨姆手里拿着手机,看到他的卡车开上山坡。我的天。戒指已经上了电视,毫无疑问,并非同一枚戒指?为什么索瑟兰侦探要那么做?新闻还说了什么?事情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好。”
“你好,勃兰特,我是萨姆。你有给媒体透露过一张戒指的草图吗?”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我没有,没有,肯定是警局里的某个同事。我也是看了昨晚的电视新闻才知道。”
“告诉你戒指的事只是想要提供帮助——我不希望向媒体公开。我感到相当诧异。”她深吸一口气。“问题是,我真不希望自己的姓名暴露。我谨小慎微地在这儿开始新生活。我不介意提供帮助,但我更愿意在私下相助。”
“完全理解,我会确保你的名字不被提及。我不知道是谁和媒体联系的,但我会把他揪出来。”他的声音充满力量和决心,让她稍有安慰。
萨姆挂上电话,准备去工作。她快速梳理头发,照照镜子,确保脸洗干净。然后抓起钥匙,钱包,前往工作地点。
她无法让紧张不安的内心完全平复。为什么她从未想到警局可能把她提供的信息公之于众?为什么她从未考虑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
为什么等她领悟过来时,想要改变主意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