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走运!”克拉维利说。
他已把贝瓦尔德博士从床上叫了起来,此刻面对着他坐着,情绪颇为激动。
“您那漂亮的小妞把文件夹锁进了饭店的保险箱!”
贝瓦尔德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我知道。我那小瓦格娜是个训练有素的聪明姑娘。你去突然袭击,无异于用长矛对风车发起进攻!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采取这种堂吉诃德式的行动,克拉维利!”
克拉维利因为自己的行动遭到失败,此刻只好听任贝瓦尔德博士冷嘲热讽。他点了支烟,两眼望着卷烟头上灼亮的火光,面不改色地保持着严肃的神情。
“您别搞错了您现在的处境,博士!”
“我丝毫不会搞错的,你放心。我的处境虽然糟糕,但你的处境也不妙!”
“算您聪明!但您不知道吧,我已经答应了潘特洛西教授,明天中午再给他几支针剂,因为我说您那时候能从佛罗伦萨回来了。”
“你又干蠢事了,就像你闯入我女秘书的房间去偷盗一样,干得既外行,又愚蠢。你有个严重的缺点,克拉维利,你太没有耐心!”
“我们现在不谈人生哲理,博士!我需要您的药!为了隔壁的两个女病人,为了教授,为了千百万癌症患者……”
“住口吧,克拉维利!你满口的仁爱,真叫我恶心!”
“我今天还将给您送来一个新的病例,也就是您的‘私人诊所’的第3号病人,一个孩子,博士。一名年方7岁的女孩,名叫克拉莱塔·瓦尔柯妮。她患的是淋巴肉芽肿。”
贝瓦尔德博士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地来回走动着。
“这样的事亏你也干得出来,你这个恶魔!”他吼叫着。克拉维利却不动声色,只是点头。
“孩子我已到手了,博士。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她接过来!她的父母都是穷工匠,听说我愿救治他们的孩子,都对我感激不尽呢!这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她的母亲一听说我会让您来治疗克拉莱塔的顽症,立即就给圣母供上了两支大蜡烛……”
“你给我住口!”贝瓦尔德怒不可遏地大吼。
“您必须拿出您的药来,博士!您不能犯下谋害一名无辜儿童的罪行。因为您明知自己能救她而不救,就等于谋杀!”
“滚开!”贝瓦尔德沉下嗓子说,“我不听你说了。”
“好吧。那么您明天就写一封信交给我,把您的女秘书叫来。”克拉维利边说边站了起来,“然后,就把分子式交给我……这样,一个小时之后您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去治疗您的癌症病人、成就您拯救人类的大事业了。”
“那么你呢?”
“我嘛,会有一架私人飞机在威尼斯郊外等我。等到您自由后与警方取得联系时——如果您头脑简单,真想这样做的话,我也不反对——我早已上了天,往某个地方飞去了。”
“那么我的2500万美元呢?”贝瓦尔德嘲笑地问。克拉维利频频点头。
“我临走前,会把支票放在您面前的。”
“可谁能担保支票是真的呢?”
“您就放心吧!”克拉维利感到受了侮辱,“我毕竟是个讲信誉的人。”他昂起头,没再言语就离开了阁楼。
贝瓦尔德博士等待了半个小时,直到他确信克拉维利确实已回到了楼下。然后,他走进了与病房相邻的那间实验室。病房里,两位女病人已经熟睡,贝瓦尔德给她们服了一些他仅有的可以减轻她们痛苦的药——吗啡。
来到实验室里,他取出一把叩诊用的小锤,挪动桌子,又架上一张椅子,登了上去,小心地开始捶击这间没有一扇窗户的房间的天花板。捶击声显得低沉而微弱,似乎在泥灰层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条,然后就是油毡或瓦片了。泥灰纷纷脱落,他没有捶到硬实的墙体或其他什么坚硬的材料。一切顺利。
他爬下椅子,跑进诊疗室,又拿了一把锤子和骨凿。
离开这房间时,他不禁摇了摇头:克拉维利居然准备了这么完备的一间手术室,一切必要的器械都准确无误地配置齐全,莫非是想展示一间样板手术室?
