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期间,如果我执意说我参加了进去,那么有一段时间我一定参过军,因为我总能回忆起一系列间歇的战斗时的行军,并且在一个月底我们越过边境进入了敌人的国家。那天晚上我们班被分到一个谷仓的高地负责警卫工作,这个高地俯瞰着整个田野的谷物。我们架起机枪控制着阵地和阵地尽头的树林,每个人都躺在干草上睡觉,直到轮到自己站岗。

我们有睡觉,然而,却睡得很少。农场主的女儿来得很及时,她提来一桶热水,当我们洗漱完毕时,她就要走了我们的巧克力棒和口袋里拿出来的散烟。所以那天晚上农场主的女儿和七个旅行商待在一起,直到黎明时公鸡报晓她才溜回家,之后我们又开始了行军。

我和她在午夜的时候曾待在一起,尽管天太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一定是一个健壮的女孩,因为她的四肢很发达。我躺在她身上,发出鼾声和咯咯笑的声音,在我之前也曾有人躺在她身上发出鼾声和咯咯笑的声音,以后也会有其他人这样做。田野里有月光,我一边从她的臀部后面跟她做爱,一边睁大眼睛看着草场的另一头,因为我也在放哨。我没有从正面看见过这个女孩。在我头顶上被我的想象力放大的枪口正对着那排树,一听到动静,我的手便抓住扳机,而我惊讶地发现扳机居然是冷的。

我的口粮吃完后,我就回到干草堆里伸展着四肢假寐一下,这份难得的休息包含了我对炮弹和性感的抛光金属的爱。到第二天早上我们已经走了十英里(1英里=1.609344公里),当天晚上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为了连队的集合,我们在一座小城的市郊挖洞,用来预防敌人的攻击。有几次我都在想着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受伤。

也许我在召开推销员大会的那个晚上想着其他事。我可能想着海边度假胜地的女孩,也许我口袋里甚至装着一封她写的信。我知道,离开蓝妮之后,我苦苦想念着那个我再也见不到的女孩,因为蓝妮使我想起那个农场女孩,所以她可以让我想起另一个人。我很开心,现在我告诉自己。她爱上了她自己的身体,而我是其中的原因。房间变得十分温暖,一盏灯亮着,我们的身体被照成金黄色,我们闻着对方浓郁的体香。不久我们会拥抱,会喜欢我们彼此嘴巴的味道,我们只能在相互拥抱中存在。

那个女孩在哪儿,她长什么样?我想要她都快想出病来了。挫折使我备受折磨,而挫折带来了更糟糕的东西。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即使看到我也不记得她,她也认不出我。如果这些不可能都被化解,时间的车轮就得在同一个筹码上用上两次奇迹,然而毫无疑问,那个女孩和我都变了,并且不再是对方的神话。所以这成功了,也消亡了。没有修复过去的方法,也不可能在现在找到过去的复制,而我本可以因为憎恨这个逻辑的无法兼容而叫喊出来。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我所能支配的东西没有一丁点称得上奢侈,我不得不抵制自己,并且绝望地知道我所发现的所有东西都不可能来自过去。

因此我熬夜熬得很晚,下定决心去工作。经过几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努力,我写了好几行文字,当我躺在床上和在房间里踱步时给它们打上标点,最后我成功地完成了一页。接下来写得就更慢了,从早到晚,比我通常以为的要写得更加得心应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去吃早餐,然后回到我的房间一直睡到晚上。接下来这个晚上我又在写,早上的时候我感觉还相对精神,于是我决定写到天黑再睡觉。在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想到过公寓里的人,并且很少在意我有多久没有和他们待在一起了。所有过去矛盾的东西在我的作品里似乎都自己化解了,而且这两天我也没有不快乐。我在这座城市苏醒之前又吃了一顿饭,然后在这个夏日凉爽的早晨走上桥,为我自己和我的劳动感到满意。我考虑去沙滩,或者拜访某个人。

然而这两件事我都没做,我失望地回去了,回到家里计算着银行里还有多少存款,以及我的时间和现金到底减少了多少。当我跋涉在一个古老的日常琐事和成见的沟壑里时,我知道在我到达我的房间时我会骗我自己说,我的冷漠已经烟消云散了,我内心想要再次看到蓝妮和麦克劳德。越是看不到,想念的力量就越是巨大,然后我想起蓝妮,我是在她房间一片混乱时离开她的,想起麦克劳德走进桥那边的黑暗中然后消失不见了。所以我回去了,躺在床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想象在自由奔跑,直到我开始想象最异常的事件,甚至连我的小卧室的安静也变得令人压抑。

