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三,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劳伦斯·范·布伦把他金黄色的钥匙插入锁着双层玻璃门的铜锁里,解除了警报系统。纳福康国际公司位于洛杉矶的一座高层办公楼的十二层上,他向后退了几步,凝视着门上的金字,心想如果他不能交付那辆法拉利,这一切都将消失了。

他走到房间打开了灯的总开关,眼睛环视了一下客厅里华丽的家具。他的生活是一个伪装。他的父亲约翰·伊达耶,是埃及一个富有的家庭的独生子。他更改了自己的姓名,所以他在埃及的父亲就无法找到他。他选择了一个美国总统的名字——范·布伦。虽然他的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但他的皮肤是白皙的。他告诉人们他生于纽约。每个人都相信劳伦斯·范·布伦,他诚实的面孔和完美的做事方式使他很受欢迎。

他坐在覆盖着皮革的露易十六桌子后面,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电话簿。他向海外客户出售汽车的掩饰一度是合法的,其中一些最好的客户住在海湾某国。唯一完全不真实的事情是他告诉自己的妻子他是一个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女人们并不在乎是不是事实,尤其是当你给她们想要的一切时。

范·布伦利用他已有的向海外输送外国汽车的历史避免了人们的怀疑,他的机构使用的油轮从怀尼米港起航,那是一个有海军基地和货运场的小城市,离文图拉很近。他们改装了汽车,所以除了意大利法拉利制造厂之外,没有人知道它携带了非法货物。除了那样的汽车,他们每个月至少输送四辆干净的汽车。他们没有被识破的另一个原因是地理位置,军火市场上主要的经营者都不在这个特殊的地区操作。奥克斯纳德——怀尼米港的姊妹城市——的犯罪行为集中在团伙犯罪、谋杀和当地的毒品交易。这类犯罪可能是邪恶的,但他们没有涉及到向外国组织贩卖武器所需要的债券投机和欺诈。

他最优秀的成员是以前的警察以及心怀不满的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特工,当然他们不知道汽车里面藏有什么东西,只有少数几个跨国罪犯知道这个真相。

他每天都要从报纸上搜寻因过度使用武力、毒品交易和收受贿赂而被解职的警察,这种人愿意为了适量的金钱而出卖他们的灵魂。和这些职业人员一起工作的好处是,他们懂得不问那些不该问的问题。

范·布伦按下了电话的按钮,然后站到他的桌子后面。他从来不能坐着和他在某国联系人谈话,尤其是在这批钚元素的交付晚了七个星期以后。他前面的三船货物运送的非常顺利。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电话号码,他的联系人一直在某地等着交货。两地之间有12个小时的时差,而且他拒绝在上班时间接电话。虽然现在是下午四点半,那个地方却是晚上。为了防止被窃听,他的电话被自动转到一个未知的电话号码,一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在电话中出现了。这个人使用的代号是比尔·克林顿,他怀疑如果他们的事情败露了,这位前美国总统是不是会为此负责。

“你们准备怎么办,比尔?”他说,汗珠从他的华伦天奴茄克里冒了出来。那个那人回答的时候,口音非常重,范·布伦不得不仔细分辨他在说什么。

“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他大声喊起来,“你的公司没有按时交货,我在可恶的旅馆里等了六个星期。老板说你不守规矩,如果下个星期收不到货,他就派人杀了你和你的家人。”

“没有理由惊慌。”范·布伦说着,转了一个小圈,“我们今天得到了那辆车的线索,明天下午,它就会装在开往交贷地的船上。”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人说,他的声音提高了,“也许你把货卖给了其他国家,如果老板明天得不到发货的证据,你就死了。”

听到对方挂上电话的声音,他猛地把电话线从墙里拽了出来,扔到了房间对面。电话砸中了莱昂纳多·达·芬奇的一幅原作,玻璃散落在地上,画框也掉了下来。这幅画是一个从他这里买了三百支狙击步枪的顾客送给他的,他后来知道它是从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里偷出来的。他已经用胶带覆盖了签名,并且确保不会被人看出来,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是一幅原作而不是复制品。

他扯下茄克衫把它团成一个球,塞进了垃圾桶里。他的人怎么会找不到那辆只生产了一辆的550型宾尼法利纳特制小艇?

他已经往苏黎士的匿名帐户上汇去了三千万美元。在他成功地运送的三辆汽车里,每辆里面都藏有十磅钚元素,一磅钚的体积相当于一个棒球那么大。他的策略是富有创造性的,他在汽车里建造了一个铅制的容器,分成二十个部分,每部分装有半磅的钚元素块。这个容器再装进一个密封的铝盒子里,安装在发动机内部经过改装的散热器上。

他知道某国企图用这些材料制造原子弹。这是他们的后备计划,以防无法从核反应堆中获取钚元素,这些反应堆被国际社会密切监视着。范·布伦相信,核武器对他们来说主要是一种筹码,而不是一种攻击能力。

范·布伦“咕咚”“咕咚”喝下了三杯咖啡,看了一下手表,都快六点了。是让他的人醒来的时候了,还要告诉他们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那辆法拉利弄回来。他笑起来,心想他们多么轻易地骗过了文图拉警察局。范·布伦在警察局内部的眼线告诉他,警察认为这一系列的谋杀都是由一个连环杀手干的,这也正是他想让他们相信的。

如果你想经营军火,就必须准备清除阻碍你的任何人。当那辆车在去往造船厂的路上丢失时,情况立刻变得岌岌可危。为了找到那辆法拉利,他们已经杀了九个人。如果他们使用的平板卡车在奥克斯纳德抛锚后,不是因为那个墨西哥小流氓而丢掉了那辆车,范·布伦就又拿到了一千万美元。

拉斐尔杀死了他的一个人,并打伤了但丁·吉尔比阿迪。但丁随后开始了可怕而疯狂的屠杀,因为他害怕范·布伦,知道他丢了汽车之后会对他采取的行动。但丁曾经为匪帮干活,他接受的训练使他从来不让一个目击者活着。他已经杀害了哈特菲尔德一家,因为莫雷洛没有从屋里出来告诉他那辆法拉利不在那儿,并且但丁进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他的脸。

克莱尔·麦林格是他在比尔特摩旅馆认识的一个女人,她是世界上顶级的女性杀手之一。她使用注射致命药物的方法杀人,从来没有被逮捕过。像但丁一样,她也要杀死每一个目击者。

在这个女杀手到来之前,范·布伦亲自处死了但丁·吉尔比阿迪。他面临着即使是军火商也会做恶梦的情况。

范·布伦不能宽恕杀害孩子的行为,他不得不划定一条界限。他最大的错误是低估了拉斐尔·莫雷洛,如果事情按照另外的方向发展下去,他可能会为这个孩子提供一份工作。莫雷洛只有二十岁,却用智慧战胜了但丁·吉尔比阿迪这样一个冷酷的罪犯,他藏在哈特菲尔德的凯迪拉克里,等着警察来逮捕他。他的家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但丁割下了他残废的母亲的头,然后又回去杀死了他的妹妹。

他担心莫雷洛已经发现了钚元素隐藏的地方,并且试图在拘留所内部把它卖掉。一个偷汽车的小偷会联系上那么重要的客户吗?范·布伦在拘留所内部安插了三个人,想从莫雷洛嘴里得到真相并重新找回那辆法拉利,但是这三个人已经被救护车从拘留所里拉走了。

一旦莫雷洛被送上开往监狱的汽车,范·布伦就会立刻派人把他抢出来。那辆法拉利曾经被看到过,但是又消失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现在,范·布伦唯一想玩的游戏是打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