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雅特丽齐的预言;但丁的使命。优乐埃河水。
“上帝呀!外邦人进了你的所有地。”那些女神开始唱着,三个先唱,四个继起,在和谐的诗篇中含着涕泣。那时贝雅特丽齐吐了一口同情的叹息,听着她们唱;她的面容沮丧,无异于马利亚在十字架的脚下。但是那些少女停唱以后,便让她说话。她站了起来,如火一般红着面庞,答道:“亲爱的姐妹们!等不多时,你们就不得见我;再等不多时,你们还要见我。”
于是她做手势叫她们七人行在前面,跟随在她后面的是我和那少妇及那尚未离开我们的哲人。我们就这样向前行进,我想她尚未走到第十步,她回头望我一下,很安静地对我说:“你赶上几步,假使我对你说话,你可以听得清楚些。”当我依着她的命令走近时,她又说:“兄弟!现在你已经靠着我,为什么你不敢向我问话呢?”
譬如在尊长之前说话,因为低声下气的缘故,那字句便难以完全透出齿外;我那时也是如此,半吞半吐地说:“我的圣女!你知道我的需要,那就行了。”
于是她对我说:“我愿意你脱离畏惧和害羞的束缚,不要再像梦中说话一般。我告诉你:被蛇所破坏的船,先前是有的,如今已没有了;造成腐败景象的主角,应当相信上帝的报复并不怕肉汤。并非那只鹰,他留下他的羽毛在车子上,因此车子变为怪物,又成为巨人的掠获物,他没有贤明的继承人;因为我看得清楚,所以我告诉你,那些福星已经预备来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在那个时候,上帝将派遣一位“五百、十和五”,要杀死那个女贼及和她作恶的巨人。或许我的预言暧昧得像忒弥斯和斯芬克斯,不足以说服你,因为依了她们的样子,便会遮蔽了你的聪明;但不久就有事实来做那些拉伊阿得斯,她们将解释这个难解的谜,不至于损失她们的羊群和五谷。你记牢,我对你说的,你可以传达给那些活人,他们的生活只是向着死赛跑。你留心,当你写给他们看的时候,切勿把你所见到的那株树的变化隐藏掉,他已经在此地脱皮两次了。不论是谁使他脱皮或损害他,终是侮辱上帝的行为,因为上帝创造他是有一个神圣的目的呢。第一个吃了他的果子的灵魂,在痛苦渴望之中,等待了五千多年,才得着搭救他的人。他为了一咬而责罚他自己。假使你从那树的高度和他顶上的发展,不能判断他有特别的原因,那么你的智慧可说是睡着了。假使你闲散的思想不像厄尔萨,河水硬化了你的精神,你的嬉戏不像皮剌摩斯染污了桑子一般而染污了你的精神,那么单从这些情景看来,你将认识上帝对于禁食此树在道德上的公正了。但是,因为我看见你的精神已经化为顽石,已经被罪恶所染污,所以我的话句的光使你眩晕;我愿意你都记在心里,即使不能写下来。譬如你是一个朝山进香的客人,也得在手杖上缠绕些棕榈的枝叶吧。”
我说:“我的脑中印着你的思想,好比火漆上受了钤记一般,他的印象不会变更了。但是,为什么这些可宝贵的话句要举得这般高,出于我的眼界以外;我的精神愈加追求他,愈加叫我望不见他呢?”
她说:“这个要使得你知道,你所追随的学派,脱离我的话句是多么远,由此你可以见到,你所取的路径和神的路径,相距是地和最高的天这样的比例了。”
那时我答道:“我不记得在什么时候曾经远离了你,在这一点,我的良心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安。”
她微笑着说:“假使你不记得,那么你记得今天喝了勒特河的水吗?我们看见烟,就可以证明有火;所以你的遗忘正是证明你的欲望向了别处。但以后我将明明白白地说话了,为的是要叫你平凡的眼力看得清楚。”
那时太阳最光亮,他的移动也最迟慢;他正在子午圈上,这圈是各地各样的。那七位少女,像领兵的人发现前面的新奇东西而停步一般,停步在灰色树影的边际,那影子无异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绿叶繁枝射在寒流上面。在她们前面,我好比看见了发自一源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像两个依依惜别的朋友。
“光呀!人类的光荣呀!这条从同一的源头,分道而去的水是什么名字呢?”我这样请求的时候,我所得到的回答是:“你请玛苔尔达告诉你吧。”于是那美丽的少妇,好像辩护她的过失一般,说:“我已经告诉他这个,还有别的事情;我想勒特河的水不至于把这些也替他隐藏起来吧。”
于是贝雅特丽齐说:“或许是一种更大的忧虑,妨碍他的记忆力,使他精神上的眼睛有了遮蔽,但是,看那向前流的优乐埃;把他领到那儿去吧,你是做惯这件事情的,使他暗淡了的美德再有生气吧!”
像一个好善的人,不说半句推托的话,立即执行别人所发的心愿,同样,那美丽的少妇拉了我的手,向前走着,一方面庄重地对斯塔提乌斯说:“跟他来。”
读者诸君!假使我有更大的篇幅可写,我将歌颂那甜美的泉水,至少歌颂一部分;我对于他永不会觉得满足的;但这第二部的歌曲已经充分了,艺术上的约束不容许再写下去。
我从那最神圣的水波回来,我已再生,像新树再生了新叶,我已清净而准备上升于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