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你很清楚,我只能偷着给你写信,而且还常常有被撞见的危险。由于不可能给你写长信,我只好拣你来信中的一些重要事情回复你,或者把交谈时未能跟你细说的补充一下,因为有些事情就像偷着写信一样,交谈时也只能匆匆地说上一句而已。以后我也只能这么做了,特别是今天,我得三言两语地说一下关于爱德华绅士的事,你来信中提到的其他事情也只好先搁在一边了。

我的朋友,你害怕失去我,你就跟我谈起歌曲来!在相互了解尚不深的情人之间,用这个来岔开麻烦事倒也不错。你真的并没有忌妒,这我看得很清楚,但我也并不忌妒,因为我深知你的心,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你冷若冰霜,可我却只感到你可以信赖。情投意合而产生的感情,是多么温馨迷人的安全保证呀!我深知,正是因为这种安全保证,你就可以从你自己的心推知我的心,也正是通过这种安全保证,我的心也深深地了解了你的心。如果看见你大惊小怪,我就会认为你的爱并不那么深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爱德华绅士除了像所有的男人对我这种年龄的女子的那份殷勤以外,还有其他的什么表示。问题根本不是他的想法,而是我父亲和我本人的看法。我父亲及我对他的看法,同你根本不想说的、其他求婚者的看法是一样的。如果把他与其他求婚者都排除掉你才放心,那你就只管放心好了。像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找上门来,尽管蓬荜生辉,但我父亲和他的女儿是绝不会同意让朱丽·德·埃唐什成为波姆斯顿夫人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别因为在这件事上曾经论及过爱德华绅士而担心,我敢肯定,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你才会让他对我发生兴趣。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我是了解我父亲的意愿的,尽管他并没有跟我或任何人说起过。再说,即使他真的会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得太多的。这么一说,你也就用不着担心了,我把你该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对你来说,纯粹是好奇心的驱使,你是知道的,我是绝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你责怪我太吞吞吐吐,声称这不利于我们的共同利益,那也是枉然。如果我一直是这种态度的话也就好了,你今天也就不会责怪我的这种矜持态度了。如果我没把我父亲说的话告诉你的话,你在麦耶里也就绝不会那么伤心了,也就不会写那封让我失魂落魄的信了,我也就会心里坦荡地生活,还可以向往着幸福。你可以通过这仅仅一次的疏忽大意让我付出的代价判断得出来,我有多么害怕,以至于不敢再这么冒失了。因为你过于冲动,所以缺乏耐心。你应该克制你的激情,而不要把它掩盖起来。稍遇点事你就大发其火,稍加解释你就什么都不再怀疑了,这怎么行呀!别人会从你的心态窥探出我们所有的秘密的,你就会因为心急火燎而把我细心造就的成功毁于一旦。让我来考虑我们爱情的事,你只管享受爱情的欢乐吧。这种分工尽管强人所难,但你不觉得你只有不给我们的幸福制造麻烦,我们才能获得幸福吗?

唉!这种话说来也晚了,今后对我又有何用呢?现在是不是该悬崖勒马,防止我们已经感觉其重负的灾祸的到来了?啊!可怜的女孩,你还有脸谈什么幸福!羞耻和愧疚缠绕在心中,还能幸福得了吗?上帝呀!既不能承担自己的罪孽又不能痛改前非,这让人如何是好呀!成天提心吊胆,成天抱着虚幻的希望,甚至连那种绝望的可怕的宁静都享受不到,这日子怎么熬呀!从今往后,我只有听任命运的摆布了。问题已不再是有没有勇气和道德,而在于命运和谨慎了,不在于扑灭应与我生命同在的那份爱情,而在于使爱情保持纯洁,要不就罪孽深重地去死。我的朋友,考虑一下我的这种状况吧,看看你是否能信赖我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