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度过一晚之后,我们来到了革尼撒勒的海岸边,更多的群众在那里等着我们。当我们进入一个村庄的时候,那些受折磨的人躺在街上等待着我们的来访。

中午的时候,我感到很疲倦;到了晚上,我很低落。我的衣服被乞求灌满了。犹太教会堂里的法利赛人都来自耶路撒冷,当中也有文士,当我去会堂的时候,他们正想要说些什么。

他们告诉我,曾看到我的门徒用肮脏的手抓着面包吃。那些收税员坐在每个村庄的广场上帮罗马人收税,他们从一早就开始摆弄钱币直到他们结束工作,然后他们晚上用留下来的钱币去赌博,他们的手怎么能不肮脏呢?但是这些法利赛人从市场回到家后,除非洗了手,否则不吃任何东西。

然而,虔诚者不能被人尊敬,无论多么小心地去满足他们。再严格地遵守法律,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满意。实际上,谁又能完全遵守法律呢?那些需要遵守的法律是那些更加虔诚的人写下来的。因此,如果法律被打破一点,那么它就会完全被打破,人们就会再次失败。所以我在会堂里站在那些法利赛人面前,像一个医生一样跟他们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一个人污染他,人只能产出一些东西。那些有耳朵听的人,就让他们听。”

那些法利赛人情绪低落,不开心地喃喃自语。在会堂里,圣坛前,我说着人类原始的不纯净的部分,一个人活着肯定会受到污染。我的话对圣坛很不尊重。

但是我也是在对追随者说,我没有停止:“那些外在的东西根本没有进入一个人的心,而只是进入了一个人的胃,然后又被排出来。”他们听到了我对自己的耳语,“那些人手上的肮脏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我大声地说:“然而那些人产生的东西能污染一个人。人的心里有很多邪恶的想法,通奸、乱伦、杀人、偷盗、贪心、不道德、欺骗、亵渎神明、自负,甚至成为恶魔的眼睛。”

我的愤怒不停地增加,直到我不能再继续。突然的愤怒席卷而来让我无法呼吸,这些法利赛人开始彼此责骂,因为他们没有洗净他们自身的邪恶。当然,他们也害怕外面的恶魔,甚至害怕路上的灰尘和田间的泥土。因为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只有用这种方式他们才能看到——仅仅因为一小颗不遵守规则的尘土就能让内心失去平衡。对他们来说,脏是巨大的罪孽。但是在他们那里,上哪里去找那种准备好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去爱上帝的人呢?

我离开了会堂。在天黑之前,我治愈了一个有口吃的聋子。我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他吐出了痰,我碰了碰他的舌头,让他仰望天堂然后叹气。我说:“打开吧。”他的耳朵就被打开了,他紧绷的舌头也松开了,他可以讲话了,我也笑了。现在法利赛人会说(他们的话将会非常让人欢欣):“他没有听从洗浴的法律,但是他让聋子听到了声音,让哑巴开口讲话。”

另一次是在一个沙漠荒地被追随时,我们仍旧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这次我们有七条面包,我又把它们分成了很多块,然后把这些给了我的门徒们,让他们分出去,一排排地分,所有人都很满足。

但是那些上山传道的日子已经离我远去。那天,我没有用上帝赐予我的话语跟我的子民讲——是的,我声明了我对上帝的爱,所以我是用自己的话在发声。现在生活被责任充满,因为这些原因,我萌生了很多关于摩西的想法。他曾听着以色列的孩子在荒野哭泣,他的追随者跟他说:“谁来喂饱我们?我们记得在非洲有鱼,有黄瓜,有柠檬,有韭菜,有洋葱,有大蒜,但是现在我们的灵魂快要干枯了。”这些以色列的孩子中没有人对上帝赐予的吗哪感到满意。他们将吗哪聚集到一起捣碎了它,在烤箱里面烘烤它,用它做蛋糕,但是尝起来就像是芫油。每个人都在帐篷外大声斥责,甚至连摩西也不满意。他对上帝说:“你为什么让我去承担这些人的负担?难道是我创造了他们吗?这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摩西请求上帝让他死去,因为他的生活太痛苦。

上帝说:“你的子民应该等这些食物从他们的鼻孔里出来时才能吃,令他们想呕吐的时候才吃。”

现在我对摩西为什么精疲力竭有了全面的理解,疲惫的灵魂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四肢,新的痛苦不断地进入旧的痛苦中。

有一天,在去贝特赛达的路上,一位盲人把我带到城门前,我用手抓着他,把他带出城,这样就没人能目击这次治愈。

当我朝他的眼睛吐了口水,把我没洗过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时,我问他看到了什么。

他抬头说:“我看到了像树一样的人在行走。”

我告诉他:“那是因为人就像树一样,同时带着善良和邪恶的果实。”

然后我再次把我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他完全复原了,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我让他回家,告诉他不要说起这件事(尽管我知道他会说),但我不确定自己还需要恢复多久,才能不让自己精疲力竭地去治愈别人。我信奉上帝,但是作为支持我的代价,我也承受着上帝的疲倦。然而这些话我甚至不准备对自己说。

有一些晚上我会突然醒来,莫名其妙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一天我们经过该撒利亚腓立比的小镇,我就问我的门徒:“他们说我是谁?”

有些人回答说我被说成是约翰施洗者,还有人说我是以利亚,也有人告诉我:“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都以为你是某位古老的先知。”

我的心脏怦怦地跳着:“那你们说我是谁?”

彼得——他可能在想我是怎样在水上行走的——用一种绅士的口吻问道:“能说你是救世主吗?”

除了某些特殊的能力外,我依然是一个平凡的人,所以我爱彼得给我的坚信的力量。现在我比以前更加确信,我一定就是上帝之子。但如果没人认出我来,我又该如何让他们确信呢?