回到实验室,他重新登上椅子,再次开始捶击。捶击声轻快而密集,迅速消失。现在,他要在天花板上凿穿一个洞了。先是泥灰纷扬,然后成块地脱落,最后露出了一层木板。木板间没有空隙。这上面该是油毡了,他想,否则就不好解释,这捶击声怎么会有这样空洞的回响。木板,油毡,再外面,就是天空了……
他继续捶击,不断撬出碎木片,骨凿在木板层中越打越深。突然,一记重锤之后,骨凿打了个空——打孔成功了!贝瓦尔德博士一鼓作气,又使劲把孔掏大了一些。他终于看见了一小块满天星星的夜空。他感觉到了从洞口涌进来的新鲜空气。他又能重新深深地呼吸这新鲜空气了。他本来已将窒息,现在又重新点燃了生命的希望,他满心喜悦,激动得发抖,深深地享受着这新鲜的空气。
贝瓦尔德博士停止了进一步扩孔。他明白,要把孔扩大到能钻出去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屋顶外面的结构究竟如何,是平是陡,又是否能站得住人。而且,还有一点他也十分清楚:这幢楼房很高,想从房顶上往圣安娜运河里跳下去,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从这个孔里,可以向外发出一个信号,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信号或许会被人接到。
贝瓦尔德博士掏出手帕,用墨水在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我在克拉维利的巴巴利诺别墅。被关进了阁楼。快来救助。贝瓦尔德。”他用德文和意大利文写了这几句话。
然后他又爬上椅子,把手帕塞进孔,又用一支探针顶了出去。一阵微风吹来,卷走了手帕,它飘飘荡荡飞过屋顶,飞过楼房的前墙,飘进了圣安娜运河。
这一情景,贝瓦尔德博士当然无法看见。但他明明白白地感觉到手帕已被风从探针顶头吹走,猜想它已渐渐飘远。
“运气不错!”他自语道,“但愿它会被人发现,并送到警察手里……”
他扫去落在地上的泥灰、木屑,整理好房间和工具,匆匆回到手术室,调和了一些石膏,又回到房间,登上椅子,补好了房顶上的孔。现在,如果不是十分仔细地看的话,谁也不会发现这里曾经被凿穿过一个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洞。
这手帕随风飘舞,还没落进河水时,就被守候在巴巴利诺别墅大门外的一名乞丐发现了。手帕落到河里,他马上跳上小船划了过去,伸手将它捞了上来。他两手捏着手帕的角,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心里好生奇怪。见上面有字,他就随手把它拧干。但这一下,却把手帕上的字全都弄模糊了,贝瓦尔德博士生死攸关的求救信,这下子变成了一大摊无法辨认的墨迹。
此时,他想到罗贝托·塔琪奥曾经对他们说过,凡是发生在克拉维利家门口的事情,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能放过。那么,这块从天而降的手帕,当然也要立即报告啰!于是,他就立即重新拿起桨,奋力地划了起来,迅速往格兰德大运河方向驶去。
这时,塞尔乔·克拉维利仍然没上床。今晚这几个小时中所发生的一切,既紧张又激动,使他的神经直到此时依然兴奋不已,无法平静下来。他在大图书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在窗口停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黑沉沉的运河,然后又回到房间里,喝了两杯威士忌,玩起了转动大地球仪的游戏:他使劲地转动地球仪,然后又突然叫它“煞车”停住,观察他的手指所点的地方是哪个国家。这是独裁者的一种游戏,他要把全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的一心里仍窝眷一团火。他操之_过急地采取了迫不得已的行动,然而还是远远地落后了一大步。
既然还是去迟了,那么就不必再责备自己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但是,在急不可耐地闯入爱克赛尔大饭店采取行动时,又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无疑是个悲剧,简直能让人的心都碎了。所以,克拉维利一直在对自己生气,却又想不出一点办法来挽救他那操之过急的行动所造成的后果。那时,当他濒临绝望、急得几乎要发疯时,他把饭店总经理巴内塞击倒在地,想寻找他的保险箱钥匙,他其实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没救了。正是出于这种不明不白的绝望心理,事情发展到了采取暴力殴打的地步……但他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这是人在绝望时的必然举动……
事到如今,还剩下三种可能:一是伊尔莎·瓦格娜落进他的手里,只要她送上门来,要摧毁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意志,想必不是难事;二是贝瓦尔德博士为年方7岁的克拉莱塔这孩子的命运着想而动了心,软化下来,不再固执己见;三是——想到这最后一种可能性,连克拉维利自己都不由打了个寒战——让贝瓦尔德博士同帕特里克森与达柯尔一样死去。但这样,他主宰世界的梦想也将随之被葬送,房地产中介商克拉维利的生活,就将一如既往地延续下去:深居简出、四平八稳、受人尊重……平平淡淡地在这座神奇的城市里过日子。
