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从维修间借了一辆出租车,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把纳姆迪送到码头。

他坚持帮纳姆迪把货物装上船。这条名为“西玛尔”的船是玻璃纤维制的,发动机安装在舷外。他们把货物一样样搬到船上:一箱箱芬达、一桶桶食用油、一罐罐炼乳、一捆捆蔬菜,还有晒干的鳕鱼、做面团用的加里粉、刷墙的水泥、瓶装的青霉素药片、清洗伤口的过氧化氢、治疗烫伤的凡士林、治疗伤口的药膏和包扎伤口的纱布等。另外,还有一箱拖鞋、几袋蚊香、新蚊帐、为学校买的足球、太阳镜、带彩色插图的书本等。

等到最后一批货物装上船后,船体严重下沉,几乎没入水面,令人心惊胆战。天上浓云密布,乔扯开一张油布,把货物盖得严严实实的,和纳姆迪一起把它牢牢系在船的两侧,最后和纳姆迪按照伊乔人的方式握手告别。

“如果你改变主意,仍然可以和我一起去喀麦隆。我下个月动身,趁雨季还没有到来。”“也许吧,”纳姆迪说,尽管他知道他的心永远不会改变,这是很久以前神授予的旨意,但是他仍然对乔说,“也许吧。”

港口附近的水面上漂着一层厚厚的油污。豆大的雨点砸落在水面上。

随着一阵急剧的“咳嗽”,汽艇被发动了起来。开汽艇的奥贡尼小伙子把它从停泊位倒退出来,转了一个大弯。

纳姆迪在船头挥舞着双手,“再见,伊博人乔。”

“我不是伊博人!”乔大喊,“我的名字也不是乔。”

直到他重病缠身,免疫系统彻底垮掉,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乔都没有忘记他和尼日尔三角洲的纳姆迪一起去卡杜纳的那次经历。即使在他的生命之灯一盏盏熄灭的时候,他还会充满感情地回忆起那段时光。

阿米娜以前从没有乘过船,因此当船在脚下开始晃动的时候,她紧张地抓住了船舷。而纳姆迪却稳稳地站着,脊背挺得笔直,不停地朝变得越来越小的乔挥着手。

“再见!”纳姆迪用伊乔语喊着。乔也张开大手,来来回回地挥舞着手臂,还骂了句粗鲁的玩笑话。

纳姆迪笑起来。船掉过头,他们就离开了。约瑟夫和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