像是为了嘲笑我,我的大脑开始思考一个熟悉的问题。今天这个世界的现象有哪些?如果我不知道其他的,至少我知道一个答案——战争,以及准备新的战争——但是这个答案很难满足我的渴望。在我大脑里,一些部分可能已经对同一个问题提出了无数遍,也进行了无数次回答,另一些部分却还处于愚蠢的麻木中。“我们想饿着肚子吗?”人们可能会问,“我们想把所有东西炸成碎片吗?”然后用通过欺骗获得的热情给出否定的回答。如果他们想要相反的东西,他们就会欺骗自己,使自己确信通过渴望的力量他们可以改变局面。

这一边是一些愚蠢的行为,另一边是变成蛇的卷发和治愈心灵的牛粪。那一边有所有的答案,包括人可以每天读书以及忠诚地复述着这样的语句:这不是我们领导的错误就是他们领导的错误,我们的领导很愚蠢而他们的领导很邪恶,这些都应该归咎于集权;因为我们很自私,因为我们很慷慨;因为我们和机器一起生活,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机器;因为我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其他人也找不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只有爱国主义,以及粉饰爱国主义的怒火。敌人错了,敌人是和平的破坏者。

只要一个人加入到“唯一的方法”的争论,要做的事就是变得更加自私,或者少一些自私,拥有更多的自由,或者少一点自由。我们需要强大的军队和低税收。我们必须培养一些有手腕的外交家,我们必须打破那些固有的外交策略。这是我们的责任,这是我们的愤怒。我们的主意是最好的,我们需要主意……所以我们将会吞下解药,吐出妙策。

我想到了一个士兵,他不像一般的士兵,他讨厌杀人,讨厌他的长官,在这场特殊的战争中他找到了自己,他厌恶死亡。不管怎样,他顺应时势地要求杀人,他听从教官的指挥,他没有当逃兵。他的思想朝着一个方向走,而不幸的是作为现实社会中的人他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所以是人民的行动创造了历史,而不是他们的思想。有一个有关于此的论断,一个从我可以记起和已经忘记了的经验里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它在我脑海中形成时,我找到了我曾经读过的一本书的踪迹。“人类并不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加入社会关系和经济关系中的。”这难道不比那些医生鼓吹的更有意义吗?

我已经走了这么远,想起了这么多,我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激情,依靠着这股激情,我曾试图用坚不可摧的矛盾去点燃导火索。那个在哥萨克的马腹下追求荣誉的无产阶级,那些在夏天的维堡飞舞的苍蝇,我可以再次看到所有的这些,并且绝望地知道凭着热情什么都改变不了,社会关系、经济关系已然独立于人的意志。

除了为自己而活,我是孤身一人没有和任何事物有联系吗?世界将会变革,而像我这样只要有钱就会践行自己意志的人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床上做了几个小时的梦。现在,周围的宁静无疑让我很压抑,我起身穿过大厅走向麦克劳德的房间,敲了敲门,像是可以让他立即出现在我的眼前。没有人回应,当我再次敲响门时,门被我的拳头撞松,慢慢地打开了。

我的眼睛立刻被房子正中央的桌子吸引了,桌子旁边有两把椅子,椅子在空无一物的桌面前相互对立着。靠近我的一张椅子上面是安装好的落地灯,无论谁坐在桌子对面灯光都会照进他的眼睛。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在这边。

然后我意识到麦克劳德已经退房了。小床的亚麻布被扯掉了,书桌空空的,他的少得可怜的财物都带走了。离开前他拖过地板。我站在门口,心扑通扑通跳着。我凭直觉猜想他要么是逃走了要么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而这是我呆立了好半天之后才意识到的可能的答案。他一定搬下楼和他的妻子团聚了,可能现在正在享受着他们一直在躲避的亲近。

我关上门下楼走到街上。吉娜微公寓的铁门像往常一样紧锁着,我按响了门铃,等着她走近的脚步声。这种情形下不需要说什么。她走到门前,开门,然后看着我微笑了一下。“天啊,我有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她大声叫道,“进来,我疯了,我有个大麻烦!”我跟着她穿过大厅,可以闻到浓郁的香水味,听到她的紫色天鹅绒外衣的边缘拖在地板上的沙沙声。