克拉维利心绪不宁。他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踱到大阳台上坐了下来。楼下的乞丐们立即注意到了这一情况,随即派出一人给塔琪奥送去口信:他又坐在阳台上了,我们又要奏乐、唱歌了。
克拉维利坐下后,往自己身上裹了一条毛毯。
这天夜里虽然又闷又热,他却觉得很冷,像是浑身的血都变凉了。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出神地凝望着对面的房墙,听着楼畔运河的水声和乞丐们低沉的叫唤声。当第一支曼陀铃曲子奏响时,他的鹰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舒坦地往后一靠,把头枕到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来音乐了,他脑中闪念。如果没有音乐,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呀!我可真是个奇特的人呀……我可以杀人,过后又静听普契尼的音乐。这是一种类似于暴虐狂的疯魔……但它已深深地浸透了我的骨髓,有了它,我就感到舒坦,幸福……
曼陀铃的乐曲声中,和入了一把吉他。伤感的旋律在他耳畔回荡。这是威尔第的作品,是《茶花女》!克拉维利想。这活泼可爱的小妓女好生可怜,竞死于肺结核……
“来吧,让我们飞出这围墙……”这句歌词倒深有意义,克拉维利心里边哼边想,不由咧开嘴笑了。好可惜呀,博士在顶楼上却听不见这美妙的音乐呢……
饭店大厅里的讯问已经结束了。警官们和饭店的客人们都已累得精疲力竭;饭店大门外的路上,警察们仍在坚守岗位,在爱克赛尔大饭店周围筑起一道封锁线,不断地在大声呵斥着,挡住想挤进饭店去的人群;被赶进大厅接待柜台里面的饭店服务员们,此时已被允许回到他们各自的岗位,重新开始正常工作,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为客人们送上种种名酒,以便让他们迅速恢复精神。
皮埃特罗·巴内塞依然蜷缩在那张扇叶棕榈遮掩着的沙发椅里,用药棉在冷敷他的左眼。此刻眼圈已肿胀起来,一片青紫,眼睛一点都睁不开了。鲁道夫·克拉默和伊尔莎·瓦格娜坐在他边上,正在吃面包片。这是警长给大歌星吉诺·帕蒂雷提供的特别优待,为此,他还特许厨师长短时间离开审讯现场。
现在,警方的这些劳而无功的繁琐工作已十分令人遗憾地失败了。克拉默曾经对他们预言的结果,已得到了证实:没有人看见任何异常情况,所有的人都能提出自己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谁都没有作案的嫌疑,警方同样也无法指出谁有作案的动机。
警长急得直叹气,在长沙发椅上靠近克拉默的地方坐了下来。
“您有个怀疑对象吧,大师。”他客气地对克拉默说,“我知道,我知道您指的是克拉维利。请问,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怀疑他吗?”
“他谋杀了我的妻子!”
“有证据吗?”
“没有。”
“那我们就不好办了,大师。”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自己采取行动。”
“那结果会怎么样呢?”
“您明天就能看见了。”
“您挺有把握呢!”
“是的。要是您能唱女高音,我就要让您像阿依达那样引吭高歌了:像胜利者般归来……”
警长尴尬地笑了。
“您真幽默,大师。但我现在幽默不起来。先是这位贝瓦尔德博士失踪,然后又是这桩突发的袭击案子……”
“您不认为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也许吧。也许……但这是谁干的呢?等一等,您别再提克拉维利的名字了!”
“那么我就没法帮您了。”
“要是我们无缘无故就去搜查他的住处,他会起诉我们。我们的法律,大师您知道……”
这时,从大厅入口处的旋转门里走出一位衣着讲究、脸色黝黑、风度翩翩的男子。他往大厅里扫了一眼,同守卫在这里的一名警察说了九句话后,就朝棕榈树下的这几个人走了过来,一边还抬手朝他们这边打了个招呼。警官一见,立即站了起来。
“塔琪奥!”他大声说道,“你来这里干吗?前面那个骗子我们都还没有查明是谁,已经够烦了……”
“您让他过来。他是来找我的。”克拉默平静地说。
“噢,是找您的,大师。不过——”警官欲言又止,张口结舌地看着乞丐王塔琪奥亲密地与大歌星帕蒂雷握手,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湿手帕。克拉默接过手帕,小心地展开观看。上面满是墨迹,显然曾经有过字,但已被水泡模糊了。
“它飘进了运河,先生。”塔琪奥报告说,“我想……”伊尔莎·瓦格娜接过手帕一看,角上绣着P.B.两个大写字母。P.B.就是佩特·贝瓦尔德姓名的缩写!她浑身一颤,把手帕还给了克拉默。
“这是他的手帕……”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这里有他的名字,瞧,P.B.,我见过这手帕。”
克拉默朝塔琪奥眨眨眼。塔琪奥心领神会,朝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弄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警官咧开大嘴笑了一笑。
“在哪里?”克拉默突然又问,像是故意不说完整的句子。
“靠近房子。”
“很突然吗?”
