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的钟声把劳拉唤醒了。

当教堂钟声像会唱歌的鸟儿一样向人们发出召唤的时候,在伊科贾机场附近的郊区,在整个拉各斯,在尼日利亚南部地区和西非,女人们穿上最好的衣服,系上漂亮的头巾,套上裹身裙,披上披肩,愉快地奔走着。男人们穿上了白衬衫和礼拜服。小男孩们扣上了马甲上的一排纽扣,小女孩们仔细地戴好头上的发带和脖子上的丝绸蝴蝶结。

温斯顿在夜间发来的语音信息已经积了一堆,太多了,劳拉只好再次拔下电话插头。现在她躺在床上,听着这些信息,温斯顿的语气依次从哀伤到愤慨、从愤慨到生气、从生气到受伤。“我的生命面临着危险,你明白吗?是你引起了各种恐怖,他们已经杀死了那个男孩,他们也要把我杀掉。你必须帮我,我需要离开尼日利亚,只有你可以帮我,我的命在你手中。你已经拿走了我的钱,请不要再要我的命,小姐,我求求你了。”信息一条接一条,尽管表达方式有所变化,但主题千篇一律。

劳拉洗漱的同时也在收听这些信息。当她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浴室的镜子上蒙上了一层水汽。喜来登酒店?我认识那里的门房。是他干的,他用迷人的微笑杀死了那个男孩:不是我。

劳拉选择了酒店语音信箱上的删除键。这样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救了温斯顿的命,尽管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后来,当他们来检查她的语音信箱,企图找到任何信息或线索的时候,什么也没找到。

劳拉透过带有鱼眼镜头的窥视孔瞅了瞅门外,在门边谛听了片刻,吸了一口气,然后快速走出房间,沿走廊朝电梯方向奔去。

一个身怀六甲的清洁女工推着一辆手推车向她走过来。她们相遇时目光碰撞了一下。劳拉觉得她看上去有些熟悉,好像她们很久以前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面,后来又分开了。

清洁女工停下脚步,对着劳拉的背影喊道:“为什么?”

劳拉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清洁女工向她走过来,每一个脚步都带着愤怒和悲伤,“为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哦,上帝,谁伤害了你?”

劳拉说的是阿米娜脸上的疤痕。阿米娜却说:“该死的是你,而不是他。”

这个有着一双灰白眼睛、肤色像煮熟的羊肉一样的白种女人对阿米娜的泪水既吃惊又困惑。

“是你,女人,”阿米娜指着劳拉的胸口说,“是你做了这一切。那个男孩进了你的房间,他让你活了下来。他是我的,但是却死了,为什么?”

在混乱之中,劳拉没有听到电梯门打开了,没有注意到一个人走出了电梯,或者说没有注意到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向她大步走过来。

是门房。“女士,我们很为你担心。”他把清洁女工哄走了,就像哄走一只流浪猫,然后转身对劳拉说,“你一直不接电话,所以我就上来检查一下,看看一切是否正常。”

“我——我很好,谢谢你。”劳拉看了看走廊的尽头,脸上有疤痕的怀孕女孩已经消失了,难道她是一个幻觉吗?“事实上,我正要去楼下找你。”

他笑了,但是眼睛里没有笑意。“既然这样,”他说,“为什么我们不一起下去呢?”

他陪着她来到电梯旁,伸出一只手让她先进电梯,然后按了大厅的按钮,电梯门合上了,把他们俩关进了里面。“请问女士打算延长逗留时间吗?”

电梯面板上的指示灯显示着不断下降的楼层。

“不,我今天就走。我一会儿回来办理退房手续以及取行李,我还需要叫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没问题,女士,我会为你做好一切必要的安排。请问几点?”

“哦,1点怎么样?1点钟吧。”

“没问题,女士。”

电梯到达大厅后,门房用手按住电梯门边,对劳拉说:“女士,1点钟时,我会安排一个司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