她把我带到卧室,然后扑通一声坐在扶手椅上。“噢,天啊,我再也走不上正轨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看。”她用一种嘲讽的厌恶姿势指着房间四周,房间里往常的顺序已经被打乱了。至少二十个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箱子和包裹散落在地板上。包裹都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都散出来了,我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两件睡衣,一件黑色的和一件粉红色的,一双迷人的手套,一件春季外套,两个灯罩,外形太奇特估计旅馆大厅不能同时放得下它们两个,一双鞋,一罐十磅重的火腿,一件臀部有蕾丝的紧身衣,一件毛衣,一件镀银的开瓶器,一枚胸针,一条夏威夷围巾,一幅“山上的春天”的油画,三小本彩色蜡笔封面的书,书的名字我看不懂,但是内容很色情。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包装很模糊,我无法将他们分类,但是打开的箱子和没打开的箱子里的东西,用白色纸巾包装的东西,用丝带缠着的以及气味浓郁的东西,所有这些东西让我觉得像是掉进了一个合唱团女孩们的更衣室,而她们的裸足、肚脐、乳房和黑纱头巾正透过昏黄的灯光和香烟的烟雾,穿过墙上挂着的演出服盯着我看。

“吉娜微,”最后我终于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她抱怨着说,“伙计,我到底犯什么错了。”她说着这话,像是在度量自己所遭遇的巨大的不幸。她把手伸进脚边的一个纸板箱,拿出一沓廉价的打印材料,然后做着鬼脸把它们铺开。“这也是?我能拿它做什么呢?看,它是那么俗气。该死的女售货员,我就知道她想占我便宜。”

“你打算怎么付钱?”

她的蓝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啊,我不打算把它们全买下来。我打算退掉,只留一点东西。”我坐在椅子上向后仰着。“但是我该留什么东西?这是我很难选择的。”

我开始大笑起来,“吉娜微,如果你知道你会退回几乎所有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还要买呢?”

她看着我,好像我的问题毫无逻辑。“不然怎么办?罗维特,你又不是女人,你不懂。”

“好吧,当你在采购东西的时候,你想过你会需要所有的东西吗?”

她不情愿地想了想,也许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罗维特,我想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想这看起来很不错,那个看起来也不错。”她急躁地紧咬着嘴唇。“你什么忙也帮不上,真是一团糟啊!”她用脚踢了一个箱子,暴躁地在椅子上乱动着。此刻她的形象是如此生动,精力如此旺盛,以至于我用充满吃惊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我,“你看着我干吗?”

“我只是在想,从上次看到你到现在你有哪些变化。”

“噢,这样啊。”她装作毫不在意地打着哈欠,“听着,这是一场危机,有一句谚语可以形容它,但是现在我忘了。我知道我的处境。”她自鸣得意地说着,然而她是如此的焦躁不安以至于下一秒她又爆发了。“我不知道下一批东西到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下一批?你已经这样弄了几天?”

“就几天。”她点着一支烟然后火柴烧着了她的手指,“啊,该死。”为了惩罚这根烧伤她的火柴,她暴怒地把火柴扔进烟灰缸,力气大得火柴从里面弹了出来,然后她把香烟摁灭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她咕哝道,她在椅子上快速地从一边转向另一边,并敲打着桌子尽头的针线篮。线轴和线散了一地,但是吉娜微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不自在地唠叨着,然后伸手在地毯上捡起一个纸包,“这是我不会退回去的一件东西。”她淘气地对我说。

“那是什么?”

“哦,我不会给你看的。”

“那么非常好,不要它。”

“我不想那样。”用一种很吝啬的口气,她把那个纸包藏进她的膝盖里。我看到了一个用布做的卡其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一个胸罩?”我问。

“是一个贴身腰包。”

“然后你打算用它装很多钱?”

她嘴唇紧闭,像是要说很多话。“我有这个打算,就是这样。”

“你总是在打算。”我嘲讽她道。

“是,你有你对我的看法,我也有我对你的看法,”她用一种确信的语气回答,“你并不热情,罗维特。”然后,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问道,“不管怎样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在找你的丈夫,我看见他搬走了。”

“噢,他。他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儿。”

“他就在附近。”即使是这个她也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那么,他今天不工作?”

“是的。”吉娜微看着我,“他辞职了。”

“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可不知道,我是一个没心的人。”她的形象因为恼羞成怒而变得扭曲。“听着,我和那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他把我逼疯了,他是一个假惺惺的人。你应该听过他谈话的,你知道他一直在说什么吗?”