“从天而降。”
“做好准备。”
塔琪奥退到边上。克拉默把手帕递给警官。警官撅起了下巴。
“这手帕上用墨水写过字。手帕落进了水里,字迹洇开了。你们警方的化验室还有办法把字迹辨认出来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警官尖起手指接过手帕观察起来,“这是谁的手帕呢?”
“据我们猜测,是贝瓦尔德博士的。”
“这手帕你是在哪里发现的?”警官转过身去,对着乞丐王塔琪奥叫道,“快说!快开口!要不我就以涉嫌谋杀的名义逮捕你。”
“请您先把手帕送去鉴定吧。”克拉默见警官要发火,就连忙摆手,“要是我告诉您这手帕是从哪里来的,那您又要说别再提……”
“不!别再提到克拉维利!”
“但这手帕偏偏又同他有关!”
“证据呢?这手帕是在他那里发现的?”
“对,在他家旁边,圣安娜运河里。”
“在水里?有谁看见它从巴巴利诺别墅里飘出来吗?”
“没有。”
“那就还是没证据!”
“可不是嘛!正因为如此,所以您现在除了先把手帕送去辨认字迹之外,就不好再做其他事了。其他事情全由我们来办。”
“您说的‘其他事’和‘我们’,是什么事?是谁?”
“就是拿出证据的事。至于‘我们’嘛,就是塔琪奥与我,以及他的乞丐们。”
“大师——”警官求助似的看着巴内塞。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已彻底推翻了他对“大歌星帕蒂雷”的美好印象。一名大歌星竟然与一个乞丐为伍!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您想怎么办呢?”
“用音乐。”
他真是疯了,警官暗忖,这大歌星帕蒂雷,精神有点不正常。嗬,天哪,要是这事传开的话……
“是的,再过一小时,您就会看到结果了。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请说吧,大师。”
“请您在格兰德运河的两个出口处各用若干贡朵拉布下屏障……”尤其是通往齐奥嘉的出口。您的警艇嘛,则请您安排在那里巡逻。一定要把圣安娜运河的后出口封锁住。其余一切,由我的乞丐们去做。”
“可这是为什么呀?”
“有一头耗子将钻出洞来,企图从浅水中逃走。”
“要是事情果真如此的话,大师……”
“这只是向警方提出的一个请求,一个完全不同寻常的请求,而没有其他要求:请你们耐心地守候。你们警方应该是猎手,而我们将去充当敲山震虎的围猎者,把猎物准确无误地围赶到你们的枪口前。”警官叹息一声回答说:“这是不合乎法律规定的,大师。不过,既然您想干,那您就干吧!我就当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成功,我可就只能把您给抓起来了……您知道不?”
“知道。”
“至于我的警艇嘛,我就只当是碰巧一样,按您的希望做好安排。我将布置一次突然的演习。”
“好主意。警察应该随时准备出击……这就需要演习了。”
“正是这样,大师。”
警官转身离去,招集他的手下一起离开了饭店。
塔琪奥候在一旁,看着他们都走了,这才又走上前来。
“咱们怎么干,大师?”
“咱们这就开始,罗贝托。我要你在几分钟内准备好一艘摩托艇,必须是快艇,有甲板的那种;另外还要一套船工服装、一件披风、一只有黑色鬈发的发套、一名开摩托艇的好手、一把琉特琴。我还需要你手下最好的登高能手、威尼斯最勇敢的男子若干人,以及由贡朵拉和小船组成的小部队,分散到各处,把守住所有的运河支流和每一条小溪口,封锁它们通往所有大路小巷的通道。我需要工具、梯子、长枪和短枪。”
塔琪奥怪模怪样地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枝形水晶吊灯下突然一亮。
“一切都会准备好的,先生。”
“我去哪里找你?”
“圣芭芭拉河码头。摩托艇就在那边等您。”
克拉默看了看手表。
“1点45分,准时到。”
“行。到时我一切准备就绪,先生。”
塔琪奥朝伊尔莎鞠了一躬,压重地走出了玻璃转门。
“我的天哪,”伊尔莎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一切顺利……如果他不杀害贝瓦尔德的话……鲁道夫,你是怎么打算的呀?”
克拉默沉默不语。他神情严肃,正在紧张地思考。伊尔莎看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她先前从未见到过的神色,那是一种交织着仇恨与欢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