“什么?”

“没时间了,你怎么看?你会以为他在邀请你参加他的葬礼。”

“我想象得到你很在意他。”

“米奇,”她悲伤地说,“我曾经在意过,我曾经像现在的你一样被他感动过,我以为他是一个绅士。你知道,他很聪明。”她轻蔑地哼了一声,“试着慢慢接受这些。”她用手揉了揉天鹅绒外套下起皱的肌肤。“你知道他偷走了我的青春,就这些。现在我要出去找最好的,我已经厌倦了自我牺牲。”

“你在抗议什么?”我问她。

她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像一个商人要开始新的行动。“罗维特,有些事情依然在继续,我不能给你列举细节,所以你只能选择相信。但我可以向上帝保证,莫妮娜是诚实的,她会在好莱坞拥抱未来,光明的未来,我必须提供给她。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孩子,你喜欢我,所以也许你能帮我。”

我朝她吐了一口烟,“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你是他的朋友,你可以给他提建议。”

“你想我给他说什么?”

她又陷入了思考,为了取悦我而改善她的形象,然后她朝着我含蓄地瞥了一眼。“米奇,我是不是依然在惹怒你?”

“我不知道该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但是很明显这样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将我拉入其中的借口。无疑,那应该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秘密,应该尽快找到实施方案以便让它联系起来。“现在,米奇,你不知道这个,但是他已经得到了一个他不会放弃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她举起一只手,“即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我也不会。诚然,我和这个家伙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但他确实得到了一些东西,而这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处,如果他能把它给那些能起作用的人,那么一切都会变好,我们所有人都会坐得安稳,就这么简单。你难道不应该说他很不理智吗?”

“你难道对他一点都不忠诚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米奇,我知道这样问你对你很不公平,毕竟,我不想你在我们之间被扯来扯去。可能你已经受够了。”她像往常一样慢慢地揉着她的手,像是要擦掉她在那儿发现的皱纹。“所以我们这样吧,我不要求你做一件事,相关人会有他们自己的方法,他们之间也许正在发生着什么,讨论或者谁知道的什么东西。重要的是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你——没错,你知道,你不要让我蒙在鼓里就行了。我有点好奇,你知道的。”她把手弯在空中,尝试着把手指弯曲成一个角度,握着一个想象中的茶壶。

“我恐怕帮不了你。”

“好吧,我没有让你承诺,”她很快答复说,“只要让它成为一个公开的话题,怎么样?”当我没有回答的时候,她又把手叠在她的膝盖上。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她的愤怒一层叠一层,直到最后终于爆发出来,“你就是一个虐待狂,罗维特!”

我朝着她大笑起来。

“啊,这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她怨恨地说,“你知道我所受的苦吗?所有事情都错了,甚至莫妮娜都反对我。我为她做牛做马,现在你可以看到她跟在他后面的样子。从她出生起,他就从没有关心过她,但这并没有让莫妮娜烦恼,你会以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她拉了拉她头上的卷发,然后用束发夹重新把头发理好,“现在她正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哪儿?”

吉娜微很生气,“他们出去散步了,他们可能回到他的房间。”

“我以为他搬到这儿来了。”

“他确实搬到这儿来了,但是他的商务约会地是在另外的地方。”

“商务约会?”理论上,一只鹦鹉将会是她最好的伙伴。

“好吧,我说不准,但是不管是什么,他和另一群人有很多事要谈。”

“他们打算现在就做?”我是如此地渴望在现场,她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几分钟后,我想。或许十分钟,或许二十分钟。”她还是保持着不太在意的神态,“发生什么事了?你想去哪儿?”她问。

“我不知道。”

吉娜微为她的谎言窃笑着,“好吧,我看不到有什么阻拦着你。”

“也许他们不愿有人陪着。”

她耸耸肩,“说不准。你不一样,你无法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她咬紧嘴唇,“他们都说不想让我去,这就是原因。”她立刻隐藏了自己的憎恨,但是因为太用力以至于可以看出她的挫败感。“啊,兄弟,这个世界很大。”她突然严肃地说。

我站了起来,“我打算试着去那儿看看。”

她大笑起来,“米奇……”

“什么?”

“做一个好人,并且记住我是告诉你一切的人。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一些事,你也要为我做一些事……”她的声音变小了,“不管怎样记着我说过的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